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中的老爸老妈

毅斌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入朝前夕的老爸 老妈。</p> <p class="ql-block">1949年5月武汉解放,9月老妈考入武汉中南军政大学。1950年3月,老妈结束了在军政大学的学业,被分配到38军114师342团。那时部队正在湖南省 常德 桃源一带剿匪,老爸与老妈在那里一个叫龙潭水的村落相识…</p><p class="ql-block">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老爸 老妈所在部队停止了在湖南湘西的剿匪任务,火速北上归建开赴东北。</p><p class="ql-block">1950年9月老爸 老妈在辽宁 开原(铁岭)结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0月8日中央军委发布命令,原四野十三兵团所属东北边防军各军改称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入朝前上级明确命令,一切能表明你是中国军人,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标志和物品(包括解放军的帽徽、胸章,立功奖章和纪念章)一律不许带出境。要么交家属保存,要么毁掉,所有的私人笔记本、照片寄回家或让家属带走,所有团旗、党旗、有标志的军旗都送留守处保管。部队一律着朝鲜人民军军服,只是没有军衔。服装是小马裤样式,并扎有抗磨损的线条。排以上干部的服装,衣袖和裤子两侧都镶有红色装饰线条,团以上干部一律是绿黄色呢子军装,帽子上有红色装饰线条,胸前都不能带志愿军胸章。 直到第二次战役,我军根本扭转了朝鲜战局后,我国政府才公开宣布中国人民志愿军已出国参战的消息。当老爸他们穿上异国的军装时,不由的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精神和情感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就在美军攻占平壤的同一天50年10月19日傍晚,根据中央军委命令,入朝部队分三路跨过鸭绿江,秘密开赴朝鲜前线。在首批入朝的4个军中,38军做为战役预备队紧随42军从辑安入朝。于19日在驻地开原登车,经四平,梅河口,通化,21日抵达辑安。为了保密,部队白天隐蔽,晚上过江。按进军序列24日晚老爸所在部队准备过江。那一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快,突然骤降的气温,竟使天空飘起片片雪花。因白天遭美机空袭,渡江浮桥已被炸断。此时美军多路部队向中朝边境齐头并进,已先我越过我原预定的防御地区,军情万分紧急。总部接连二道命令部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朝鲜,先占领一定的阵地,制止敌人的进窜,掩护朝鲜人民军北撤整顿,为尔后作战创造有利条件。同时命令38军集结于文明洞,化洞一线,准备单独围歼进犯伪八师于熙川。由于是秘密入朝,部队出发时没有惊动老百姓,没有敲锣打鼓,更没有群众送行。那天的夜晚是那么的黑,在辑安到满浦(朝鲜靠近鸭绿江的一个边境小镇)的公路以南最宽的一段江面,老爸所在部队的数千名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迎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告别了祖国。跃入冰冷的江中,涉过齐胸的江水到达对岸。老爸所在的部队也是志愿军入朝部队中唯一涉水入朝的部队。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此后该部就在38军的战斗序列里转战朝鲜的三千里江山,先后参加了一二三四次战役,两次西海岸防御,52年春夏巩固阵地作战及秋季战术反击等战斗,经受了朝鲜战争全过程的考验。与兄弟部队一起,用血肉之躯 共铸“万岁军” 辉煌。</p><p class="ql-block">提起38军,人们总是首先想到的是彭老总的平江起义及陕北红军。岂不知在志愿军38军入朝的三个师中,有两个师的师长是出自于原东北军,团以下官兵更是占了近半壁江山。形象的把此关系比作红花与绿叶真是再恰当不过了。</p><p class="ql-block">在二次战役结束后,老爸患急性阑尾炎,在师野战所做了手术,为此领导决定他留守。在得知部队要向三八线进军时,他认为这点小毛病算不了什么,不能为此耽误战斗,要留守也要到三八线再说。在他的再三要求下,终于得到了领导的批准,坐着担架追随部队前进。</p> <p class="ql-block">此时部队已突破三八线,为堵住南逃和北援的敌人,正在向七峰山穿插途中。经一夜长途奔袭 ,在连打四仗后天色已大亮。只见一批批的敌机向北飞去,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大白天继续穿插,一旦遭到敌机轰炸和敌地面部队的攻击,部队将会受到严重损失。 要不要继续前进?正在犹豫之际,老爸赶了上来,在了解情况后说:“我们现在是在敌人中间,敌人是不会发现我们的。