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们的父母,一辈子和和气气,相互扶持,相敬如宾。这个词其实我自己不大喜欢用在一家人里、夫妻之间,觉得有些生分。可是,多少年来,一旦想形容留在我记忆里的他们的一切,这个词总是先跳入脑海。现在可以这么说了,他们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和睦的两口子。这个词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也是很合适。。</p><p><br></p><p>那时候,人们之间的交流还是很含蓄,尤其在我们这个家里,基本上都是心里有十分,顶多可表达出七分左右吧,所以,姑姑们和母亲之间的和睦、母亲对奶奶的真切、以及奶奶回以母亲的中意,都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在日常:比如姑姑们喊母亲姐姐,而不是嫂子,能感觉到,她们是亲近母亲的;她们遇事不避母亲,有些事可能和母亲说了,不一定跟奶奶讲,她们也是看重母亲的。母亲生性活泼好动,年轻时是医院篮球队主力,用矫健二字形容她很合适。身手麻利,做事认真。多年来在大家庭里和奶奶配合得相得益彰。她们相互之间也是自始至終的和和睦睦。</p><p><br></p><p>三个小姑都是在我们三个孩子懂事后,一一从大院出嫁的,她们的的终身大事也都是在奶奶、母亲的共同参谋下定夺的。我们姐妹如若逢年过节有花衣,至少小姑不会缺。同时呢,两个在西安工作成家了的姑姑年年探亲回家,总会大包小包里吃吃穿穿用用很多东西,其中除了奶奶的,必定先有一份是母亲的。</p><p><br></p><p>这是一个女性成员完胜男性的大家庭。每逢周末,出了嫁的姑姑们都喜欢早早地领着我那些小表妹们回娘家。我们自上到下三辈女子打成一片,最常见的是挤在厨房聊着天做着饭交换着穿衣心得啥的。但从来不会聊政治经济,也极少涉及他人家常里短。</p><p><br></p> <p>家里人虽多,地方也宽敞,有需要便可以择一隅独处。这样一来,是长子的父亲就更有了“如大家之父”的威严:冬天静处一屋读书喝茶、夏天里凉椅竹扇清茶报章。尤其午、晚饭后先下桌的他,点起一支烟,若有所思地静享在他们东房屋单人沙发里的他,是个印在我记忆里的大特写:一丝青烟缭绕,一位长者静思。静静守望着这个色彩缤纷的大家庭。</p><p><br></p><p>在父母身边生活了那么些年,从没见过他们红过一次脸,更不用说是争吵了</p><p><br></p><p>小时候,我们隔壁院里有两家夫妻,三天两头吵闹,恶言相向,甚至动手厮打,看得我入戏,只觉得太不真实了。直到自己有了家有了孩子之后,一个屋檐下,观点、意见不合而起的冲突,不可避免;情绪不稳不佳时的磕磕碰碰,也如影随形啊。那会儿才惊叹父母之间常年的和谐共处与相互谅解 !那该是多么的难以企及!</p><p><br></p><p>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大概三五年前回家探望二老时拉家常,我突然郑重其事地发问:妈,问您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您现在一定得如实回答我,不要回避或不好意思啊。妈妈有点意外有点好奇地看着我。“您和爸大概背着我们也会吵吵架闹点儿意见吧 ?” 妈妈听后扑哧笑了,我兴致勃勃地等着她爆料。“真的没有,有什么好吵的,你爸脾气好,就是偶尔我唠叨一下,他听了不反驳,我也就好了。” 呵!竟然是真的,没吵过!记得我当时不无失落,如果得知他们也争执过,至少我对自己和俩娃他爹的“星火燎原”也释然些。</p> <p>父亲和母亲和谐如一,却一直有着泾渭般的分工。我们的衣食住行、外交疏通,升学转校,基本都是母亲出面协调、解决。</p><p><br></p><p>母亲言语不算多,不唠叨!事事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和我们姐弟仨从来都是好言好语,不曾翻脸。和爸爸一起,就更不用说,她的的确确是悉心照顾着爸爸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无怨无悔。</p><p><br></p><p>我常常、常常都会一再问自己,为什么奶奶、妈妈她们能够进入全心全意、无怨无悔的状态,而我却会不失时机地和娃他爹称斤论两呢 ?