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年来两鬓华

小梦

　　请给我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近来，这句话常常在心底里响起。我是真的累了！回望这一路走来的历程，四十年间倏忽而逝，岁月流光，徒增苍颜白发罢了，竟是一直做着无用功——并非妄自菲薄。真想找个山洞躲起来，从此以后，朝追彩云暮逐红日，闲看飞鸟入山林，箪食瓢饮，不问世事，物我两忘，生死由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给自己背负了厚厚的重压。渐渐地，活成了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稍有懈怠就狠狠地抽自己几鞭子，忙碌与活着占据了生活的天平两端。分不清楚忙碌是为了活着，还是活着是为了忙碌。也想停下来歇一歇，哪怕是暂时性的休息也好，让身体跟上灵魂的步伐，缓解这一身的疲惫与驱除心灵上的阴翳。

　　这段时间身体上各种小毛病突发，不得已一遍又一遍地跑医院，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查着查着竟然牵扯出来十几年前的旧疾。

　　想来是在2002年，彼时我正在北方的一个县城医院里做实习生，不知怎地，突然发现颈部长了一个小包块，软绵绵，肉乎乎，不痛不痒，但长势喜人。医院里带实习生的师傅恰好是外科医生，本着“亲传弟子”的便利条件，拿着师傅开的条子到检验科做了B超，甲状腺囊肿的结论刚一出来，师傅二话不说就给我做了切除术。

　　因着那时候太年轻，加之“师者，为父母也”的思想根深蒂固，自然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全然没有在意脖颈上缝合了十几针的伤疤。好在活检病理结果是良性的，考虑到术后美观度，师傅用了易吸收的羊肠线缝合刀口，又没发生细菌感染、发烧等症状，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现在想来，当时是具备了保守治疗条件的。那凭空多出来的疤痕，怎么看都有着“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的嫌疑。

　　上周末的US报告结果显示甲状腺右叶结节TI-RADS III级，翻出2017年的检测结果：甲状腺左叶结节IV级。让人哭笑不得的对比结果，怎么看都像是推倒重来的意思。暂且不说这病灶的具体位置如何，单单是易怒、心悸、气短、乏力和畏寒的症状就让人苦不堪言。偏偏又新添了悲伤、暴躁、掉头发的忧愁，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烦躁与尽可能地控制情绪的纠葛中不得脱。

　　南来北往地漂了这么多年，最离不开的还是医院。好像这辈子跟医院结了缘，过几天不去看看它就心里不舒服似的。不想承认体质不好的事实，烟、酒、咖啡与熬夜又是长久积存下来的生存习惯——是生存习惯，非生活习惯。一旦失去了自由的生活态度，就如同是走到了生存的对立面，生而无可恋。无意中看见医生办公桌上厚厚的一本诊断学书籍，突然就想“重操旧业”了，毕业后走了“歪路”，本专业是再也回不去了……

每每遇到思想与情绪的困境，都要将自己丢入一种完全自闭的状态。所谓的立地成佛，自医自救也是一种生存技能。彻底放逐自我，漫漫长路，且闭眼行去，莫问缘劫。与人，保持适度的疏离与警觉，在拥挤的浮世间，默默地为自己留一段足够从容转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