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柑子坪

兮皇山人

行走柑子坪

　　秋后的满月光，总是那么的圆满皎洁柔和，那么的圆润淡雅清幽，透过那扇薄薄的纱窗，星星点点地洒落床前，漫漫秋夜，长长无眠，隐隐惆怅，淡淡愁思。这个庚子年的8月7日，立秋之时，我有幸与县作协一群志趣相投的挚友，远离喧嚣，探寻宁静，心灵行走，去了一趟离县城最远最偏的大山深处——柑子坪。行走归来，总让人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寻觅化羽蝶

　　柑子坪。我是，第一次去。但在20年前，我还在那个全县最偏远的乡下教书时，就深刻地记住了，这个地方。因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我的一位初中同座，为追寻情窦初开真爱，避开对方父母的阻隔，拐道我教书的那个乡镇。然后，长途爬涉，步行约20公里，下长坡，过渡河，爬高山，穿林海，翻山越岭，追寻幽会，我那位在柑子坪小学教书的同学。记得，那年那天的中午，她到学校，找到我时，说明由来，我深深地怔悟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我跟她说“吃个午饭，再走吧……”她却说“来不及了，一个人走，怕天黑……”也许，是老天佛祖的眷恋。那时，我带了一个实习生小董，刚好是与柑子坪村邻乡邻界村的。劳烦小董，带着我的那位女同学，一路向导，步行上路，帮她去追寻自己的伊甸园吧。后来，不知啥原因，我那两位同学，没能走到一起。可是，现在两个人，家庭有成，儿女成行，幸福美满。这也许，是对那段凄美爱情的最好祭奠吧。

　　我们行走的那天，在车队进入柑子坪地界时，我还开玩笑给那位女同学，打了电话，笑问她“你知道，我现在到哪了吗？我现到了，你记忆最深刻的这个地方了……”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说了一句“知道了，不和你说了……”还没等我答话，就挂断了电话。我凝眸前方，似乎望到了，当年的那两位同学，行车路上，杉树林下，稻田坎边，校园里边，留下的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何年何月？自己也能建造一座希腊小庙，与一位秋水佳人，也演绎这么一段希腊伊甸园神话？这辈子，是很难了，还是去向往向往那个柑子坪，去寻觅寻觅他们的足迹吧……

凉风习习，蝉鸣声声。我们的小车队，早上约八点发车，一路绝尘，向西奔进。驱车至尧市街上，拐弯叉道，奔往柑子坪方向，行车突地摇曳起来，时而冲鼻子爬山，时而直摔脚落坡，弯弯拐拐，曲曲直直，摇摇晃晃，游荡而行。约上午十点，终于到了目的地，柑子坪村。这个藏在大山深闺的村寨，位于麻阳县尧市镇西北边陲，与贵州铜仁瓦屋乡接壤，本县郭公坪镇岩大门村相邻，离县城西南部约70余公里，全村耕地1000多亩，山林3000多亩，分7个自然寨落，主要居有唐、刘两姓人氏，197户烟火658人，常年在家的不足200余人。这个村，很容易让人，把与锦和镇的“柑子园村”混淆。我再也，不会混淆这两个村了。因为，我都到了。

　　车队，到了全村寨院最低处村部，我们下了车。让大家，松动松动，舒缓舒缓，歇息歇息。而我，一位向往柑子坪的行者，一个来自县驻村办的人员，此处落脚歇息。正好，可以寻寻柑子坪村小是否还在？看看村部是否有人值班？我踱步游走，跨过若大宽阔的操坪，来到于当地气派横生的二层村部楼前。只见，村部大门边上，按规定只挂有了，党支部、村委会、监委会三块长标牌，公示栏也基本公示规范、内容齐全，通往二楼铝合金大门也开着，应该有人值班。看到这一切，很是欣慰。因这次，是行走活动，不是公务工作，我就不去打扰驻村工作队和村支“两委”了。

　　村小，在哪？我放眼寻觅，伫立良久，惆怅凝思。应该就是，村部对面，操坪边上的，那排四五间平房了吧。因现在放暑假，不知是否还办着学，也不好问。此时，眼前突亮，一只黑蝴蝶，正在村部服务大厅内的门边，坠落于地，翼羽挣扎。难道，他们的故事，羽化成蝶了吗？我一路寻思，快步进了大厅，拍了一个黑蝴蝶微视频，发给了一位密友。过了一会儿，微信回道“我了了，哈尼（吓人）了……”。可是，我想说“你看看啊，这个凄美故事，多美啊，都羽化成蝶了……”

醉美川水塘

寻思着这一切，我们继续驱车，爬坡拐弯二、三公里，来到了柑子坪，一个叫“川水塘”的古村古寨。也是，我们这次行走，探幽访古的苗寨。川水塘寨，深藏山腰，背靠山峦，群山拥绕，山底深壑，山侧长谷，二十余户，五六生烟，皆为刘姓。

