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 油

王琳



　　油油是一只小比熊，之所以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从小心眼儿特别多，特别油。和他一起长大的，还有一只品种是大白熊的狗，这只狗的重量得是油油的好多倍，可是心眼却斗不过它。

比如说有时候主人想背着它偷吃点零食，但它只要一听见塑料袋响，不管在屋子里哪个角落，马上飞奔过来，速度那个快，两只耳朵向后飘起来了，像一只大白兔。 而那只大白熊就像傻瓜一样趴在那，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再比如给他俩喂食的时候，它吃着自己的还不忘看着大白熊盆里的，等它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立马跑过去和人家共享，而大白熊也拿它没办法，只好与它共享。还有更神的，它居然能祘出哪天是周六，平时女儿他们上班出门时，它乖乖地让开路。但只要是周六，油油一早起来就开始忙乎，寸步不离跟着女儿在屋里转，走哪跟哪，还不时歪着头察颜观色，等他们一换衣服，它就开始摇头摆尾的在门口蹦，直到女儿走到门口，小小的白绒团一跃蹦到她怀里。但也有例外，只要他们说今天有事，你在家吧，它就会马上失望的躲到一边。

这两只狗是大女儿十几年前养的，后来女儿女婿上班忙，他们只好把大白熊送人了。再后来我退休了，他们怕我寂寞，时不时把油油放在我们这养几天。

油油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圆圆的大脑袋，无辜的小眼神，微卷的白毛，不胖不瘦的体型，让人看了一眼就会爱上它。

那段时间我和老伴住在安贞，离家不远有家宠物美容店，过一段时间，我俩会带着它去美容一次。所谓给狗美容，无非就是洗洗澡，剪剪毛，剪剪指甲，掏掏耳朵等等。 起初我俩还怕它不配合，谁知道它到了宠物店的就像到了自己家，一点不陌生还极其的配合。 做完了美容的它脱胎换骨，颜值一流。坐在老伴的车筐里，昂头挺胸，东张西望，一身蓬松雪白的毛，修剪的圆圆的脑瓜，睁圆了美丽的大眼晴，回头率百分之百。有的人甚至于还跟着我们走了好长一段路，问这问那喋喋不休的。这也是因为十几年前，养这种狗的人家还很少。

油油看起来表面很温顺，可一次遛狗的经历，完全颠覆了我对它的认知。那是一天晚饭后，我和老伴牵着她在外边遛达，对面走来一只大黄金毛，不知为什么它看金毛不顺眼，对它一阵狂叫。金毛莫名其妙也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谁知道金毛的蔑视更惹怒了它，它挣脱了绳子，竟向金毛扑过去，那边的主人急了，牵着金毛就跑，它还穷追不舍，老伴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把它拉回来，就这样，它还一走三回头冲着人家叫。以后我们再出去遛它，只要看见对面有狗走过来，就牵着它绕得远远的，生怕它再狗仗人势瞎叫唤。

人们都说成年狗的智商相当于三、四岁的孩子的智商，一点也不假。有时候你不理它，它会主动邀请你跟它做游戏，油油是这样做的。家里有一只小皮球，它会用嘴和小爪子把球拱到沙发和书柜的夹缝里，然后用一种平时听不到的咕咕声召唤你，当你用小棍儿把球弄出来，它就又拱进去，乐此不疲，反反复复，一直到我烦了不理它为止，这时它也玩累了，趴在阳台上休息。

按我的意思，除了隔段时间去美容，每天我都想给它洗个澡，可女儿说这样就会把它的皮肤洗坏了，一周只能洗一次，因此我们就定好了，每周五晚上洗澡。 可是到了周四我就已经忍受不了了，因为它的身上开始有味儿了，我坐在写字台看报纸，它本来在阳台爬着，悄悄地溜过来，趴在我的脚下，一股股酸酸的味直冲鼻子，据说是爪子发出来的味。我吼它一声，它臊目耷眼的溜到阳台，可不多一会儿它又悄悄的溜回来，我竟然一点也没发觉，等闻到味再把它轰走，它再回来，如此反复，因为它真的是很粘人的。

老伴儿也很喜欢它，但他就像人们俗话所说的，喜欢却没好喜欢。他跟它玩时要么拽着它的尾巴让它转圈，转一会儿再停下来它就站不住了，东倒西歪的往地上倒。一次女婿来家看到了直心疼，只好婉转的说，爸，狗怕晕，您别转它了，他只好作罢。要么他就拉着它的两条前腿，让它靠着门站着，它不情愿的来回倒着两只后腿扭着头看着我，向我求援，那小眼神好可怜，这时我只好做好人，把它救下来。更有一次他和它玩扔球游戏，把球从客厅越过餐厅，一直扔到卧室，油油疯了似的冲了过去，谁知地滑一时没刹住，头撞在床屉上，粉嫩的皮肤顿时撞出了血印，看着它往回走时脑门渗着血，嘴里还叼着球那个狼狈样，又可笑又心疼。

油油不是一只看家犬，或者比熊这种犬根本就不会看家，没有看家的本领。家里来了他从没见过的我家的亲戚，更或者是修理工上门服务，在我们打开门的一瞬间，它格外兴奋，摇着尾巴，上蹿下跳，热情地欢迎人家进门，从来没有防备之心。一次我的姐姐来家里做客，刚在沙发上坐下，它噌的一下就跳到了人家的腿上，姐姐本来是很怕狗的，吓的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它倒好，热情的往人家怀里拱，我只好连忙上前把它抱下来。

尽管油油可爱，时不时也会做些坏事。不知是小时候沒养成好习惯还怎回事，有时会把尿尿在房间地上，每到这时我就会吼它，看到我生气了，它躲在墙角可邻巴巴地斜着眼看着我，这时我的气也消了一半。女儿说在她家有时也这样，一抬腿尿点在地上，要打它它就把头拱进沙发，屁股厥在外面，爱咋咋地。

还有一次更过分，因为晚上我不喜欢它和我们一屋睡觉，怕它上床，所以每天睌上把它关在客厅。那天我们晚饭吃完了鱼，把鱼刺扔在拉圾桶里。第二天早晨起来，看到它把所有的鱼刺都鼓捣到沙发上，而且每个一根刺都被舔的干干净净，一点肉渣都没有，像水洗过了一样。幸亏每天晚上沙发上都铺一块布，就怕它搞怪。

后来因为我们有时外出，长时间不在家，女儿上班又忙，油油被女儿的小姑子接走了，走了以后就再也沒见过它。虽然都过去十几年了，可时不时还会经常想起油油，那几年，是它陪着我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