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翟东朝(47军后代广东群)</p><p>美篇制作:牛亚平(47军后代广东群)</p><p>图片:部分作者提供,部分选自全网</p> <p> 1958年秋天,我正在47军军部幼儿园上中班,没有按常规升幼儿园大班,直接上了长沙市育英小学。</p><p> 这一年47军送到长沙上育英小学的孩子不少,有与我同一个班的赵子伦、刘荣生、林可、吕小田和其他班的贺小昶、吴临宁、杜小南。好多同学的哥哥姐姐也在育英小学读书。像赵子伦的哥哥赵小铭、姐姐赵小平,林可的姐姐林戈,吕小田的姐姐吕小石,刘荣生的姐姐。</p><p> 因为那时47军和驻湘各部队都没有自办子弟小学,适龄儿童大都送到长沙市育英小学,育英小学的内部称湖南军区子弟小学。</p> <p> 育英小学的前身是延安保育院。革命战争年代,部队在前方作战,不可能携带家属。将孩子集中在后方由专门的幼儿园、学校负责他们的生活、学习和安全,于是,历史上的马背摇篮、窑洞学校就此诞生。</p> <p> 全国解放后,蒋介石不甘心失败,还在叫嚣反攻大陆;帝国主义和国外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解放军随时准备为保卫祖国而上前线。所以,仍然沿用了军队子弟集中在幼儿园、小学甚至中学住校学习生活的模式,育英小学就成为延安保育院的延续,马背摇篮、窑洞学校的延续。</p> <p> 育英小学的第二任校长,是时任湖南军区司令员杨梅生的夫人刘坚阿姨,她是老红军,解放军上校女军官。</p> <p> 我们也像战争年代的孩子一样,离开父母,从各地来到长沙市育英小学学习生活。</p> <p>🔻育英小学建校时的第一支教师队伍</p> <p>🔻育英小学的历任校长(部分)</p> <p>🔻这是校庆50周年,我们同学回母校参加校庆活动时,和部分老师同刘坚老校长(前排右四坐椅子者)的合影。</p> <p> 一直到1964年,我们这届学生毕业离校以后,育英小学才完全移交地方,结束了军队与地方双重管理的模式,完成了特定条件下的历史使命,只有校名“育英”得以保留并沿用至今。</p> <p> 上幼儿园时,孩子们是以玩为主、学习为辅;读小学就以学为主了,自然比上幼儿园受约束。所以,读书的孩子特别盼望寒暑假,回家与爸爸妈妈在一起,与大院孩子痛快地玩耍。</p> <p> 我上小学第一个暑假中发生的故事,印象特别特别深刻 ,就是,我当了回“黑脸包公”。</p> <p> 那年一放暑假,我便从长沙回到了衡阳。到家才知道,妈妈不在家,到哪儿去了,不清楚。爸爸也不在家,听说是到广州开会去了。</p> <p> 那时,我家住在军政治部的家属院。当年,军政治部办公院子和家属院,与军部不在一个大院子里,是在一个与军部相隔有二三里路的地方。军政治部办公院子就是后来建立六一小学时,做为了六一小学的校园。军政治部的办公院子和家属院,中间隔着一条从衡阳市通往军部所在地黄茶岭的公路。</p> <p>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由一位通讯员叔叔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通讯员叔叔有自己的工作,他每天早上叫我起床,晚上招呼我睡觉,开饭时带我去饭堂打饭吃。</p><p> 没有家长管着,我在暑假里跟大院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成天玩耍,一起到野外捉蚂蚱、天牛,爬树抓螳螂、知了,玩游戏…特别痛快。</p> <p> 那时,所有驻湘部队的办公楼周围、道路两边,都种着修剪整齐的冬青树,蝴蝶、蜻蜓、蜜蜂飞舞,还不时飞出小鸟。树丛里,经常发现吊丝鬼、大豆虫、花大姐。冬青树丛里的神奇和秘密,总是吸引着我们扒开浓密的枝叶,一探究竟。</p> <p> 一天,我们在冬青树里发现了一个马蜂窝。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争相用棍子去捅,一下子就把马蜂窝捅下来了。蜂窝落地后,我好奇地凑前观看,蜂群“嗡”地围了上来,小伙伴们登时奔跑四散,我也拼命地逃,可惜已经太迟。我们都遭受马蜂攻击而挂彩,小伙伴们是轻伤,我则成了重伤号,脸被蜇得像个大馒头,眼睛肿成一条缝。</p> <p> 通讯员叔叔急坏了,立刻把我送到卫生所。可卫生所也没有特别有效的药,只能做一些常规处理。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嗷嗷哭叫,真正体验到了“捅马蜂窝”的痛苦滋味。</p><p>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军政治部副主任李钦哲伯伯那里。他叫通讯员叔叔把我带到他家,找出一包黑乎乎的药粉,用水调制好,涂到我脸上。镜子里,我成了一个大黑脸。</p><p> 李伯伯告诉我不要怕,这种药是他从广州带回来,专门治疗毒蛇咬伤的蛇药,治疗马蜂蜇也有效果。