　　古寨院落，古树参天，青翠欲滴，青瓦飞檐，吊楼木屋，石板幽径，柴剁成墙，篱笆藤绕，瓜菜飘香，稻禾抽穗，鸡觅犬闻，鸟歌蝉鸣，凝结着静谧、古朴、悠然。对于，我们这群人，天天踩着钢筋混凝土，时时吹着空调闹感冒，处处慎言慎行慎微，一种“悠然见南山，梦回归田园”的感觉，油然而生，心旷神怡，令人向往，让人眷顾。

下车入寨，大伙儿像放牧南山的童伢子，直往寨子里窜，三三两两，成群结伴，访古探幽，寻踪问悠……旗手毛大侠，拿起谷耙，走向晒簟，挥臂耙谷，推拖晒谷，动作娴熟，悠然天成，演绎了一把“寨民晒谷”微视频。小龙女，手提圆盆，推开栅门，采撷篱笆下，摘采西红柿，个个红得透亮，装了大半盆，走秀晒谷场，刷频手机群。我从盆里，顺手拿了一个，用自来山泉水洗净，吃起来味纯、汁浓、肉脆、清爽……吃到了，儿时吃的那种味道，自己十多年都没吃过这种味道了。楠大哥，伫立篱笆边，面朝高坡向，放声山歌唱，响彻山谷，回音荡荡，原声原态，原汁原味，醉了古寨，醉了古树，醉了这里一切……

探访间，方才知，川水塘，本是荒山。上世纪六十年初，闹饥荒年间，刘姓三兄弟，为方便挖瓜充饥，带着家眷，前来此山，垦荒开田，养家糊口，生息繁衍，历经数代，现成古寨。这里的大户人家，要数寨老刘岩保家了。我们去他家，拜望寿星寨老，屋前水泥坪，晒满了他年陈谷。寨老刘岩保，高寿九十有五，精神矍铄，目光有神，满脸祥和，头脑清醒，吐词清晰，交流欣然。当大大，给他送延年益寿慰问红包时，他很是感动，更是兴奋。只喊家人“切西瓜，切西瓜……”我们，吃起他家的有机肥西瓜，清爽甘甜，汁浓瓤脆，吃了想再吃。一连切了两、三个西瓜，让大家吃得个爽爽朗朗，开开心心，满嘴流汁，肚皮鼓鼓。

这里的百年古树，弥足珍贵。最了不起的，是寨前那片参天貌似板栗树的落根木，那棵三百年的桢木树，还有寨院顶边的，那棵百年高大黄洋木。我极目寻古，望到了几个捕泥鳅的“篾钻”。让自己，遥忆起年少的那时，每逢清明蛙鼓时节，常常晚上，与儿时伙伴，举火把照亮，行走田畴田畈，踩点冬水田，放篾钻捕泥鳅。第二天大早，取篾钻，收泥鳅，无须瞄眼看篾钻，只要听到咚咚跳，就准有货，有泥鳅。我情不自禁，拍了张篾钻照片，微发给密友，并考问道“这是什么东东？”不一会儿，微信回道“捉鱼的……”我心里想说“这个，就是我儿时，开浑解馋的伙计……”

甜蜜花果园

　　花果园，就是金新隆产业园，也是我们这次行走的终点。这次行走，特别感谢刘园主的盛情邀请，热情款待。刘园主，本名刘昌元，古铜肤色，中等个子，块头魁梧，墩厚朴实，言语不多，一位典型的实干乡土专家园主，脸上总是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不像，我见过的一些园主老板，油头粉脸，滑头滑脑。今天，他全程给我们向导，还要给我们午餐管好管饱。离开川水塘古寨，我们就去他家的花果园。驱车沿路返回村部，又冲鼻子爬坡，摇摇晃晃，时快时慢，向着触手可摸秋日的高坡爬去。

秋阳烈烈，秋风萧萧。一路爬行，茂林遮路，林荫蔽日，左弯右拐，右转左爬，紧绷心弦，更有惬意。面向车外，放眼望不尽的莽莽林原，满目看不够的山花瓜果，充耳听不完的鸟语虫鸣……欣然间，我拍了15秒微视频，发给了一位密友，微信应回道“山路十八弯……”我随之，应声呼和道“高坡十九拐……”何不是，一种美美惬意，一种心灵感应？

　　一路攀爬，一路惬意，十余分钟，车突地停了。原来是，车爬至水泥路尽头，正欲拐弯叉道，爬进花果园入园土路时，前方旗手毛大侠的小轿车，卡壳了。等他停车靠边，我们继续斜攀爬行，约200米，翻过坳口，豁然开朗，愕然惊叹!放眼对面高坡，满坡漫山是道道山脊梯田，弯弯曲曲，层层叠叠，横横列列，从坡顶到坡底，沿着山梁绵延数里，总近千余丘横梯，足足千余亩。满坡果树成行，瓜果飘香，林林总总，星星点点，葱绿盎然，苍翠欲滴，眼界大开，欢声鹊起。远远瞭望，高坡绿荫的中央，弯弯处有一栋平房，前面停了几辆车。那里，应该是我们的管饭点了。一路欢呼，疾驰爬行而去……

