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关——长城系列之十三

Gao Ping

我们从大阳泉古镇来到娘子关城，居娘子关村与河滩村之间的半山腰上，乃一座长方形古城，南北长400米，东西宽150米，由城楼、长城、关帝庙、古街巷等建筑组成。明.王世贞《娘子关偶成》云:「夫人城北走降氐，娘子军前高义旗。今日关头成独笑，可无巾帼赠男儿」。又清乾隆年间《平定州志》云：「娘子关……唐平阳公主驻兵于此，故名」。娘子关名字由此而闻名于世。最早娘子关为战国时中山国所建长城的关口之一，唐朝设立承天军戍守处，唐大历年间（767年—779年）修建「承天军城」。宋建「承天寨 」。至金.元好问《游承天悬泉》云：「娘子关头更奇崛」之句，到了明代为「承天镇」，特别是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重修城堡，专设守备把守，今为当时原貌。清代增建「固关营」，分设把总驻守。因关城处于万里长城内边的「内三关长城」南端，有「万里长城第九关」和「三晋门户」之称。 参观线路从南关门而入，登楼眺望，附近有关帝庙和戏台，然后走关城路，街中心有过街楼，出，向东拐有唐槐，最后是东关门。我们现在看见的关城是明代嘉靖二十年（公元1542年）所筑，整个防御系统分有东关门和南关门两座及长约650米的城墙。娘子关城依山傍水，居高临下，建有关门两座。南门叫宿将楼，依山而筑，坐北朝南，居高临下，气势恢宏。城墙高9.1米，底长17.2米，宽11.3米；顶长16.8米，宽11.05米；城门高3米，宽2.05米。和宿将楼相连的有一座明代建筑的关帝古刹。宿将楼西临悬崖绝壁，东连随山而起的长城。宿将楼门额上镶嵌一块长方形石匾，阴刻横书「京畿藩屏」四个大字，表明这里是保卫国家京都北京的藩屏重地。 这是娘子关地势分布图，娘子关的地位在山西关隘中最为特别，不仅仅依山傍水，更为重要的是这座关城紧靠太行山山崖斜面上。关城西翼下面是一条紧贴着崖壁的桃河，而关城的东翼则延伸了一条通达白灰村的城墙，这堵城墙彻底封死了娘子关的外围通路。如果从关口外围通道通行华北平原，是通往华北平原最近的一条通道。古代时候从娘子关关城继续东行可以抵达井陉关，只有攻陷井陉关，才算真正的进入了华北平原的腹心地带。 古代游牧民族如果想攻陷北京，一条道路是从攻陷大同和居庸关，然后抵达北京，当年瓦刺军队就是走这条路线。另一条就是攻陷雁门关和娘子关进入北京，当年忽必烈就是沿着这条线路拿下金朝首都北京。 解放前老照片。明代时，北方蒙古骑兵屡次侵入山西向东叩明京畿大门。明末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军的一部分，自长安入山西后，经太原攻占了此关，然后出河北井陉关与主力会合。八国联军攻克北京后，德国陆军元帅瓦德西1900年10月率领两万德军到中国，任联军统帅，向东占领山海关、秦皇岛。向西打到紫荆关、涞源。往南打到正定，向北打到张家口，蹂躏整个华北平原，屠杀百万中国百姓的事实及战斗经过，在1900年10月到1901年4月间，瓦德西组织了四十六起「讨伐队」(其中三十三起为德军)，按当时教徒的记载：「南至正定，北至张家口，东至山海关，均在联军势力圈内，往来逡巡，足迹踏遍。凡拳匪巢穴，无论官衙民居，遇则焚毁，往往全村遭劫」。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山西娘子关一线，清军将领刘光才，李永钦指挥忠毅军及武功、晋威各营，自光绪二十六年十月至光绪二十七年二月，连续击败上万德军，法军的多次进攻，并歼灭其一部，在娘子关战役当中，仅仅德军就被击毙1400人以上。 娘子关战役，在1937年10月11日-1937年11月2日，抗战初期中国军队为保卫太原在晋东娘子关地区进行的一次抗击日军战役，历时22日，中国军队虽顽强抵抗，但仍无法挽回败局。此战役中，中国军队投入50个团，约10万兵力，共死伤2.7万多人，日军伤亡数千。 娘子关火车站 日军占领娘子关 一九四〇年八月，百团大战中八路军攻克娘子关，血战磨河滩，全连只剩17人。牺牲的一百二十多名无名烈士就长眠在这里。 