是我曾经没能把自己完全放下,我心底里还燃着星星火火,那些是我个人的愿望自己的梦想吧。当然孩他爹也缺少爸爸那样的豁达和悟性,当年年轻气盛,更是。</p><p><br></p><p>我们不像爸妈打太极那般的丝丝入扣,我俩近乎是散打选手,尽管各自都卖力了。异国他乡的柴米油盐、大人孩子家务事,一点儿不会比故乡的更先进、更现代化,可你却是孤立无援的,而且在你身心都措手不及时就肆意铺展在你面前了。如若无法把自己先落入尘埃,怎可无怨无悔。</p><p><br></p><p>好在现今的我们,都是更好的自己了。我得感谢那个大院里的那个大家庭、感谢生活!</p><p><br></p><p>青春期时,会为些很小的事给妈妈耍小性子,比如今天就想穿件衣服,妈妈却说还不需换。我嘟着嘴拉着脸的样子,妈妈大概也会生气,但她不会训斥我,会自己躺会儿。鲜少经历冲突的我们,微妙的气氛变化都是无法略过的。每当这个时候,明眼的父亲会悄悄把我拉一边说,你妈这两天身体原因,爱生气,你知道的,没事,明天就好了。可能仅有过一两次这样的情形吧,但在当时对我产生的作用可是成倍的积极,我会一下又高兴起来,不再委屈。妈妈也会跟着轻松起来。看似小而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却非凡得关键。父亲怎么就能体会到那会儿的我就需要那么一点点疏导呢 ?!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个“效应”,我会以此体会到自己孩子小时候在某时需要我去替他爸和事。</p><p><br></p><p>其实这种对“不和谐”敏感症,也是日后我自己小家里的一个不小的问题,两人对和谐社会的定位有两三段位之差。常常对着个若无其事的人,我可是煞有介事。</p><p><br></p><p>教育,在我们家是完全隐性的,不曾说教,不会强加,更没有训斥打压。相互之间都很重视合理性,尽管那些年里人小,想不到合不合理,但有一点孩子们是最清楚的:心里不堵。因而,我们也不会给大人们添堵。就这么简单。</p> <p>但规章制度是有的。大概在我们仨都已入学了的几年里,每年都会有一次家庭例会,爸妈会提前一两天认真告知我们:明天晚上饭后几点,你们一起到东房屋(爸妈的所在地),有几件事要说说。一年里最忐忑的两三个小时!情形是这样的,爸妈会少有的异常严肃,分别正襟危坐在两张沙发上,妈妈是主持,好像还有个拟好的纲领在手边。我们三在他们面前从高到低依次排列,这样想起来都是小学的时候,记得我一直站中间,因为到后来上中学弟弟就长过我了。也记得一直是冬天,外面月黑风高,或许也是学年尾声期。</p><p><br></p><p>屋里院里都静得很,站好后妈妈会示意我们中一个转身关上那两扇大木门。随着门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气氛会进一步紧张和凝重。整个过程大致就像电影里演的,领导招员工去办公室训话,一方在说,另一方只是默默低头,偶尔轻轻回答一声“是、好”什么的。</p><p><br></p><p>妈妈总结性地把我们仨在近一年来的表现给个点评,指出组合以及个人的不足之处,然后提出改进的要求。涉及的问题和学习成绩没多少关系,我们在学校也都算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一般都是我们的言行、举止方面的。</p><p><br></p><p>现在想想,这很温和不可怕啊,为什么当时的我们是那么的“如临大敌”呢。后来听妈妈讲,常常在训话火候还没升到预期时,我已经开始抽泣掉眼泪,不忍的爸妈会缩减议程,从而让姐姐和弟弟也避开了不少进一步的问责。</p><p><br></p><p>这晚的奶奶一定是盘腿坐在西屋炕沿小桌边心急地等着我们。出了东屋我们一定是奔西屋,推门拥向奶奶。这时候奶奶总会拍拍我们说一句:唉,好了好了,就他们章法多。瞬间,例会的压力从身上滑落,我们上炕和奶奶挤一起取暖。</p><p><br></p><p>就在写字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当年会程中父亲很少说话,其主要作用应该是给母亲压阵,造势。他们的确永远的举案齐眉。</p> <p>至今为止,爸妈惟有一次给我郑重其事地当面提出了批评。二十二年前,他们头一次漂洋过海来看我们,住了一段时间后,爸妈就像小时候例会那样把我叫了过去,这次是妈在辅佐,爸开的口:小瑞啊,我们发现你现在变得有些俗气,怎么总给海涛耍脾气呢 ?我们认为还是你,需要注意自己的修养...”