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p><p class="ql-block"> 那个傍晚比较晴好。虽然还是热,但较之于酷暑,也终究式微了一些。8月16日了,初秋的天气就像一条薄而软的毛巾被,在大地上缓缓铺盖开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正相遇一条名叫磋比的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磋比沟其实是保靖县碗米坡镇一个村寨的名字。“磋”是土家语“房屋”之意,“比”是土家语“小”之意。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小村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镇中一座桥头的几棵大古树下左拐而进,车逆行三五里便至磋比沟。但我并不明了它确切的地理概念,你若硬要问,我也只能理解它是一个小范围内的泛称。是的,很多的事物,都是在某些切点上的泛称而已。若你明了,那是你心里有着一份图景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吧,那条狭而窄的公路,正容着我的车疾速奔跑。总是在一些情况不明的路段车速快于时常,是我的驾车经验。公路的右边,一条满是石头的浅水沟若隐若现,我随时都可能被她勾引。紧挨公路的两边,疏松地散落着一些人家。有两个男孩,黑不溜湫的,又都赤条着,见车也不避羞;有一群女人,坐在阶沿上,在吃着夜饭,一筷一碗,不紧不慢;有一堆男人,摇着扇,抽着烟,在路边相对宽一点儿处摆龙门阵;有一些木质的门户,紧闭着,各自宁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一栋坪院与公路相间的木屋前,我停住车。然后我右拐而下到沟里。那样随意的入沟,没有理由,它来自于一种比较舒服的感觉。事实上,恋爱也是如此,谁说不是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沟其实几乎已断流,只是在最左边的山脚处,才有一线清流。清流从大片的卵石缝里挤浸出来,然后一路滑过,悄无声息。那样的清浅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可以凭空想像。低头看那水底褐红、灰白、花黑以及鹅黄的各色极净卵石,若不是一些些风过而起着微微的涟漪,又若不是一双脚浸泡在水里,谁又会晓得这世上真的会有那样的好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只只的青蜓,正高高低低地浮荡在水面上,有一只甚至停留在我的肩头不动;远一点儿的林子里,有知了在欢快地鸣叫着:喂鸭食,喂鸭食,喂鸭食;孩子他妈,在专心地刷洗着鞋子与衣物,天黑之前,她必须完成那样的工作;我就东张西望地无所事事。有一刻,我凝神着那一沟的卵石,它们散乱无序,那让我想起曾经走过的稀里糊涂的日子,心里沮丧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沟左边的山,要高于沟右边的山,但在一种心甘情愿的退让间,它们并不形成挤压。右边的人家处,有几丛成了风景的树,郁郁葱葱。沟从中间箭射出去,二三十米大约的宽度,因为有了奔突的前路,便不觉得逼仄,反倒是有一种舒缓,让我欢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西天灰而浅的云朵,脚步正越走越慢。夕阳的光,晕染着它们,就有些如蛋黄。我就在那一脉的边角里,呆呆地想着一些宽远的事。在一种沉浸里,我没有欢乐,也没有忧伤。或许是被柿子一般柔软的初秋所弥漫了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的8月12日傍晚,就在沟下边几公里铁厂村边酉水河湾的一片浅滩里,我与孩子他妈同样洗刷鞋子与衣物。我同样无所事事。但不同的是我却像一条鱼,在河水里自在地漂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为上游一公里左右碗米坡水电站的控制与调度,虽不是枯水季,但河湾却亲和而清浅。眼前的铁厂村,正是作家王菊苹的故里。对河岸边,是驼背村。说是因山形像一个驼背的人而得名,但我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我更觉得那是一个美好的佳人蹲在酉水河边洗菜或者浣衣。在一种适度的距离里,村子对河与村后那些列列的山,就如了屏风,总有几分的从容与雅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打量,让我感到愉悦。而那一抹接一抹涟漪着的河水,正以源源不断细密如雨的亲吻,又让我极度地舒张。我就拿上手机,咔咔咔地一阵环扫,然后把图像发给了王菊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然后,我们都认同了那山水的美丽。是的,日子虽然艰难困苦,但那些山水却是自顾多姿着的,它们生下来就是风景,给予了我们食物之外的滋养。我想,那样的滋养可能及至王菊苹那一应朴素善良的文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王菊苹说她4天后公休回故里,我说我做东请她小吃一顿,她说不用。不知她到了否?如果到了,她是否也浣洗玩戏于酉水?如果是,那么我们便是在同一条沟河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然过后不久的晚间,我会从微信里看见临风的王菊苹,就站在我几天前流连的那片河滩里。那个回家的孩子,正像我一样深情地做着无尽的环绕。一条河,可以将一些山南水北的孩子串起来,就像是一朵又一朵舞弄着的浪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突然想起一个词,叫做尺幅千里。