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的疤痕

沈忠辉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闪光的疤痕》是我在黄浦公安分局工作期间写的一篇文章，当时获得黄浦公安分局征文比赛二等奖，对外未发表过。很幸运，这么多年还保存着。为保持原汁原味，我这次未作一字修改，只是删掉了最后结尾一段，推荐给亲朋好友们一阅。主人公付龙根是我交通队老同事，到浦东工作后就未见过面，发此文也是我对老同事的思念。

闪光的疤痕

无论是骄阳似火的盛夏，还是北风呼啸的寒冬，只要你留意一下，便可在繁华的延安东路外滩立交桥下，见到一位中年男民警，精神抖擞地站在马路中央。他中等个子，四方脸，前额至右鼻翼处横着一道约四寸长泛着红光特别引人注目的疤痕，一套合身的凡立丁橄榄绿警服，更衬托出他的挺拔英姿。只见他一会儿随着自动红绿灯的变换进行徒手指挥，一会儿又脸带微笑地搀扶儿童老人穿越马路。来往不绝的的车辆奏着优美的城市交响乐，井井有条地从他身边通过。他，就是黄浦公安分局交通队民警，二等功荣立者~付龙根。

我认识付龙根同志已经十六年了。他是退伍军人，一九七三年五月从郊县农村上调到黄浦公安分局交通队工作，至今未调动过。我曾与他在一个队里共事，两年后我因工作需要调到派出所任职。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在我的印象中，他不爱说话，就是穿着制服也有些土里土气，一副憨厚的样子，大家都叫他小付。

我和小付开始熟悉是一九八一年秋。那时我担任分局的擒拿格斗教员，他是我的学员。起初，小付在我眼里还是那么土里土气，动作要领掌握不快，脑子反映慢，甚至有些笨手笨脚，要不是他训练认真，我真想对他发火。可是没几天，我突然发现他动作跟上来了，马步四平八稳，冲挙刚劲有力，扛甩爆发力强。一打听，原来小付自知动作要领不对，训练结束后经常一个人悄悄地加班训练，扛甩踢打直到汗流浃背，精疲力竭。我暗暗称赞小付真是个好同志。

而我真正了解付龙根同志还是一九八四年的春天。那是四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在喧闹的延安东路轮渡站出口处人行道上，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精神病患者，手持锃亮的菜刀，对着过路群众乱挥乱舞，群众惊慌失措纷纷躲避。就在精神病患者举刀追向一对男女青年的危险时刻，值勤民警付龙根和另一位交通民警闻讯赶到了。小付首先奋不顾身地猛扑上去，紧紧抓住精神病患者持刀的右手，但冷不防对方又用左手在胸前抽出一把六寸长的水果刀，对准付龙根面部猛戳数刀；另一位民警从侧面上去帮助擒拿时，也被歇斯底里大发作的疯子戳伤。殷红的鲜血从两位民警同志的脸部流下，染红了警服。但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付龙根与战友忍着剧痛，赤手空挙与双手持刀的武疯子顽强搏斗，直至将其制服。过路群众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而付龙根同志的前额、右眼眶、右鼻翼处留下道道伤口，缝合了三十余针；另一名同志的脸部、肩部也留下多处刀伤。为表彰付龙根同志为人民无私无畏，英勇博斗的事迹，上海市公安局给他荣记了二等功。

事后我被付龙根同志的英勇事迹所感动，而感动之余又觉得小付勇敢有余，机智不足，尤其是擒拿技术不过硬，两个人不能一下子制服一个精神病患者，反被精神病患者戳伤。是不是擒拿格斗技术白学了？小付出院后不久，我带着这个问题在一次分局食堂就餐时拜访了他。寒嘘一番后，我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明知精神病患者手里有刀，为啥不先到岗亭上拿警棍？”小付咽下一口饭，微笑着回答：“岗亭上警棍是有的，但当时接到群众报告，心里只想着到场尽快排除险情，根夲没有考虑先拿警棍，时间不等人啊。”没等他说完，我又紧急着问：“你见精神病人拿着刀，为啥不先下手为强，一挙一脚揍倒他再说？”小付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见他举动丧失理智，知道是精神病患者，当时并不想伤害他，只想制服他，没料到他左胸也藏着刀……”他显然发觉我的提问是有针对性的，忽然不好意思答非所问地说：“我被精神病人戳得如此，也真够狼狈了。”

听小付如此一说，我倒一下子楞住了，瞧着小付脸上那道紫红色的疤痕，回味着小付朴实无华的答语，我还能责怪他什么呢？当险情出现时，他首先想到的是群众的安危，当被精神病者伤害时，他想到的还是群众，他毕竟不是武林高手啊！

我默默无语地凝视着小付脸上那道紫红色的疤痕，仿佛刚刚认识他一样。透过小付脸上的疤痕，我看到了闪烁在一个普通民警身上的崇高品质。他那土里土气的样子，显得是那么憨厚，这憨厚包含着一个公安战士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对人民的无比忠诚，祖国和人民需要这样忠诚的公安战士。

付龙根同志的形象一下子在我脑海里升高了，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小付脸上那道闪着紫红色光亮的疤痕，连连称赞小付：“你真是好样的。”

作于一九八八年九月，二0二0年八月十日稍作删改。

注：我一九七五年四月调到金陵东路派出所任指导员，期间上海先后发生市公安局交警机动中队民警吴根生、董克礼为抓获驾车作恶的歹徒，吴根生英勇驾驶摩托车向歹徒撞去，英勇牺牲。淮海东路派出所民警王财兴同流氓博斗，被鱼叉刺破喉咙等袭警恶性事件。市公安局要求各分局组织干警开展擒拿格斗训练，我也被区局政治处抽调至黄浦区武术馆学习72路擒拿，学成后对各科所队小教员再传授。一九八二年市公安局还组织了散打格斗比赛，我们黄浦公安代表队拿到擒敌拳集体操练第二名，我和另一名同志拿到散打表演赛第四名，为区局争得了荣誉……直至前几年公检法，人大都对袭警案依法从严处理作了明确规定，并对民警依法执行公务，使用枪技也作了明确规定，使人民警察执法安全得到法律上的保障。

当年的延安东路外滩，立交桥、天文台、人民警察岗亭，组成外滩一景

笔者一九七三年从警时穿的警服

笔者着1983年式警服留影

黄浦交警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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