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朗读者张晓丽</p> 二、苦难中抗争 <p><br></p><p> 四十天运动过后,爷爷奶奶的这股人搬到赵云清屯,新名胜利屯。这屯斗地主最积极,所以把我们这股人搬到这屯以便监督改造。没成想,该屯民风纯朴、正直、善良,在这屯住的更好。</p><p> 来这屯住原来老沈家的东厢房,炕上无半片席子,是真正的土炕。怎么办?上屋马老三告诉我们,南场园的麦滑溜你们可用,于是就把这麦滑溜抱回来铺在炕上,晚上就只能盖这柴伙睡觉,后来改成盖谷草薕子,还算多少好一点。白天晚上穿的一身衣裳不脱、不换、不洗,再加上根本不可能洗澡,人人生虱子,想抓一抓都难,白天不可能脱衣服抓虱子,晚上无钱买灯油,不点灯,无一点光亮只能摸黑,怎么抓呀。</p><p> 这不是最难的事,难事是没吃的。借要无门,怎么办?只能是在冰天雪地里刨。每天四叔领大哥、二哥、三哥和我,早出晚归,风里来,雪里去,真的太难了。那年是有史以来没有的大雪,也多亏大雪来的早,来的大,粮食才没有收净,才有处捡。天天在齐腰深的雪上走呀,挣扎呀,无风天还好些,赶上大风天就更惨了。一次正抖落包米秆时,忽然一阵北风刮来,风雪直灌到肚里,真是透心的凉。冰冷到心,冷透全身。就这样在风雪中一个冬天,碰一天顺利捡的多点,还挺高兴,若是捡的少,全家人就得挨饿。捡回来粮,不管是高梁、苞米、也不管是成的瘪的,老的嫩的,脱下粒来,用碾子一压,连糠带皮,就煮吃了。</p><p> 一冬天就是在不温不饱中度过的。转过春,政府给点粮还好一些,基本把肚子解决了,不经过挨饿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民以食为天,吃饭第一。”</p><p> 来年春分田。贫农、下中农分好田,每口人1.5垧,地主、富农每口人分一响,还是不好的田。一个虚岁才十岁的孩子哪会干活,一点点学,尽可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种地扶小拉子,踩格子;铲地开始不会使锄头,就用手薅,在地上爬。那时没穿的,像三哥与我光着脚,光着腚,回屯时,破烂衣裳一穿,也是衣不遮体,总算是穿衣服了。</p><p> 不会干活就要付出代价,就是虚岁十岁这年割小麦,下午歇气磨刀刚刚起来开割,因边垄旁边有草,一不小心,就给大腿片下一块肉,当时不觉疼,就觉得凉洼洼的,鲜血流出,直到今天左腿伤疤还在,它跟了我73年,留个纪念。</p><p> 本屯老王家有三个姑娘,就是后来我的大嫂及她的大姐,大嫂的姐姐既是我七婶的兄弟媳妇,当然又是我的大姨子,还一位是大嫂四奶的老姑娘,就是这么娘仨儿。</p><p> 天一暖和点,娘仨儿就拨地头的麻茬,不多久小柴垛就起来了。村里人称赞,老王家三姑娘真能干,得到好评。可到了冰雪完全消融后,能捞大爬了,我们开始捞起柴伙,没几天柴垛高高摇摇起来了,村里人又说了,还是小子比姑娘能干。看来,劳动能创造财富,勤劳就会得到人们的尊重和称赞。</p><p> 农家活,起早贪晚披星戴月是常有的,一年大豆成熟的早,割时非常扎手,怎么办?晚上大人给我们做点面汤,就算改善伙食了,趁晚上空气潮湿一点,豆杆扎手轻一些,大哥,二哥和我干了大半宿,割完了。和哥哥们干活,我总是跟不上,二个哥哥总是接我,关心我,帮助我,哥哥真的有个哥哥样。</p><p> 我干活虽是慢一点,但非常认真。一年道北有六条垅种了黄豆。铲头遍时,我怕伤了苗,用手薅得几乎一棵草都没有。然后用锄头一铲,看上去铲得非常好,特别干净。因苗周围的土没有铲,根本没有松动,暗藏在土里的小草芽没有除掉,可铲第二遍时,苗草齐高。怎么铲?大哥把我垅换过来,把困难接过去。和哥哥一起干活,哥哥总是承担困难,挑起重担。今天写到此,说声“谢谢哥哥的关心,照顾!”</p><p> 土改后多年穿的怎么办?买回白花旗(因白花旗最便宜),用锅底灰一染,灰不灰,黑不黑,花不花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夏遮体,冬御寒。脚上呢?爷爷从街里的皮铺买些不是一双的皮乌拉,絮上乌拉草,虽不好看,总可以不冻脚呀!</p><p> 土改中失去两个儿子的奶奶心中的痛楚是难以想象的。奶奶把这难言之痛就化作比伺候小孩子还上心十倍的养猪上。我记得土改过后转过春来,老于家给抓来二个小猪崽。可不到年底,奶奶喂出两口大肥猪。说起来都是奇迹。喂的啥?别说精饲料,就一点糠肤都没喂,只喂的是三哥与我采的猪食菜。当然大哥、二哥有时也采,只是三哥与我采的最多,就凭这野菜加上奶奶的精心喂养,猪就像气吹的一样很快肥了。</p><p> 奶奶看我和三哥天天上心的采猪菜,奶奶很高兴,有时夸我们几句,这就给我们乐够呛,美在心里。(那时大人不轻易夸孩子的)地铲完趟完后(农家叫挂锄),父亲赶上车去割些猪食菜回来,这样我和三哥的任务就轻些。</p><p> 夏天有夏天的活,到冬天也有冬天的活,不能只是猫冬,不干一点活呀!一到冬天,天天很早就得起来,不能睡懒觉,拿起粪筐,捡一筐粪后回屋洗脸吃饭。饭后再接着捡。累了回屋歇一会,背背“百家姓”、“三字经”,就是不能上学,大人也不能让你成睁眼瞎。</p><p> 当时对上学是多么的渴望。地主的财产是哪来的?其实靠的是智慧和辛勤的劳动。我们全家人就本着劳动是本,劳动可改变命运,一个字就是“干”。土改后没有几年就在孙大犁屯东头的后身,一条南北道的道东有片荒地废地重新开起来,当年种的是黄豆,因是当年开荒当年种,种得晚一些,秋后豆子没上好,瘪青豆多卖不值钱,怎么办?干脆用这豆子做一冬豆腐。在屋地架起石磨,小哥俩一班,一班磨一桶。我爹做出豆腐我们用小爬犁拉出去卖,出来豆腐渣正好奶奶喂猪。我记得十二叔结婚那天,爹起个小早做个豆腐,我爹领我和三哥用爬犁拉上几块豆腐,给十二叔祝贺新婚之喜。在那个时候,吃上豆腐可就是好伙食了。</p><p> 辛勤的劳作没过几年生活就得以改善。一到冬天隔上几天就炒苞米花大人孩子吃,吃得酥脆香甜可口,很美的。过年杀口奶奶喂的肥猪,磨上几斗的小麦,蒸馒头过年吃饺子。淘黄米、蒸粘糕,包豆包,再买上冻梨。衣服也不是白花旗用锅底灰染的了。最艰苦的日子靠全家辛勤劳动的付出,就又画上了一个句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