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陶校长告别仪式在上海举行

木子溪

<p>  </p><p>上海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语文教育学家,出版家,《语文报》创始人、首任社长兼总编辑、原山西师范大学校长、原上海师范大学副校长陶本一先生,因病于2020年7月25日13时08分在上海逝世,享年80岁。今天(7月31日)上午10时,陶本一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在上海龙华殡仪馆举行。</p> <p><br></p><p>生平简介</p><p>陶本一,1941年生,上海人</p><p>大学教授,著名教育学家</p><p>曾任山西师范大学校长</p><p>1962 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p><p>同年分配至山西师范大学从事高教工作</p><p>1980年创办并任《语文报》社社长兼总编</p><p>创办《语文教学通讯》、《语文报》发行量居全国同类报刊之首</p><p>1983年底任山西师范大学校长</p><p>1989年被评为山西省劳动模范</p><p>1991年起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待遇</p><p>先后被英国剑桥传记中心和美国国际传记协会收入世界名人录</p><p>1994 年底调上海师范大学任副校长</p><p>2001-2008任上海师范大学教授</p><p>2003-2008年任上海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论”博士点学科带头人</p><p>2008年4月退休</p> <p><br></p><p>今天,除了家人以外,陶本一先生生前的单位领导、同事、学生以及教育界各方人士共约250人,从四面八方赶到现场送别陶先生。</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在陶本一追悼会上的答谢词</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陶本川 </p><p><br></p><p>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各位亲朋好友:</p><p> 衷心感谢各位来到现场,悼念我的大哥陶本一先生。</p><p> </p><p> 正如他的学生王光龙教授主编的《校长·社长·师长——我印象中的陶本一先生》一书所述,其实在本一的一生中,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当好一名老师。为人师表是他终生追求的目标,他不但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对弟子们也是如此。如今,他的弟子们个个出类拔萃,桃李满天下,许多人成就非凡,成了各自领域的翘楚。在这里我要对我的大哥说,大哥,你成功了。这几天网上你弟子们的悼文、悼词、悼联铺天盖地,扑面而来,情感的喷涌让人泪目,令人动容。你已经登上人生的巅峰,你可以告慰大地,你的人生使命已经完成。</p><p><br></p><p> 什么叫幸福?人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但我相信你的一生已经交出了最完美的答案。今天聚集在银河厅里的这么多亲朋,故友,领导,弟子,其中不少人为了你不远千里赶赴申城,为的就是想再见上你一面,给你致以最后的注目礼。大哥,…… 这就是幸福,你是幸福的。</p><p><br></p><p> 本一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建树的一生,也是浪漫的一生。你一生潇洒倜傥,注重细节,追求完美;你做事绵密,不留瑕疵,看重品质;你为人宽容,讲究品行,嫉恶如仇;你格局高远,思路开阔,勇于创新。这让你成就了山师大,成就了语文报,成就了硕士、博士点的申办,成就了上师大万方交响乐团的建立。最最关键的是,你成就了你自己。</p><p><br></p><p> 当然,和这些成就相伴随的也有挫折与坎坷。当21岁的你来到了山西临汾晋南师专任教时,城里人难以忍受的物质、精神双匮乏的生活你是如何挺过来的,有人曾问你后悔吗?你的回答是:“不后悔!”艰苦生活砥砺了你,淳朴民风感染了你,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文革那几年,你不忘初衷,在复课闹革命中,积极备课,当好一名称职的教师。是金子总会发光,时代永远眷顾着勤奋努力的人。</p><p><br></p><p> 1978年后,教育改革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筚路蓝缕,你创办的《语文报》《语文教学通讯》,至今仍然惠及成千上万名莘莘学子,和工作在教育第一线的青年才俊。其实荣耀背后的艰辛,只有当年的创业者才自知。</p><p><br></p><p> 42岁那年,你从一名普通教师,担任了山西师范大学校长,被当时英文版的《中国日报》介绍为中国最年轻的大学校长。</p><p><br></p><p> 山西师大让你大显身手,充分展示了你的智慧和才华。无论教育改革,课程设置,学制创新,搞得风生水起;一大批优秀学子,或扎根三晋,或走向全国,或迈向世界。一所设施简陋的院校,十年一挥间,到你离开时,已是旧貌换新颜。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巨人广场,八尊中外杰出科学家、文学家的雕像,矗立校园,默默诉说着你内心的期盼,希望师大学子站在巨人的肩上,为国争光,为校争光。</p><p><br></p><p> 1994年你离开第二故乡山西回到阔别32年的上海,担任上师大副校长。在学科建设方面,尤其是在争取硕士点、博士点上,你和校院领导、学科带头人殚精竭虑,不辞辛劳,于新千年为上海师大整体实力的跃升,抒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p><p><br></p><p> 你重视美育教育,生活中处处都有美,培养学生的审美能力,一直是你推动的方向,万方青年交响乐团的成立就是一个例子。