二次战役时一一三师向三所里穿插时,就是白天丢掉伪装 大模大样的前进,按时到达指定位置的。现在我们的情况和一一三师一样,如果我们现在在这里停下,让敌人从七峰山跑掉,我们就不仅仅是犯错误,简直是在犯罪”。</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尽管天上有敌人的飞机来回盘旋,部队仍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以行军纵队大胆穿插 抢敌之前占领了七峰山,堵住了敌人南逃的退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1年1月4日上午,志愿军总部决定将攻占汉城的巷战任务交由39军 50军 人民军一军团担任。此时,38军114师340团侦察排已于上午10时率先进入汉城。</p><p class="ql-block">听38军的前辈说,那一天连续奔跑了两个多小时,部队从汉城 城郊穿过 向南继续追击敌人……</p><p class="ql-block">急行军中,340团一个战士把棉帽的护耳解开,不一会儿耳朵就冻木毫无知觉。到了宿营地当他想放下护耳时,才发现耳朵已生生的冻掉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8军部队在汉城近郊搜剿残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战争的残酷和不确定性,上级决定凡结过婚和在机关工作的女同志暂不入朝。除少数女兵随部队首批入朝外,大部分女兵都留在了国内。</p><p class="ql-block">那时志愿军38军的后方留守处在辽宁铁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留守处的女兵,右一站者是老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妈(右一)和她的战友们…</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1年3 月留守处的部分女兵准备赴朝了,此时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仍在残酷的进行…</p><p class="ql-block">老妈(左一)阮玉符(右一) 姚念平(右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妈(左一)与战友们留影做别。</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次战役中,38军以“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坚强决心,逐山逐水 顽强抗击着敌人的疯狂进攻。 经过近50昼夜的浴血奋战,終于完成了抗美援朝战争中最为惨烈的防御作战任务。</p><p class="ql-block">记得看完电影《英雄儿女》后,我曾问老爸:现实中真的有王成这样的战士吗?战斗真的有如此残酷吗?</p><p class="ql-block">老爸的回答是肯定的。并语重心长的说:在四次战役汉江南岸防御作战中,这样惨烈的情景比比皆是。</p><p class="ql-block">那时,为了充实一线的兵力不足,除抽调机关的勤务人员和炮兵分队的部分人员补充到步兵连外。还把各师的侦察队和各师保存骨干的教导队也拉上了阵地。就是这样,扼守一处阵地往往也只有十几人,甚至三五人。</p><p class="ql-block">四次战役中,因天气转暖,冰冻的汉江即将开融。此时老爸仍率部在汉江南岸节节阻击着敌人。上级命令:部队必须要在汉江开融前撤至江北阵地。在电台受损,电话线被炸断,抢修无果的情况下。决定三人一组,每人揣着内容相同的信件,多组次向前方传达命令。据给老爸送信成功的李芝熙前辈回忆: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一个一个弹坑的跳跃穿过封锁线。沿途看到许多抢修电话线和送信的战友牺牲在路上,其中还有些战友的身体仍在向前爬动。</p><p class="ql-block">难忘汉江两岸的日日夜夜…… </p><p class="ql-block">那是生与死的碰撞,血与火的考验,意志与钢铁的较量。在敌人飞机、坦克、大炮等现代化武器的立体进攻面前;前辈们的壮举,惊天地 泣鬼神, 气壮山河 荡气回肠。 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汉江两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汉江防御战是抗美援朝战争中第一次大规模的阵地防御作战,其激烈程度和全新的特点,都在我军战史上写下了新的一页。</p><p class="ql-block">当38军最后一批部队,从汉江南岸防御阵地撤至江北阵地的第二天;冰封的汉江随即解冻,巨大的冰块互相撞击,不断发出“喀喀”的响声。真可谓是 “吉人天助 天助正义”,当地群众盛传:“志愿军南进时,多年没封冻的汉江,一夜之间冰冻三尺。志愿军北撤后 ,一撤过江 江就解冻了,汉江又成了美军北进的天堑…”</p><p class="ql-block">听老爸说,部队撤到江北三天后,惊魂未定的美军,才占领了38军曾坚守过的汉江南岸阵地。