　　惊叹间，我们下了车。翘首路边果园，几个壮汉佝偻着腰，累得满头大汗，原来正在竖立果园示范基地大标牌。我爬了上去，顺势双手握紧不锈钢大柱，与大家一齐蹬腿用劲，缓缓竖起标牌。竖好牌子，我伫立黄桃果园，张开双臂，触摸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甜蜜。空气负氧离子，感觉每立方厘米，达到了 2万个以上。呼吸，总让人感到清新、清爽、清沁。阳光，虽然这里比县城离天更近，但并不是那么的火辣，含有一丝丝温煦。风，也是那么的温和，习习拂面而来，爽爽朗朗，清清新新。这，也许是立秋的缘故吧。满山遍野的富硒高山黄桃，挂满枝头，诱诱谗人，一个个，一串串，一蹬蹬，黄黄的，红红的，亮亮的，触手可摸，触头可碰……我却，舍不得摸，也不去碰，更不会摘。伫立良久，凝眸遐思，触摸感悟，未渗出汗，没丝汗臭，满身舒坦，满心舒然。回眸间，这里只剩下，我自己了。只好起步，去了管饭点。

　　信步至管饭点，花果园的大本营，三间红瓦平房。最显眼的，还是屋西头的，那个大大的临时储果棚。让我们的会员，围了个透。棚前，停着一辆乳白色物流车，正在装车。怀着好奇，我也跟了过去。跨步平房门前时，扑鼻而来的，是阵阵农家菜香味，那种农家红白喜事时的美味，很久很久没闻过了。一种“归家故里”的感觉，历历在目，深深于心。走过平房，大棚口几位帮工，正在依次有序，匆匆搬装上车，那百来框黄桃。会员们，围着一大堆散落棚布上的黄桃，有的在削，有的在吃，有的在选，有的还去了厨房洗……但都赞不绝口谈论着，说道“这黄桃色泽亮、果形大、味道浓、清香甜……”我一口气，连吃了三个，创下了有生以来吃水果最高记录。但还觉得没吃过瘾，只是肚子装不下了。

　　在吃聊间，才得知，原来这里黄桃，地处海拔800米以上，土质全为红壤土，施的全是有机肥，温差大、含富硒、无污染、原生态，畅销广东、上海、北京等地，芷江县申通快递，特供专线物流服务。今年，是第三年的挂果，总产约15万余斤。虽受新冠疫情影响，但每斤还可均卖4元钱，总收入约达60万余元。另外，200亩金秋梨、100亩黄金贡柚，也长势喜人，丰收在望。还有，今年引进的50亩新品种非洲火参果，大本营储藏的10多大缸纯酿葡萄酒，园内养着的近千羽鸡鸭鹅……整个花果园，产业产出，七七八八，统统加起来，今年总收入近达百万元。我终于，明白了刘园主，为什么总是洋溢着甜蜜笑容了。

“开饭了……大家开饭了……”焦大的几声吆喝。大家就聚拢了过来，三间平房的中堂。中堂的长方桌上，摆上大盆大盆的鸡肉、鸭肉、鹅肉、南瓜、西瓜、苦瓜、长豆角……农家炒法，香味可口，谗嘴诱人。虽然中堂有点小，但大家都是那么的自觉，装好饭，夹好菜，自找间隙去吃，把长方桌留给几位重量级会员，与刘园主。好客的刘园主，一手提着20斤装纯酿米酒桶，一手把着大壶纯酿葡萄酒，对着大家笑呵道：“来来来，今天没什么好菜，大家来喝酒喝酒，这都是自家的酒，自家的菜……大家来了，就是图个开心、图个痛快……”我们的几位会员，陪刘园主围坐而去，有人喊我。我躲到了一边，一已戒酒，二好让桌。渐渐地，长方桌走向了高潮，好不热闹，更是开心。大家陪着刘园主，听他劝酒菜，讲果园，说收成，谈畅想……听着这一切，我更加深认识了，这位刘园主。他，真的很实在、很能干，不简单，不一般。真的不愧于这里的园主，不愧于这里的瓜果，不愧于这片土与地。

“8月7日立秋，注意防暑！”我突地想起了，密友前夕的厚爱醒示。今天，不就是八月七日，农历六月十八，立秋吗？“公秋扇子丢，母秋热死牛。”“立秋下雨万物收，处暑下雨万物丢”今年属公秋，虽然未下雨，但也是“好凉一个秋！”又是一年立秋时，又是一年秋风起。感恩庚子秋，感恩柑子坪，感恩刘园主，感恩亲密友。这次，立秋的行走，心灵的旅途，让我心灵剔透，心有归宿。柑子坪，等着我，我还会来。

 

（2020．8.13于山人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