仰望娘子关，东侧悬崖峭壁，西侧汹涌澎湃的桃河，雄关漫道真如铁，威哉也。 古关前，由于岁月的侵蚀，就地取材的大青石铺设的古道闪烁着明朝的幽光，低头观看，石头凹凸不平，坑坑洼洼，遥想当年，车水马龙，不知道有多少车辙与行人路过，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士与马蹄踏过，皆成往事，只有被磨的漆黑的石头在太行山早春微寒中默然不语。 迎面就是西侧的下关，也就是西门，坐北朝南，城墙有阁楼题「唐平阳公主驻兵处」，门额书「秦晋屏蔽」。门洞上方为石灰岩砌券题「京畿藩屏」。平台城垛上建有「宿将楼」。石柱镌刻有两副著名楹联：「雄关百二谁为最，要路三千此并名」和「楼头古戍楼边寨，城外青山城下河」。关城东南侧长城依绵山蜿蜒，巍峨挺拔。 临近城楼，抬头观看，只见青石砌就的拱券城门上方「京畿藩屏」四个字赫然在目。畿（ji击）者：靠近京城的地方。藩者：篱笆也。 1986年娘子关关城楼修复后，娘子关中学为城楼制书有「天下第九关」的木匾悬挂于城楼重檐中部，之后，因匾额材质不佳又重新更换过一次（丁丑年仲夏）。 天下第九关 合影照片，当时我给她们拍摄的，多年过去，渺无音讯。 再次仔细观察娘子关，威哉，雄哉，气势恢宏。 门洞，从外向里方向 门洞，从里向外方向 踏上娘子关古道，从秦汉至清代一直是「上通秦晋，下接燕赵，往来商旅糜为遵行，上下之要路，出入之中途也」，沿街两边留下古店铺、古客栈，其居民多为明清时期守关将士的后裔。 靠近西门一侧有石台阶通往关帝菩萨和城楼，初春，大地依旧寒冷，树木没有复苏，枯黄一片。 拾阶而上，上面是平台，北侧为关帝庙和真武阁，关帝庙楹联为：「汉封侯宋封王明封大帝，释称佛儒称圣道称天尊」，南侧就是大戏台，其西则是关城楼。 「关圣庙碑记」，落款为：大清康熙岁次辛亥（1671）年暑月旦日立。 从关帝庙方向观看城楼 据现存《关圣庙碑记》记载：庙中戏楼创建于清康熙十年（1671），乾隆年间重修戏楼时，请当地儒生撰写碑文。《重修戏楼碑记》全文如下：「至于立庙祭祀，焚香祷祝，祈福免灾，献戏酬神之说，此又时俗所尚，非吾儒之敢言。独是因戏建楼，楼为戏设，是戏也，胡为乎来哉？盖自霓裳曲奏，而梨园子弟遂兴，后世之舞袖翩跹，歌喉婉转者，更不可胜道。然以此敬神，吾不知神果聆其节奏，听其和平□否耶？即曰祭祀，必奏乐，而俳优侏儒扰杂子女，乐终不可以语。况关圣正气参天，必不乐夫百般狐媚；丹心贯日，岂留神于一曲阳春」。从碑文而知，作者是一个儒家传统礼仪制度的维护者和坚守者。在他生活的时代，神庙演剧早已成为风尚，甚至到了国家都不予干涉的地步。但他固执地认为：神庙祭祀应该用古乐，而戏曲作为俗乐，只能是「俳优侏儒扰杂子女」，不仅与儒家的经世哲学不合，而且是败坏人心的东西，本来就应该禁绝，因此对神庙演剧大加贬斥，认为是「时俗所尚」，并非古法。 戏楼 「重修山门禅房碑记」，落款：大清嘉庆五年，碑文是捐款名单，文中提到固关，怀疑是移过来的。 大清光绪十二年的重修财神庙的功德碑。 楼台为宿将楼，在其四根花岗岩石柱上镌刻着楹联「雄关百二谁为最，要路三千此并名」和「楼头古戍楼边寨，城外青山城下河」。关外古道，蜿蜒起伏，北侧绵河水流湍急，南接山岭，逶迤相连。明.王世贞道：「喷玉高从西极下，悬崖雄自巨灵来」，赞誉此景。 里面供奉唐高祖的三女儿，唐太宗的姐姐平阳公主，曾率娘子军在此设防、驻守，故名娘子关。 宿将楼大门 城堡内从宿将楼到东门之间是一条连通晋冀的老街古道，经过千百年无数军旅行人车马的踩磨滚压，铺路石变得光滑圆溜，两行车辙深深地印在石面上。 关城内，明清建筑无一例外的都是就地取材，石墙石院，窄窄的石径，春日的午阳，斑驳的影像，门边偶尔有淳朴的太行山民售卖特产。 古街，三尺青石板路，两侧商铺相伴，保存完好的店铺也已不再经营。高高的石阶，黑黑的店铺门板，破旧的招牌，褪色的商品广告依稀可见。 当地人回忆：小时候的古街人畜络绎不绝，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街道两旁摆满各种商品，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行人需要侧过身才能通过。