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恩德，天高地厚

谭十一/蝶语留影

公元2020年7月18日（庚子鼠年农历五月二十八）中午12:57分，奶奶驾鹤西去，享年90岁。操劳差不多一个世纪的奶奶，早就让我给您写一篇祭文，我私心里总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一日不写完，奶奶就一日不走。今日，奶奶安详离去，给您写，不是祭奠您的去世，而是祭奠您了不起的一生，孙女儿用您最喜欢的“莲花闹”的方式，但请您务必答应孙女儿在去往天堂的路上，无牵无挂，无病无灾，若有来生，我们还做您最疼爱的孙儿：唱：公元2020，三伏艳阳（哩，哩哦莲花诶）远亲近邻，亲朋毕至（哩，可怜哩）孝家敬备，淡茶薄酒（哩，哩哦莲花诶）感谢亲朋，前来祭奠（哩，可怜哩）话说：谭刘氏道菊，镇雄中屯人氏，生于公元1930年腊月初五，卒于公元2020年五月二十八，共在阳世度光阴90载。于1954年下嫁谭氏家真门中，一生恭谨，孝顺公婆，团结邻里，友亲睦邻。祖父家真早逝，刘氏寡居52年，养育子女三人，谦恭有礼。至后期孙儿孙女8人，至此，四世同堂。今驾鹤西去，作此祭文。唱：母慈子孝，共享天伦（哩，哩哦莲花诶）如今驾鹤，西去极乐（哩，可怜哩）细数祖母，一生功绩（哩，哩哦莲花诶）烦请亲朋，细细听听（哩，可怜哩）话说：刘氏家族，名门望族；祖母在家，女辈老三。自小聪慧，出类拔萃；兄嫂弟妹，皆竖拇指。诗书礼仪，无所不精；中药汤头，一看便会。年方二八，媒聘无数；爹娘偏爱，不舍远嫁。姨奶皆嫁，独剩祖母；望有一人，能与之配！唱：王氏公子，头屯人氏（哩，哩哦莲花诶）年少翩翩，家财万贯（哩，可怜哩）遣媒前来，缔结姻缘（哩，哩哦莲花诶）爹娘不舍，推三阻四（哩，可怜哩）言人家弱，人才不配（哩，哩哦莲花诶）一等等到，解放中国（哩，可怜哩）知青下放，打倒土豪（哩，哩哦莲花诶）祖母家中，惨遭巨变（哩，可怜哩）树倒孙散，人去楼空（哩，哩哦莲花诶）怜我祖母，黄花闺女（哩，可怜哩）壮汉男工，绳索捆绑（哩，哩哦莲花诶）东头一棒，西边一锤（哩，可怜哩）夹板夹指，碎碗下跪（哩，哩哦莲花诶）受尽虐待，眼含悲泪（哩，可怜哩）话说：公元1949，解放中国，刘氏一族，虽未欺行霸市，强征暴敛；确身冠地主之名，惨遭恶斗。祖母待字闺中，难逃厄运。壮汉男工，绳索捆绑，勒进血肉，祖母骄傲，不哼一声。为留尊严，吞四两八钱鸦片，所幸祖母命硬，死里逃生，下嫁谭氏门中，开始贫下中农悲苦及逆袭一生！ 唱：初嫁谭氏，凡事亲为（哩，哩哦莲花诶）婆婆寡居，公公早逝（哩，可怜哩）婆乃姑妈，二七守寡（哩，哩哦莲花诶）内孝婆婆，从其夫君（哩，可怜哩）外挣公分，承受强斗（哩，哩哦莲花诶）内外交困，水深火热（哩，可怜哩）话说：祖母之婆婆，乃其亲姑妈，俗话说“赶亲嫑赶亲姑妈，一掐一个亲疙瘩”，祖母本身好强，被斗时拇指粗细的绳索拉断，她哼都不哼一声，这种坚强和傲骨，让她在那个年代吃尽苦头。曾祖母不喜，各种理由钳制。祖父多病，悲喜无常，既不外出挣公分，又不在家料理，逢其心情不佳，便对祖母拳打脚踢。祖母外要挣公分，承受红卫兵的强斗，内要侍奉婆婆，服侍祖父，养育子女。