志愿军真乃“虎去雄风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次战役后的休整,51年5月老爸在平壤附近的小山坡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军人的情,军人的爱。那个年代的战地浪漫曲...</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2年春夏季 在朝鲜“三八”线,巩固阵地防御作战期间的老爸。</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战斗中的小憇,老爸(右二)。那是一代充满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的前辈,他们有信仰,他们视死如归…</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入朝参战已进入第三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朝鲜西海岸防御中的一抹清新。冯丛燕(左一) 肖振荣(左二)老妈(左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驻地的朝鲜小姑娘在战火中失去了全部亲人,组织股的战友们与其合影,老妈(二排右一)拍于朝鲜西海岸鸣河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2年初 老妈回国生下我后,于52年底 带着不满周岁的我重返朝鲜前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妈在朝鲜西海岸 石连山的小山坡上。凝望着远方,想祖国,想亲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问老爸:你经历过的战斗,哪场最残酷?他不加思索的回答:四平。接着他话锋一转说:但也不如在朝鲜的任何一场战斗。那是立体的战争,是钢铁与血肉的较量。敌人从上至下的向你压来,有许多时候是看不到敌人的。真正伤了38军元气的是四次战役汉江两岸防御战和后来的394.8战斗,但38军挺过来了。我们不愧是钢铁的部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94.8战斗韩国称为白马山战斗。该山位于铁原西北10公里的药山洞地区,西北走向东南,长约3公里,由一群以394.8高地为主的山岭组成,主要高地是394.8高地和281.2高地。38军的战前目标是:歼敌5000 并攻占白马山。</p><p class="ql-block"> 面对大战前夕出现叛徒,暴露了我军企图的突然情况,做为主攻团长的老爸,积极向上级建议修改战斗方案,要不就趁敌人还来不及变更部署提前发动攻击,否则就推迟进攻时间待敌人麻庳后再发起进攻。 总部否决了此建议,决定仍维持原战斗计划,按时发动攻击。</p><p class="ql-block">为了保持战斗的突然性,老爸指挥上千人的部队潜伏在敌人阵地前一昼夜。任凭敌人飞机的低空盘旋拍照,炮火和机枪的火力侦察,在不断的有人负伤,有人牺牲的情况下,凭着严格的纪律和钢铁的意志,没有一人暴露目标。老爸代表全团指战员向上级表示:我们决心以胜利来挽回影响。</p><p class="ql-block">经过九天激战,在阵地24次易手,大部已被我攻占的情况下,38军于14日夜主动撤出战斗, 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在14日凌晨,美军已向我上甘岭阵地发起了代号“摊牌行动”的进攻。此时38军果断撤出战斗,也是为我志愿军集中兵力打好上甘岭战役所必须的。</p><p class="ql-block">尽管此战已完成了歼敌5000的战前目标(实歼敌9000),并攻占了大部分阵地。但最后仍不得主动放弃已攻占的阵地,没能全面完成战前目标;这对攻必克 守必固,一贯对自己高标准 严要求,视胜利如生命的38军来讲,就是一场失利战斗。</p><p class="ql-block">战斗失利原因:1战前出现叛徒 2骄傲自满轻敌麻痹 3战斗呈胶着状态造成添油战术 4…。总之此仗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消耗仗。 对于这次战斗的失利,江拥辉军长向志愿军总部首长承担了责任,并在第三十八军团以上干部会议上认真地总结了经验教训。</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我在武汉碰到当年参加此战斗的刘恭模前辈,他当时是团指挥所的参谋。听他说战斗打到最艰苦的时候,增援部队一时上不来。老爸挎上冲锋枪决定亲自带着指挥所的人员冲上去。是他把此情况及时报告了上级,翟仲禹师长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老爸冲出去,否则就把老爸给捆起来。就这样他和两个战士,一个抱腿两个抱着胳膊才没让老爸冲出去。</p><p class="ql-block"> 394.8高地战斗是38军永远的痛,更是老爸心中永远的痛。在我的记忆中,每当老爸与他的战友在一起,回忆战争年代的经历时,很少提及那些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就是谈到也是一带而过。