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远方的母亲

爱在深秋

才闻慈母唤儿言眨眼阴阳两重天双目紧合唇泛紫儿喊母亲无语还目睹亲人遭劫难泪水涟涟肠寸断母亲一去不复返三尺新居陀螺山坟头祭母三叩首儿哭娘亲泪不干但愿天堂母安好幸福快乐身康健 母亲于一六年农历三月初一与世长辞，距今已四年多了。可时间的流逝并未冲淡对母亲的思念，反而更加强烈、更加刻骨铭心。母亲一生历经千辛万苦，她用坚强的意志闯过了一个个难关，令我敬佩。每当想起母亲就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一个寂静的夜晚，我依窗凝望星空，情不自禁地思念起了母亲。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清晰可见，仿佛回到了我身边。随之母亲的故事也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一） 时光倒回1929年农历五月二十七日那个漆黑的晚上……人们刚进入梦乡，突然村中一破草屋里传出了婴儿啼哭声，瞬间划破了小村庄寂静的夜空…… 此女婴的出世，似一瓢冷水泼在母亲的胸口，顿时冷透了她的心……因母亲盼子心切，就给女婴起名“占子”。“占子”便是我的母亲。她是外婆的第一个孩子。 两年后外婆如愿以偿生了个儿子，喜欢之极，起名叫“福”。往后的十二年间外婆又接连生了六个儿子，她个个视若珍宝。 母亲很小就帮外婆看孩子，七个弟弟在她的背上背过六个。她的十个手指骨节因背孩子勒的都变了形。常听母亲说，她小时从未轻轻松松地玩过。她十分羡慕小伙伴们在街上跳绳踢毽子，她只能站在一旁背着孩子观看…… 母亲不仅看孩子，家里家外什么活都干。听母亲说她小时候没鞋穿，经常赤脚去夼里割草，脚被草根扎出了血。每年一到阴历二月份就天天上山拔豆棍，手都磨破了皮。秋天去麦田捡老雁粪，去山岚搂草……在家烧火扫地刷锅洗碗，纺纱织布做针线。母亲是家里的好帮手，成年累月一刻不得闲。可谓是“晨挑水，夜看娃。秋打柴，冬纺纱。” 母亲十五六岁又去村里一家小作坊帮人织驴毛毯子。此活又脏又累，可母亲不怕。她每天起早贪黑拼命地干，挣的钱一分不舍得花，都交给父母贴补家用。 母亲自小家境贫寒饥饿劳累体弱多病。她曾多次昏晕过去。听母亲说她曾背着孩子昏倒在大街上……她十来岁时患重病卧床四十多天昏迷不醒，父母也没钱给她医治，只能听天由命……后来母亲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母亲就像石缝中的一颗小草，虽扎根在微薄的泥土里，但她却有着顽强旺盛的生命力，经受住了无数个风吹雨打与烈日爆晒……用她那一丝淡绿装点着大地，回报着大地母亲的养育之恩！ （二） 到了1947年，母亲出落成18岁的大姑娘了。她模样虽不算漂亮，可那颀长俊秀的身段却是“百里挑一”。尤其是那一头乌黑油亮的披肩发更让人羡慕不已。这年父亲准备和母亲结婚，后因父亲参军上了前线，二人的婚事便搁下了。 那时父亲在前线参战，母亲在后方支前。母亲加入了村里的“民兵青妇队”和“妇女识字班”。她白天干活，晚上参加组织活动，“做军鞋，搞训练，排节目，搞宣传”。那时母亲还学会了踩高跷，经常串村演出…… 听母亲说，那时她们村高跷队曾去过侯家集搞宣传。集上那条街很长且凹凸不平，高跷队从街东走到街西演出很成功……我听了既高兴又自豪：母亲真了不得！我问她踩那么高的两根木棍表演怕不怕？母亲说她一点都不怕。我真佩服母亲的胆量大。还听母亲说，她从小没上过一天学只字不识，是那时在“妇女识字班”学了些简单的汉字。 在识字班时一个好闺蜜还给母亲起了大名叫“刘长淑”。 （三） 1950年冬父母拜堂成了亲。婚后母亲和公婆在一起生活了八年。八年来，她从未和公婆红过脸，没说过一句惹公婆生气的话。她家里家外一把手，庄稼地里春种、夏播、秋收、冬藏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家里洗衣、做饭、推磨、轧碾样样干在前。母亲是个洁净人。她把家收拾得整洁有序，把全家人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熨熨贴贴。 母亲活计好又舍得出力气。那时祖父做卖大饽饽的小买卖，母亲天不亮就起来调面发面，天近中午好几笼屉雪白漂亮的大枣饽饽就出锅了……祖父还卖过猪头肉。那时母亲挑水洗猪头，抱柴火拉风匣烀猪头……猪头烀熟了拆肉的工序由祖父母来做，母亲就干别的活去了…… 母亲孝顺老人我也亲眼所见。记得六九年秋末祖父不幸去世，撇下祖母一人孤单寂寞天冷灶凉，因而她每天都去母亲家。母亲每天都把祖母接到热炕头上，抽空陪祖母说话，一日三餐让祖母在自家吃饭，晚上烧热水给祖母暖被窝。 就这样天天如此直过了一冬。开春后祖母心情好些了才安下心在自家生活。以后隔三差五祖母还去母亲炕上坐一坐。母亲总是热情招待。记得那时母亲一改善生活包饺子擀面条，总是先盛上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打发我们去送给祖母。