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地那些亊

方圆

<p class="ql-block">那年刚过18岁,命运把我和同班好友及我未满15岁的大弟弟送到了东莞麻涌公社务农。</p> <p class="ql-block">尽管许多细节都已淡忘,却清晰记得,那一天即1968年11月5号,从广州东较场出发,附中带队老师把我们分配到麻涌的同学送到了麻涌公社礼堂,宣读名单后各自被领到所属的大队、生产队。</p><p class="ql-block">lisa随她姊弟分到大步,sz随她弟弟分到大盛,我和我弟弟分到东太东村梁坊。</p><p class="ql-block">我们要到的东村是个河道交错环绕,老榕绿荫庶蔽,小桥流水轻舟,渔塘幽寂泛漪,青砖瓦房石条窄巷,古朴宁静的自然村庄。</p><p class="ql-block">远远地我们人马未到就听闻锣鼓喧天彩旗挥舞,“欢迎欢迎”清脆童声不绝于耳。冒着秋老虎的似火骄阳,东村小学的东莞知青肥卢老师和她带领的学生们早已在入村的路上等候多时。只见孩子们满脸通红额头大汗,直把乡民那份热忱纯朴真情表露无遗。到梁坊后生产队长巩叔把我们领到他的家,掀开缸盖,取出刚刚烟火熏熟的香蕉让我们尝鲜。甫到即享受香飘四季,喜不自禁。实在的也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肥硕的香蕉,弯弯的身躯披着淡淡的梅花点,入口香糯甜美非比寻常。</p><p class="ql-block">初次见面,东村人的耿直热情好客勿吝更多语言,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儁刻入了我东村之旅的扉页。</p> <p class="ql-block">我们出生生活在广州,习惯了城市的一切,衣食住行基本都是顺手捻来。可想,我们的下乡伊始是何等不易。不说露天劳作日晒雨淋拖泥带水,雨天下田道路泥泞连扑带摔,挑糞蔗林薰臭噁心奇痒无比,一日三歺盐油酱醋柴火菜蔬……,全都要自己打点,就冲凉一件小事就让我们犯难。每天劳动归来,一身臭汗,衣服全是盐碱渍,却找不到冲凉的地方。男孩子还好说直接走入河涌冲洗完事,女孩子却是一筹莫展。一度大家想出一个法子来,傍晚待水将涨潮,划个小艇到稍离村子的水域,下艇顺潮傍艇游水回村,算是泡澡也好冲澡也罢,落个淋漓痛快。然几次三番以后,细想安全隐患太多,不敢再造次。后来还是同队农家姐妹们给我们提供了“娘仔房”的天井以解急。最后是一年后队里给我们盖了宿舍,我们自筹搭建简易冲凉房问题告终。</p> <p class="ql-block">小木桥背景就是我们的宿舍。宿舍左前方是老榕埠头,埠头旁还有一道小栱桥。村里人下田大多须从这两道桥上经过。因此,我们门前每逢早晨傍晚都会很热闹,脚步声牛蹄踏地声彼起此落……。</p> <p class="ql-block">16岁的xp在宿舍门前拨弄他的小四弦琴。下乡两年的他身板虽单薄却已是生产队的全劳力,参加戽泥了。</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麻涌海还很宽阔,天气晴朗海面波光粼粼,一片蔚蓝,很美!麻涌镇在海的这一头,大步、东太、新基在海的另一头。不时有摇撸的泥船,划浆的小艇来回于两岸。</p><p class="ql-block">依稀记得,从麻涌坐大步老艄公的小艇到大步埠头是3分/位,坐大泥船到九宅埠头是2分/位。反方向价钱一样。</p> <p class="ql-block">xp和zc</p> <p class="ql-block">那年代广州的珠江河面上也经常可见到大泥船。记得当年我们宿舍落成,外公外婆腾给我们一些旧家具就是队里的农民大叔、农民兄弟用泥船帮我们载回东村的。1975年我回城读书也是他们张罗,摇泥船帮我将床板家什运回家。那年代,物质匮乏啊,但人情味却特别重,绝无钱钱交易之说。</p> <p class="ql-block">下乡东村的绝大部分是附中学生,主要是高三和初三的。虽然归属不同的生产队,但大家关系很好。</p><p class="ql-block">wr、xhr、ssq、是高三的大姐姐,经常会给我们一些指导和建议,jjm高一,yn、zc初三,我们年龄相仿沟通会更随便些。</p><p class="ql-block">“麻涌荡舟”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帧既有水乡元素(河涌小艇蕉基蔗林)还有那个年代年轻人特有品貌(真挚朴实神态服装)的照片。</p><p class="ql-block">尽管生活艰辛,劳作苦累,前路未明,始终相信忧患与希望并存,依然萌动着青春的活力和对美好未来的响往,欢笑依然在嘴角荡様。照片中主人翁是同村高三的wr和她高二的弟弟xj以及同为高二的yaw。