他们说的更多的是牺牲的战友,是二打、三打四平,是汉江两岸的日日夜夜,是394.8高地…</p><p class="ql-block">那时的军人,成绩归功于党和领袖。而失误和不足理所当然的应由自己来承担了。这就是我们的父辈,这就是老一代的军人风范。尽管此战失利,但并没有改变38军在中国军队中“万岁军”的地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议签定。38军大部队在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全过程后,于7月4日提前陆续返回祖国。真是来去静悄悄 更显英雄本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归国前夕的老爸 老妈,拍于53年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正当大家归心似箭,盼望早日回到祖国怀抱的时候,老爸所在部队又接到了暂缓回国的命令。全力投入到帮助朝鲜人民修复战争期间,被美军炸毁的慈母水库堤坝的任务中。此时已临雨季,一旦山洪暴发,后果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经过近一个月,夜以继日的艰苦奋战,終于胜利地完成了修复堤坝的任务。当时部队的口号是:我们多流汗,人民少遭难。堤坝不修好,决不把家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昔日浴血奋战的土地上,我军指战员又挥汗如雨为修复战争的创伤,谱写下新的篇章。</p><p class="ql-block">竣工那天,朝鲜人民政府举行了盛大的竣工典礼。为了纪念志愿军修复大堤,朝鲜人民还在慈母堤上竖立了一座20多米高的纪念碑。并用中朝两国文字,镌刻着如下碑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慈母堤,慈母堤,</p><p class="ql-block">是谁炸坏了您?</p><p class="ql-block">是万恶的美帝国主义。</p><p class="ql-block">是谁修复了您,</p><p class="ql-block">是可爱的中国人民志愿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慈母水库纪念碑将永远记载着中国人民志愿军对朝鲜人民的深情厚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爸抗美援朝时得到的勋章和纪念章,右上角那枚是老妈的。</p> <p><br></p><p> 53年8月上旬部队胜利凯旋,那时38军驻防吉林通化一线。</p> <p><br></p><p><br></p><p>回国一年后的一家人,拍摄于1954年海龙。</p> <p>曾经的战火硝烟,曾经的峥嵘岁月,曾经的激情年代。</p><p><br></p><p>父母用青春和热血点燃了新中国的光芒。</p><p><br></p><p>岁月把父母的身影留下,思念在心中永远,永远…</p><p><br></p><p>前事不忘 后事之师,不要忘了来时的路。</p><p><br></p><p>不要忘记抗美援朝,这场中华民族的立国之战,更不要忘记那些最可爱的人…</p> <p><br></p><p><br></p><p><br></p><p><br></p><p>附1:</p><p>老爸的生死战友 过命兄弟,38军虎将范天恩前辈生前的一段录相:</p> <p><br></p><p><br></p><p>附2:</p><p><br></p><p>著名的军旅作家魏巍在51年4月11日,根据38军的英雄事迹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震撼人们心灵的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从此最可爱的人,名扬天下 家喻户晓, 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民…</p><p><br></p><p><br></p><p> <b style="font-size: 20px;"> 《谁是最可爱的人》</b></p><p><br></p><p>在朝鲜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东西感动着;我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着;我想把一切东西都告诉给我祖国的朋友们。但我最急于告诉你们的,是我思想感情的一段重要经历,这就是:我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p><p><br></p><p>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呢?我们的部队、我们的战士,我感到他们是最可爱的人。</p><p><br></p><p>也许还有人心里隐隐约约地说:你说的就是那些“兵”吗?他们看来是很平凡、很简单的哩。