</p> <p> 果然,涂到脸上后,很快就没有那么疼了。但满脸黑乎乎的,真有些吓人。那些日子,院儿里的叔叔、伯伯和阿姨见到我的模样,都少不了惊讶地说:这小子怎么变成黑包公了?就这样,在这个暑假里,我当了回“黑包公”。</p><p> 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黑包公是咋回事,只知道之所以叫黑包公,就是因为脸黑。</p> <p> 第二天,我满脸涂药、像个黑脸包公,急着与大院孩子一块玩了。小伙伴看到我的这副模样,围着我又笑又叫又跳,兴奋得不得了,然后一起向草地和树林进军。</p> <p> 在草地和树林子里抓“蝗虫”,本来就是我们的最爱。蝗虫有两条强有力的大腿,抓住它的时候,大腿一蹬,弹的手生疼。我们便把蝗虫的大腿揪掉,把翅膀扯断,让它不能飞、不能跳,只能爬,胜利者的感觉充盈在我们心头。</p> <p> 第二天,虽然我还是黑脸包公,但已经不怎么疼了。于是,与小伙伴们一起去抓知了。这是个技术活,一开始爬树用手抓,后来用长杆子上绑个网罩去扑,效果都不好。</p> <p> 后来经大人指点,我们用铁丝窝成一个小圈绑在杆头,再缠上蜘蛛网去粘知了,抓知了的成功率高了许多。</p> <p> 到开饭时,通讯员叔叔干脆喊着“小包公”、“小黑包公”到处找我,把我拉进饭堂。那时贪玩,对吃饭不太上心,对吃菜更不感兴趣,但对酱油情有独钟,每顿饭都喜欢吃酱油拌饭。</p> <p> 通讯员叔叔对我说,你光吃酱油,不吃菜,你的黑脸就再也白不了啦!我一听,吓出一身汗:爸爸回来,我这包公黑脸如何向他交代啊。于是,只吃酱油不吃菜的毛病很快就被克服掉了。</p> <p> 那时,每天早上,很多小伙伴家把大木盆接满水,让太阳暴晒。晚饭后,就可以给小孩子洗热水澡。之后,再给孩子涂抹清凉的痱子水,干了后,我们的额头、脖子上就会留下一圈白色的粉末痕迹。而大人们则从院子后门出去,下山坡到湘江里游泳洗澡。我们这样的半大孩子,家长是绝不容许去湘江玩水和洗澡的。</p> <p> 没人看见时,我们更喜欢光着屁股在公用自来水龙头下冲。只是在我成了“黑脸包公”的这些天,只能眼巴巴看着小伙伴玩水嬉戏。</p> <p> 政治部电影队,是我们平日最喜欢的去处。因为,电影队有一辆中卡车,每天都拉上电影机给各部队放电影,第二天保养电影机、倒电影胶片。我和小伙伴总是趴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电影队叔叔保养电影机,用毛刷子刷灰尘,擦镜头,倒片子,真是百看不厌。</p> <p> 卡车更是我们喜欢的大玩具。我和小伙伴像猴子爬猴山一样,永不知疲倦,爬上爬下,抢着坐驾驶室司机位置,手握方向盘,嘴里发出像汽车发动机的“呜呜”声和汽车喇叭的“滴滴”声,仿佛开着汽车飞跑,那威风八面的感觉太棒啦。叔叔总是非常好奇地看着我的包公黑脸笑,也特别容忍着我和小伙伴们在卡车上恣意玩耍。</p> <p> 涂了李伯伯给的药,没过几天,我的脸消疼消肿、恢复原样,终于不再是黑脸包公了。</p> <p> 暑假很快就要结束,爸爸也从广州开会回家。我把曾闯下祸、当了“黑脸包公”的事隐藏了起来。爸爸见到我的作业离完成还差的远,不准我到处乱窜,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关在家中赶写作业。好在是爸爸,如果妈妈先回来,我一定会挨打的。</p> <p> 这是50年代初妈妈和我的照片。</p> <p> 妈妈是重庆参军的四川兵,四川女人的火辣性格使得妈妈把对孩子的爱收藏在心里,把对孩子的严厉写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上,这也是妈妈常说的“严是爱,宽是害”吧。如果她知道我淘气变成“黑脸包公”,一定会拿着鸡毛掸追打我的屁股、守着我赶写假期作业。</p> <p> 几十年后,我重游桂林,看望了李钦哲伯伯。那时,李伯伯已从桂林陆军学院副政委职位离休,进了陆院干休所。我住在李伯伯的大儿子李建新家里。李建新是我发小,中学时又是同班同学。</p><p> 在桂林那些日子,我有空就到李伯伯家里去,陪李伯伯和卢萍阿姨。当我跟李伯伯说起当年被马蜂蜇、伯伯为我涂抹蛇药、我成了“黑脸包公”的事,李伯伯哈哈大笑,说他已记不得了。</p> <p> 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 ,李钦哲伯伯(左一)和夫人卢萍阿姨(左二)与我父亲母亲的合影。</p> <p> 这是我和李建新小时候在东北合影的相片。李建新背着枪威武雄壮是个小帅哥,我就一个傻乎乎的小老土。有意思吧。</p> <p> 过春节我给李钦哲伯伯寄一个贺卡恭贺新春。李伯伯非常认真的给我回寄一张贺卡。令我万分感动,一直好好的保存着李伯伯亲笔字寄给我的贺卡。</p> <p> 这就是我的“黑脸包公”的故事。每每忆起,便让我又回到那无忧无虑、五彩斑斓的儿时生活图景中,也更珍惜国富民强、子孙幸福的今天。</p> <p> (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