</p> <p class="ql-block">大步和东村相邻,从lisa的南2到梁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走过整条大步村,然后穿过两村相邻的大片农田才到东村。那些年,我俩经常行走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为的是晚上的相聚时光。</p><p class="ql-block">多少个星光闪耀的夜晚,我们相依相偎在宿舍前榕树埠头的石条上,在片刻的闲暇中带着青春的美丽的遐想,叙一叙,再叙一叙。低声诉说着那使我们迷茫的未来以及我们对生活的无奈的理解。青春的友情曾经给我们单调繁闷的乡村生活带来种种不可言说的高贵的精神乐趣。我们交换、分享各种来之不易的文学、音乐作品;《一本打开的书》《普希金诗集》《《俄国文学史》《牛虻》《复活》《一个间谍的自白》《田中角荣传》《外国名歌200首》……。</p><p class="ql-block">虽然我们生活的阅历很浅,但我们并非是一对优柔寡断的旅伴,对理想的忠诚信仰和追求美好的执着响往,本是年轻的心为之骄傲的源泉。古今中外多少出色的先辈,在我们心目中竖起了他们不朽的丰碑。我们通过不同体裁不同地域不同年份的文学音乐作品吸取知识获取见闻增长阅历丰富文明自己的精神世界,并在彼此交融理解中分享阅读的快乐。</p><p class="ql-block">“道路的前头仿佛在向我招手,啊!她甜蜜的吸引着我,她将带我向哪里什么命运在等待,这种思念日夜扰乱着我那甜美又迷惑的心……”“……成功的程度超过梦想的极点……”这些歌词这些文章段落将长久地驻留我俩的脑海,成为我们的共同记忆。</p> <p class="ql-block">lisa隽秀的墨迹忠实地记载着我们携手一路走来,情深谊长。</p> <p class="ql-block">乡村生活的后两年,受命东村小学教授初中语文和三年级班主任兼语文、音乐教师。坦率地说,本色教育为主,一来没有什么经验,再则,自己也只有初中文化水平。自认为有责任心,教学效果尚可,善于激情教育,动之以情哓之以理,激发孩子学习热情,直白唯读书改变出路。有关这些方面在多年以后,应邀当年学生“师生聚会”交谈中得到佐证。慰甚。</p> <p class="ql-block">凉棚今昔</p> <p class="ql-block">在漫长的乡村生活里,我们姐弟始终得到梁坊生产队从队长到农民的贴心照顾和爱护关怀,无论在生活细节抑或在劳动技能上都一如既往地得到具体的帮助。不时,会有人给我们送来现蒸的糕点、点心。谁谁卖了猪会给我们送点肉票。到自留地摘菜会顺带捎上我们的一把。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忘叫上我们……。每当想起纯朴的梁坊人在我们小少离家彷徨无助时伸出援手给予我们的温情与关爱,都会有一种由然而生的感激。以至回城后还经常燃起回去看看的愿望。</p> <p class="ql-block">曾经工作过的东村小学旧址。</p> <p class="ql-block">天台晒谷。</p> <p class="ql-block">地堂晒谷。</p> <p class="ql-block">巩叔一家到广州探望我们。</p> <p class="ql-block">东村</p> <p class="ql-block">东村老榕埠头旁的小栱桥。</p> <p class="ql-block">东村</p> <p class="ql-block">大步摘菜归来。</p> <p class="ql-block">在巩叔、五婶家闲聊。</p> <p class="ql-block">逛华阳公园。</p> <p class="ql-block">麻涌附中知青团聚</p> <p class="ql-block">对麻涌七年说实在的有很多不忿,但也有同样多的或许还是更多的怀念。怀念那里许多温情的人和亊。</p><p class="ql-block">我和lisa、大B、华记己不止一次重访麻涌、大步、东村。只是一切早已面目全非。记忆中的美丽麻涌海,大泥船,青砖瓦房,石条窄巷,风凉水冷风姿绰约凉棚吊脚楼……,所有的熟悉和亲切全被乡村城镇化改造……</p><p class="ql-block">遑论如何吧,曾经那时那刻那里的脉脉温情,淳朴民风,那里的风吹稻浪,那里的婆娑蕉林……,那里的一切新鲜新奇对当时正值豆蔻年华初识社会的我们充满吸引遐想,在那里我们挥洒青春,在那里我们构筑情谊,多少美丽缱绻的梦和幻让我们坚守梦想,心中仍有所托……。</p><p class="ql-block">那里始终有我们一份扯不断的温存思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