既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高深的知识,又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丰富的感情。可是,我要说,这是由于他跟我们的战士接触太少,还没有了解我们的战士:他们的品质是那样的纯洁和高尚,他们的意志是那样的坚韧和刚强,他们的气质是那样的淳朴和谦逊,他们的胸怀是那样的美丽和宽广!</p><p><br></p><p>让我还是来说一段故事吧。</p><p><br></p><p>还是在二次战役的时候,有一支志愿军的部队向敌后猛插,去切断军隅里敌人的逃路。当他们赶到书堂站时,逃敌也恰恰赶到那里,眼看就要从汽车路上开过去。这支部队的先头连(三连)就匆匆占领了汽车路边一个很低的光光的小山岗,阻住敌人,一场壮烈的搏斗就开始了。敌人为了逃命,用三十二架飞机,十多辆坦克和集团冲锋向这个连的阵地汹涌卷来。整个山顶都被打翻了。汽油弹的火焰把这个阵地烧红了。但勇士们在这烟与火的山岗上,高喊着口号,一次又一次把敌人打死在阵地前面。敌人的死尸像谷子似得在山前堆满了,血也把这山岗流红了。可是敌人还是要拼死争夺,好使自己的主力不致覆灭。这激战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最后,勇士们的子弹打光了。蜂拥上来的敌人,占领了山头,把他们压到山脚。飞机掷下的汽油弹,把他们的身上烧着了火。这时候,勇士们是仍然不会后退的呀,他们把枪一摔,身上、帽子上冒着呜呜的火苗向敌人扑去,把敌人抱住,让身上的火,把要占领阵地的敌人烧死。……据这个营的营长告诉我,战后,这个连的阵地上,枪支完全摔碎了,机枪零件扔得满山都是。烈士们的尸体,做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抱住敌人腰的,有抱住敌人头的,有卡住敌人脖子,把敌人捺倒在地上的,和敌人倒在一起,烧在一起。还有一个战士,他手里还紧握着一个手榴弹,弹体上沾满脑浆,和他死在一起的美国鬼子,脑浆崩裂,涂了一地。另有一个战士,他的嘴里还衔着敌人的半块耳朵。在掩埋烈士们遗体的时候,由于他们两手扣着,把敌人抱得那样紧,分都分不开,以致把有的手指都折断了。……这个连虽然伤亡很大,但他们却打死了三百多敌人,特别是,使我们部队的主力赶上,聚歼了敌人。</p><p><br></p><p>这就是朝鲜战场上一次最壮烈的战斗——松骨峰战斗,或者叫书堂站战斗。假若需要立纪念碑的话,让我把带火扑敌及用刺刀和敌拼死在一起的烈士们的名字记下吧。他们的名字是:王金传、邢玉堂、胡传九、井玉琢、王文英、熊官全、王金侯、赵锡杰、隋金山、李玉安、丁振岱、张贵生、崔玉亮、李树国。还有一个战士已经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了。让我们的烈士们千载万世永垂不朽吧!</p><p><br></p><p>这个营长向我说了以上的情形,他的声音是缓慢的,他的感情是沉重的。他说他在阵地上掩埋烈士的时候,他掉了眼泪。但他接着说:“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他们而伤心,我是为他们而骄傲!我感觉我们的战士是太伟大了,太可爱了,我不能不被他们感动得掉下泪来。”</p><p><br></p><p>朋友们,当你听到这段英雄事迹的时候,你的感想如何呢?你不觉得我们的战士是可爱的吗?你不觉得我们的祖国有着这样的英雄而值得自豪吗?</p><p><br></p><p>我们的战士,对敌人这样狠,而对朝鲜人民却是那样的仁义,充满国际主义的深厚热情。</p><p><br></p><p>在汉江北岸,我遇到一个青年战士,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名叫马玉祥,是黑龙江青岗县人。他长着一幅微黑透红的脸膛,稍高的个儿,站在那儿,像秋天田野里一株红高粱那样的淳朴可爱。不过因为他才从阵地上下来,显得稍为疲劳些。眼里的红丝还没有退净。他原来是炮兵连的,在有一天夜里,他被一阵哭声惊醒了,出去一看,是一个朝鲜老妈妈,坐在山岗上哭。原来他的房子被炸毁了,又在山里搭了个窝棚,但窝棚又被炸毁了。……回来,他马上到连部要求到步兵连去,因为步兵连的需要,就批准了他。我说:“在炮兵连不是一样打敌人吗?”“那,不同!”他说:“离敌人越近,越觉着打得过瘾,越觉着打得解恨!”</p><p><br></p><p>在汉江南岸的日日夜夜里,有一天他从阵地上下来做饭。刚一进村,有几架敌机袭过来,打了一阵机关炮,接着就扔下了两个大燃烧弹。有几间房子着火了,火又盛,烟又大,不敢到跟前去。这时,他听见烟火里有一个小孩子哇哇哭叫的声音。他马上穿过浓烟到近处一看,一个朝鲜的中年男人在院子里倒着,小孩子的哭声还在屋里。他走到屋门口,可是屋门口的火苗呼呼地已经进不去人,门窗的纸边已经烧着。小孩子的哭声随着那浓烟滚滚地传出来,听得真真切切。当他叙述到这里的时候,他说:“我能够不进去吗?我不能!我想,要在祖国遇见这种情形我能够进去,那么在朝鲜我就可以不进去吗?朝鲜人和我们祖国的人民不是一样的吗?我就用脚踹开门,扑了进去。呀!满屋子灰洞洞的烟,只能听见小孩哭,看不见人。我的眼也睁不开,脸烫的像刀割一般。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着了火没有,我也不管它了,只是在地上乱摸。先一摸摸着一个大人,拉了拉没拉动,又向大人的身后摸,才摸着一个小孩腿,我就一把抓着抱起来跳出门去。我一看小孩子,是挺好的一个小孩子呀。