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直想写写我的母校利民路小学,一是因为她太普通,普通到很难在史料中觅到她的踪迹;二是因为她的名字早被抹去,不再有可以续写的历史;三是因为原有的校址被拆空,对她的记忆很可能随之淡去,甚至被流逝的时光湮没。 </p><p class="ql-block"> 我对母校的记忆停留在1963年之前。 </p><p class="ql-block"> 利民路不长,超不出200米,夾在天水路和海伦路之间,窝在同嘉路一侧,少有人注意。记得当年校门前的那段路坑坑洼洼,极不规整,南侧是永和里的后门,北侧是一块空地,像是堆场,后来改建成汽车配件厂了。路的尽头原是一片棚户,内中有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可通到海伦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紧挨校门的破房子仍在。 </p><p class="ql-block"> 利民路小学建于1958年,此处原先是一家制粉工厂,具体制什么粉不得而知。建校初期,校舍基本沿用原来的厂房。说是厂房,其实是简陋的板棚,棚顶上盖着油毛毡,地板七翘八裂,有些地方还铺着煤渣。校园中间有一幢两层楼的房子,楼梯是外露的,砖木结构,稍微像样些,是老师的办公室和高年级的教室。另外还有一间小平房偏于一隅,被当作音乐室,我们在那里上唱歌课。 </p><p class="ql-block"> 至于初始学生的来源,主要以位于同嘉路的文友小学为基础,另从周边学校调入。我就是在1958年升二年级时,随哈尔滨路小学一个班,整班调入的。 </p><p class="ql-block"> .1959年秋后,学校开始改建,旧校舍拆除,新盖了一幢三层的教学楼,当时正值国家困难时期,能在短时间内建起这幢楼相当不易。教学楼有主副楼,主楼是教室,每层7个,并设有男女卫生间;副楼则是办公室和活动用房,其中二楼有一间阅览室,配有浅绿色的专用桌椅,桌面两侧有斜坡,方便搁书阅读,相当气派。记得当时嘉兴小教支部的办公室设在三楼,隔壁就是我们少先队大队部的办公室。一楼东端有一间体育室,走出端门是一个简易棚,棚内放置两张乒乓台,便成了乒乓室。60年代初,乒乓热骤起,此处自然是我们的向往之地,无奈玩得人太多,为了轮换快,于是派生了当时十分流行的"一二大王"和"二三大王"赛制。 </p><p class="ql-block"> 教学楼的南侧是操场,操场虽不大,但容得下全校师生举行集会,相对当时不少弄堂小学来说,称得上得天独厚。 </p><p class="ql-block"> 有趣的是学校改建期间,我们曾借用四川北路一小、溧阳路四小的教室晚上上课,周日白天上学,周一休息。当时,我们大多不到10岁,每天在指定地点集合,由老师领着去上课,晚上再由老师送回原地,各自回家,从不见家长接送,这在今天是不可想象的。读夜书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难以适应,白天玩累了,晚上犯睏,教室里经常会传来呼噜声,不少同学带着万金油,睏了抹一抹,打起精神听课。这段特殊的经历,也成了我们日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p><p class="ql-block"> 我在利民路小学读了5年,许多老师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连校工阿姨张妈和秦妈至今都还记得。张妈负责门房看护、上下课打铃,秦妈负责打扫卫生,泡水等杂活。张妈脸盘大,嗓门也大,显得有点凶,秦妈操苏北口音,人温柔些。 </p><p class="ql-block"> 建校初期,校长叫谢莲珠。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说话细声细气,仪态端庄,十分慈祥。 </p><p class="ql-block"> 教导主任姓孙,男的,岁数不小了,操着宁波口音,曾给我们上过音乐课。至今记得他教我们唱《鹅大哥》的情景,唱出来的“鹅”字带着宁波腔,e变成了wu,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暗自发笑。 </p><p class="ql-block"> 大隊辅导员李佩佩,是位扎着小辫的年轻教师,动作敏捷,十分干练。我当过少先队小干部,每次主持大队会都会紧张,甚至不敢上台。她总是鼓励我从容应对,并教我如何掌握仪式转换之间的节奏,给了我不少帮助。 </p><p class="ql-block"> 我们二年级的班主任是楼麟宝老师,是随我们班从哈尔滨路小学调去的。楼老师爱打扮,梳小辫,前刘海烫成了卷发,这在当时够时髦的。1958年秋季开学前,她曾在借用的文友小学教室,教我们拼音字母。一年级入学时,我们学的是注音字母,这算是一种转换吧。 </p><p class="ql-block"> 三年级,班主任换了。陈媛娟老师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教我们语文,也教算术,挺辛苦的。陈老师教了我们两年,1961年暑假,即将调任的她请我们到家里做客。我记得她家住在四川北路公益坊街面房的楼上。 </p><p class="ql-block"> 五六年级进入高年级,将面临初中升学考试,学校通常会选派有经验的教师来任教。我们很幸运,遇到了老淑珠老师和郑仲明老师。 </p><p class="ql-block"> 老姓很少见,刚听说老师姓老觉得挺奇怪。我们称呼她都是把“老"字拖长,两个"老“字,念成一个“老"。 </p><p class="ql-block"> 老老师其实挺年轻,人也长得漂亮,专教语文,也是我们的班主任。她注重阅读,主张多读书,读好书,曾带着我们买了不少书,在教室里建了一个图书角。记得当年风靡一时的《大林和小林》《圈圈战》《科学家漫谈21世纪》等少儿读物,我都是通个这个图书角阅读的。如果说我文字尚可,当与这两年打下的语文基础分不开。 </p><p class="ql-block"> 郑仲明是位男教师,专教算术。郑老师不苟言笑,目光中透出冷峻和威严,当年我们都挺怕他。记得他上第一堂课,就搞了个摸底测试,其中一道锯木棍的题目,全班居然没有一个人做对。他就此告诫那些自以为学得不错的同学:山外有山,唯有努力,才能迎头赶上。这件事对我触动挺大,一直铭记在心,在以后的学习中丝毫不敢懈怠。郑老师在教学上动足脑筋,搞每日五题、隔日五题,办趣味数学园地,以此激发我们的学习兴趣,提高解题能力。在他的调教下,我们的算术学习成绩有了明显改观。 </p><p class="ql-block"> 郑老师写得一手漂亮的美术字,并擅装饰画,板书更是一流,当年学校的宣传画板都出之他手,这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那时,我在学校出黑板报,一直在暗中模仿他写字,居然还有了不小的长进。 </p><p class="ql-block"> 1963年升学考试,我们班有5人考取市重点,近10人进入区重点,在四个毕业班中占先,这与两位老师的辛勤付出是分不开的。 </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们毕业的同时,老老师调去同心路小学,师生都將离开母校难免不舍,当时的心情是可以想见的。记得那年秋季开学前,我们几位同学还特意赶到同心路小学帮着老老师布置教室。 </p><p class="ql-block"> 噢,说到老师,还有教我们自然的裘似水,教体育的万杰民,教美术的顾宝红……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身影始终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p><p class="ql-block"> 这五年,也是共和国初创时期不平凡的五年。我们经历过大跃进、除四害讲卫生、建国十周年大庆、三年自然灾害、学雷锋等重大事件,虽然年少,也会伴随学校教育参与其中。我们曾经拣拾废铜烂铁,为1070万吨钢做贡献;走上街头拍灭蒼蝇、宣传不要随地吐痰;像雷锋叔叔那样,搀扶老人过街、推桥头,学做好人好事。少先队也组织开展了"今天是红领巾,明天是红旗手"、"争做万能双手"等各种各样的活动。尽管今天我们对这段历史的某些事件有着重新审视和评价,也确有许多值得反思的地方,但作为一段经历,对我个人的成长和人生的影响依然是积极正面的,这也是母校留给我的宝贵的精神财富。 </p><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 再过三年,就是我离开母校整整60年,其间,我竟没有回过一次母校,也沒有与老师有过交往,留下这段文字,算是弥补缺憾吧!</p> <h3>这是我同班同学倪正华保存的毕业证书。</h3> <h3>建于60年代初的教学楼</h3> <h3>门厅</h3> <h3>楼道</h3> <h3>操场</h3> <h3>利民路</h3> <h3>学校被拆除,留下一片空地。</h3> <h3>照片系网络截图</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