世纪之初,你从管理岗位上退下后,依然将精力倾注于“课程与教学论”博士点工作,为学子传经授道,为弟子鼓劲添彩。</p><p><br></p><p> 大哥在生病住院期间,领导、同事、朋友、亲戚、学生等等等等,不断有人前去探望、照顾、陪伴他,给他增添了与病魔抗争的力量;离去后大家又以各种方式悼念、追思、缅怀他,缅怀他光辉的、充满情趣的一生,在这里我和我嫂子徐莉英由衷地感谢大家对本一的深情与怀念。</p><p>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第二乐章“念故乡”,是大哥平生最喜欢的音乐,也是他对这片养育、培养、成就他的故乡的最深情的眷恋,念故乡,无论山西还是上海,他多么想和大家继续在一起,但……现在……已经没有现在了。请大家在凄美动人的慢板乐声中,让我们轻轻地向他致以最后的告别。&nbsp;</p><p>谢谢</p><p>大哥 请一路走好。</p><p> 2020年7月31日</p> <p>附:追思悼念陶先生的文章</p> <p>附:追思悼念文章</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病中追悼挚友陶本一</p><p style="text-align: center;">著名语文教育家 蔡澄清</p><p><br></p><p> 昨天(2020年7月25日)傍晚,从徐赟老师转给我的微信中得悉:《语文教学通讯》和《语文报》的创始人、原山西师大的老校长陶本一先生于当天中午在上海病逝,不禁一惊,潸然泪下!陶本一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在老友章熊先生故去不久之后,这位挚友又驾鹤西去,真是太意外了!陶本一比我小7岁,竟然先我而逝,实在令人叹惜!</p><p><br></p><p> 去年5月,我因检查发现结肠肿瘤而于7月份去上海市长海医院开刀切除,本想手术治疗之前抽时间去看望一趟陶本一老友,但因医院床位紧张,限时治疗而未成行,失去了一次见面时机。出院回到芜湖之后,则一直继续卧床治疗,生死未卜。目前虽略有康复,但仍未痊愈。今忽得陶君噩耗,更是感慨万千。如遇不幸,也许“我即跟来”。好在年已耄耋,一切也很坦然!</p><p><br></p><p> 我今忆及:41年前,与陶本一先生初识于上海的全国中语会成立大会,他特来向我访谈与约稿。当时,我的《鲁迅作品教学浅谈》已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印刷了5万册,正式向全国发行。他对我说,你还可以继续写点有关鲁迅作品教学的文章交给《语文教学通讯》发表,另外还希望我写点有关文言文教学方面的文章让他们的刊物选用。返回后,我只给他们刊物写了一篇有关《鸿门宴》教学的文章,《语文教学通讯》很快就发表了。此后,我们就成了几十年的老友,陆续通信,往还不断,切磋语文教学与科研,对他们主办的刊物与报纸也提过不少建议,而且主张报社扩大为出版社,如可以首先出版一套“中小学语文教学丛书”等等。当然,这些均属后话。</p><p><br></p><p> 我这里特别要提及的是,1982年初,陶本一先生准备将我作为《语文教学通讯》的“封面人物”推出,希望我写一篇反映自己的教学观点的文论配合发表,这就是在1982年第4期该刊我写的《重在点拨》的文章,我首次正式提出了语文点拨教学的问题。这实际上就是后来正式提出“中学语文点拨教学法”的发轫之作,这对后来人民教育出版社将拙书《中学语文点拨教学法》列入“中国特级教师文库”之一出版发行作出了特别重要的贡献。为此,我对陶本一先生在宣传与弘扬“语文点拨法”方面的杰出贡献,一直感恩与铭记在心!</p><p><br></p><p> 陶本一先生从山西调到上海师大担任常务副校长后,我们仍然保持着长期书函交往,我也曾向陈军建议报考陶本一先生在上海师大招收的语文教学方向的研究生,也给本一先生寄赠过自己的诗文集,他都回函表示欢迎与感谢。这些琐事就不多谈了。他在上海给我的书信中,曾说及他在山西,从临汾到太原,跋山涉水,为自己开创的事业奉献了一生,无怨无悔,忠诚如一,但也透支伤害了自己的身体,五脏病痛俱全,这也难怪他刚享年80就匆匆离开了人世。陶本一先生作为师长、校长、社长,走过了自己光荣而崇高的一生,他不愧为人世楷模而永久让人敬仰!</p><p><br></p><p> 作为挚友,不辞浅陋,谨成一绝,以寄哀思:</p><p> 沪上逢君庆有缘,传经说法互磨研。</p><p> 弘扬“点拨”功劳大,痛失先贤泪不干。</p><p> 蔡澄清敬挽</p><p> 2020年7月26日于芜湖碧桂园养正斋</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本志一叶可知秋</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陶本一先生祭</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陶本一先生走了,一个新中国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家走了。语文报社全体同仁撰联公祭,其声悲鸣,其情可哀。一个调离山西师范大学多年的老校长,至今还被认为半人半神活在大家心中,足见陶本一先生的人格魅力。</p><p><br></p><p> 朋友,你相信名字决定人的命运和未来吗?总觉得陶本一先生名字中,既有陶行知先生的成分,又有叶圣陶先生的成分,仿佛天生就为教育而来,教人行操,德化风尚,成为教育家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陶行知1931年主编《儿童科学丛书》,叶圣陶1930年在开明书店主办《中学生》杂志,与陶本一先生1981年创办《语文报》,实乃英雄所见略同也。教育面向未来,提高一个民族的文化素质,需要从青少年抓起,当时,编辑出版报刊是最普及的方式与途径。</p><p><br></p><p>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语文报》影响了一代人,特别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学生,当然,这其中就包括我自己。《语文报》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们知道山外之山外的世界,就敢于张开翅膀,不怕夭折。尽管,我从来沒有在《语文报》发表过文章,但对《语文报》的感激是真实的。