又默然低头看沟,便觉得自己就是那线清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p><p class="ql-block"> 7月31日,作家彭图湘老先生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记叙了他陪同上海交大向吉发博士寻访陈渠珍的参将衙门与机要室遗址一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随后,著名作家颜家文先生评论道:参将衙门,是不是面对“天开文运”?奇怪的是,沈先生天天可以看到,却无一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随后,我回复颜家文先生说:我也觉得奇怪,总该有片言只语吧?可是没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着实觉得奇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开文运”是一处摩崖石刻,是千里酉水之上绝无仅有最具姿色的风物。其四个大字从右至左撗排于保靖县城酉水河北岸的一处绝壁上,左边的尽头,竖列“光绪十七年孟夏月刊”九个小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字笔宽一尺又八,深七寸,间距二尺,阴文,每字高二点四米,宽一点八七米。横轻竖重,笔力遒劲,疏密有致,法度严谨,宏阔挺拔,气势雄浑,极具颜体风骨。小字每字约四十平方厘米,阴文,字体仍延续颜体况味,但较之大字,就显得娟秀细巧、中庸平和了一些,算是俩俩相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沈从文先生于一九二二年二月十四日到达保靖,一九二三年九月离开保靖去了。期间,他勾留最多的地方便是酉水河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常常从“天开文运”对面的码头搭乘一只方头平底渡船,过得河去。有时为了看一个山洞,有时为了寻一种草药,有时只是为了抖一口气,总之就要走上十里八里,到隔河的大岭上跑个半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怎么可能没看见“天开文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过后的几天,我又重读了一回《从文自传》。我边读边掩卷,在一种沉慢里,我似乎找到了一点儿答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传写于一九三一年八月,凡十八篇。其中涉及保靖的有三篇,即: 《保靖》《学历史的地方》《一个转机》。综观全部篇什,在别具一格、离奇有趣的表象下,实则是近于出入地狱的沉重和辛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传从他小时候记叙至一九二三年冬天,他理解那段时间为他前二十年的岁月。从那二十年来看,他似乎与写作沾不上边。而他始于一九二四年的文学创作,也不过就是因为在北京无以为生濒于绝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既然原本就没有主观意识去作文,那么,对“天开文运”在文字里的视而不见,便似乎好理解了一点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他一九一八年八月二十二日离家,到他离开保靖去北京,五年的光景里,他事实上大多是在军队里混饭吃。辰州、怀化、芷江、常德、保靖、川东,血腥、杀戳、抢掠、野蛮。青葱的岁月,一页一页被撕裂。今天活着,也可能就是只活得到今天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离开保靖十九天后,他抵达了北京。一个拉运货排车的高个子斜着眼把他从前门车站的广坪拖进了西河沿一家小客店。在旅客簿上,他写下了十五个字:沈从文年二十岁学生湖南凤凰县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行伍。少年经历的生死在他的眼里,或者也只是学堂里一场又一场的玩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既是个学生,便是个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个孩子,忘记一些事情与事物,都应该是可以理解的,也都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是作家高翔给的评论,却又让我感到了一种释然与机巧。他说:见之不一定书之,你家大门,你天天见,你书写过?弗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啊,为什么非得写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正于冬阳下,在这座叫做保靖的小县城里穿行。因为不急、不赶,所以,我把脚步放到很慢。慢到一只蜗牛,如果和我同时起步,它可能都会,爬到我前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是2019年12月8日,冬阳的笑容很甜,它的手,抚摸我时,也很舒缓。临近中午时分,风儿可能还没起床。但空气新鲜,并且是流动轻漾着的。在做一个深呼吸的时候,我拢了一下发,收了一下衣领,我想,这可能仅仅只是,我的一个习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城很小,小到不像一个城,而是一个村子。但是,栖居了多年,我还没走出,这些年曾走过的52条街巷。我有时买米买油,有时买书买笔,有时应酬,有时闲逛。我一般都不需带心思,我想的人,她不会来临;我盼的事,它也不会发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打算买点儿猪排骨,买个大萝卜,合着炖。还想买把大蒜,炒干辣子。大头菜做的酸菜是不能少的。末了,也许再用油辣子,调一颗皮蛋。