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住院记

孤鹜落霞G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剖析金钱社会，我这里高老头的故事，蜻蜓点水地说说社会对老年群体的认知。 ——————————————————————医院门诊大楼。 鄙人姓高，就叫我高老头吧。不知道为什么，退休后，我对这个“老”字愈来愈敏感，近日生病住院，更有不同寻常的体验。为了做成这个美篇，看病治疗期间，我在医院忍着头痛拿手机拍了些照片配合文字叙述。美篇以生活日记形式展开。 7月18号突发偏头痛，我在家里与疾病抗争，心想熬熬就能过去，傻乎乎地坚持着。 ——————————————————————排队挂号的多，自助挂号的少，大多数人还没跟上时代节拍。 7月19号辗转反侧，痛得实在受不了，我只好半夜骑车上医院挂急诊。接待我的神经科医生抬头一瞧，说：“你得的是带状疱疹，病因是年纪大抵抗力弱，明天来医院挂皮肤科吧。”见我一愣一愣，还想问点什么，便在电脑上开出五张检查单，一张做头颅CT，四张验血。一个多小时后，检查结果出齐，全都正常。 7月20号遵医嘱，我找皮肤科医生，挂了普通号。医生开药，先挂针三天，观察观察。 ——————————————————————一拨拨来，一拨拨去。（另一家医院） ——————————————————————等待，就是锻炼耐心。（同上） 7月21号没想到，白天挂了针，夜间病情却加重。天一亮又上医院，赶紧挂专家号，特意找公示栏上排第一的主任医师。这位女医师右手在空气里画了个上升的弧线说，病情正在恶化，你的情况不足为奇，又说了些老人免疫力降低，易患此病的话。于是增加激素药压压痛，继续挂针。皮肤科医生只能开抗病毒药，急症室才能开激素药，反之急诊室不能开抗病毒药，她有变通办法，让我去急诊室挂个号，回来找她开激素药。皮肤科在门诊五楼，急诊室在另一幢大楼，我是身兼股骨头坏死的患者，只好这边那边轮着跑。这个规定带来的结果是，多收挂号费，折腾病人，尤其给老年患者带来不便，而两种药最终由同一个医生开。 7月22号眼看着已经11点多，上午在急诊室挂针终于结束，打电话问去那边五楼照红光（医生安排，辅助治疗）是否赶趟，电话通了，医生忙没接。我一着急忘了按住拔掉的针孔，走出急诊室，赶往门诊处五楼，竟不知手臂上在淌血，一路走一路洒，后来走回头路还能看见地上成串血迹。五六分钟后到达红光室，医生一见大惊，我低头一看，手臂衣襟鲜血淋淋。 ——————————————————————女儿（左）陪着父亲（右）来看病，因为手机上没有健康码，行动很不方便。他俩过来请我帮忙，我帮助他们下载了支付宝。 7月23号主任医师开出住院单。我将市民卡递进住院收费窗口，对方说，先交3000元现金。上医院带市民卡即可，不知道住院另有说法，我说没带那么多钱。对方说，有银行卡吗？我说没带。对方说，你去拿钱或银行卡，为此我大老远赶回家。儿子得知情况迅速赶来，他问窗口里的人，用支付宝付钱行不？答，行！我顿时火冒三丈，用支付宝结账我早已形成习惯，两个小时前为什么不说支付宝，非要现金或银行卡，你就这么断定一个糟老头不懂也不会用支付宝！儿子说，咱以后多问几句就是，人家工作忙，不乐意多说话。 7月25号好了，住下了，安定了。护工大妈把检查单递过来，让我由儿子陪同去拍片，做心电图。医院给她任务，她灵活变通，抓了个公差。做心电图的医生喊口令似地让我把上衣敞开，我动作慢，解释说是自己太瘦不好意思袒露胸部，没想到她厉声责问，那你来这儿干嘛！做完心电图，儿子悄悄说，这医生态度不好，我说，这不算最冷漠，最冷漠是不理睬，她接茬是把我当人了。 ——————————————————————首次体验留置针。 7月26号睡梦中手臂碰着冷冰冰的东西，猛然惊醒。床边，有个小护士连声说对不起。刚才见我被子往下掉，她特意调节铁床护栏……我说：“你是好心，我懂的。”护士们个个戴口罩，露两只眼睛，发型大多相仿，不看胸牌很难辨认。其中有位天天来量血压的小护士极好，她细心周到像家人一般亲近，我忍不住夸奖几句，她高兴得满面春风。 7月27号护士长送来一张调查表，我给护士各项服务全部勾了非常满意，护工勾了基本满意。有位小护士工作有瑕疵，挂完药的时候，让我用手指按住创口贴，她单手一扯拔出针头，很疼，其他护士都是拔出针头以后让我按住。我在空白栏写了表扬，没写批评。 ——————————————————————一半是青山（病房外景，左）。 ——————————————————————一半是高楼（病房外景，右）。 7月28号医生有话要说，让我去办公室。她将各种检查化验结果告诉我，医患沟通后需要签字按手印，她说：“你不会签字，就让家人代签吧。”此刻儿子站在我身边。我一直与文字打交道，经手编辑文章木佬佬，不曾想这回住院囧事连连，先是住院窗口认定我不懂支付宝，然后这位医生干脆把我当文盲，这是怎么了！ 无独有偶，同时退休的一位女同事多次在银行被工作人员当文盲，弄得她哭笑不得。我在微信里与朋友探讨：“为什么老人有这种社会形象？” 7月31号量血压的小护士告诉我，她是实习生，中西医结合科是第一站，明天就要转移到别的科室，她的进入和转移与我住院和出院时间正好吻合。感谢你哟，美丽的白衣天使！ ——————————————————————这个中西医结合病房还有个名称叫老年病房，上上下下的住院病人中，最年轻的一位51岁，患糖尿病，正好是我同室病友。（电梯中拍摄） 8月2号老人与支付宝无关，与文盲相关，当今社会的老年群体真的这么不合时宜！我家至少上下三代白丁难找，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无论知识多或少，正经当过一回知识青年。 愚以为，如果从关心老人帮助老人角度出发，带着类似眼光看老人或许是件好事，这样有利于采取措施，多一些帮助老人，提高服务质量。但是，如果形成惯性思维，那可是门缝里瞧人，有时候还会耽误别人。我们还可以变换思路，我住的是中西医结合病房，是否在这儿治病住院的老年人普遍文化程度极低？农村不识字的人较多，我住在城里，所接触老人有些面对网络不肯学习，因而跟不上时代脚拍，但签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难。这回住院是全新的体验，试想，医务工作者所接触的患者，与我年龄相仿的倘若没有七成以上是文盲或接近文盲，他们能把我这个做了二三十年文字工作的人当成文盲吗！ 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又或许，在我这个年龄段，老年群体整体文化水平果真很低——这可是从未有人调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