</p><p><br></p><p> 本志一叶可知秋,陶本一先生走了,中国失去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家,昨晚集了两句古诗,是为纪念:</p><p> 本志不求名与利,</p><p> 一叶落知天下秋。</p><p><br></p><p> 无缘识得陶本一先生,估计《语文报》当时推出的小作家,百分之九十的人也不一定认识陶先生本人,但这不影响我们对他的感恩与怀念,很难想象如果不是他,没有《语文报》,我们这些当年的文学青年,又该是怎样的境界。近四十年过去了,现在还能拿起笔,能够写下纪念性文字,不都是得益于一次又一次给《语文报》的投稿么?《语文报》告诉我们,变成铅字并不是什么容易事,需要最大耐心的执着与坚持。</p><p><br></p><p> 陶本一先生走了,陶本一先生开创的《语文报》业己四十周年。在与新媒体的残酷竞争中,我们可以坚信,《语文报》定会凤凰涅槃,而这才是对陶本一先生最好的纪念。</p><p><br></p><p> (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长 楚水)</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关于陶本一校长去世的感想</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厦门工学院副校长、教授 苏涵</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山西师大人尊敬的陶本一校长在经历了多年的病床折磨后,今天去世了。他的去世自然在现在的和曾经的山西师大人心中激起巨大的哀痛。</p><p><br></p><p> 我在两年前出版的《师长、校长、社长》一书中也曾写文章追忆陶校长在山西师大的往事,而今天,我还想重复的意思是:陶本一校长是1994年就离开山西师大到上海师大任职的,距今已经26个年头了。26年,是足以忘掉许多人和事的时间段,然而,山西师大人却一直忘不了他们尊敬的老校长。26年间,许多的山西师大人都曾经去上海看望他,写文章怀念他,这可是当今高校里非常少见的情形;是当今的高校校长很难获得的殊荣。</p><p><br></p><p> 一个曾经的普通教师,一个曾经的《语文报》社社长,一个曾经在山西师大任职十年的校长,在离开山西后26年还能让原工作单位的人们如此地牵挂,只能说明一点:他为山西师大做出了非凡的贡献,他是值得山西师大人怀念的好老师、好社长、好校长。</p><p><br></p><p> 死者长已矣,人生不再来。愿尊敬的陶校长安息!愿山西师大人对他的怀念能启发我们对教育的更多深思!</p><p style="text-align: right;">2020年7月25日夜 于厦门</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孙金岭:一场美丽的青春邂逅</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孙金岭 </b></p><p><br></p><p> 母校山西师大原校长、上海师大原常务副校长、《语文报》社创建者、中国语文教育家、我的恩师陶本一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20年7月25日13:08在上海逝世,享年80岁。</p><p><br></p><p> 噩耗传来,犹如晴天霹雳。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先生已经驾鹤西去,从此师生阴阳两隔,再难相遇,悲痛之情充溢心里,泪流千行,竟无语凝噎。</p><p><br></p><p> 一代史家司马光,曾为天下莘莘学子指明了一条求学捷径:“经师易遇,人师难遭。”在短暂四年的大学光阴中,我不仅遇到了一位会教知识的经师,更遇见了会教做人的人师,想来真是人生的一种莫大幸运。</p><p><br></p><p> 记得2017年底时,我曾写下一篇拙文,题目就叫《一场宿命般的青春邂逅》,回望陶本一先生对我的谆谆教诲,感念他对我青春的用心塑造。而今先生辞别人间,回归天堂,金岭纵有千种悲苦、万般不舍,也难逆天命,只能追忆与先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缅怀人师那不同凡响的功德伟业与慈爱儒雅的人格魅力</p><p><br></p><p> 在今天这个令人悲痛的日子里,将此前草就的那篇拙文刊发,以表达学生的悼念,寄托弟子不尽的哀思。</p><p>陶校长本一恩师千古!</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场宿命般的青春邂逅</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孙 金 岭</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对我而言,四年山西师大的校园岁月,宛若一场美丽的青春邂逅。它让人在无涯的学海中,神奇地寻觅到适宜自己的那份安身秘籍,也让人在有限的时空里,与许多师生不期而遇,并从他们身上获取到那份超乎寻常的立命宝典。能成为陶本一老师的学生,是我大学生活中,最为光鲜的一个青春记忆,能得到陶本一校长的教诲,更是我奔赴社会后,再难有过的一次命运眷顾。</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其实,陶本一老师从没有带过我的课。知道他,也纯属是入学月余之后的一次意外事发。</p><p><br></p><p> 1981年9月初,第一次走进山西师范学院,成为中文系莘莘学子中普通一员的情景,至今依旧历历在目,一种既兴奋又失落的复杂感觉萦绕心间。</p><p><br></p><p> 兴奋是由于经过惨烈的高考厮杀,终于如愿以偿,胸前佩戴上了一枚白底红字的学院校徽,周身立刻发散出一轮“时代骄子”的光环,让人有种化蛹成蝶的眩晕。而失落,则源于对学校第一眼的初次印象。那歪门邪道的校门,那简陋幽暗的学舍,那泥泞露天的食堂,那稀疏零落的草木,以及那朴实无华的师生,与憧憬里的绚烂校园大相径庭,与向往中的浪漫氛围格格不入。这强烈的现实反差,怎不让人生出一股追逐梦想却误入歧途的恍惚与怅然呢?</p> <p>  刚入学那会儿,很多同学会给亲朋好友、老师同学寄发学校的明信片,也常会收到来自其他院校同学的类似信物,而我对此却很寡淡,了无兴致,总觉得师院那“乡村车马店”般的景象难以启齿,说与他人定会颜面丢尽。