夏末之记刀瀑布

高飞

早已收到花开的讯息，无奈一直繁雨不停。这个夏日的溯溪我们稍有些迟到了，据说台江县记刀寨，那里的瀑布群可以洗掉心上的尘，躁动的心就能安静下来。终于盼来8月的今天，毅然决定去收集滴落的阳光和花的芬芳，然后彻底浸湿整个心灵…… 热爱徒行的我们，其实就是一群从小赤脚走路长大的孩子，凡是能够着的地方，都会找到一个灵魂的栖息地，用最贴近的方式亲近那片丛林，彼此交换最纯净的信仰。 21号，周五下午六点，滕五和贵梅驾车到北站，接应坐高铁过来的毕节队友。情殇、远峰、怡然，一别再见又是一年，这些年，我们依然能同行的感觉，或许是彼此都伸出了慷慨的手，从涉足之初的纯真到今天的相知相伴，需要经历多少磨练和考验呢？ 见面那一刻，你我的笑容，温暖如同穿街而过的阳光。感恩上天在每次出行都给以无限的溺爱，蓝天白云下，我们倚靠着车窗，一起浅唱着时光。 晚上九点过，终于驶进台江县一家餐馆，鲜红的酸汤牛肉和我们一样，满满都是滚烫的热情。 用完晚餐继续在夜色里前行，一路上好几处塌方和滑坡耽误了不少时间，最终接近记刀新寨还有一公里时已是晚上11点。打电话和当地的书记联系，去寨子里住宿房价¥120一个标间，十个人要¥600,好贵！于是我们选择最接地气的方式，在风雨桥上扎营。除了小斌偷懒坚持睡车上，其他人都在桥上帐篷一字排开，桥下的河水因头天下大雨而爆涨，哗哗的流水声并未影响大家入眠。 22号早晨7点，队友们陆续起来收帐篷享用早餐，然后直达记刀新寨停车，依山傍水的寨子里，木楼错落有致、干净整洁，稍有遗憾的只是新寨子少了些青烟袅袅、怀旧的感觉。 此行七男三女共计十人，整齐的数字，精致的队伍。面对激越的河流，前方无所谓了，早已做好了准备，走出每一步都不能后退，不放手，不停留，一路找寻生存的理由。 河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疯狂，由上而下撞击的白色浪花汹涌的翻滚着，还来不及喘息，第一脚踏入就几乎淹到大腿，冰凉的感觉迅速激活了身体里所有细胞，回归大自然的情怀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将一路沉浸在上天恩赐的风景里。 峡谷绿植被清晖笼罩，隐匿的部分呈现裸色，还原生命原始的胎动。流水变得不再软糯，飘浮的落英越来越远…… 情殇一直在最前面带路，二哥和腾五收队并一路照顾着怡然。刚开始过河时我还有些不适应，总会晕水，紧紧抓住小斌，虽然他从未停止过对我怕死的样子一直取笑，但始终没有放手。 涨水确实给此行增加了很多难度，不停反复过河都需要队友们相互帮助，实在无法行走的水里，就只能从边上竹林里钻，担心着吸血的蚂蝗，担心着致命的毒蛇。三四根扁带随时待命，总能爬过那上不去的坎。 光滑的石头陷进了翠绿的草丛，最终浸入水里，远峰每一次停留，都有贴心的问候：小姐姐，慢点呦！水是凉的，心确是温暖的。我、贵梅、怡然三个女生成了此行的驴宝宝。 河床上的乱石在激流中撩逗着，使我们无法停止目光追寻枝繁叶茂的倒影。下午一点半，两个落差瀑布呈现眼前，谁又能抵挡拍打水花的诱惑？一群长不大的孩子拿着登山杖努力让水花飞溅四起。欢乐渗进瀑布落差的响声，每一个节奏都变得悦耳。 玩够了，轨迹此时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瀑布，感觉面对瀑布的右边小路上去就是营地了，大家爬到杉树林里享用路餐稍作休息。小斌上包第一个继续往上爬，陡峭的山路几乎成80度，没有一块能够平脚站稳之地，一会的时间小腿肌肉就开始酸疼。小斌靠在树上说休息下，笑谈他高反了。紧跟其后的曹军和我超越了他继续往上爬，接着我又超越了曹军。我们几乎看不到后面的队友，心里纠结不会是走错了吧？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继续爬了一段听闻下面的二哥大喊：快下来，走错了……。小斌说二哥喊返回嘞，曹军看着我，我毫不犹豫的说：不要听二哥的，他经常这样乱喊。于是我们继续爬，山下又传来二哥的喊声：不要爬奥，返回来。曹军犹豫了，而我依然坚定二哥是开玩笑的，加油！还有三分之一应该能上山顶。蝉的声音很吵，而且一浪高过一浪，穿越浓郁的树荫带着阳光的灼热冲到我们的身边。汗水从发根冒出来，此时山下又再次传来喊声，是情殇和腾五，原来二哥突然反应过来大笑说我不会相信他的，叫其他人喊。