他穿着个小短褂儿,光着两条小腿儿,小腿乱跳着,哇哇地哭。我心想:‘不管你哭不哭,不救活你家大人,谁养活你哩!’这时候,火更大了,墙上的纸也完全烧着了。我就把他往地上一放,就又从那火门里钻进去了。一拉那个大人,她哼了一声,再拉又不动了。凑近一看,见她脸上的血,已经把她胸前的白衣流红了,眼睛已经闭上。我知道她不行了,才赶忙跑出门外,扑灭身上的火苗,抱起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p><p><br></p><p>朋友,当你听到这段事迹的时候,你的感觉又是如何呢?你不觉得我们的战士是最可爱的人吗?</p><p><br></p><p>谁都知道,朝鲜战场是艰苦些。但他们是怎样的呢?有一次,我见到一个战士,在防空洞里吃一口炒面,就一口雪。我问他:“你不觉得苦吗?”他把正送往嘴里的一勺雪收回来,笑了笑,说:“怎么能不觉得!咱们革命军队又不是个怪物!不过我们的光荣也就在这里。”他把小勺儿干脆放下,兴奋地说:“拿吃雪来说吧。我在这里吃雪,正是为了我们祖国的人民不吃雪。他们可以坐在挺豁亮的屋子里,泡上一壶茶,守住个小火炉子,想吃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他又指了指狭小潮湿的防空洞说:“你再比如蹲防空洞吧。多憋闷的慌哩。眼看着外面好好的太阳,光光的马路不能走!可是我在那里蹲防空洞,祖国的人民就可以不蹲防空洞呀。他们就可以在马路上不慌不忙地走呀。他们想骑车子也行,想走路也行,边溜跶边说话也行。那是多么幸福的呢!所以,”他又把雪放到嘴里,像总结似地说:“我在这里流点血不算什么,吃点苦又算什么哩!”我又问:“你想不想祖国呀?”他笑起来:“谁不想哩,说不想那是假话。可是我不愿意回去。如果回去,祖国的老百姓问:‘我们托付给你们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啦?’我怎么答对呢?我说‘朝鲜半边红,半边黑,这算什么话呢?’”我接着问:“你们经历了这么多危险,吃了这么多辛苦,你们对祖国,对朝鲜有什么要求吗?”他想了一下,才回答我:“我们什么也不要。可是说心里话,我这话可不定恰当呀。我们是想要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他笑着,用手指比个铜子儿大小,怕我不明白,又说:“一块‘朝鲜解放纪念章’,我们愿意戴在胸脯上,回到咱们的祖国去。”</p><p><br></p><p>朋友们,用不着繁琐的举例,你已经可以了解到我们的战士,是怎样的一种人。这种人是什么一种品质,他们的灵魂是多么的美丽和宽广。他们是历史上、世界上第一流的战士,第一流的人!他们是世界上一切善良爱好和平人民的优秀之花!是我们值得骄傲的祖国之花!我们以我们的祖国有这样的英雄而骄傲,我们以生在这个英雄的国度而自豪!</p><p><br></p><p>亲爱的朋友们,当你坐上早晨第一列电车走向工厂的时候,当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时候,当你喝完一杯豆浆,提着书包走向学校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办公桌前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朋友,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你也许很惊讶地看我:“这是很平常的呀!”可是,从朝鲜归来的人,会知道你正生活在幸福中。请你们意识到这是一种幸福吧,因为只有你意识到这一点,你才能更深刻了解我们的战士在朝鲜奋不顾身的原因。朋友!你已经知道了爱我们的祖国,爱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请再深深地爱我们的战士吧,他们确实是我们最可爱的人!</p><p><br></p> <p><br></p><p><br></p><p><br></p><p><br></p><p> 附3:人民日报记者李庄51年3月的报告文学 </p><p><br></p><p><br></p><p> <b style="font-size: 20px;"><u>被人们欢呼“万岁”的部队</u></b></p><p><br></p><p>  在朝鲜作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中,出现了一支被人们欢呼“万岁”的部队。这支部队守得硬,打得猛,几个月来,立下了不朽的战功,获得全军的赞誉。</p><p><br></p><p>  应该说,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每个部队,都是应该被人们欢呼“万岁”的。我们几乎完全以轻武器同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作战。我们必须克服各种各样远非平常人所能忍受的困难。我们日夜生活在白雪皑皑的深山中,饿了,有时候只能紧紧腰带;渴了,吃几把积雪;冷了,如果环境许可,抱着石头跑步。我们是在各种艰苦环境中得到惊人的胜利,我们打败了世界人民的最凶狠的敌人。</p><p><br></p><p>  这里所写的,只是许多优秀的志愿军部队中间的一支。</p><p><br></p><p>  志愿军的战士们来自祖国的各个地区。