</p><p><br></p><p> 10月中旬的一天,辅导员翟维琦老师把我这个刚被临时指定的班里团支书,叫到了系办公室,指着地上一捆报纸,说:这是咱中文系刚刚创办的新报纸《语文报》,系里决定每个同学人手一份,你负责发一下吧。</p><p><br></p><p> 我至今仍记得,那份创刊号是种16K16版的小报样式,第一版的显著位置上刊登的是叶圣陶、苏步青、高士其等名家的祝贺题词,显得阵仗极大,让人刮目相看,不敢小觑——“呀,咱系也办报纸了,谁这么大本事啊?”</p><p><br></p><p> 翟老师笑眯眯地回答道:“当然是陶本一陶老师了,教外国文学的一个老师,咱系里的《语文教学通讯》刊物,也是他一手创办的。呵呵,以后你见了就知道啦,那可是个大才子呢。”</p> <p>  新报纸在校园里引起很大反响,同学们评价很高,而我也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极佳的显摆方式。我把发剩下的创刊号收集起来,作为特殊的明信片寄给高中的老师同学,每封信里都要刻意写上:“这是我们中文系自己刚刚创办的一份全国性大报,特呈上创刊号与老师(同学)分享,聊表心意。”</p><p><br></p><p> 随着一份份信函的寄出,“陶本一”三个字也一次次地闪过脑海,并深深地记在心里。尽管这要花去一笔不菲的邮资,令人肉疼不已,但却引来一片诚挚的艳羡与醉心的恭维,又让人与有荣焉,脸上泛光。</p><p><br></p><p> 由此我对师院的印象与认知,开始发生变化,简陋破旧的“车马店”竟因了一份突如其来的新报纸和一个不从谋面的“大才子”,而意外地光鲜与生动起来。</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第一次见到陶本一老师本人,还是在来年三月系里举办的一场特殊学术报告会上。</p><p><br></p><p> 主持会议的就是陶老师。当他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充满激情地介绍说,受《语文教学通讯》和《语文报》的邀请,著名作家刘心武、从维熙、邓友梅、刘绍棠、林斤澜为大家作精彩的报告时,偌大的临汾地区礼堂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与掌声。</p><p><br></p><p> 那是中文系新老同学第一次聆听如此高端的学术报告、见到如此众多的大家名人,个个兴奋得难以自持,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那场报告给同学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而我深埋于心的文学梦,就是在那个孤寂的小城被撩动,在那个早春的三月被滋润,在那方青春的讲台被萌发的。</p><p>当然,与之一同走进心底深处的,还有陶老师。尽管从台下仰脸远远的望去,他还是个略带模糊的身影,但那一刻,一个儒雅的学者,一个睿智的文人,一个蹁跹的才子,已然与心仪中的大学老师形象进行了精准重叠,让人崇拜向往。</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陶本一,1941年生,上海人,曾任山西师范大学校长,1962 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同年分配至山西师范大学从事高教工作,1981年创办并任《语文报》社社长兼总编,1984年任山西师范大学校长。1994 年底调上海师范大学任副校长。当代著名教育家,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待遇,出版了《学科教育学》《中国新时期语文教育》《应用语文》等30多部教育学术专著。</span></p> <p>  此后不久,我便以团支书的名义,有心主动促成了一件事,组织班里同学,利用课余时间为《语文报》初审稿件。对于这份既能锻炼批改文章的能力,更可以额外挣点碎银子的美差,同学们积极性很高,我更乐此不疲,并由此与陶老师有了近距离的接触。</p><p><br></p><p> 走下讲台的陶老师不苟言笑,与那个激情洋溢的主持人完全不同。他那白皙秀气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冷峻的神情,办事说话干练利落,布置完转身就走,交代完绝不重复,倘若你迟疑片刻、多问一句,便会迎来他镜片后射出的一撇犀利,令人在忐忑中不敢造次。</p><p><br></p><p> 而印象最深的,还属他讲究至极的穿衣和洋气海派的打扮,夏日里一件碎花小格子衬衫,总是浆洗得一尘不染,冬天里一件深灰色毛衣,必是熨烫得有板有型,在那个还以白衬衣、蓝粗裤为主的环境与氛围中,显得极其另类,让人在艳羡中陡增自卑。</p><p><br></p><p> 当年创办《语文报》时,陶本一老师正值四十岁。他一生没有子女,他曾说过,《语文报》就是他的孩子。</p><p><br></p><p> 1983年暑假期间,《语文报》开展了一次调研活动,抽调系里部分师生,兵分三路走访全国读者。大二的我和大三班的崔力同学,有幸被陶老师钦点,以“报社记者”的名分粉墨登场,招摇过市。面对着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我犹如做梦一般,激动得好几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伴随着一路南下的滚滚车轮,眼前一直闪动的那撇犀利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沐浴着天府之国的炎炎夏日,心中始终浮现的那张冷峻的面孔,也变得亲切与温暖。</p><p><br></p><p> 就是那次平生第一次走出黄土高原的远行,让我在尽情领略祖国壮美河山的同时,也从各地师生敬仰的神情中,真切地感受到了母校所赐予我的巨大荣光,在与无数读者的倾心交谈中,亲身体验到了“记者”这份职业所散发的独特魅力。当船行三峡、凭栏眺望时,一个“要像陶老师那样做个真记者”的念头,刹那间如脚下滔滔的江水,奔涌而出。</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至今想来,母校那块土地真的有股神奇的魔力,它竟然挖掘出了我演讲的禀赋,连自己对此都匪夷所思。