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红杉树

中国文学

《红杉树下》,陈德民著,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永 远 的 红 杉 树

——读陈德民长篇小说《红杉树下》

文／陈勇

《红杉树下》这一书名映入眼帘，毫无先兆，纯属偶然，且来得突然。

但我还是想陈述一下个人的肤浅见解，作为读书心得也未尝不可。

先看装帧淡雅的封面，不禁平添一种久违的温馨；再看简练的推介，仿佛遥远的山野刮来的一阵不染尘世纤毫的清风；最后看后记——《体悟一代知青的家国情怀》，似乎一股汹涌的磁力吸引我的身心，让我进入一个心旌摇曳的广阔磁场。

尽管我的阅读不是一气呵成，也呈碎片，但我依然能触摸到作者滚烫的脉搏，感受他炽烈的情怀。从《代后记》里，既留有作者孩童时初见知青的清晰影象，也刻下了他工作时采访知青的鲜明印记，更有他对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所发生的一切产生的理性思考。说实话，我敬佩他全面而又客观、冷峻而又深刻的历史认知，欣赏他作为小说家已具备的政治觉醒、道德认同、社会良知和人文关怀，缺乏这些，所有的东西都不可能丰满与充实。

红杉树，原产北美，是一种喜光耐寒、适应性强的落叶乔木，在西方象征长寿和友谊；而在东方，则象征紧密相连和团结协作。作者巧妙地借助这种特殊的植物意象，来隐喻作品中的知青群体和典型人物，确属高明之举。

首先，作者宏观着眼，巧妙切入。在20世纪70年代上半叶千百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中，描写了一群从六朝古都南京来到土地贫瘠、生产落后、生活单调、信息闭塞的农村——一东安县桃林公社东山大队的知青，他们既有文化知识、才艺技能，也不乏一腔热血和崇高理想；他们敢于挑战命运，书写自我，演绎了许多精彩动人的故事，也留下了些许无法言说的苦痛。他们用都市文明撞击乡村沉闷，又用地方山芋滋养美丽青春，苦乐相融，悲欢交织。作者深入到时代的内核，刻画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郑东杰的领袖魅力、创新思维与执着信念；文澜的善良多情、矢志不渝与命途多舛；章艳的好奇痴恋、勤奋好学与一炮爆红；乔琳的胆小懦弱、委曲求全与毅然决绝，无不给人以极大的心灵震撼！他们是时代的弄潮儿，也是时代的试验田。没有这段刻骨铭心的社会经历和生活实践，就没有这代人对农村、农业和农民的真切感知与情感认同，就没有他们在以后的社会转型中的披荆斩棘和百折不挠。虽然其间不乏苦涩与磨难，甚或血泪，但更多的则是砥砺、蜕变和升华。是他们，在共和国最艰难的时期，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一个沉重的时代，并将这个时代推向了一个新的起点和新的高度。

其次，是作品中洋溢的美好人性和乐观精神。马支书这位抗美援朝老战士，对知青的热情关怀与苦心培养；郑东杰在抬河工时的舍生忘死和功成名就之后的反哺感恩；张维金一家冒着政治风险接纳照管临产分娩的文澜并对她的儿子进行妥善安排的义举；戚卫红大胆泼辣的性格和雷厉风行的作风，都令人心生感动，情暖春秋。抬河工，拾粪便，爬山路，睡草房，啃芋头，艰难困苦，可谓接踵。但这一群知青从不退缩，永不低头，这是一个悲壮的英雄群雕，也是一首磅礴的青春史诗！在弹棉匠的作用下，海州大调稀释了无数的苦闷与压抑，点明了无数的光明和憧憬。

第三，对历史文化的挖掘与民风俚语的描写也彰显了一定的地域特色。桃林公社虽然落后贫乏，但美丽的传说却给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孔子求教郯子即在此，他们休憩亦在此。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南京知青学稼问农在此，改天换地亦在此。古代圣人的思想求索与当今知青的意志锤炼遥相呼应，成就了人的精神重塑与人格再造。特别是弹棉匠豪唱的海州大调情歌，在那个政治敏感的红色时代，无疑是一种极不协调的音调，但却吹皱了一池春水，流淌着一腔纯正绵厚的温情，给这片精神失血的土地注入了一股无形的活力。

第四，小说也不回避现实与阴暗，蒙昧与丑陋。东山一队队长赵刚利用职权对女知青乔琳心怀不轨，继而逼其就范，使这个年仅17岁的女孩蒙受耻辱而又羞于声张；传统意识浓烈的秦队长凭借权势与影响，使一对情有独钟的农村青年赵树森与张小曼各弃所爱，被迫重组；不安好心、色胆包天的公安助理老彭，无中生有地从女知青身上占取便宜；心理扭曲、自私冷酷的知青许明松，采取私扣信件、检举揭发的卑鄙手段，给别人的一生制造了无法原谅的痛苦……这些，都是道德或者法制所不容的，即使是当时，有些也会受到法律的追究。

第五，作者善于用优美的语言描写典型环境，渲染别样的情感氛围。如对红杉树的描写就因人物的情绪和心境不同各呈异彩，别有千秋，在此不再赘述。

第六，谋篇布局新颖，构思匠心独具。作者善于安排特定的父女会面场景，运用全新的叙事方式，使现实与历史进行巧妙的过渡与衔接，拓展了思索与回味的空间，而又避免了平铺直叙，使故事情节严密紧凑，圆合熨帖，做到了放收自如，水到渠成。在远东书局二楼咖啡厅，主人公郑东杰与素未谋面的女儿文晓彤的第一次会见，通过抽丝剥茧般的叙述，使从不知道父为何者的女儿逐渐释疑，继而悬念全解，亲情回升。又通过父亲十年寻子的复杂过程，使健生这个陌生符号变成真实可感的存在，继而完成了一家人的团聚，使文澜解开了多年的心结，给悲剧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温情与亮色。

也许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增加该书的畅销量，作者不遗余力地对性爱进行了反复的描述，给人一种无法摆脱流俗的感觉。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进行各自的改变，只有红杉树永远立足在此，从不动摇，并见证着历史的风云和尘世的悲欢。它是正直向上，是公正无畏，是恒久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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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陈勇先生剪影

陈勇，湖北监利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全国第六届金麻雀提名奖获得者，湖北监利作协执行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