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的才貌和伟大的灵魂——喜爱林微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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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著名的《纽约时报》从2018年3月8号国际妇女节开始开辟了一个新的专栏来介绍世界上已经过世的杰出女性以表彰她们的功绩，每周一期，每期十五人。中国的秋瑾出现在第一期的十五人中。林徽因出现在2018年4月11号的那期十五人中。文章说： 林徽因是中国第一代女建筑学家。在林徽因和梁思成之前，中国对待古建筑跟对待普通建筑物一样，没有保护更没有研究。是梁林夫妇开起了中国古建筑研究之路，他们是中国建筑界的先锋。梁思成是中国现代建筑之父，而林徽因作为一个女性建筑学家在旧时的中国并没有得到正确的认识，她只是作为梁思成的合作人员。怀着学习建筑的梦想，林徽因于1925年就读于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想学建筑，但是当时建筑系不收女生，她只好读艺术系而旁修建筑学。她同丈夫梁思成发现了仅存的唐朝木质建筑佛光寺。林徽因作为中国第一个女建筑学家在世界上得到了公认和赞扬。

　　最先喜欢上林徽因是二十年前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一篇介绍梁林夫妇的文章，文章付有一张小照片，照片上林徽因的美丽深深吸引了我。后来又读到了她的文学作品，更是喜爱她。林徽因的美丽是怎样打动了我？用作家陈衡哲的妹妹对林徽因的描述来形容。她写道“某年春夏之交，我因病休学在香山脚下亲戚家的别墅休养。有一天同一位朋友上山游览，半山上一顶轿子下来，我看见轿子里坐着一位年轻女士，她容貌之美，是生平没有见过的，想再看一眼，轿子很快下去了。我心中出现“惊艳”两字。身旁的人告诉我，她是林徽因。用什么现成话赞美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等都套不上。她不但天生丽质，而且从容貌和眼神里透出她内心深处骨头缝里的文采和书香气息。我今生今世，认定了她是我所见到的第一美人。没有一个人使我一瞬难忘，一生倾倒”。陈哲衡妹妹真正地描绘出了我见到林徽因照片时的感觉。她美的是神采。她那双眼睛不仅仅秋波流转，更多的是有着无法形容的智慧和灵气。我也是从此为她倾倒。

世界上的美女很多，大多数人在年龄增长或病了后便美貌全失。而林徽因却与众不同，既使在被病魔折磨得消瘦时依旧光彩照人。作家赵清阁见到的林徽因，已经人到中年，还是光彩照人——他说“林女士已经四十五岁了，却依然风韵秀丽。她身材窈窕，穿一件豆绿色的绸晨衣，衬托着苍白清癯的面色，更显出恹恹病容。她有一双充满智慧而妩媚的眼睛，她的气质才情外溢。我看着她心里暗暗赞叹，怪不得从前有过不少诗人名流为她倾倒！” 至于其他人对她美的称赞更是多不胜数了。据说她当年在学校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学生们全在欣赏她的美丽，有时都忘了听课。就连不喜欢她的冰心也称赞她的美丽，说她比陆小曼俏丽。

　 把林徽因称作民国第一才女是当之无愧的。民国时期出了不少才女，但是几乎人人都以写文章为长。林徽因的才华却是多方面的。她的主业是建筑学，中国第一位女建筑学家。这样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与众不同。林徽因十六岁与父亲游学欧洲，她在欧洲的时期收获了二个重要的东西：文学与建筑的启蒙。欧洲的文学与建筑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她立志要成为建筑学家。她曾经写道：“我跟随我的父亲周游了欧洲。在我的旅行中，我第一次萌发了学习建筑学的梦想。现代西方的一流的壮观激励了我，充满我心中的愿望是将其中的一些带回到我的祖国。我们尤其需要建造的理论，因为这能够使你的建筑物屹立许多个世纪。”。在游历欧洲时遇上了徐志摩，徐对林徽因的文学创作起了引导作用。林徽因的天赋让她能够在科学与文学上同时发挥，并驾齐驱，二者都取得了傲人的成功。并且，她的文学素养让她的建筑学论文有了诗一样的美，而她的诗又有建筑与绘画之韵。

