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杨定坤日记选(2015.4.10.)</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四月十日 星期五 多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社会生活几十年,我们己习惯生活在轮番更替的口号当中,口号是政治,是动力,是潮流,也是社会人行事的准则,今年的口号较多,其中“法治社会”、“新常态”出现的机率较高,媒体与官员诠释这些口号时也都一套一套的,作为百姓跟着喊喊也就可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我今年还是“新常态”看病、划字,写一些不合时宜的诗词,活得不精彩,但文字上总得进步一些,那些满是倒装语法、抽象思维、古今艳词堆砌,加上口号和网络神语的勾兑的新诗我也写不出来奈何?我也试着想读懂一些新诗杰作,也总是徒劳的,云天雾地不知所云,那些语法修辞方法犹如翻译过来的外国文学作品,最好能用歌曲的形式去演唱它,才能演绎其中各种不同的情感(因歌手而异),我不习惯这些长短句,但也不排斥,这是青少年和部分引潮老人的领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报上一则“那书与我”的征文广告引起我的注意,真的有一本书影响了我的大半个人生,不离不弃跟了我52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1962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扬州医专》因国家经济困难而停办了,在那里读了三年中医书的我没有挨到毕业就被遣散回到仪征乡下,同时我那在南通农学院读书的哥哥以及在扬州读民中的大妹也相继因学校停办同回到了父母身边,家中尚有两个上中、小学的弟妹。那时父母已从.集镇上下放到农村大队商业下伸点做营业员,全家七口仅靠父亲每月28元工资维持生计。在那大饥荒过后浮肿病流行的年代里, 年逾半百的父母能让我们兄妹5人吃饱饭就很不错了,哪能顾及其它,而粗通文墨又懦弱的我却因找不到出路陷入深深的苦痛之中不能自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1963年春,一个偶然的机会 ,在仪征新华书店我看到一本书,翻阅几页内容以后,顿时热血上冲,咬咬牙掏了1.2元,买下了这本书 ,即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胡云翼选注的《唐宋词100首》,要知道这1块2毛钱,是我当时在县医院自费实习时半个月的菜金费。在这以后坎坷而漫长的日子里,就因为有了这一本“口袋书’,我和我的生活才有了色彩、才有了些许自信,才有了以后成家立业的勇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1964年夏天我怀揣这本书只身到本县一个乡卫生院试用,月薪仅10元,这点钱只能让我能吃饱饭,21岁的我真的灰心了,我在日记中写下了“难经付逐桃花水,金匮永栖梦中人。”这样的诗句,但我还是挺了过来,差不多我已能背诵的这本书给了我莫大的慰藉,背着人我常对着长空吟颂“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凭心讲,苏东坡这首《念奴娇》和王安石《桂枝香》一生中我不知念了多少次,是其中的韵律和意境引起了一时落魄者的共鸣,我依稀感到自身的价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1966年我已是乡卫生院的中医,文革开始了,我因家庭出身而被归属于“黑四类”子弟,医院造反派起初不让我带红袖章 ,还将我列为“破四旧”对象而遭到“红卫兵”的查抄,一贫如洗的我随身能有多少“四旧”物件?被视为珍宝的几本文学书,诸如王少堂扬州评话《武松》,《福尔摩斯侦探集》等,在我的眼皮底下就被那几个带红袖章的中学生强行拿走了,那时这些书目都属封、资、修范畴,天生胆小的我只有缄口的份。值得庆幸的是我的那本《唐宋词一百首》因整天随身装在夹衣口袋里而躲过了一劫。文革十年,文化荒芜,差不多所有文艺书籍都被扫地出门,几出样板戏,几本恩准的小说,铺天盖地的语录歌仍不能消弭我对文学的渴望,还是这册小书如涓涓细流濡润着我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 1969年,我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从乡卫生院下放到大队当赤脚医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里的农民没有把我当作异类,反而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给我缀合,让我认识一个本镇插队知青,即我的妻,小我6岁的她因为我会背诗词,会讲故事,会谈李清照而嫁给了27岁的我,结婚时我花了9元钱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婚后她也随我偷偷地一起背诵小书上的那些我早已烂熟于胸的长短句 ,特别是胡云翼先生的注解,使我们在苦乐掺半的夫妻生活中一次又一次鼓起了勇气,我们坚信苦日子会有尽头,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学作品会见天日的。</span></p> <p>三年自然灾害</p> <p>文化大革命</p> <p>知青</p> <p>赤脚医生</p> <p>赤脚医生</p> <p>知青</p> <p>以上图片来至网络</p> <p>我和我妻</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1979年 ,我早已回到乡卫院当中医,妻也带着才几岁的两个女儿返城工作,文革结束,百废待兴,好多古今中外文艺书都陆续解禁应市了,我的那本小书封面掉了 ,里页也因反复用浆糊修补而破得不象样。应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我携妻在仪征新华书店货架上看到新版的同样的书,标价1.6元,我大喜过望立即买下,当天带回的还有四本《红楼梦》。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入了党,考上了全民干部,当上了乡卫生院院长,我写的《古诗词与治疗》的论文在某学术年会上宣读而受奖,这篇文章也助我获得副高级职称,那本《唐宋词一百首》真的给了我一生的正能量。</span></p> <p>妻和二女儿</p> <p>我和二个女儿</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 2003年我退休后仍返聘到原单位从事中医临床工作,闲暇时仍舞文弄笔,仍与柳三变、秦少游、辛稼轩等先哲神伴 ,冥冥之中,他们催我每天写一首旧体诗词,12年中竟达5000余首,家兄与我女儿偶尔抄去投稿 ,也陆续发表了一些 ,诗词给我晚年生活注入的愉悦和享受,局外人很难感受得到。</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前些时我有一位在仪征文坛小有名气的50多岁的内表弟碰到我与我共同忆旧时说,他那年高中毕业,高考无果,闲居在家万分苦闷,以致头昏脑胀彻夜难眠,一次到我诊室问诊,我要他回家背诵唐宋词,说清词丽句可以醒脑明志,可以疏肝解郁,我当时还当他面站起来摇头晃脑地朗声背颂了一首王安石的《桂枝香》“登临送目”,幸许这位宋朝“拗相公”词里铿锵的仄声韵激励了眼前这位失意青年。30年过去了,我当时那慷慨激昂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印象。我与他一次不经意的交往,使他克服了自悲情绪,爱上了诗词文学,在与社会打拼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现在他当上了银行主任。</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那本书仍在我的案头,与那些后来的大部头书堆成一堆,它放在最上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 《一本书渊源》文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 久违应景文,落笔考天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 稿后移屏看,行行满泪痕。</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