大学四载,我成了院系演讲比赛的熟脸,年年参乎场场不落,只可惜始终扮演着“万年老二”的悲情角色,从没有尝过冠军的滋味。</p><p>记得中文系每次比赛,教学拐角西楼二层的大教室里,总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每次评委席上,也绝少不了陶老师的身影。他的举牌亮分具有着举足轻重的价值引领,而他的最后点评,一定是整个比赛最为高潮的一幕。他那入木三分的现场剖析,令人拍案叫绝,他那脱口而出的排比句式,让人叹为观止,很多学生就是冲着聆听他精彩的演讲式点评而坚持到最后一刻的。而对我的表现,陶老师的大致评价是“有激情,却气势略显不足,有文采,但深度还需加强。”</p><p><br></p><p> 我最风光的一次演讲,是1985年春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登台。</p><p><br></p><p> 那时节,波澜不惊的校园里发生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先是1984年一个如常的春日,陶老师一下子就被破格任命为了院长,让人震撼。几个月后山西师范学院成功改为了山西师范大学,令人狂喜。而更让大家亢奋不已、彻夜卧谈的话题是,陶校长又将放大招儿,已经报请省里同意学校举迁省城,彻底告别偏居晋南一隅的历史。</p><p><br></p><p> 那是一个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改革味道的激情岁月,就连校团委破天荒发起的首届全校学生演讲大赛,框定的主题也直指改革——“假如我是校长”,让人仅看字眼就已经血管喷张,跃跃欲试。</p> <p>  那次演讲,我用平生最真诚的煽情、最刻薄的言辞和最天真的思考,收获了同学们最多的掌声与欢呼,以至于毕业很多年后,还有同学记得我打了鸡血般肆意狂傲的模样,尽管依旧得的还是第二名。</p><p><br></p><p> 而第一次不作评委只当听众的陶校长,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位置尴尬感和言语受迫状,相反他在最后的总结讲话中,针对选手们演讲中提出的问题和建言,认真做出阐释,公开进行呼应,甚至还着重对我给予了点名道姓的表扬,让我沉浸在窃喜的得意中,许久不能自拔,等待毕业的纠结与恓惶,一时间荡然无存。</p><p><br></p><p> 真的很幸运,1985年毕业时,我们这届学生赶上了师大正式实施分配制度改革的好机遇。完全以四年学习总成绩为参照,每个毕业生按照系里排名的先后顺序,挑选指标,自由抉择。此举一出,立刻让波橘云诡的分配变得简单明了,也让心神不宁的学子顿时释然。</p><p><br></p><p> 那年中文系恰巧有两个去省城新闻单位的分配指标,第二个先行挑选的我,毫不犹豫地将它摘榜入囊,从此怀揣着母校有史以来第一次由陶本一校长签发、写有“山西师范大学”字样的人生通行证,踏上了一条以记者为业的不归路。</p><p>记得2008年夏,母校50华诞时,我回去致贺,并专程拜访了从上海赶来出席庆典的陶校长。已是六十多岁、有病缠身的他,虽华发稀疏,步履有些蹒跚,但精神矍铄,风度不减当年。听完我第一次当面向他表达长存于心的诚挚谢意后,陶校长露出慈祥的微笑,说:“你的确选择了一个正确的职业,我很欣慰,看到你今天做得这么出色,真心为你高兴。”</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08年夏,母校50周年华诞时,与陶校长和师母合影留念,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截至目前唯一一张得以保存的合影照。</span></p> <p>  那情景、那话语,一如二十多年前点评我的演讲。只是得意之中,也心存一丝疑惑。我选择的职业,难道不是母校早就为一个学子选择的不二法门吗?它不存在“的确”这样的事后认定呢。我努力的方向,难道不是陶校长亲手为一个弟子开启的人生道路吗?它更不存在“欣慰”这样的意外之喜啊。莫非,一向用词精准的恩师,他——</p><p>前几日,与老同学崔力在电话里无意间聊起此事,他说:“你犯疑,那就对了。实话告诉你吧,当年陶校长非常想让你留校,由‘假如你是校长’变成你真是校长秘书。为此,他让我通过你们班的辅导员马玉萍老师,侧面找你谈过话,得知你早早谈了个对象在太原,且去意已决。就这,他还不放弃,你临毕业前又悄悄派我专程到省教育厅了解,想着你万一同意了,看看怎么能把对象调到临汾来,我打探的结果是手续复杂,此事极难操作,陶校长这才怅然作罢。”</p><p><br></p><p> 闻听,我恍如隔世,感慨嘘唏。再美丽的青春邂逅,也挣不脱宿命的脚本。</p><p><br></p><p> 2017年12月5日于北京</p><p><br></p><p>【作者简介】</p><p><br></p><p> 孙金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深新闻媒体人。其创作的新闻作品曾获中国广播电视新闻大奖和中国新闻奖一等奖,是《感动中国》“一部中国人的年度精神史诗”这一定位语的原创者,被授予“全国广电系统百佳理论工作者”称号。其出版的文学作品有《直问中国电视人》《花边新闻·另类中国记者史》《新闻背后的新闻》《那年花开遇见你》等专著,以及《田家父子》《中国户口》等长篇小说,是第14届“国家图书奖”获得者。</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陶本一现象”的思考</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王黎静 </p><p> </p><p> 2020年7月25日下午,微信群里传来噩耗:恩师陶本一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中午13时08分逝世,享年80岁。</p><p><br></p><p> 我先生得知消息,联想起陶校长对山西师大做出的巨大贡献,联想起80年代陶校长主创的由八位科学巨匠大型雕像为主的“巨人广场”,联想起陶校长卓然伟岸的人格形象,遂以我俩的名义在学校离退休老干部群里表达了哀思:“陶老师,您是师大人心中永远的巨人!”</p><p><br></p><p> 几天里,我和我先生聊的最多的,是陶校长对于山西师大发展作出的卓越贡献。