。“俗气”和“修养”两个词深深刺激了我,记得我当时一定是委屈地辩解了几句,但还是诚恳地接受了他们对我的意见和建议。那会儿的自己也不怎么喜欢那个我。</p><p><br></p><p>谈话后的我一定没有摇身一变恢复成了那个甜甜乖乖女,但这次谈话我永远铭记。是啊,我有不满我有委屈,尽管我知道,大家都不轻松。可当年爸妈的一番话在我心里是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如果他们替我说了话,“保护”了我,那我这个小家就会岌岌可危,就会顺势把自己再“俗气”下去。我为此至今感谢他们!</p> <p>父亲是儒雅的,没高声呵斥过任何一个人,我和姐姐自然也从来没被他高声过一次,半个多世纪了,以礼相待、关爱有加!对调皮些的弟弟也只有常年不见变动的一举:脸显严肃、语音降低、嘴角下垂之后,跟进来的一句话:“东东,你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此话一出,弟弟也真会收敛很多。其实弟弟也很省心,只怪他生在一堆女孩里,没人和他折腾,相比于更乖爽的我们,他就显眼些。还记得当年爸爸的朋友们来家,经常进门便问:“张文广在吗?过来让叔叔看看长大了没有?”(喻他如“杨门女将”里的杨文广)。</p><p><br></p><p>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句听似毫无威慑力的话,可以常年保持不减的功效!?今天的我,即使再紧锁眉头、升高音调,搬出此话一定是引来他们的嘻嘻哈哈,因为比这更强力的他们也见识过了。在我有了孩子,和他们周旋的年头里,把自己游离的气息最后练成了不失雄厚的女高音。也可能,我和他们之间,是混杂的身份,既是长一辈的母亲,也似同一辈的朋友,好多时候,我会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长者的派头,就不曾拥有过。</p><p><br></p><p>距离,产生美;距离,更可倍生威严。好在我能相信,只要以身作则、身体力行了,就会赢得娃们的信任,赢得他们的爱。</p> <p>父亲一直是个非常爱惜东西、节俭的人,屋里院内一切修补保养,都是父亲的专利,而且永远都是想在干在前头,记不得发生过什么“拖延工期”,而影响了别人的工作或使用的事。</p><p><br></p><p>他有一辆爷爷当年买给他的进口自行车,是他的爱骑专车。此车有些高大,相貌端正大气,但非常轻!一辆车伴了他大半辈子,直到他不再骑车。</p><p><br></p><p>那时候,每个年头,找个风和日丽的春日星期天,午饭后,院正中铺上一大片废旧报纸,家人的自行车逐个依次倒立其上。手戴白线工作手套的他,拿起备在一边的工具,认真地开始他的年度检修。落日前,只见车们已个个翻身跃起,衣冠整洁地立回原处。</p><p><br></p><p>玩在一边的我准是看多了,记心里了。多年前,老大Robin的自行车漏气了瘪在那儿有两三天了,小孩不乐我也郁闷,盯着它愣了一会儿的我,冲到地下室找来几样不大灵便的工具,回忆着老爸当年的步奏,一步一步顺利地拆开了局部件,把轮胎心取了出来,经充气再放进一水盆里,在冒泡处找到了一串小细孔,然后擦干、涂胶、打补丁。只因漏处太多,补完后的胎像重烧伤病人,面目难辨,可它的确又严实了!卓是沾沾自喜的我加快手脚开始组装,一会儿功夫,小车复原,一旁的孩儿高兴雀跃,忽然哗啦一声,链条掉了下来!?当时的我差点被自己的马虎击倒,这一声响,意味着前面的工序得重复80%!看着眼巴巴的孩子,我忍住失望和无名的火气,又积极投入了战斗。一回生二回熟,不久,眼前已是孩子蹬车往外冲的背影!</p><p><br></p><p>子承父业,除继承了爷爷的中医外,父亲还精于针灸。医院内外,他都有好名声:对病人耐心、和善,一视同仁。</p><p><br></p><p>六十年代医院下放农村时,父亲走山路挫伤过腰身,当时没能及时休息恢复,接着又是长期的山路上下巡诊,从此腰椎就落下了顽疾,尽管如此,他认为该他干的活也都会慢慢干完,所以他慢动作般一手扶物一手撑腰艰难起身的样子深深印在我们的记忆里。</p><p><br></p><p>但他从来没因此丢掉爱种的花花草草,没有放弃一个求医的病人。记得饭桌上,有临近的亲戚朋友家出现状况,爸爸都是放下碗筷立刻出门。</p><p><br></p><p>后来,父亲先母亲回城了,半病休在医院上班。针灸对于关节疼痛、中风等疗效快,而且父亲下针轻而准,好些病人打听到地方了,就远乡近邻地来家了,一来二去,西房靠南的一间平时闲置的小屋,成了半个诊所。