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母亲

阿缘其人

　　5岁时的莫言，家里生活很苦，而母亲是家中最劳苦最饥饿的一个。有一个细节莫言总记得，愁容满面的母亲在辛苦劳作时，嘴里竟哼着一支小曲，而不是边劳作边哭泣。

母亲教会了他:人要忍受苦难，不屈不挠地活下去。

一个中秋节，莫言家难得包了一顿饺子，每人只有一碗，不巧来了一个乞讨的老人，莫言端起半碗红薯干去打发老人，母亲训斥了他，然后端起她那半碗饺子，倒进了老人的碗里。

母亲让他明白:尊重别人的人格，悲悯才弥足珍贵。

有一段时间，村子里连续自杀了几个女人，莫言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因为他们家父亲被人诬陷，家里存粮无多，母亲旧病复发，无钱医治。他总是担心母亲走上自寻短见的绝路。每当他下工归来时，一进门就要大声喊叫，只有听到母亲的回答时，心中才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一次下工回来，母亲没有回答他的呼喊，他到处寻找，都没有母亲的踪影。他不由地大声哭起来。这时，母亲从外边走了进来。母亲知道原委后说：孩子，放心吧，阎王爷不叫我是不会去的!

　　母亲的话虽然腔调不高，但使他陡然获得了一种安全感和对于未来的希望。

莫言记忆中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跟着母亲去集体的地里捡麦穗，看守麦田的人来了，拣麦穗的人纷纷逃跑，母亲是小脚，跑不快，被捉住，那个身材高大的看守人扇了她一个耳光，她摇晃着身体跌倒在地，看守人没收了他们拣到的麦穗，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母亲嘴角流血，坐在地上，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让他终生难忘。

多年之后，那个看守麦田的人成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集市上与莫言母子相逢，莫言冲上去想找他报仇，母亲拉住了他，平静地说：“儿子，那个打我的人，与这个老人，并不是一个人。”

记得恩仇，却可以从容平静地去宽恕，莫言从母亲身上读懂了厚德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