林徽因对建筑的独特见解和热爱后来影响了梁思成，进而催生出了一代建筑学宗师。1924年怀着学习建筑的梦想，她与梁思成一起留学美国著名藤校宾西法尼亚大学。由于当时宾大建筑系不招女生，林徽因选择主学艺术，兼修建筑学。但是1926年林徽因还是凭着她的天份转进了建筑系学习，并被聘为“设计指导教师”，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宾大毕业后又在耶鲁大学学了一年舞台艺术设计。他们在宾大学习时发现西方国家都有建筑史书籍而中国没有，已经感到了保护中国古建筑的迫切性。1928年梁林夫妇学成归国去东北大学创建了建筑系，梁思成当系主任，林徽因为教授，教授建筑。1930年他们开始了考查古建筑的历程。出身富贵长于富贵的林徽因与夫君梁思成一起在荒郊野外考察了二千多个古建筑，踏遍了15 个省190个县。他们查阅了大量文献资料，用在西方学到的建设学知识来阐述中国建筑理念。1932年梁思成和林徽因发表了他们的调查研究论文《唐代》和《特征》。林徽因在《特征》中写道：“中国建筑为东方最显著的独立系统，渊源深远，而演进程序简纯，历代继承，线索不紊，而基本结构上又绝未因受外来影响致激起复杂变化者。不止在东方三大系建筑之中，较其他两系——印度及阿拉伯（回教建筑）——享寿特长，通行地面特广，而艺术又独臻于最高成熟点。即在世界东西各建筑派系中，相较起来，也是个极特殊的直贯系统。大凡一系建筑，经过悠长的历史，多参杂外来影响，而在结构，布置乃至外观上，常发生根本变化。或循地理推广迁移，因致渐改旧制，顿易材料外观，待达到全盛时期，则多已脱离原始胎形，另具格式。独有中国建筑经历极长久之时间，流布甚广大的地面，而在其最盛期中或在其后代繁衍期中，诸重要建筑物，均始终不脱其原始面目，保存其固有主要结构部分，及布置规模，虽则同时在艺术工程方面，又皆无可置议的进化至极高程度。” 她的论述高屋建瓴、清晰有力，由此显示林徽因的丰富专业知识。

在1930-1937年，他们收集了大量古建筑资料，他们后来在四川李庄写出了中国第一部建筑史《中国建筑史》。这部建筑史后被译成英文，首先向世界介绍了中国的建筑艺术及历史，打开了中国建筑通向世界的第一扇窗口。正是由于她在建筑专业上的成功，她后来受邀参与新中国国徽和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纪念碑底坐的花环便是她的杰作。

林徽因在文学上的成就也好过许多专业人士。受益于欧洲的游学，林徽因接触到了欧洲浪漫主义文学并深其影响。遇到徐志摩成为她文学道路上的起始。林徽因虽是主攻建筑，但她在业余时间写下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包括诗歌，小说，散文和剧本。她的才华和天赋让她在科学与文学跨学科上游刃有余。她的诗歌有时甚至充满了建筑和绘画之美。1924年泰戈尔访华时林徽因作为文学界人士参与了接待，泰戈尔十分欣赏林徽因。她还扶持和帮助培育了沈从文，李健吾等人。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林徽因专注于文学，她的成就会与她的挚友徐志摩沈从文齐名。

我最早读到林徽因的作品是众所周知的《你是人间四月天》，深深被诗的词语，韵律和意境所吸引，美的无法形容。真是文如其人。然后就读了她更多的诗，她的《笑》， 《那一晚》， 《山中》，《深夜听到乐声》，《记忆》，《别丢掉》。她早期的诗充满浪漫，想象力丰富，情感跳跃，充满灵气，犹如她人一样的精灵。然后又喜欢上她的所有作品。《莲灯》， 《激昂》是她生病后写的，充满激情，希望和坚韧的毅力。她的小说《九十九度中》，写的是下层老百姓的生活。很难设想林徽因这样的千金小姐能够深深体会下层人民的情感。她的作品比起冰心的作品更有深度。我最喜欢的却是她后期的几首诗。