聊到30年前老校长提倡的“大文”“大理”的大学教育理念,与现在高考的文综、理综的契合处;聊到陶本一校长把写作课作为全校的公共课,在全校开设理科写作课和文科写作课,教学管理实行中期淘汰制等等,这些理念和做法在30年后的今天都不落后;聊到40多年前老校长创办《语文报》的艰辛和后来《语文报》的蜚声中外。</p><p><br></p><p> 我们聊到老校长一生没有自己的子女,把全部的爱与热情都奉献给教育事业时,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在那天的朋友圈里,我由衷地打出了“此刻,我们都是您的孩子!”的文字,字没打完,我已是泪流满面。</p><p><br></p><p> 我至今记得2008年校庆庆典那一幕:当已近古稀的老校长出现在师大人面前时,大礼堂里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激情、热烈、经久不息……,山西师大人以这种朴素的方式表达着对老校长的爱戴。我们深切感受到,先生将是山西师大发展史上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p><p><br></p><p> 人心是一杆秤。得知老校长去世的噩耗,山西师大校园里哀声一片,哀思在山西师大寂静的校园里迅速传递,在山西师大校友中迅速传递,在语文报社同仁中迅速传递,哀思在蔓延,在持续发酵。在这支悼念大军中,老校长那些已是人生暮年的同辈和也已白发苍苍的弟子们尤其引人瞩目,连学校离退休干部群里的老先生、老太太们也不例外,人们在各种不同的群里,自发地、由衷地撰挽联、写吊文、制美篇,形成了一种山西师大前所未有的现象,不妨称为“陶本一现象”。</p><p><br></p><p> “陶本一现象”还形成了一种溢出效应。“没有爱,就没有教育。没有对祖国语言文字的热爱,就没有《语文报》的诞生。教育家办报,为的是提到一个民族的文化素质。《语文报》打开了一扇窗户,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吃水不忘挖井人,陶本一先生挖掘的《语文报》这口深井,已经流出江河⋯⋯”</p><p><br></p><p> 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长楚水如是说。“陶本一先生走了,我也是他的学生辈,陶先生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我与他同台演讲记忆犹新,好老师、好校长、好学者,人生如斯,夫复何求!”华南理工大学原党委副书记由衷感叹。美女诗人唐晓霞,即不是恩师的弟子,也不是师大校友,2020.7.27深夜,她在发给我《您虽不认识我/洒泪为您送别》悼念诗中深情地写道:</p><p>“我不在您万千桃李的名册里</p><p>也无缘接受您精神的加持</p><p>我只不过喜欢在您的地盘来来去去</p><p>因为那是一个城市最圣洁之处</p><p>是一方地域的精神</p><p>而您正是那精神的领袖”</p><p>“我不是您的桃李</p><p>却站在仰慕您的行列</p><p>万人哀痛时</p><p>洒泪</p><p>为您送别</p><p>一路走好</p><p>几代人心目中的‘男神’”</p><p><br></p><p> 悼念诗在我和晓平等先生弟子的努力下发出后,其中,您虽不认识我/我不是您的桃李/却站在仰慕您的行列/含泪为你送行,情真意切的诗句,触动了多少人的心扉,大家纷纷在微信群里转发、点赞。弟子顾瑞珍赞叹:“这位女士诗写出了很多人的心声,确实是有太多人对陶老师都是高山仰止。”</p><p><br></p><p> 从本质上说,“陶本一现象”是一种歌颂领导的现象。在民间,歌颂领导是要被诟病的。但是,当一位调走26年的老校长,仍然被人们普遍怀念、歌颂时,尤其是被老百姓普遍怀念、歌颂时,就值得思考了。山西师大校友、集美大学原中文系主任苏涵在悼文中深情地写道:“26年,足以忘掉许多人和事的时间段,然而,山西师大人却一直忘不了他们尊重的老校长,26年间,许多的山西师大人都曾经去上海看望他,写文章怀念他,这可是当今高校里非常少见的情形;是当今的高校校长很难获得的殊荣”。</p><p><br></p><p> 如果说,一个人的善行施与一个人或几个人是一般善的话,那么,一个人的善行施与更多人、甚至几代人,那就是大善了。陶先生为山西师范大学所做的巨大贡献惠及几代人的山西教育事业,陶先生提倡的“大语文”理念,通过他创办的《语文报》改善了全社会的语文环境,惠及中国几代人,这正是一种大善;陶先生去世后,人们对老校长则体现了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之,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向善性。</p><p><br></p><p> 正是陶先生的这种“大善”和师大人的这种“向善”共同构成了一种奇特的“陶本一现象”。而且我明白,陶先生作为大学领导的这种大善,对于普通老百姓向善性的形成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一个人的级别越高,其善性或善行对于老百姓向善性形成的影响就越大,一个普通人的善性或善行一般影响到一部分人向善,而一个领导干部的善性或善行则会影响一大片人的向善。</p><p><br></p><p> 正是基于对陶先生这种“大善”和山西师大人这种“向善”共同构成的“陶本一现象”的判断与理解,也基于希望对这种“陶本一现象”弘扬的良好愿望——何况,我和我丈夫都是先生的学生,我们撰写了挽联:</p><p>(一)彼时先生呕心沥血一人为大家,此刻师生同悲齐哀大家为一人。</p><p>(二)先生无私以其无私成有私,苍天有情道是有情却无情。</p><p><br></p><p> 前则引用了列宁“大家为一人,一人为大家”的名言也依稀有黑格尔“他们为我,我为他们”公式的影子,后则活用了《道德经》的经典名句。</p><p>“与其说</p><p>是一个生命停止的时刻</p><p>不如说</p><p>是顿时冲开万千记忆闸门的时刻</p><p>无数哀念感怀回忆追思……</p><p>因一个生命的沉默</p><p>喷发”。</p><p> 我和我先生撰写的挽联很快就有了反馈,已有30多年不见的老邻居、调到北京的荆健康教授在北京校友群里看到后,立即给我先生打来电话,两个60多岁的大男人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追思中,人们仿佛回到老校长那个年代——那可是山西师大人共同的道德记忆。