祖母娇小身躯，内外兼顾，硬生生撑起一个家，其间艰难，可想而知！唱：祖父病逝，独留祖母（哩，哩哦莲花诶）可怜祖母，年仅三十（哩，可怜哩）独脚站地，肩挑重任（哩，哩哦莲花诶）养育子女，两囡一男（哩，可怜哩）父亲体弱，三岁方行（哩，哩哦莲花诶）祖母用命，蓄养三人（哩，可怜哩）白日上工，夜晚针线（哩，哩哦莲花诶）不让三人，饥寒交迫（哩，可怜哩）话说：祖父病逝时，奶奶才30多岁，既要操持屋内，又有撑起门户，加之垂涎者多，自有无数难以启齿的烦恼。垂涎者无利可图，加倍施加于斗地主的行列。祖母刚烈，不让人有机可乘，咬牙坚持。一弱女子，在那个特殊年代，把三个子女抚养成人，抚父亲读书至高中。又因奸人残害，冠父亲以地主之后之名，辍学！父亲写一手好字，皆是祖母眼界长远之功！唱：两囡一男，成家立业（哩，哩哦莲花诶）祖母半生，逆境变顺（哩，可怜哩）母亲来家，婆慈媳顺（哩，哩哦莲花诶）祖母心中，稍松卸担（哩，可怜哩）母亲嫁入，四载三女（哩，哩哦莲花诶）心上犹如，热锅蚂蚁（哩，可怜哩）农村习俗，不孝有三（哩，哩哦莲花诶）无男丁者，罪同等也（哩，可怜哩）祖母心急，母亲心忧（哩，哩哦莲花诶）背背肩驼，毫无怨言（哩，可怜哩）父母二人，皆出干活（哩，哩哦莲花诶）祖母一人，操持家务（哩，可怜哩）话说：母亲嫁到谭家，连产三娃皆是女娃。农村风俗，无男娃继，犹如绝后。生四孩时，依旧“没带把”，1984年后十月初十夜，风雪交加，生下四娃时，母亲苦于计划生育和家庭贫困，弃此孩于郊外泥塘，几经周折，过路之人捡拾，辗转又回家中，祖母和母亲内心愧疚，待此孩犹如生命。此四娃儿，就是今日之我：谭家谭四小姐是也！唱：出于心疼，又兼愧疚（哩，哩哦莲花诶）祖母待我，尤为疼惜（哩，可怜哩）按照常理，姑娘者多（哩，哩哦莲花诶）读书识字，不能沾边（哩，可怜哩）祖母坚持，男女平等（哩，哩哦莲花诶）姊妹八个，个个读书（哩，可怜哩）包揽活计，无怨无悔（哩，哩哦莲花诶）生怕孙儿，耽误学业（哩，可怜哩）家中事务，不需插手（哩，哩哦莲花诶）背似弯弓，日渐苍老（哩，可怜哩）话说：农村家庭，姊妹七八个，无论男女，都抚读书的不多见。祖母坚持，一定让我们姊妹八个都读书，您常挂在嘴边的话：有田不耕仓廪空，有书不读子孙愚！为了让我们安心读书，您包揽了家里所有家务。说来别人或许还会不可思议：师范毕业以前，我们姊妹几个不会做饭，更别谈生火烧肉杀鸡宰鱼。我们几个除了读书，就是像男孩子一样上山干活，因为家里没有大力气的男孩。因为吃够了生活的苦，也尝到不一样的甜，我们对读书特别上心。那些年，中屯读书的队伍里，我们姊妹几个特别有名气。尤其是我们姊妹三人一起读师范的那几年，祖母越来越驼的背，似乎都掩盖不了她挺直的脊梁，她的精神永远饱满而昂扬！ 唱：孙儿八个，聪慧伶俐（哩，哩哦莲花诶）含辛茹苦，天人永隔（哩，可怜哩）万般磨难，坚强如钢（哩，哩哦莲花诶）一朝离去，万人同悲（哩，可怜哩）言犹在耳，音容犹在（哩，哩哦莲花诶）千呼万唤，不答一声（哩，可怜哩）祖母恩重，情深似海（哩，哩哦莲花诶）八个孙儿，惘泣滴血（哩，可怜哩）话说：世人眼中，隔代莫管，一节竹子不管二节事。孙儿八个，念及祖母，堪比父母。父母事繁，上山下田，只管衣穿饭吃。孝悌仁义之礼，全在祖母一人熏陶。如今细数祖母多年如师如父如母之教化，人人悲痛，血泪抛洒，肝肠寸断。