祖母总是欢喜得“呵呵”地笑。 那时我经常看见母亲帮祖母干些洗洗缝缝、磨面、扫卫生等家务活儿，耳边经常听到母亲和祖母亲热的说话声。母亲和祖母相处三十多年，一直都是亲亲热热，和和睦睦。祖母没女儿，母亲就是她的贴身“小棉袄”。 （四） 记得小时我们的生活很艰苦，家里缺草少粮。母亲天天去生产队干重活，“抡镢、握锨、挥镰、挑担”，只为多挣点工分秋后多分点粮食。干活休息时母亲就去拔野草挖野菜，每天放工母亲都拐着一大裝篓野草野菜回家。 母亲把野草晒干当柴火烧，把野菜洗净做菜顿么吃，把地瓜干碾碎熬粥喝，每顿饭只烀一两个粑粑给丈夫和孩子吃，她连地瓜粥都不舍得喝，只喝点稀粥水就着野菜。过年过节，我们吃白面，她自己吃黑面。母亲总是想方设法让家人生活得好一点。我常听母亲说：“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一世穷。” 后来又遇到了三年自然灾害。特别是六零年大家都没了粮食。由于母亲精打细算家里还存了一点点玉米。母亲把玉米磨成面，和着菜熬给我们爷几个吃，她光吃地瓜蔓子花生皮野菜等。面黄肌瘦的母亲那时正给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喂奶。可怜的母亲体内没半点营养，难怪她的奶液比水还清，差点把孩子饿死。是她用玉米面粥救了孩子的命。 六几年母亲四十左右岁就得了很重的腰痛病。记得那时母亲走路总是用手掐着已经严重弯曲了的腰。即使这样母亲还坚持天天去生产队劳动。其实那时因父亲是残废军人，大队能给补助工分保证我们吃上平均口粮。可母亲很要强，她心中牢记毛主席“不要吃老本，要立新功。”的教导，为了不要大队的补助一个工也不舍得落下，并督促孩子们假期积极去生产队干活。因此我们家基本上没用大队的补助工分。 （五）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经济落后物资匮乏，很多东西都需票证才能买到。记得那时每人每年只分得三尺布票。 我们穿的衣服大都是母亲用自己织的粗布缝的。母亲白天上山干活，晚上点着小油灯纺线织布缝衣做鞋。母亲纺线细又匀，织布结实耐用，缝衣服针脚细密匀称，做鞋子既合脚又漂亮。印象最深的是她给我做了双小花布鞋，我特别喜欢，穿上街去感觉很体面。 那时我们都穿补丁衣服，母亲给我们衣服上缝的补丁方方正正熨熨贴贴。母亲总是把孩子伺候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深得村里人的好评。 母亲还是绣花能手。那时母亲三十多岁才在大队花房里学绣布花。她绣的花瓣洁白水灵，十分出色。绣花老师看见了赞叹不已，就选她当了绣花组长。记得那时母亲和一帮妇女利用农闲时在家里绣布花，经常点着小油灯绣到半夜。 母亲还会很多手艺，像“绣花边、编椅垫，打纸缸、扭蒲团”。她做的那些土工艺品，坚固耐用，式样漂亮，十分讨人喜欢。 （六） 母亲从五十年代初搞合作社开始在生产队一直干到八十年代初分田到户。她含辛茹苦几十年，把我们姊弟几个扶养大并帮助我们成家立业…… 接着母亲又帮我们扶养下一代。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那几年她同时看着三个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孙子和外孙）。平时母亲怀里经常抱着三个孩子。 小家伙们在一起经常是“你争我抢他哭闹”，“按下葫芦起了瓢”。特别是哄他们睡觉最让人头疼。经常是老大睡老二吵，老三醒了哭又闹。母亲真是忙得团团转…… 母亲帮我们看大了四个小孩人也老了，没能享享清福就身患重疾。那时母亲几次差点进了鬼门关，可她最终又以坚强的意志挺了过来…… 母亲病后腿脚不便需拄着拐杖才能勉强挪动步子，即使这样她老人家也不麻烦孩子，坚持在家独立生活。 那些年母亲吃尽了苦受尽了罪。记得一个寒冷的冬日，母亲不慎跌倒在院子里，她忍着痛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回了屋里……当我看见母亲脚肿的都穿不进鞋子时，心疼不已…… 那些年有了母亲的支持和帮助，我们才能安心地干好自己的工作。母亲就像一棵大树，她竭尽全力为小树遮风挡雨，用汗水心血浇灌哺育着小树，直到小树长大成材。最后大树枯萎死去…… 母亲年轻时没有照片，只在中老年时照了几张。 母亲中年时照片 母亲老年时照片 母亲在世时，我没能好好地尽孝。因此留下很多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让我痛彻心扉，刻骨铭心！母亲，倘若有来生，让我还做您的女儿。我回竭尽全力地孝顺您老人家，把我的遗憾全部弥补回来！ 母亲，您在天国还好吗？您离女儿那么遥远，女儿今生想和您见面只能在梦中……女儿好想您！女儿心中对您有着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