天！菩萨！怕什么来什么，最不愿相信的事还是发生了，狼来了的故事，下撤，感觉好无奈、想哭、想笑、还是想哭，那段下山的路腿在颤抖心好凌乱。 情殇说我们偏离轨迹太多，应该是背对瀑布的右边小路，所有人全部返回瀑布，可是来回找了好久都没有小路啊？竹林、灌木丛都没小路的迹象，哪怕是一点点，辛苦情殇了，来回折腾好几次。最后决定不管轨迹了，我们翻过瀑布继续往河里走，前方总会有出路。 一群快乐的人依旧笑着前行，忘记刺竹的尖锐，忘记了蚂蚁的叮咬，就像这条河流一样敞开了自己充满疼痛与欢乐的成长。只要我们以相同的方向行走，我们就能彼此安慰。轨迹终究恢复正常，前方还有三公里才是大瀑布。 我把徒行的元素揉进心里，而你，把风景装进了相框里。我盛满了闲情，你锁住了风景。 最后一个转弯，终于看到传说中50米高的记刀大瀑布，一瞬间，我整个瞳孔都被填满。我们跌跌撞撞奔过去，站在巨大的白色瀑布之下仰望自己圣洁的理想，忘记了语言，唯有呐喊得以释怀，喊得声音嘶哑，喊得眼中噙满泪水，幸有我来山未孤啊！风也疯了起来，一缕一缕地纠缠在一起。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感受着风从身体两侧穿过时带来的摇晃的感觉。任由雨雾拍打我的脸颊，雨珠从脖子迅速滑落，直到帽子吹飞，直到全身湿透…… 身体像被抽空一样显得无力，此时，多么渴望有一杯热咖啡捧于手心，总是感觉自己是靠咖啡续命的人。记得，他说：“一杯咖啡没糖你喝吗？”我说：“那我等糖来了再喝”他说：“你不怕它冷了吗？”我说：“就用我的热情一直把它温暖着，直到糖来的那个时刻。”然而，岁月沉香，早已习惯了不加糖的苦涩，暮然回首，咖啡的甘醇是因为有等待的泪水…… 抬头仰望，天空依旧好蓝，一路追逐最好的安慰，继续做风景里的流浪者。紧握手中的登山杖，把大山满腹的爱和哀愁以及脚下泥土怀揣的缄默，全部都大声泣喊出来。 顺利从瀑布旁边找到上山的小路，下午四点过到达营地。总是怕黑却又迷上了夜，重装徒步不就是为了能触摸繁星这一刻吗？炊烟轻响，白昼在黑夜中消褪，因有月光伴随，我们围坐取暖，酒逢知己饮，一起赶走孤独的风。 偶遇黔东南徒友老牛哥一行七人，酒过三巡，他们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想不到两年多以后我们又在户外相遇。为表诚意和礼貌，情殇邀我和他一起去上一块营地回敬大家，黔东南的好山黔东南的好水，还有黔东南的热情，七个人七种酒，我这样的小趴菜瞬间秒醉。 23号拉开帐篷，透过清晰的风，迎来无数晨㬢……我努力搜索记忆，昨晚是雷蒙去救的场。话题一打开全部都笑了起来，说雷蒙和情殇把我带回来后，我一个一个把大家从帐篷里喊出来训话，面对醉眼朦胧的我，他们一个一个都老实回答、反复辩解。想象当时的场面，自己早已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辛苦同样也起来帮我煮了枸杞水的怡然，等我数落够了喝了一口就秒睡了。 我很好奇几乎不怎么喝酒的雷蒙是怎么解救我们回来的，他说：后来想着肯定要醉，就上去把黔东南的七个徒友全部喝倒，才把你们拽回来。哇哈哈哈……大家笑喷了这是我2020年听到的最大最幽默最诙谐的谎言！有酒就有故事，整个早晨都在笑声里快乐的度过。 收拾完帐篷已是中午11点，昨天和老牛哥他们说好一起从山路返回。整片的杉木林里，队友总是走得急促而激越，借助风的轻盈，自由的飘逸，一瞬间似乎能贯穿整个森林。一个半小时所有人全部安全返回记刀新寨。 同框的你我，每段行程的故事都始于来不及编排的开始，让人措手不及毫无准备。沉浸在欢乐里，忘却了来时的惆怅……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分别后，一句后会有期，和背包渐渐远去的背影。方醒，再次离别才惊觉，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翌年七月七。一别如斯，只盼繁花似锦时，你我遂愿踏水溪…… 特此感谢毕节好队友贵阳老朋友中国好邻居黔东南好酒领队：情殇驾车：小斌、腾五主厨：彭二摄影：雷蒙、情殇、远峰、贵梅协作：彭二、腾五、小斌、曹军、远峰、雷蒙队友：贵梅、怡然、高飞 高飞 2020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