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兔王爷

<p>  老师,是一个神圣的职业,人们常尊称他们为园丁。对我来说,从小学,中学,大学直到硕士毕业,有数不清的老师,可每当提起这个称呼,在我的心底永远难忘的老师是小学班主任赵老师!她离开我们有二十六年了,当时只有四十一岁。做为她的学生,我们现在也奔六十岁了,可不知为什么,我们的缘分一直未尽,这几十年里,我时常在梦里见到她,醒来时是伴随着心酸和泪水的思念,她引领我们长大的美好童年、少年,是一段永远抹不掉的回忆。</p><p> 我们那个年代,上学比现在的孩子要晚,记得是1971年3月入学,大部分孩子是7周岁多,而我们的赵老师,那时也只有18岁。她名字叫赵桂范,身高接近170厘米,白皙的皮肤,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一口整整齐齐的牙齿,嘴角上总是带着一丝微笑,梳着两条到腰以下的大辫子,是个标准的大美女,人们都称呼她“赵老帅”。我们虽说是一群不懂事的小毛孩子,但爱美之心是天性,尤其是小男生们。她的美是纯天然的,因为与现在的女孩儿不同,她从来不化妆,自然而典雅,这种美不仅仅是外表视觉的冲击,还包含了你内心的欣赏。记得那时我们在操场上玩耍,看着赵老师从远处走过,我们班的同学都有一种自豪感,看我们班主任老师多漂亮啊!我从小学习很好,就是如今所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在那个年代,你成绩好,就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和重视,就会理所当然的成为班干部,也因此会跟班主任老师接触的多一些。因为她也很年轻,刚刚参加工作,所以见到我们的家长时还很紧张,满脸绯红。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参加校内外的活动,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像一个神仙姐姐。我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学习成绩没的说,很给老师长脸,但有时也有小个性,也会惹老师生气。记得我和一位同学一起表演节目,那时的表演形式叫对口词,在学校表演时得了奖,还要到外面去演出,赵老师亲自给我们化妆,但那时小男孩画个红脸蛋儿很难为情,所以我们就去偷偷洗掉,老师很生气,严肃地批评了我们,但又没辙,只好重新再化好妆上台演出。那时实行的是十年义务教育,小学和中学各五年。我们那届比较特殊,不知什么原因在小学呆了六年,上完了初一,还有个形象的说法叫“戴帽”。六年期间,赵老师也曾离开过我们,由别的老师带了一段时间。学校曾经派她到外面去学习,在此期间她经常写信回来,关心同学们的学习和生活。同学们聚在一起看她的来信,充满了幸福感,有的信我至今还保留着。</p><p> 转眼我们小学毕业了,告别了老师和同学们,我走进了市里最好的中学,在那里我度过了初中和高中的学习和生活,1981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那时既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就连固定电话也很少的家庭才有,算奢侈品。我在北京上大学期间,回老家时也曾去看过她,也偶尔从同学那里听到关于她的消息,虽然联系很少,但赵老师的音容笑貌一直陪伴着我。再次亲密接触是1985年中旬左右,她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我,说自己不幸得了类风湿性关节炎,很严重,我也听说这种病很难根治。她跟我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北京有一个特异功能大师,能治好这种病,连大科学家钱学森都认可了,但很难挂到号,问我能否想想办法。虽说我对这种神话压根不相信,最后也证明了治疗毫无效果,但老师的事我义不容辞。我到处打听,最后是凌晨3点去排队挂号,终于拿到了一个10天以后的号。老师听到消息后,非常高兴,整理好行装,几天后由她的同事陪伴来到北京。她在北京没有亲戚朋友,只有我这个分开十年的学生。我到火车站去接她,并带她到了我的学校—北京理工大学,在招待所住了下来。看来她从小家里条件不错, 父母也很宠爱她,所以吃东西很挑剔,菜里不能放葱姜蒜,还好当时食堂里除了大锅饭,还有小炒,我每天到学生食堂让师傅专门给她炒两个不放葱姜蒜的菜,送到她的房间,不加佐料,想必不会太有味道。那时我是个穷学生,既没钱,也没门路,老师也只好委屈了。