这样来的人里不少是城边乡下的,街坊邻居们,父亲一律不收费用,他觉得自己上半天,下午或休息日加着看看病是应该的。病轻了,病好了,他们心里很感激,就会送来水果、新鲜的玉米面、土鸡鸡蛋等土特产。拿来了,父亲都会欣然接受,但会叮嘱一句:下不为例了!</p> <p>腰腿疼的,来一两次不疼了;中了风脸部变形的一个疗程后也都好了。有一次,来了个很严重的中风妇女,脸看着真的有些怕,我们几个小孩一时很好奇盯着看,还悄声钻一起叽叽喳喳议论了。送走病人后,我们被立刻招至东屋,父亲端坐前厅,将我们严厉批评了一顿。指出我们刚才的行为非常没礼貌,会让病人很难堪,下不为例!从那以后,一旦有这样的病人来,记得我们都会端端正正打了招呼就跑开玩去,目光绝不多停留了。</p><p><br></p><p>打小看着这么多人与人之间互相分忧解难、心存感激的事,心里头多的是种富足感、自豪感:为身在这个家,为有这样的长辈</p><p><br></p><p>父亲也是浪漫的,在莫种程度和形式上。他一生酷爱花草树木,喜赏书画琴棋。我们的庭院,从春到秋,那真可谓鸟语花香,姹紫嫣红。牡丹后,各色的芍药团簇绽放,点缀着仍显单调的春天。随着气候转暖,南院正中的四方大花园里,伏地打底的杨梅、旱莲,四周围绕的多色海棠,都服务着在中间傲首参差怒放的大丽花、月季花。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一株一草无一不是经父亲悉心栽培、调理的。</p><p><br></p><p>好多朋友看着喜欢,就会像父亲讨要,来年花开时,友人又来,十有八九都不满自家花园的现状,说开得不及我家的好。其实父亲知道为什么,他说:花也像人,要爱护它们、尊重它们,把它们时常放心上,这样就会欣然开放,就会更好看。当时我们小孩会笑他如此这般地说一株花一棵树,如今,我相信。</p> <p>父亲有几个情趣相投的常年同学老朋友,其中就有小学时的同班,省内外名气不小的国画家何玉先生,他擅长花卉,几笔下来,石边一棵兰草跃然纸上! 我现在的家里就有他老先生的兰草图。</p><p><br></p><p>记得那是个温暖的早春下午,父亲请来了几位朋友,院内小方桌上泡着杯杯清茶,零零散散摆着家里自我小时就有的几个雕漆黑色小圆凳,几把日后添加的小竹椅。东房廊上此时正是午后的太阳撒下,临时支起了一个长画桌,几大张微微泛黄的宣纸已铺开,笔墨颜料自然备好在一边。</p><p><br></p><p>叔叔伯伯們或坐或站聊天喝茶,春天的陽光落在頭上、身上是暖洋洋的,很舒服。不一會兒,身形小而單薄的何伯伯在大家的擁呼聲中略顯羞澀地走向畫台,先是把筆墨顏料挪了個順手,又是將面前的紙用兩掌由里向外推推平,再把鎮紙重新壓好。這時院內已是一片安靜,目光都聚向先生與畫台:何伯伯抬起頭,注視著前方西房廊前那棵盛開的、雍容華貴的牡丹!凝神靜氣分秒後的他,行雲流水般瀟灑起筆。</p><p><br></p><p>后来的事已记不大清楚,还是个孩子的我也许坚持不了那么久的专注,定是跑出院玩了。只记得,再次的记忆,却是惊愕到了我的深刻:一阵从未听到过的乐曲依依稀稀、忽隐忽现钻进我的耳朵,让正在玩耍的我顿时定了下来,寻声索去,似梦似醒的我已是站在自家院落、停在全神贯注的父亲身边。</p><p><br></p><p>阳光下斜晒着张气势磅礴的牡丹图!满张满纸的粉色花朵,在舒展的绿叶上、蜿蜒而有力的“枯枝”间,呼之欲出!画桌移到了一边,此时的廊中,一神似古书里飘逸潇洒相公之人,正弹拨着身前支架上的一个长型乐器:古筝!当时的我,不可能有语言能描述自己的沦陷,只觉得这一瞬,分秒间融入了我的血液。那么撼人心魄的美,让此时此刻专注回忆的我,又一次体验了当时的惊心动魄。</p><p><br></p><p>在那个年代,在那个毫无准备的突发状况下,我的眼我的耳我的心经历的是一场洗礼。这些和父亲没有提起过,可我不知怎么感谢这个春日的午后,感谢父亲的发起,感谢作画的何伯伯,感谢奏古筝的周叔叔!后来这样的活动又有过一两次,父亲在夏日夜晚,搬出他的手摇电唱机,放上胶木黑色大唱盘,星空下、夜风里就弥漫起“春江花月夜”“夜来香”。</p> <p>这个场景、这些乐声,自那一刻住进了我还幼小的身心,滋润着我,至今!</p><p><br></p><p>生活本不容易,可由我们的心底会不断地生出力量,去热爱生活、去追求美好!</p><p><br></p><p>爸爸妈妈,爱你们 !谢谢你们如此这般养育了我们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