</p><p><br></p><p> 当我把“陶本一现象”归结为“向善性”,在自己的朋友圈提了出来后,我的恩师、年近80岁的山西师大中国古代汉语教授任林深先生即刻回复:“赞同你‘向善性’的观点”。任老师一向关注我对于新时代集体主义建构的研究,不时地私发给我一些参考文章。我明白,恩师担心我的研究陷入“涂脂抹粉式”,“颂圣式”,眼睛向上而漠视百姓疾苦。而我,虽然明白恩师的良苦用心,却无法用最简洁的语言向恩师说清楚我研究的宗旨。</p><p><br></p><p> 就在不久前,我的好朋友、秉性耿直的台州文化名人周琦先生,也直言不讳地告诫我:“人生苦短,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我仍然无法向他说明白我所做的事情,只能说:“这个课题够我后半生研究的了。”显然,我的说服力为零。“陶本一现象”的“向善性”被恩师任林深先生认同后,“善”字在我脑海中被渐次放大,且令我眼前一亮,是啊,伦理学不正是研究“善恶”学问的吗?借鉴“极少概念主义”(minimal conceptualism),“陶本一现象”有“善”这样一个“基础概念”就足够了。我不禁望字生叹:好一个“善”字了的!</p><p><br></p><p> 我对“向善性”概念的关注,源于伦理学界“北罗(罗国杰)南唐”中的唐凯麟,记得2012年看到唐先生在《光明日报》发表文章,把雷锋精神的时代内涵概括为“奉献、互利、向善”时,就深以为是。再后来在中国伦理学大会上我见到唐凯麟先生并自我介绍后,向唐先生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唐老师,我是研究集体主义建构的”,我看到唐先生感兴趣,就接着说了第二句,“我建构的集体主义就包括奉献和互利”,唐先生盯着我看了看,嘴里“哦”了一声。于是午餐时我向先生汇报了我对当代中国集体主义的建构,同时就集体主义公正观中“补差原则”和“补偿原则”有何不同请教了先生。其实,我对于“奉献、互利、向善”中的“向善”理解不深刻,想当然地认为,“奉献、互利、向善”中奉献与向善差不多。</p><p><br></p><p> 直到今天,直到“陶本一现象”被我注意到并且想对其做出自己的概括与表述时,脑海中奇迹般地闪过唐凯麟先生的“向善”概念,并且被我捕捉到、盯住。哦!原来它是这样子的!原来奉献与向善是如此的不一样!奉献(善行)、向善,可以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时,容易形成小善向大善的发展过程;也可以体现于不同人身上,如奉献(善行)体现在陶校长身上,向善性体现在师大人身上。这一发现,让我惊喜不已,它可以简练地概括“陶本一现象”,以更好地弘扬老校长留给我们的宝贵的精神遗产。</p><p><br></p><p> 结尾在际,看微信休息下脑子,看到我国著名伦理学人韩东屏教授在朋友圈推出评价他《人本伦理学》(2012年)著作的文章,韩教授对“道德是善的为人处事方式”的道德本质的概括,我深以为然。又是“善”字!这个“善”字,足可以揭示出“陶本一现象”的本质。“陶本一现象”的发现,让我隐隐约约地触摸到“向善性”的硬核,但是,当我试图对“陶本一现象”中的“向善性”作进一步阐释时,却发现,自己尚不能用准确的语言把它表述好,当我想求教于唐凯麟先生时,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唐先生的联系方式,不禁心生怅然。回想现实生活,如果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教育,多一些“陶本一现象”,就少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p><p><br></p><p> 完成于2020年7月31日,恩师出殡日。</p><p><br></p><p><b>作者简介:</b></p><p><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王黎静,山西师范大学退休教师,高级政工师。退休前就职于山西师范大学党委宣传部。</p> <p>师恩难忘 | 蔡智敏:心原的雕像</p><p>蔡智敏 中小学写作教学 前天</p><p>(注:2018年8月作者与恩师陶本一先生师母徐莉英老师在语文报社)</p><p><br></p><p>【作者的话】</p><p><br></p><p> 2020年7月25日下午四点多,我在太原家中,偶然浏览微信,突看到师母徐莉英老师通过别人转发的、十分简朴的讣告:“陶本一因抢救无效已经于2020.7.25,13:08去世了。特此告知各位。”这简单的两句话,立即给我的心头重重一击。</p><p>尽管陶老师已经住院多年,近来更是病势日重,早已接到过医院的病危通知,但在那一瞬间,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令人痛苦的信息。我不由自主地看着相识或不相识的朋友们已经发出的一条条深切悼念的文字,终于从恍惚中醒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写下了下面的话:</p><p>一生纯正,事业辉煌,报刊恩泽遍华夏;</p><p>两袖清风,品德高尚,典范长存启后人。</p><p><br></p><p> 所以不假思索,是因为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陶本一先生。他就像一座高山,明明白白地矗立在那里,无需思索,也无须寻觅,你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存在。</p><p><br></p><p> 当我把这平实而直白的挽联发到微信圈之后,静默良久,心中仍然不能安宁。窗外,天色很暗,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雨,那忧郁而哀怨的雨,完全不像这个季节该有的。于是,我从写字台上拿起一张白纸,用随手拿到的一支铅笔,写出了下面的句子:</p><p>噩耗惊闻天暗时,凄凄冷雨动哀思。</p><p>情心已为师生尽,创意常留报刊诗。</p><p>孰料前年临别语,竟成今日恸心辞。</p><p>神州桃李数千万,共奠恩师酒一卮。</p><p><br></p><p> 写完了,却突然感到言语的无力与苍白。陶老师一生所开创的事业,所奉献的心力,岂是区区几个字所能概括。