长孙女厚仙，二孙女厚春，三孙女厚琴，四孙女谭英，五孙女谭静，六孙女谭丽，长孙谭谦，次孙谭馨。叩首跪谢祖母之恩，旁人且听孙儿八人同悲祖母之离世。唱：千辛万苦，万般磨难（哩，哩哦莲花诶）不让孙儿，受点委屈（哩，可怜哩）仁智礼仪，增广贤文（哩，哩哦莲花诶）一字一句，传授于孙（哩，可怜哩）大到家国，小到谈吐（哩，哩哦莲花诶）诗词文赋，为人之道（哩，可怜哩）教导八孙，个个谦恭（哩，哩哦莲花诶）感念祖母，尽享天伦（哩，可怜哩）天伦不在，悲痛离去（哩，哩哦莲花诶）回报无门，欲哭无泪（哩，可怜哩）话说：孙儿八个，怀抱背背。白日做饭，夜间抱睡。冬日怕冻，炎夏怕热。学习上升，祖母嘉奖。走上歧路，祖母教化。生怕任何，丁点差池。手心手背，男孙女孙，一视同仁。操心长孙女厚仙，过于善良，任人欺负。想尽办法，让其读书，以求铁饭碗在手，自力更生，无奈种种原因，让人泪目，其间苦楚，厚仙铭记！操心二孙女厚春，捣蛋调皮，惹祸上身。人前压制，人后夸赞，几经周折。如今家和业顺，其间心酸，厚春谨记！操心三孙女厚琴，读书不够农村女娃，针线汤食，一一教会，三从四德，同人而异。如今儿女绕膝，夫妻和顺，其间波折，厚琴谨记！操心四孙女谭英，从小懂事，命途多舛。常言谭四，能立祖母之坛门。可惜事与愿违，如今孤身一人。要数感情之深，首数四小姐与祖母，今未能如愿！遵请祖母放心，他日定尝祖母之愿！其间烦难，谭英谨记！操心五孙女谭静，自小体弱多病，生怕受身体所累，远走怕受欺，近嫁怕受累，口口声声教导，一句一句叮咛。五孙女感恩，难以言表。其间心疼，谭静铭记！ 唱：姊妹八个，五个放心（哩，哩哦莲花诶）还剩三人，两男一女（哩，可怜哩）六孙谭丽，待字闺中（哩，哩哦莲花诶）祖母盼望，佳婿来领（哩，可怜哩）最是操心，两个男孙（哩，哩哦莲花诶）毕竟谭氏，靠此二孙（哩，可怜哩）话说：姊妹八个，无论好歹，上面五人，都成家立业。尚有下面三人，还未成家。祖母此生，若有遗憾，不舍离去，皆是此因。祖母此生之愿，一愿家庭和睦，儿孙满堂；二愿子女成器，发扬谭氏之门楣；三愿如登极乐，面对列祖列宗，无怨无悔不愧对！ 祖母之憾，憾于谭谦谭馨还未娶妻，尚未为谭氏开枝散叶。如今三人，跪于堂前，请谨遵祖母遗训，偿还祖母遗愿，祖母一生，方能心满意足！唱：天人永隔，南柯一梦（哩，哩哦莲花诶）涕泪垂垂，泪眼蒙蒙（哩，可怜哩）今世之缘，缘尽于此（哩，哩哦莲花诶）若有来生，再续前缘（哩，可怜哩）奈何桥上，忘川河水（哩，哩哦莲花诶）祖母切记，意志坚定（哩，可怜哩）生前半年，皆用意志（哩，哩哦莲花诶）战胜病魔，挑战死神（哩，可怜哩）我辈孙辈，定不忘记（哩，哩哦莲花诶）坚强意志，顽强拼搏（哩，可怜哩）咱们祖孙，订下誓约（哩，哩哦莲花诶）来世依然，您祖我孙（哩，可怜哩）庭前缟素，满院菊花（哩，哩哦莲花诶）鲜花素酒，敬诸亲朋（哩，可怜哩）长话：八孙齐跪，一跪祖母养育恩，生生世世不了情；二跪祖母教导恩，光辉品质永传承；三跪祖母影响恩，来世相约祖孙情！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叩首一毕，呜呼哀哉，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