日子就是这个简单,人也就是这么庸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梦想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喊它也不应。长子在省城长沙,于一家集团公司里,正在为他的梦想,做一些事情。没进体制,自然被一些人瞧不起。但我是不在乎的。我想,这也好,省得看,他们的脸。次子像一棵树,被种在校园里。早上6点多入校,晚上10点多离校。在读书的意趣被应试教育曲解了的今天,我爱莫能助,虽然说心疼万千。孩子他妈在超市做工,身无长物,靠双手吃饭,不丢人,坦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突然想到负暄之乐那个事,禁不住哑然失笑。静默而遵从内心的人,想来也是太少。很多人嘴上说的那套,只是讲给别人听听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活着,是个严肃的命题。可是,在漫漶的时光里,我又是谁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4</p><p class="ql-block"> 去看卯洞是2019年5月1日下午突然生出的一个想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于是就驱车,取道张花高速,由保靖县至永顺县又龙山县,出得湖南,入了湖北。再由来凤县城南下至绿水镇而漫水乡,终究到达百福司镇卯洞风景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60多公里的路程,用时近3个小时。在景区入口处,却被告之正在进行维护整修谢绝游览,建议国庆节时再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疲惫又兼悻悻,霎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软下去。无奈只得顺酉水而下至百福司镇中左折横渡酉水而龙山县桂塘镇里耶镇回返。不从原路返回,是因为陌生的归途会带来新鲜,新鲜又会带来慰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总是情绪化,不去想事也不会想事。想走就走,却未必想看就能看得到。有些别离时一声轻轻的再见,却永无相逢之日。万千的心念,从来都不曾敌过似水流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卯洞,首先它是一个洞。冠之以卯,便无从说清。天地自然,留下很多谜,让我们去猜。我们去猜,饶有兴味。但终究有人懒得猜,就拿一个叫鲁班的木匠远祖附弄,时间既久,附弄也就华丽转身为一表人才的糊弄。我的不以为然,没谁理会,我自己,甚至也嗤之以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显而易见的是,一扇一堵的石壁,从三面生生挡住了奔流的酉水。石壁其实是一座山,巍巍,森森,凛凛,道貌岸然,不可冒犯。可它竟然洞开了,纵有一百万种思而不得其解,也总不能叫水滴石穿啊。洞长218米,洞高38米,其间有五道每每落差高5米左右的滩,洞宽58米。若做一次穿越,这样的长宽原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惊异的还是它于何时又如何洞开,于我而言,那可能是一种永远想知道的秘密。而洞内会有群群的蝙蝠,幽灵一般地吱叫着飞窜;而石壁间会有岩鹰无声地盘旋,不定哪个瞬间,它就会成为一支生杀的箭;而云层,也不会总是轻柔,它常常也会变成另一种天上的石壁。这些还不够吗?够了,它们足以让人陷入绝境了。陷入绝境,这没有什么,这可能是我刚好想要的,这不过也就是我融入天地自然的一种方式。</p> <p class="ql-block"> 所以当我翻上百福司东边的山头上,回望山脚的酉水时,我都没有多少失望。有些景象,我是可以从心里看见的。但车行山间路过一个村庄时,我却陷入了另一种绝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个垂垂老者,从两只木屋间的小路上佝偻着钻了出来。木屋紧挨公路,公路是它们坪院的一部分。老者可能正要由西而东横过公路去,夕照披在他背上,像一件蓑衣。由我眼前看过去,他逆光的脸,有些模糊不清。我想停车,问他点儿什么。可我却同时不由自主地踩了一脚油门,在一种加速度里飞驰而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脊背有些发冷。聊斋与荒冢,是那个村庄给我的最直观感受。在一种安静而恐怖的空落里,那个老者,是唯一活动着的意象。出了村庄又下着长长的盘环着的山坡时,我的惊惧又逐渐被一些酸楚所取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5年前,我离开了我的老家村庄,我并不知道我从此就再也回不去。现在,我的儿子,也离开了他的小县城,饮着长沙水食着湘江鱼。我的父母一生守在我的老家村庄,我也一生守在儿子的小县城。当一个个小村庄和一座座小县城被不断背离时,有答案吗?我要答案又做什么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栖居的小县城(请原谅,再过50年,我也还会使用栖居这个词),被称之为人间仙境,又或被誉为最宜居的处所。想想我都哑然失笑。若你愿意细细一想,想必你一样会哑然失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在美篇平台里,转编了一篇文字,我把它命名为《你无法想象的地球•宇宙》。文字将我们赖以生存的硕大地球与所能知道的其他星球进行了比对,又将它们置于太阳系、银河系以及整个宇宙。文字的结尾处作如下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就连所有这一切,也不过是一道光波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下你一定很吃惊吧?闭上眼睛歇一会儿。现在来回答下面的问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还以眼见为实吗?