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去年春天,还在广阔的祖国原野上垦荒,汗水流进了黑色的沃土。夏天,在微温的水田中插上稻秧。秋天,收获的日子近了,美国人忽然打到鸭绿江边。他们辞别亲手培植的庄稼,参加了人民志愿军,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为什么到朝鲜来作战。我在汉江前线某地,曾和志愿军某部一个班闲谈。战士们海阔天空,纵情谈笑。最后,话题十分自然地集中到一点:夸耀我们伟大祖国的美丽河山。一个四川战士希望战争结束以后,大家都到他的故乡看看。“我们四川,”他说,“啥子都有。人称天府之国,真是个顶好的地方。”一个云南战士说:“我们云南和这个指冬天 朝鲜不一样,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做什么都便易。”东北一个战士说:“冷算个什么!我们那里煤炭用不完。山上到处是木头。保险冻不着你。”太行山的战士怀念自己的柿子,山东的战士夸奖“二十个茧缫一两丝”的山蚕……”想想自己伟大的祖国,看看被美军蹂躏的朝鲜土地,每一个人都从心里歌颂自己光荣神圣的任务“抗美援朝,保家卫国。”</p><p><br></p><p>  每一个人都知道华沙的市场上看着我们,美国的母亲们看着我们,越南、马来亚的革命者看着我们,全世界都看着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为世界和平而战的神圣光荣任务。这样的战斗</p><p><br></p><p>  去年11月下旬,这支被人们欢呼“万岁”的部队,派遣了一支精干的小部队,插入敌人的纵深,堵击从新兴洞后退的敌人。那正是朝鲜北部第二次歼灭战的开始。</p><p><br></p><p>  部队在没有人迹的高山峻岭中,雪夜急行军。鞋子破了,用一块毯子包着脚走。毯子破了,赤着脚走。中国人民志愿军脚上的鲜血,点点滴滴地洒在朝鲜洁白的雪地上。美军第二师、二十四师、二十五师的部队,从新兴洞出发,坐着汽车向南跑。我们这支志愿军部队跟着从新兴洞出发,徒步爬山向南追。追到书堂站 军隅里西南附近,早已绕到敌人前面,布置了一个天罗地网。</p><p><br></p><p>  该部三连在公路旁一个半石半土的山岗上占领了阵地。敌人的汽车纵队像一条巨蟒,匆匆而来。他们决不会想到,在他们自己的战线后面,竟然埋伏了一支劲敌。汽车进到三连阵地前沿几十米处,机枪手杨文明对准第一辆猛烈射击。五、六班迅速冲入敌阵,向成群的汽车猛掷手榴弹。几十辆汽车同时喷出黑中透红的浓烟,车上的敌人四散滚逃,汽车队瘫痪在窄狭的公路上。</p><p><br></p><p>  一阵混乱之后,敌人开始明白他们的退路已被切断,不冲过这一关,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敌人于是拼死反抗。三连就展开了一场壮烈的阻击战。</p><p><br></p><p>  敌人第一次反扑是在飞机和追击炮掩护下进行的,很快就被三连打退了。</p><p><br></p><p>  这时,空中来了八架蚊式机,地上开来七八辆坦克,榴弹炮摆开几十门。炸弹和炮弹一齐倾泄到三连的阵地上。战士们不声不响地守在工事里,用毯子盖住机枪,用身子掩住步枪,抵御纷纷乱飞的烟幕一样的尘土。弹片打在七班长潘治中的额头上,鲜血沿着脸颊流下来,流着流着冻成了冰,潘治中谢绝了战友们的劝告,简单地说了一句:“共产党员,不能下去”,继续射击。</p><p><br></p><p>  三连的伤亡不断增加。指导员杨绍成,副连长杨万海看准火候,及时跑到每一个最危急的地方去,指示,鼓动,要大家坚持再坚持。战士们总是从容不迫地说:“首长放心,有我,就有阵地。”</p><p><br></p><p>  炮声过后,三百多敌人从三面围攻上来。战士们忍受了长时期的集中轰击,都在咬牙切齿。现在,他们看见敌人的步兵了。战士们等敌人进到阵地前沿三四十米,集中一切火力,实行突然射击,手榴弹的硝烟腾起一片黑色的云雾,机枪弹密如连珠。大部敌人开始溃逃了,有几个冒死闯入二班的阵地。副班长隋金声端着刺刀迎上去,敌人抱头就跑。第四次反扑又被粉碎。三连的阵地前沿,堆起三百多个美军死尸。三连的连长、副班长、指导员都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全连还剩下二十多个同志。</p><p><br></p><p>  第五次反扑是最凶恶的。已经打了四小时,敌人很懂得时间对于他们的意义,现在,他们集中了三十二架飞机,十八辆坦克,几十门榴弹炮,同时向这个不大的山岗轰击。二十分钟以内,阵地上落了三四百发炮弹。敌机投下大量“纳巴姆”汽油弹 ,长着藓苔的岩石都被烧焦,阵地变成真正的火海。战士们牢牢记着指导员牺牲以前对大家说的誓言——“有我,就有阵地!”而继续坚守着。三排阵地上只剩下负了伤的七班长潘治中和战士张学荣,两个人一面射击,一面互相鼓励:“为了保卫祖国,决不后退一步”。“纳巴姆”落在—排阵地的重机枪上,射手李春发的衣服全被烧坏、脸上起了水泡,眼都睁不开了,仍然坚持射击。</p><p><br></p><p>  炮击过后,一营敌人从三面平拥冲锋。二排只剩了六个人,手榴弹早已打光,子弹只剩了一点点,而敌人上来了。熊光全打完最后一梭子机枪子弹,李玉安打完最后一排冲锋枪子弹,两个人端起没有子弹的枪枝,冲入敌群中。六位同志和敌人一起摔跤,扭打,杀伤几十个敌人,最后全部光荣牺牲。