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弦 上 的 乡 愁， ——业茂兄印象记

张承珍

　业茂兄是弦上歌者，雅号“老胡琴”。和业茂兄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二十年前，一次是三年前。

二十年前，请朋友玉萧先生到曲师大办事，回程途中，朋友突然要到莱芜师范探望老同学。看看手表已近中午，欣然同往。蹭顿免费的午餐，何乐而不为！

　　学校座落在市区东西大道的北侧，迎着大门是一汪清池，荷叶甜甜。绕过极普通的办公楼，来到教工宿舍，青砖红瓦，掩映在白扬树下。

正是暑期，校园人迹罕见，只有树上蝉儿，鼓噪着夏日的快乐。

朋友的同学，男的姓白，名绍春，很帅。大热天穿着西裤皮鞋；女的很靓，过膝长裙，腰枝婀娜。哦！一对蜜月期的伉俪，只有一间房的爱巢，简洁整齐。床下的两个塑料盆，一个是红的，一只是绿的。

　　面对突然来访的客人，小俩口显然有些无措。白老师低声告别妻子，快步走出家门。不一会，满脸流汗的回来，喜悦地告诉我们，主任安排了酒店，并在那儿等候……

到得酒店，主任降阶相迎，一一握手。主任个儿不髙，三七开得小分发型，黑亮又略有卷曲。双眸温和安祥，又不失真诚热情。握他的手，柔中带刚，拇指、食指和中指触着，有茧子的劲韧。穿一身简朴的夏装，足蹬凉鞋。一口略带莱芜口音的普通话，文温尔雅，透出一些艺术气质。

　　餐室里安着窗式空调，拨弄半天，才放出一些凉气。席上的主菜是一道狗肉火锅，是当地的名品，另围着莱芜炒鸡，油烹金蝉和姜牙爆肉片，盘盘碗碗摆满一桌。白酒的牌子忘，啤酒是淄博的“卡森”。

玉萧朋友是山东著名音乐教育家吕云路教授的得意弟子。他长发披肩，不修边幅，江湖性情，朋友为上。痴迷于独唱和合唱指挥艺术。 出于对高校老师的敬畏和初次见靣的陌生，我一边旁听他的谈话，一边专注于狗肉的肥瘦和火候，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谈话慢慢地从和声气音、长弦短弓和艺考招生中解放出来，扯向他乡故旧的话题。省内省外，继而淄博何区何县何单位？越谈越近，收紧的风筝线，终于抓住蓝天的风筝。对视的目光越来越有温度和柔情，嚯然立起，双手紧握，自然地来了个“虎拥熊抱”，主任的泪花打湿了我的肩头。他乡遇故知，同是大岭人呀！

　　主任的口音，刹那回到故乡。话题自然是宿舍区的事和他惦念的人。凡我知道的，一股脑地倾吐，不知道的也留光亮的尾巴。

主任姓谭，名业茂，矿区宿舍走出的音乐才子。他幼即聪慧好学，悟性极髙，又得芳邻吕兄亲授，拉得一手好二胡，一时盛名，得人敬慕。同辈人多以“二胡哥”相称此值中年，时任音乐系主任，正等候评聘副教授的喜讯。

　　他少年之际，孚名远去，随父母南迁，二十余年矣！口音己改，乡情愈浓。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重故地，惜友情，精明中更显厚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谦谦君子风，可堪其质。

辞别的时候，蝉儿嘶鸣着夕阳。“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车到“青石关”，乘着夜幕，我“狼藉”的一塌糊涂。

　　矿区才子少年，一生结缘音乐。各擅其长，独领风骚。冠老曰之：老胡琴、老扬琴、老笛子、万老笙。嘘吁岁月，人生如歌……

　　第二次见到业茂兄，是三年前的春节过后。年前，士岭、淑刚、扬鹏等兄台，广而告之，业茂兄返乡聚会的消息，应者如云。合影的十二寸大照片，仍人头如豆，不少只露了半边脸。

凭着对莱芜话的直觉，我再次见到业茂兄。变化是从头开始的：昔日的发型有些蓬松，且稀且疏，黑少白多；面脥微陷，颧骨略突；眼角额头爬上了密匝的皱纹，但眸仁里的光泽依然如旧，闪烁着聪慧的光芒。握手的劲很大，轻摇慢晃中，感到指节的凹凸。

　　业茂兄的亊儿很多，茶未喝得一口，连忙上台，和那帮示展才艺的老兄们，急就即将开始的演出。他带来了自创的小演唱，清词丽句，唱白参半，灰谐欢快，乡情浓润。吹笛捧笙，击弦拉弓，歌之舞之，台上台下变成了欢快的海洋。他的一曲“赛马”激情奔放，酣畅淋漓。老道的指法弓法，抛弓叩弦，激起掌声一片……

　　曲终人散。挤过相送的人群，诚恳地相邀茂兄，稍作盘桓，以尽就地之谊，酬谢二十年的那顿宴席。兄辞言，还要去看姑姑和几家亲友。匆匆作别，相约再会！

后来，热心者拉了一个同乡群，电波翻飞，不少人晒旧照。其中一帧四人合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茂兄在照片的最左边，学生装的双肩，缝着两块匀称的补顶，猶如军人佩戴的肩章。

　　还读到一则感慨乡愁的文字，说家乡的山坡路边，多栽植蓖麻，不揣深浅，回了一通蓖麻如竹，虚心向上，劲节拔翠的说词。后来，淑刚兄告诉我，发帖者乃业茂之弟，亲哥俩，也是大学的教授，后悔当初过于孟浪。

疫情期间，业茂兄创作了多首抗疫战歌，往往首发给淑刚等兄，先试先唱，提携乡贤，寄托牵挂，殷殷乡情，难以言表。

　　业茂兄的学术造诣，艺术建树，传道授业，师德垂范等亊跡，本文笔力不逮，略而不述。另，小篇如信，遥寄远方，余呼兄：一壶老酒，问答春秋寒凉……

　　

　　（后记：小篇写毕后，自知淺陋，发李华石同学请提意见。李同学极热心肠，提供了宝贵建议和照片，并联系到业茂兄，得数帧宝贵照片，补文义之不逮。对此，深表谢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