从赛鱼、阳泉、平定县城等地到井陉有60多公里，娘子关古道盘山越谷，生意人一天难以往返，这里就成了商人的停留地。因此在道路沿线办起了客栈，方便来往商人住宿和牲口的休息、饲喂。后来，娘子关人开始从事粮油、杂物等经营，行业逐渐繁多。板搭商铺临街而建，从事食盐、酒、茶叶、药品、布匹等经营，还有银匠、当铺、理发、邮政等商铺。繁盛时期，有各色商铺上百家，大多商铺都有自己的商号，娘子关成为两地的贸易集散地。 站在古街上，闭上眼睛，遥想当年，酒幌飞扬，南腔北调，人欢马叫，饭店伙计招呼客人的吆喝声，众多小商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娘子关当时称为晋冀通衢实不为过。 古街中央的过街楼 古街由南至北长百余米，清一色的青石铺路，古老而典雅。街中央有石券楼阁，临街店面的门面，店面后面是住宅和库房。店铺的门面是可以打开的，排列着许多可大可小活动木板，当地人叫板搭铺儿。通常为三合院或四合院，依然有不少店面和居住融为一体，创新院落有过庭院，偏正套院的形式。由于宽窄相同，自然会产生某种不规则的变化，且每隔一定距离，一定会保留着巷口，因地制宜。 两侧的民居，受山西影响，房屋格局相同，大多采用半窑洞模式或许多房屋是单坡式，这样外侧起院墙作用，而且特别高，同时开门，四周高墙，适合防御。 街门门楼多为砖墙瓦顶，中脊兽头。迎门前或院内建有影壁，院内上房比两侧配房高一到三尺，造型讲究。 穿过过街楼，向东拐，看见巨大的唐槐，据传，唐太宗李世民之妹平阳公主驻关把守时所栽，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历史。 从城堡内观察东门，上面同样有箭楼。 现嵌于山西省安定县娘子关城墙壁之上石碑碑文：崇祯七年分奉文拨定州营中军千总平易近二员，统领军匠二百名，修筑娘子关二等砖城二十八丈七尺，除正工以外，囗指修工二十一丈三尺，于本年蒲月二十五日修完讫。钦差定州游击将军皆指挥李囗。钦依守备管定州营中军事署指挥佥事刘嘉胤。关授守备管定州营后部千户事张尚敬。管工百总工。泥水匠头陈。石工头王。 娘子关村分为三个部分，关城内的大口村，东门外的小口村，与河边的苇泽关村。三个村落从上而下，立体交错，首尾相连，分布在长达2000米的沿河岸边。 大口子6号，关城附近路北住户大门，山西门联为两对，里外各一幅。 大口子8号 从东关门洞观察关内 东门乃山西东大门，坐西朝东，面对河北省井陉县，是从河北省西上山西的第一座大门。城墙为青石根基，青砖砌筑。墙高10.9米，底长14.5米，宽12.15米；顶长13.6米，宽11.5米。东城门为砖券门洞，又称外城门，雄伟坚固，门洞上方镌刻「直隶娘子关」五个字，上有平台城垛。东门明显较南门窄小一些，是供守城将士和城中百姓通行之用的。在东侧，可见到一座弹迹斑斑的城墙，见证了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城墙上斑驳的弹痕如今看来仍让人触目惊心。 参观完东门，再次入城堡，路过过街楼。 大清道光年代铺路功德碑 站在古道由南至北观察过街楼，蓝天白云，楼上应当是真武庙，城乃嘉靖皇帝年间修建，北方讲究真武居北。 听着老人们的讲述，想象当年，就在这条窄窄长长的老街上，户户板搭门，字号百余家，如逢集日街道两旁货物齐全，商贩云集，各种商品摆满街道两旁，叫卖声不绝于耳，何等热闹。 佛龛 我们爬山长城，观看娘子关城内，新旧房屋掺杂一起。 旧城 娘子关乃著名关隘，自幼如雷贯耳，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十分丰富，有清•王祖庚《娘子关》诗云：「娘子军容讲武台，雄关嵲屼倚山隈。城临苇泽湍流急，寨望承天曙色开。寻到源头飞瀑雨，坐来树底绝氛埃。圣朝休养干戈息，郑国渠边沃草莱。」娘子关阅尽人间沧桑，印记着历史的痕迹，构成了锦绣壮丽的风景画卷，让人流连忘返。2020年8月12日，等待特大暴雨 参考文献1 贵人.娘子关：一座关城，何以捍卫华北平原？贵人讲历史， 20192 百度百科3 娘子关兴隆古街带你穿越悠悠岁月.阳泉旅游,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