《莲灯》

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莲花，

正中擎出一支点亮的蜡，

荧荧虽则单是那一剪光，

我也要它骄傲的捧出辉煌，

不怕它只是我个人的莲灯，

照不见前后崎岖的人生，

浮沉它依附着人海的浪涛

明暗自成了它内心的秘奥。

单是那光一闪花一朵，

像一叶轻舸驶出了江河，

宛转它漂随命运的波涌，

等候那阵阵风向远处推送。

算做一次过客在宇宙里，

认识这玲珑的生从容的死，

这飘忽的途程也就是个——

也就是个美丽美丽的梦。

《激昂》

我要借这一时的豪放

和从容，灵魂清醒的

在喝一泉甘甜的鲜露，

来挥动思想的利剑，

舞它那一瞥最敏锐的

锋芒，像皑皑塞野的雪

在月的寒光下闪映，

喷吐冷激的辉艳；——斩，

斩断这时间的缠绵，

和猥琐网布的纠纷，

剖取一个无瑕的透明，

看一次你，纯美，

你的裸露的庄严。

…………

然后踩登

任一座高峰，攀牵着白云

和锦样的霞光，跨一条

长虹，瞰临着澎湃的海，

在一穹匀净的澄蓝里，

书写我的惊讶与欢欣，

献出我最热的一滴眼泪，

我的信仰，至诚，和爱的力量，

永远膜拜，

膜拜在你美的面前！

五月，香山

（原载一九三一年九月《北斗》创刊号）

　　林徽因的书法和绘画也造诣很深。她的书法十分清丽娟秀，典雅高贵，字如其人。

　　林徽因不仅才貌出众，而且还有一个伟大而坚韧的灵魂。年轻的林徽因不象当时许多女人一样将自己的专业放在文学上，写些不痛不痒的文字为生。林徽因却是立志于建筑学研究。

抗战时期林徽因与梁思成同当时许多北大清华的知识分子一道南迁昆明，途中经历数月，不仅在长沙遭遇敌机轰炸差点丧命，而且路上又经历了肺病的复发，但她都挺过来了。可是他们在昆明停留的时间不长又转移到四川乡下李庄。那里气候潮湿，林徽因的结核病不仅复发而且扩散到了肾，以至后来无法挽救了。在四川的李庄，林徽因因为结核病而不得不长时间躺在床上，而梁思成那时也患上脊椎炎不得不戴上钢背心也躺在床上。就是这样，她与梁思成却在李庄共同完成了中国第一部建筑史《中国建筑史》。林徽因对历史深有研究，尤其是汉代历史和文化，这对于梁思成写书有着极大的帮助。林徽因多数时候担任查资料的工作，也帮助梁思成修改文字。他们从北京逃难时带上了所有的资料，林徽因躺在床上，《二十四史》堆在床头，数以千计的照片草图，都靠着她来整理和校阅。费慰梅夫妇曾经在1942年来看望梁林夫妇并带来奶粉给他们补充营养。费慰梅回忆她来见林徽因时候的样子时说：“思成的体重只有四十七公斤，每天和徽因工作到夜半，写完十一万字的中国建筑史，他已透支过度。但他和往常一样精力充沛和雄心勃勃，并维持着在任何情况下都像贵族一样高贵和斯文。” 她和费正清多次劝林徽因去美国治疗，可都被婉拒。林徽因说：“我们的祖国正在灾难中，我们不能离开她，假如我们必须死在刺刀或炸弹下，我们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 她的儿子梁从戒曾经问她如果日本人打来了四川怎么办，她回答说“门口不是有扬子江吗？” 千金小姐出身的林徽因表现出来的家国情怀和铮铮傲骨实在令人钦佩。

