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第一份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四年秋,我进入重庆一所工科院校,学制五年。经过近两年的基础课学习及劳动锻炼即卷入WG,本当六九年就该毕业的却整整宕延了一个春秋,1970年8月才走上工作岗位。我被分配到一个工程施工企业的施工队,当时工地在四川涪陵李渡镇瓦窑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即便如此,我们仍被当作“臭老九"继续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因此我们的第一份工作都是到班组跟随工人师傅劳动锻炼。当木工的有之,当泥瓦工的有之,当混凝土工的有之,当潜水工的有之,当爆破工、风钻工的有之,最好的莫过于测量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而我是被分配到砌坡班组当砌坡工。班组只有两人,一位是大概五十多岁、背圆腰粗、身材魁梧的安徽藉尤姓大名洪龙的老师傅,因其风趣滑稽,人称"油葫芦"是也,再有就是我这个小徒弟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砌坡,顾名思义应该是砌筑坡坎,也就是重庆人所谓的堡坎。但是当时我们的工程项目中很少有这样的作业,在我的记忆中就没有砌过任何坡,如果真有也是我们这一老一少所不可能应付的。所以多半都是干一些零碎杂活,以至究竟具体干了些啥经常性的工作至今都无从记起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只有一件事还记忆犹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大概应该是七〇年的初冬,十一、二月份吧。工地上突然断水了,有关班组的作业无法进行。经查实是半山腰上有个水阀门被关上了,只要打开阀门即可。我们接受了这个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来到半山腰,才察看到阀门在一个两米多的窨井里,井里注有水,很深,阀门被淹没在水下,必须潜入水下方能打开阀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尤师傅二话不说,马上就要脱衣下井。我一看,这如何使得,虽说师傅身体强壮,但毕竟年过半百。初冬的水下可不是那么温柔舒适,他老人家如何受得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尤师傅,还是我来吧!"我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你不行,还是我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行,我会游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师傅终于同意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鼓起勇气,脱了衣服,只穿了条短裤下到井中。井水寒彻刺骨,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双手浇水上身,适应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浑身冻得发抖。憋住气摸到了阀门盘,但已无力也无气把它旋转。只好冒出水面,喘了好几口气,休息片刻,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井下,屏着呼吸,转动阀门盘,有了松动。如此者三,终于将阀门全开。我爬出井外,浑身瑟瑟瑟发抖。师傅立马把衣服披在我身上,迅速回到工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师傅滑稽风趣,工人师傅们都爱同他开玩笑、逗他玩,但他从不生气。他待我这小徒弟特别和气,我也很尊重他,我们师徒间十分和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给大家述说一段趣闻,虽有不雅之嫌,却也令人捧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雅士谓之"出虚恭“者,即俗称"放屁"之所谓也,师傅有此癖。每遇召开大会(那年代盛行,工程队上几乎每晚皆有),众人携矮凳入场落座,师傅背后无一例外会有一大片真空地段,成了一大风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段时间,我们与起重班组的一众工人住在一小坡上的连排工棚里。工棚中段一条小便道与下端道路相衔。我们师徒俩住在最右端,起重班组工人住在左边四五间工棚里,每间工棚之间只有两层芦蓆相隔,隔壁翻身呼噜之声可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师傅偶尔晚上得闲,会到工地周围农家去串门,九、十点才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日师傅又一人独自串门回来,那时工地生活单调,没啥娱乐活动,大家早早就已上床就寝,酣然入睡。师傅从小道上来没直接回右端自己棚里歇息,而是向左走到端头,敲门并呼叫里面工人的大名,待得到回应,他便臀部一撅,“噗呲"一声,再向右到下一间棚门如法炮制,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后面换来一连串的笑骂声。放屁这种生理现象很正常,但师傅任何时候想放就放,倒也奇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概一年之后,尤师傅好像是调往别的工程队,我们这个砌坡班组便散火了。我则被派到架子班组,跟着一众由一个与我同年同月生的陈姓班组长领导的架子工,干起了爬杆搭架子的活路。如此又三年之后才被派去搞船台滑道的系缆桩和水下抛石的"技术“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这一生的第一份工作也就结束了。再后来我调到重庆市区工作。师傅调到湖北工作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听说他最后终老在武汉黑泥湖。</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