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那失落的灵魂 ——阿尼玛卿转山行记

水底沉沙

　前言:似乎历次的长线登山，总是与我那多舛的命运相连。依稀恍惚去年的新疆那拉提草原鲜花遍地，西藏卡瓦博格雪山神秘雄浑的绝世美景在胸膛里燃烧还未销蚀殆尽，就遇到新冠病毒在全球蔓延肆虐，世界瞬间按下了暂停键。人们开始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这期间妻离子散事业背离母亲离世姐姐冤狱，一年内的遭遇使我一度患上轻度抑郁症。世界变成灰暗的颜色，不再有任何光明前路。每一天过得都像和着世界诀别。一如壮士断腕，破釜沉舟。残阳如血，末日似临。有感于娟的那本书《此生未完成》中写的:看透了就释怀的去做过去种种原因无力做的事情。世事无常，生命也总是无常，人总是会在很多事到无法挽回境地的时候才懂得幡然醒悟。曾经一度喜欢《圣经》里的赞美诗:“你必坚固，无所惧怕。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过去的水一样。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此刻的我多想化身为鱼。高海拔群的四大神山转山活动如火如荼进行中，朋友依旧希望我参加走出困境，但转山转水转佛塔真的就能济世救人吗？自己也寄望在这次阿尼玛卿神山的转山中找回自己那飘逝的灵魂。时下热播的《三十而已》曼妮曾说人生大概率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那就，再次出发吧。

三位队友已详尽发表了转山的文章。自己却一再刻意拖延。因为知道自己的情绪和记录会是灰暗的，不想倒垃圾给别人。而且写字风格信马由缰，不羁无畏，还是私密保留吧。但这次却又是生命里不可泯灭的一段深刻记忆。8.18号的确切消息说阿尼玛卿的旅游登山科考即将全面叫停。或者像年保玉则一样，这次的行程又将演绎成为绝唱。凡事应该皆有始终，不能像那部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一样留有无尽之遗憾。

心头喜怒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再也不是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的自己了。曾经自诩修心有成的我在一年内的种种经历后不也是瞬间楼倒了大厦倾。《阿飞正传》里说道： "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一如我对登山的挚爱。我曾经的文字里写过，如果有一天我终将逝去，希望让我和高山，林莽，河流作伴。这一次竟然渴盼有这样的结果的决绝感。这种无所依靠的不安全感时刻围绕着我。像朴树在歌里唱的那样：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是苍茫世间一介浮游的过客，自己究竟要到哪里去，未可知。但我确切地知道，好久以来，一直一个人行走在路上，或疲累、或困顿、或欣喜、或叹息。

        总有一种感觉，前世，我是一个散漫的旅者，把灵魂敲碎一路抛洒；今生，注定一路跋涉，收集那些被冷落了许久的灵魂碎片。

　　

阿尼玛卿，又称玛积雪山或玛卿岗日，是昆仑山支脉，海拔6282米，位于青海省果洛州玛沁县西北部。和西藏的冈仁波齐、云南的梅里雪山和玉树的尕朵觉沃并称为藏传佛教四大神山。阿尼玛卿雪山的神灵转自阿尼玛卿大藏文书中意为活佛座前的最高侍者，“阿尼”是意为先祖老翁；“玛卿”的意思是黄河源头最大的山。藏族人民称阿尼玛卿为“博卡瓦间贡”，即开天辟地九大造化神之一，在藏族人民信仰的二十一座神雪山中，排行第四，专掌安多地区的山河浮沉和沧桑之变。

藏族人认为人要承受六道轮回之苦。只有两个办法可以免除，其一修成活佛，这很困难，另外的办法就是转山。围绕神山转圈，或走或用五体投地的方式磕长头，用自己的身躯丈量朝圣之路。他们相信绕神山转可以洗清一生罪孽，可以在轮回中免遭堕入无间地狱，甚至脱离六道轮回来世成佛。如果在转山中死去，被认为是一种造化。藏族四大神山分别为冈仁波齐，梅里雪山，阿尼玛卿，尕朵觉沃。

第一天。查那多——枯毛4250米，约15公里。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海华老师和依旧的辛苦找寻下，玛沁县大武镇的一顿牛肉绵软数量多的惊人的牦牛汤，让队友一个个肚满肠肥打着饱嗝。到达察那多村与向导关切加，卓玛夫妇汇合。徒步的起点。有几座高大的多彩的玛尼石堆就的塔。暗红色主塔黄色玛尼石的底座。一股股煨桑特有的柏枝香气萦绕。不同于藏族复杂的传统仪式，我们只是顺时针绕塔三圈，祈求山神赐予平安就好。象征性取得了入山的钥匙。队友们整理行装。在五色的玛尼石和佛像大理石板旁顺着山谷依次的缓缓进入。其实来之前我对这次的风景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果不其然刚开始依旧是青海那种熟悉的景色。近乎干涸的河床里流淌着浑黄的少的可怜的冰融水。山谷两侧要么是沙粒青石，要么是那种匍匐于地表的矮草。道路也是简单但汽车可以通行的土筑简易公路。乏味无奈之情溢于言表。走路也自我安排到了收队位置。没有行进的动力嘛。哎，我就是一个喜怒行于色的直肠子。（其实，就像文章的欲扬先抑，后期的绝美风景与前一日枯燥平淡形成鲜明反差）。走腻了行车路，众人商议翻过铁丝网从草原穿过。二三公里之后，突然艳遇一片繁花似锦的草地。众人情绪高涨，嬉闹拍照，鹅黄的红色花朵的都能引得摄影师们撅着屁股，匍匐于地的各种角度拍摄。也见识了男人妖娆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了戏谑场面。兴尽继续赶路。途经一处宽敞草坡，眼见一群绛红色袍子僧人们在忙碌。突然一喇嘛伸手召唤我过去。自上次错过一美貌尼姑山顶邀请赐水后长了记性，过去再说。