看病那天,因为有大约十公里的路程,当时北京花钱也是打不到出租车的,更不象现在人人有车,我只好用自行车带着她,路上还被警察拦住罚了款,不过师生再次重逢,我们都非常高兴,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聊天中她试探着问我,还有两个月大学就毕业了,有什么想法。我心里清楚她话中的含义,就告诉她,我已经考上研究生,毕业后继续读硕士。我还清晰的记得她当时两眼发光,别提有多高兴了,为我这个学生感到自豪。看完病后,就准备买票回家了,我说我现在已经没课了,要不送你回去吧,她很高兴的接受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们路上聊了很多,聊到了这些年来我们彼此的生活,聊到了我们班的同学,无论是开心的,还是苦恼的,总之我们聊得非常高兴和投机。到站后, 我一直陪她到家,安顿好了,才给我父母挂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未打招呼就回来了。我在家呆了一个星期,除了陪父母,大部分时间在她家里陪她聊天。</p><p> 硕士毕业后,我选择留在北京工作,只要回家探亲,就一定去看她。她的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严重时无法下床。转眼来到1990年,我同爱人一起回到老家,第一时间告诉她我结婚了,她听了后很高兴,正好她那时身体状况还不错,第二天早上就跑到我家塞给我200元钱,说是她的一点心意,我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泪流满面。我还能说什么呢?多年来的交往,她已经不仅仅是我的恩师,我已经把她看做我的亲人了!</p><p> 就这样,我们有聚有散,工作后我不是每年都回家,所以应该有三四年没有见过她,那时也不可能频繁打长途电话问候。1994年的某一天,对我来说是永远难忘的一天,我想有很长时间没听到赵老师的消息了,就打了个电话到她家里,他爱人接的电话,我问他赵老师的状况如何,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你的老师已经走了快半年了!我顿时就懵了,手里拿着电话有几分钟没说出话来,也不知说什么,就默默地挂了电话,此时的我已是以泪洗面。我真是悔恨交加,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不能勤挂电话回去问候一下,或者多问一下同学关于老师的病情,后来知道她病重时心情不好,也没有和同学们沟通,但无论如何,她去世前没能见她一面,也没有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将会是我的终生遗憾!</p><p> 2011年我回到老家,参加小学同学相识40周年聚会,共有30多位同学参加。大家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玩儿的很开心。而我总觉得少了什么,那就是我们亲爱的赵老师没能参加。此时此刻,哪怕您坐着轮椅能到场,看着40年后您的学生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做出了成绩,您该多高兴啊!您是个大美人,所以我听您说过不愿意看到自己老去的样子,但是您的学生都快五十岁了,我们多么希望见到您老年慈祥的样子,再说我们只相差十岁啊!想到这些伤心事,那天晚上我喝的酩酊大醉,并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毫无顾忌,嚎啕大哭起来!老师,我们真想您啊!几位同学把不省人事的我送回家,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的一位同学打电话过来,问候一下我,并说赵老师病重期间,她一直陪在身边,很感动我这么多年还放不下老师,愿意陪我去老师墓地看看。我毫不犹豫,同她一起到老师墓碑前,按当地习惯,给她烧了纸,献了鲜花,并自言自语跟她说了一些这些年一直想说的话。这也算弥补了一点我的遗憾,算是聊以自慰吧!</p><p> 我非常喜欢仓央嘉措的诗,他的十诫诗虽然是描写爱情的,但结尾的几句话分享给我的老师和同学们也很贴切: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p><p> 赵老师,做您几年的学生,换来的是一生美好的回忆,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常常相会在梦里,愿您在天堂安息,同时也保佑您的学生身体安康,阖家欢乐!</p><p> </p><p> 2020年8月写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