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些天,总有人向我打听王村中学改制的消息。本不打算参与其中,作个超人,但总夜不能寐。人非草木啊! </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六年到那里从教。当时学校六个土教室、几间土伙房、十多间教师办公室,没有围墙,让学校超然于村庄的是一群多才多艺为师为范的老教师。像金绍铭、黄步云、张汉卿、曲虎安、王立政、山治中、吉连城、曲文书、卫长庚、卫河等,他们都已不在了,但在那时却是这所学校和这片土地上闪耀的明星。贺呼兰、贺海胜、赵景博、王成德、金华民等老师的数学课,黄双民老师的英语课,李京文老师的语文课,邢学安老师的化学课等,都曾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赵万亭老师是数学、英语兼教的,一教就是成绩优异,没有人能确定他哪一科教得更优秀。之后,有许多从这所学校走出去的学生,又陆陆续续回到这所学校执教,像薛爱武、翟胜利、黄超锋、曹朝霞、刘少锋、山安周、张国普、易福星、黄晓晓、王红治、卫治民、曲焕霞、程爱红、任保鸽、薛少红、赵春红、王小锋、杨瑞瑞、卫月凤等等。他们的加入为这所乡村学校增添了无穷的新活力、新生机。</p><p class="ql-block"> 数十年来,王村中学的教师们在课堂上给学生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经典时刻和精彩时分。课外更是如此,每一年元旦期间的文艺汇演、迎新墙刊、运动赛事,更是他们带领学生展露才华的舞台。九十年代,县中招评比、五科联赛,王村乡中常常在县里名列前茅,曾连续多年受到教育局的表彰。是他们成就了王村乡的一代又一代学子,也成就了王村乡中最辉煌的一年又一年岁月。那些年受益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以及常到学校里来的人们,至今说起话来,仍念念不忘那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p><p class="ql-block"> 九三年起,我在学校做了八年的教务工作。分课程、排课表、促教学,教师会、学生会、鼓干劲,摸底考、期中考、期末考,做计划、抓落实、培优补差。一期接一期,一年复一年,曾经做得如痴如醉。</p><p class="ql-block"> 每年夏天,带学生参加中招考试是最揪心的。开考前,站在考点门口一张一张发放准考证,学生到齐了、证发完看学生平安入场,一颗心才能放下。如果剩下一名学生的准考证,寻找绝对是望眼欲穿的事。这时候,进场前的那点时间被切得细碎,一分一秒地研判,自己的心跳,常常打扰到自己的信心。九八年有个叫张志鹏的学生,夜里住在亲戚家,早上下楼时一个鱼跃磕破了头皮,小预备钟声里,看他头裹纱布跑过来,我忙拉过一张笑脸遮住自己又气又急的情绪。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站在警戒线外,一个人一个人收准考证、察看学生脸色、猜测试题难易,分享他们的快乐,遣散他们的顾虑。休息间隙里,还要守在寄住的地方,查找排除个别考生突发的不良情绪。</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秋后开学,突然有人提出:让我交学校假期的水费和电费。消息一出,有人给我出主意:让我向学校索要护校费。六七年啦,愣是不知道自己带着妻子和孩子,已经把学较当成自个的家。每一年寒假暑假,虽然夜里被大风雨雪惊醒,翻起身披衣巡查过校园无数次,却从没想到过要护校费。要护校费我张不开嘴,那个假期的水电费自然也没有交。后来反思再三,常责怪自己是个不“讲究”的人。</p><p class="ql-block"> 2001年秋季离开,离得虽不远,只有几墙之隔,但没了现场感,关于王村中学的事情总也不甚清晰明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到教育办工作后,对王村中学有了更全面的认识——</p><p class="ql-block"> 它的前身是王村公社高级中学,1980年高中撒消,变更为王村乡初级中学,下辖13个行政村。最初是双规制(一级两班),1994年秋季开始曾增加为四规制。2005年底王村乡撤并入小界乡,王村乡中随之更名为小界乡王村中学。2020年8月,在县教育局主导下,改为洛宁县第二实验中学分校。这次改制后,王村中学可能是最先消失的一所原乡镇级别的初级中学。王村乡初级中学,先后有袁松山、金绍铭、李中令、赵万亭、张三照、卫建民、杨兴民、张国普八位同志担任校长职务,在校学生最多时达八百余人,曾有邻近乡镇和县城不少学生慕名来此借读。王村乡东西几个行政村的学生每周上学,都要翻沟迈岭,走数十里的路。王村中学紧跟时代发展,校园已由土里土气逐步转变得端庄大方。四十年来王村中学向上一级学校和社会各行各业输送了六千余名优秀合格的毕业生。</p><p class="ql-block"> 在王村中学工作十五年,有几件事一想起来便如明信片一般美好,时刻铭刻在我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 一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村民们从不打扰学校的工作,平时绕着校园走。只有在校园开放的时间,才到学校里来,和教师们打打篮球,看看师生的演出,和教自己孩子的老师谈谈心。</p><p class="ql-block"> 二是走遍了王村乡的每一个村子,才真正体会到那时候学生们求学的坚强和毅力。有个叫贺红霞的学生和几个同伴,背着一周的干粮,愣是从石窑给我带了一根青竹杆。红衣少女,黑发短辫,青翠长竹,那时候是我的骄傲。很长时间以来,却成了我的愧疚。</p><p class="ql-block"> 三是二十多年前,遇到天旱吃水便成了问题。早操之后,没早课的教师一人一副担子,到南边沟里挑水。我们排着队去排着队回,影子在田野上如雁阵掠过,那是朝阳里流动的最美风景。多少年之后,一想起来,浑身仍就充满了力量。</p><p class="ql-block"> 三年前的春天吧,我和其他三名教师受邀到禹泉山庄,参加学生聚会。那天傍晚,漫天绯红,跑向我们的人群更红,他们都穿着印有聚会纪念字样的红衣衫,红衣衫把他们的微笑和问候映照得更加赤诚。礼堂主席台上方,横挂一条红色的字幅——王村中学七零后学友纪念会。台下圆桌旁都坐满了人,有县内的,有洛阳、郑州的,也有从外省市特意赶回来的。大厅里,热情爆篷,主持人身着礼服,摄影的开动“炮车”,有歌有舞有太极;第二天参观母校。聚会安排得精致、专业、大气。</p><p class="ql-block"> 一个有三十多年教龄的人,能回到从前的学生们中间,听他们说他们做的事情,分享他们的成功和快乐,这无疑是一个教师最大的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