却原来是甘孜县炉霍县修宫寺，阿尼活佛。在此举行的祭拜阿尼玛卿山神的仪式。相邀路过多人均未前来。手台和大家商量过后，觉得距离营地不远，这种仪式也是此生未见之幸事。决定全体参加。经幡处悬挂着四五副佛教菩萨的精美唐卡。角落里整齐堆满了水果，罐头，饮料白酒等数不胜数的贡品。喇嘛们有捏糌粑做贡品的，整理禄马煨桑物品的，正中间一顶帐篷里端坐着相貌慈祥的阿尼活佛。在为我们摸顶赐福，讲解段落教义后，法会正式开始。喇嘛们用高低起伏类似和声的浑厚深沉的嗓音吟诵着听不懂的经文。伴随着降魔铃杵的清脆击打声音。此一刻所有人都静默盘坐，进入物我两忘的空灵维度空间。少顷，在一名煨桑喇嘛引导下全体队员帮忙撒禄马。几大箱子印制精美的五彩纸片在我们手中尽情肆意的挥洒，口中大声呼喊着:阿尼玛卿，拉嗦。似乎撒尽了世间的烦恼忧愁，看着那蝴蝶一般的禄马飘飞在白云青草雪山之间。送去了对神山的歌颂与对自己的祝福。曲终宴罢终要散，花开花谢年复年。可能是这辈子再难有机缘参与的隆重法事活动结束了。队友们与活佛大师们合影留念，各取所需的领受了活佛们加持过的贡品，互道再见，继续赶路。

行进一个多小时后，见到了向导补给车停着。一处《画皮》中画壁一样的高耸直崖前，混浊的雪山融水在山脚下淙淙流淌。营地在略高的开满鲜花的草甸上。夕阳西下，阳光煦暖。枯毛？名字实在和现实大相径庭。或许藏语是美好的寓意也未可知。五彩的帐篷扎起来，煮一壶山泉水，泡一杯浓香老曼娥，吃着贡品西瓜，哼着抖音小曲，现实人生的种种悲欢遗忘殆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呼友出帐饮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海华老师的照片。在夕阳下不知所思的满脸溢出幸福感的藏家少妇。

第二天。达木乔垭口海拔4750，阿尼玛卿次峰下牧场。

漫天的阴霾，看不到远处的山峦。帐篷上下凝结了许多露水。为了减少背包重量，用擦脸毛巾擦拭干净，顺带用这风水上讲究的天赐无根之水静面洗脸。天空乍晴乍阴，透过遮阳帽下的斑驳的强烈的光线看着前面粗糙的地面，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想象着自己正在用身体丈量的这片神奇的土地。草丛旁边嬉闹的野鸡，天空翱翔的雄鹰，奔腾不息的灰色河水，他们是这里的主人。哪怕天上的流云，璀璨的星空，灿烂的野花都只是过客匆匆。一如既往的习惯风景，让猎艳的心理，已经摩擦出了很多的无奈。原定的4750米的垭口临时改成向导哥哥的夏季牧场。一段漫长的砂石路转弯之后，远处。一座连绵不断的雪山，映照在眼底。它不像我去过的珠穆朗玛峰和梅丽雪山一样让人心生敬畏震撼的感觉，而是一股温暖，柔情的情愫涤荡满腔。他在那我在这，就凝望着他一点点靠近。

独自莫任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天不渡人，人需自渡。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的行走，尽管身体相互依傍却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别的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毛姆 月亮和六便士

总感觉这山里面会突然窜出个巨大无比的史前巨鳄或恐龙，那就真的太酷了

《攀登者》里有一句话：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情感与苦难缺一不可。可是，身旁磕长头的母子两人，脸上绽放的是神圣与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之情。苦与不苦，只在世人嘴里评论之中。

转山最后一天，在经历了几天夜半帐篷里莫名其妙高烧，感冒后因为早上喝多了50%含量的葡萄糖而低血糖了。浑身无力，腿软眼晕，坐在路旁无心插柳拾得的象形心字石。奈何心字已成灰。

别让险峻离开，赐予我翻越攀登之力。别挪开我脚下的绊脚石,指引我前进的方向。重担虽负于肩，痛苦难以忍受，但是我不会也不曾放弃。

希望他们长大后还是当初那个少年。还留有现在发自心底快乐无邪的坦荡笑容。知我悲欢，无惧山海。

陨石哥艳遇的帅如阿兰德龙的藏族小伙，只差当夜收编混账了。我眼见的她嘴角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的漏出虎牙的痴笑。别说女人，男人看了都不由得感慨，都一样是男人，咋差距就这么大，差哪了呢？

这么漂亮的卓玛，可惜遇到了不解风情的乐都乐哥哥，这要是队里某人。施展出撩妹迷魂大法，岂有我等驻足欣赏美女的机会。

一直被群里传言多年前一次不解风情逃离白帐篷卓玛邀请的我，适时地摆拍一次偷窥。只可惜咋看都像黄鼠狼偷鸡一样。

灵魂单薄，仍需重装上路。在往后余生里独自过好每一个刹那，努力温暖度过一生。光阴北去，总有一些虚妄在逐渐飘逝，却还有些回忆被小心珍藏。还是以那句我每篇文字必用的话结束这段跌宕起伏，重创待愈的人生片段吧。人生的每一天其实都是旅行；区别只是在于走的是同一条路，还是另辟蹊径。但无论如何，我行故我在，生命在于旅行、生命就是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