你相信有外星智慧生命存在吗?你认为有适宜智慧生命生存的其他星球吗?你觉得我们所学过的现代科学真的很可靠吗?你现在认为生活的目标和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你还为物质的聚散而空生悲喜吗?你还执著于微不足道的自我吗?你如何定义生死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无论您的答案是什么,我们乃至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甚至是我们硕大的银河系放到茫茫大宇中真的不过是一粒尘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我们笃定信奉的科学,是不是应该重新思考重新定位一下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90年,旅行者1号探测器即将飞出太阳系的时候,在距离地球60亿公里的地方,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命令它回头再看一眼。它拍摄了60张照片,在其中一张上,正包括了地球——图中的那个小小亮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体物理学家、著名科学作家卡尔·萨根就那张照片说了如下的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小点上,每个你爱的人、每个你认识的人、每个你曾经听说过的人,以及每个曾经存在的人,都在那里过完一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里集合了一切的欢喜与苦难,数千个自信的宗教、意识形态以及经济学说,每个猎人和搜寻者、每个英雄和懦夫、每个文明的创造者与毁灭者、每个国王与农夫、每对相恋中的年轻爱侣、每个充满希望的孩子、每对父母、发明家和探险家,每个教授道德的老师、每个贪污政客、每个超级巨星、每个至高无上的领袖、每个人类历史上的圣人与罪人,都住在这里——一粒悬浮在阳光下的微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相信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5</p><p class="ql-block"> 2019年的4月16日,我连自己都没告诉,就跑到了重庆市秀山县石堤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去石堤,是想看看酉水的南北二源相汇。那样的念想,是一种由来已久的心事。总是想看一些相牵、聚合与美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酉水有南北二源。南源始于贵州省松桃县,通称秀山河。北源为主源,始于湖北省宣恩县椿木营乡杨柳坨村七姊妹山间的一些泉眼。聚而成浅流后始称白水河。在穿过沙道沟镇栏杆坪村丝栗树时,与同样始于七姊妹山火烧堡的高罗乡龙河、桃子湾河汇集后,就一直叫酉水,从未更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北二源在重庆市秀山县石堤镇汇合,最终于湖南省沅陵县城边的太常乡汇入沅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酉水横穿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过境流程440余里,其中在保靖县就蜿蜒160余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就在那个叫做镇子的寨子里荡着,我就在那个寨子里几条叫着街道的小路上逛着。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没人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任何人说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是安静的。寨子也是安静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样的安静,在我爬上寨子对面高处的山头看两江口时,达到了极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和地都是安静的。没有声音,也没有灰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源的秀山河,与北源的酉水,很自然而真切地就交汇了。没有痛苦和幸福,没有跌宕与激越。那颠覆了我年长月久的渴望与想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个女孩子,悄然地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男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很窒息。我突然忍不住,静静地哭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有人安慰我,我的哭泣无以止息。我同时还发现,那些轻狂与蹉跎,那些伤痛与后悔,那些绝望与无助,那些爱恋与怨恨,它们都在黙默地陪着我流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场恣意酣畅的倾泻过后,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一一扶起它们,告诉它们我自己可以的。其实真没什么,就如酉水河,不过也就是地久天长地奔波流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年8月18日整理于保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