</p><p><br></p><p>  整个阵地上充满使敌人破胆的杀声,展开一场混乱的生死搏斗。敌人不断增援,企图淹没三连的阵地。战士们用枪托打,用石头砸,用脚踢,用嘴咬,用尽一切方法,坚守自己的阵地。</p><p><br></p><p>  从早六时打到中午十二时,三连剩下六个没有负伤的人,敌人死亡六百余,敌我损失约为六与一之比。三连胜利地完成了光荣的任务。这时候,友军已从四面八方合拢,把敌人圈到了死亡的口袋中。</p><p><br></p><p>  这样的战士</p><p><br></p><p>  在这支被人们欢呼“万岁”的部队中,有一个青年战士,名叫郭庆云,绰号二虎。只在点名的时候,排长才喊“郭庆云”,平常人们总叫“二虎,二虎”,十分亲热。</p><p><br></p><p>  郭庆云今年二十二岁,东北新民县的翻身农民。大眼睛,红脸蛋,成天不闲着,浑身充满精力。乍一看他是个虎里虎气的青年人,打起仗来却是粗中有细。他喜欢说:“我们是突击组”。“过了清川江就是突击组,一连着三回突击组。”最好的突击员往往是优秀的投弹手,优秀的投弹手必须有无畏的精神和超人的毅力。郭庆云具备这些志愿军战士的美德,他在朝鲜战场上立了大功,实在不是偶然的。</p><p><br></p><p>  抢渡清川江时,郭庆云的连队领受了穿插敌人的任务。这时候,“敌人已经被我们打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有敌人,到处都有我们。真是比什么都热闹。”郭庆云说:“我们脱下棉裤过清川江。水冰凉凉的。敌人打枪,我们不管。过了江,我拿着手榴弹,一下子冲到敌人队伍里。我还没有穿棉裤——这时候谁顾得上穿棉裤呀!我们的手榴弹净找人多的地方甩。敌人被我们吓蒙了。足足打了一点钟,战斗结束,把俘虏归成一堆,我们才穿棉裤。我们这个连,一共抓住一百三十五个俘虏。”</p><p><br></p><p>  在三所里,郭庆云连奉命去摸敌人的大炮。他提着一支自动步枪,挎着四颗手榴弹,和副班长走在前面。天墨黑墨黑,两个人顺着一条长满灌木的小沟,钻到德川到价川的公路上。到处都有敌人,遇到这种紧急情况,郭庆云自己安慰自己:“我们钻到敌人中间了。我们外面是敌人,敌人外面又是我们的人,敌人也许可以卡住我们两个人,我们的人一定会卡住全部敌人。越想胆子越壮,一直插到公路上。有二十几个敌人围在一起烤火,还在说说笑笑呢。郭庆云悄悄走近火堆,接连丢进两颗手榴弹。几个敌人倒在地上,其余的四散逃跑。郭庆云和副班长两个人乘势猛追,追了没有几步,一颗子弹恰恰打中副班长的头颅。正在慌乱之间,敌人的汽车队由北而来。一个人对付一个汽车队,显然是敌我力量极其悬殊的一场战斗。</p><p><br></p><p>  他静静地趴在公路旁边。敌人的汽车开到跟前,他向第一辆车投出一颗手榴弹,汽车立时起火。第二辆车一时来不及闭火,跟着冲到跟前。郭庆云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汽车又被烧着。敌人弄不清这里有多少人,顿时乱成一团。郭庆云的战友们恰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大家七手八脚,消灭了这股敌人,缴获了二十多部崭新的汽车。</p><p><br></p><p>  在瓦洞,郭庆云的连队分成三个箭头,到公路上去摸炮。从驻地到公路,要滑下一个迂缓的山坡。郭庆云的突击排,很快被敌人发现了。敌人用牵引车上的高射机枪,封锁了所有的通路,曳光弹发出各种虹彩般的光芒。郭庆云巧妙地冲过敌人炽盛的火网,钻到距公路十几米的一个小沟里。公路上停着许多重型牵引车,车后拖着重榴弹炮。郭庆云瞄准一辆牵引车的遮风板,甩过一颗手榴弹,玻璃粉碎,油箱燃着,牵引车吐出浓烈的火焰。这个方法很有效果。郭庆云立刻如法试验,又烧着第二辆。他再去袋子里摸,手榴弹完了。郭庆云是最喜欢甩手榴弹的,“这家伙左手一拉,右手一甩,一炸一大片。”他说,“这比打枪好得多,夜里打枪还暴露目标呢!”现在,他却不得不用枪了。他从肩上摘下美国自动步枪,用星光弹向第三辆牵引车射击。八发子弹,把牵引车打得烧起熊熊大火。过清川江时,他对于这种新玩艺还很生疏。为时不久,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它,能得心应手地“用美国枪打美国人”。</p><p><br></p><p>  郭庆云自己打了不大一会儿,战友们已从四面赶来,消灭了这批美国人,缴获了十五门重榴弹炮。</p><p><br></p><p>  郭庆云——这个愉快的、不怕困难而又无忧无虑的青年人,正在汉江前线上英勇地战斗着。他不以一次大功为满足。当他参加人民志愿军,进入朝鲜时,就决心多立几次功。郭庆云一面在朝鲜作战,一面念念不忘亲爱的祖国。他对记者说:“同志,你看,朝鲜战争如果打到中国去,一定先从东北开始,那个罪就遭大了。”因此,郭庆云是不允许美国人侵略我国的。他说:“我们会努力作战,我们一定能打败美国人。我们中国,我们东北,我的新民县,一定要是安全的。”</p><p><br></p><p>  这支被人们欢呼“万岁”的志愿军部队,一直从鸭绿江打到汉江,从来没有休息。现在,这支英雄部队正在汉江南岸顽强作战。他们保卫着汉江,但是眼看着锦江和洛东江。他们将要继续前进,最后的胜利召唤着他们。</p><p><br></p><p>   原载《人民日报》1951年3月</p><p><br></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