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涯—（之三）知青五个第一次

不惑之年

人生要经历过无数个第一次，知青这个里程碑更是经历了生存的考验与挑战。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讲述几个与吃有关联的五个第一次……

第一次吃大米饭：除了下乡头一天生产队招待的欢迎餐，集体户连续半月粒米未沾牙，成天以玉米面大饼子为主食，那就换个口味吧，老户知青建议每人两斤米，新户知青说一斤半米就够吃了，争论不休，最后我拍板决定“今晚苞米面就少发点，明天晚饭吃大米饭，每人按一斤二两大米下锅，每人再换一斤大豆腐（一斤黄豆可换二斤水豆腐，免加工费）”。

吃晚饭的时候，每人先盛一大海碗冒尖大米饭，豆腐汤随便吃，我特别留心观察，吃得快的又盛了一次，吃的慢的只吃了一大碗，连我自己也才吃个多半饱。通过这次测试，我们集体户几年数十次吃大米饭时，都是按照每人陈米一斤八两、新米二斤半下锅的，而且从来没剩过饭。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给后辈讲他们都觉得太夸张了吧！……

第一次吃鱼：下乡一晃两个多月了，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今天肯定不用出工了，大家窝在户里琢磨干点什么呢？有人提议去抓点鱼解解馋，距离我们户二里地的公发屯有一座小水库，听说公发集体户知青就经常抓鱼吃鱼，这诱惑太大了，我马上说“谁去给谁记工分，但前提是能抓回鱼来（集体户女生做饭、男生为集体户干活都由大家均摊工分）”，几个人立刻穿上雨衣拿起盆冲入雨中，借网捕鱼一直忙活到下午五点多钟，手指大小的小杂鱼足有五、六斤，大家的眼睛都发亮了，赶紧挤鱼、洗鱼、下锅，再放上几勺大酱，一锅美味的酱小杂鱼出锅了，香飘满屋刺激着人们的味蕾，平均分配每人多半小碗，这顿饭吃的是真香！有人还留下一半谁备下顿吃呢，这是集体户第一次吃鱼，也是我知青唯一一次吃鱼，至今想起都是回忆满满……

第一次吃鸡蛋：大伙提议买点鸡蛋吃，我制作了一张表格，注明品名、数量、价格、收款人、经手人（作报销凭证），领着几个人满屯子收购鸡蛋，大点的给一毛一分、小点的给一毛，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闹的正凶，每户人家只能养两、三只鸡，养多了要打死或没收，买点鸡蛋还是挺难的，从屯东头收到屯西头，共收买了三十多个鸡蛋，平均每人两个，怎么吃大伙议论了许久，最后决定蒸鸡蛋羹，我嘱咐做饭女生多放点盐，滴上几滴豆油，做为配菜大家都感到很满足了。以后也做过几次鸡蛋甩秀汤，一锅青菜搁上几个鸡蛋，作为奢侈食物煮鸡蛋炒鸡蛋那是没吃过的，也买不起更是吃不起的……

第一次勒狗（杀狗）：张风歧队长家里养了一只大黄狗，体重足有七、八十斤重，威风凛凛甚是凶恶，因要搬家忍痛割爱，要价一十二元，社员谁家也买不起，我们知青半年多未见荤腥，肚子里真缺油啊，集体户用十一元钱买下牵走，借根麻绳子套在狗脖子上，挂在户门前的一棵果树杈上，先照头打上几棒子，由知青宋文才、刘彦文主刀（他们肯定以前杀过狗），放血、扒皮、掏出下水、清洗内脏、大卸八块，扔在两个大洗衣盆里，杀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们知青大部分人都没吃过狗肉更没见过杀狗，真是大开眼界。这都是生存逼的无奈杀狗啊！三口大锅同时开火，一锅烀大饼子，两锅炖狗肉与狗杂，忙的是不矣乐呼、一塌糊涂，中午一顿饭十八人吃掉了大半条狗，晚饭时我们还邀请了生产队打头的李富、赤脚医生周振成、小队会什张玉田共进晚餐，他们还带了几斤老酒，这顿饭吃得是畅快淋漓、喝得是点昏天黑地，一条狗全都吃完了，只剩锅底一点汤。

第一次杀猪：一九七六年春节刚过，知青带队干部王有功建议我们养头小猪崽子，过年好吃肉啊，集体户每年加工粮食剩下的糠皮就有一、两千斤（以前都顶加工费了，磨一斤米面需付八厘钱），养几头猪没问题，可我们没养猪经验，那就养一头试试吧，去大队蓝家屯看猪崽给送到我们户，大伙用木头搭猪圈，用稻草絮猪窝。春去秋来，在知青们精心照料下，离春节还剩几天的时候，我们养的小猪崽变成了二百多斤的大肥猪，杀年猪那天，知青们人人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能亲口吃上这自养的猪肉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我们请来了本屯的杀猪匠赵明师傅，杀猪一刀毙命、放血、吹气、烧开水、褪猪毛、开膛破肚、砍骨头剔肉、翻肠子、清洗灯笼挂。大伙正议论是四指膘还是五指膘的时候，不愉快的事情出现了，大队的一个副主任兼生猪专管员来收猪了，说按规定必须上缴一半猪肉，知青们全站出来了气愤不已，“我们近二十人杀头猪还上缴？太欺负人了，我们不是农户，去公社告我们吧！”，他一看真不好惹，扭头走掉了，杀猪完毕，我们酬谢杀猪匠二斤腰窝加一大碗酸菜炖肉。

当厨房里飘出浓浓的肉香味，知青们都在焦急等待吃肉开荤解馋，这时我宣布每人抓阄领二斤肉回家过肥年，这可是下乡以来的最高的幸福指数。

剩下的猪肉我们把所有的肥肉都剔出炼成荤油，一大铝盆有好几十斤，支撑我们身体营养大半年呢，剩下的瘦肉冻起来慢慢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