在身体健康遭受摧残后的林徽因也曾很绝望。她1947年写信给费慰梅：“怎么说呢，我觉得虚弱、伤感、极度无聊——有时当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时，我干脆什么也不想，像一只蜷缩在一堆干草下面的湿淋淋的母鸡，被绝望吞噬，或者像任何一只遍体鳞伤、无家可归的可怜动物。我不是要哭诉，只是无法正视所有那些曾经有过的满载欢歌的野外考察和旅行已经随风而去，远离我们任何一个人……”。但是一旦身体健康好转，林徽因马上又精力十足的象个战士投入到了工作中。更难得的是，我们看到无论怎样的困境，她始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和气质。据说在李庄，当梁林二人健康状况好时，梁思成西装革履和林徽因素色旗袍，双双散步在田野上，成为当地的风景。

1946年他们回到了阔别9年的北平。1947年医生为林徽因摘除了一只严重损害的肾脏，林徽因的健康有所好转。 新中国成立后，已经被疾病摧残得十分厉害的林徽因又接到参加共合国国徽图案设计的任务。她与梁思成满怀喜悦的投入了大量的热情和精力，最终她收获了一生在建筑学上最大的成就。

他们的共同杰作，中国第一部建筑史《中国建筑史》在1946年被译成英文，第一次向全世界介绍了中国古代的建筑艺术和历史。她参与的国徽图案设计和英雄纪念碑花环的设计永远与共合国共存。

　　林徽因是绝顶智慧和聪明的女子。嫁给梁思成是她智慧的选择。当结婚时梁思成问她为什么选择自己，林徽因说“要用一辈子来回答”。她说到做到了。梁思成宠爱了她一生，她也爱了梁思成一生，陪伴他经历了所有的甜蜜和苦难。林徽因的后半生一半时间在病中。梁思成为了照顾她学会了打针换药，俨然是她的护士。既使如此，梁思成仍满怀爱意和柔情。梁思成不仅对她呵护有加，精心照料，还十分顾及她的情绪。他曾说过一句颇为意味深长的话：“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由此可见梁思成对林徽因的宠爱。

他们一直与国外好友费慰梅、费正清有通信往来。1940年冬天，梁思成曾在给费慰梅的信中这样写道：“我的薪水只够家人的食物，但我们为能这样富有而感激。我迷人的病妻为我们仍能毫不动摇地从事我们的工作而感到高兴……” 看到“我迷人的病妻”6个字，相信大家都会有羡煞旁人的感觉。1946年梁思成受邀到美国讲述中国建筑历史，1947年到美国参加新成立的联合国大厦设计。梁思成1947年写给费慰梅的信说：“亲爱的慰梅，数次在富兰克林拜访的经历如此美好，真希望徽因也在这里。我害怕说再见，未来难再团聚的感觉总是隐隐袭上心头，如果还有机会来美国，我一定要带徽因同行，但我怀疑她今生是否还有体力远行。所以我们只能期待你们来看我们，可这和我们团聚美国太不一样了，这是徽因数年的一个梦想。每当想到这里我就非常难过，我觉得是我……是我的忽视，我的不够尽心尽力造成了徽因现在的状况，我永远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梁思成对林徽因深深的爱恋尽在其中。

林徽因能得到梁思成的一生宠爱，她是幸运和幸福的。卞之琳评价林徽因说：“她天生是诗人气质，酷爱戏剧，也专学过舞台设计，却是她的丈夫建筑学和中国建筑史名家梁思成的同行，表面上不过主要是后者的得力协作者，实际却是他灵感的源泉”。

有人说，林徽因是女人的最佳模样。世界上有她才的人没有她的貌，有她貌的人没有她的才，才貌双全的人又没有她的品格。我很同意这种说法。她的一生，于家于国于事业，她都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爱。而且，她永远都是那么干净，优雅和美丽。

“一生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