他由优秀的大学老师,再到报刊社创始人,教授,博导,大学校长,他所做的一切,无不在为学生服务,为老师奉献,小学,中学,大学,每个阶段的学生与老师,都得到过他的恩惠。他的情感与心血,已经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中国的教育事业。在办报办刊方面,他更是独辟蹊径,别开生面,一份《语文报》风行天下,为无数学子提供了精神营养。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事业上,陶先生是一位始终有着赤子之心,有着诗人情怀的人。他不仅能够满怀激情地朗诵那些著名的诗篇,更重要的是,他办报办刊、举办大型活动,都是带着一种诗人般的激情去做,对于先生来说,语文报社的事业,就是诗一般的事业。是的,在他的感召下,多少《语文报》人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这份辉煌的事业,《语文报》的事业,就是用四十年的时间,写在中国大地之上的长篇史诗!而陶本一先生,不仅是这篇诗史的第一位作者,也是这史诗主题的确定者。自1994年秋天调离山西回到上海工作之后,陶先生虽然也多次回到他所热爱的山西故地,但有几次是特别重要的:其一是山西师大报业大厦落成之时,陶老师参加了落成典礼,他站在大厦前面的临时主席台上,对语文报社和英语周报社两个报社的员工发表了激动人心的即兴演讲,其主题是:“感谢我们自己!”他告诉站在台下的几百位年轻人:我们的一切成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得来的,当我们面对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时,应该感到自豪。当我们真心地感谢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时,首先应该想到感谢我们自己,没有自己的奋斗,就没有一切。这次演讲,多年之后,很多人仍然不能忘记。语文报社建社30年庆典及“陶本一编辑出版思想与语文教育思想研讨会”,陶本一先生都十分高兴地参加了。那时候,虽然他已经在服用多种药物,但精神总体还是好的,行动也还自如。最令人伤感的是2018年,语文报社举办建社40周年庆典,陶先生回到报社来看望大家,我用轮椅推着他,在报社的办公大楼里一层一层地走着,一个一个办公室进出,那时的他,说话已经十分困难,还是努力和每个部门的员工说上一两句话,表达喜悦与勉励。由于害怕先生太累,我们本来准备只在报社停留很短的时间即离开,没想到先生兴致甚高,坚持要一个一个部门去看,竟在报社看望了两个多小时。临别之时, 在办公大楼的楼下,我推着他走向停在那里的汽车,陶先生突然用激动的声音说道:“当年有人说,陶本一调走了,语文报社的事业会衰落,事实证明,它没有衰落,发展得很好!我回一趟报社,可以再多活10年!”这是陶先生回太原参加建社40年庆祝活动期间,说得最为清晰,也最为激动的话。我当时听了,十分高兴。我当时真的相信,陶老师以他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再坚持10年,甚至更久。谁又能想到,这才仅仅过去两年,他的生命已经被可恶的病魔剥夺了。“孰料前年临别语,竟成今日恸心辞!”呜呼,天道不公,夺我恩师,此痛何及!</p><p><br></p><p> 可慰者,恩师虽去,事业仍盛,恩师之精神风范,必将永存!</p><p> 现用之前写就的一篇文章《心原的雕像》,表达我对恩师的无尽思念!</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心 原 的 雕 像</p><p style="text-align: center;">蔡 智 敏</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精神原野。这原野上,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景。有树木,也会有花朵,有河流、湖泊与山峰,也会有阳光与云影…… 当然,这原野上也会竖立着一座座雕像,那是属于你的精神收藏,是你敬仰或崇拜的对象。那雕像所矗立的广场,是展开思想对话的地方,是精神之光的发源地,也是精神力量的源泉。这一座座雕像,可以是伟大的、令所有人仰望的人物。也可以是你的至亲故旧,或者,仅仅是一个别人完全不知道、也不会关注的人。但他对于你,恰恰无比重要、甚至无比辉煌。我相信,无论是谁,只要你向着心灵的原野认真瞭望,就不会看不到那片广场,和那属于你的、十分重要的雕像。</p><p><br></p><p> 因为你不可能生活在绝对的虚无之中,不可能拒绝那来自别人的生命之光。</p><p><br></p><p> 是的,在我心原上,有很多闪光的雕像,正是这些雕像的存在,激发了我生活的力量与勇气,使我感到始终生活于五彩斑烂的生命之光中。</p><p>恩师陶本一先生,正是这雕像中非常独特的一座。</p><p> 不只是因为他文质彬彬的形象,也不只是因为他儒雅、萧洒而又不失严谨的风度与气质——尽管这形象与风度,已让他的无数学生为之敬慕——对我来说,陶师,首先是一种巨大的精神存在。</p><p><br></p><p> 这是更为坚强、也更为生动与高大的存在。</p><p>创业者的胸怀</p><p><br></p><p> 今天,我们说陶本一先生是语文报社事业的开创者,应该不会有人提出任何疑义。从《语文教学通讯》杂志的创办,再到《语文报》、《小学语文报》《语文文摘报》《中学生文学》等系列报刊的创办,都是在陶师亲手创办和亲自领导下完成的。他是语文报社四十年来不断前进的事业的开创者,奠基人。四十年来,语文报社各种报刊的读者遍布全中国,数不胜数。无数的读者,从语文报社的报刊中获得知识,也获得思想上的启迪。我们走到全国各地,常常会遇到不同职业的人,说:“我是语文报的读者,我是读语文报长大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那么,有一个问题是很值得我们思考的,那就是:陶本一先生为什么能够开创这一事业?我以为,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陶师有创业者的胸怀。</p><p><br></p><p> 据我所知,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陶师还是山西师大中文系一名普通的老师。他创办语文报社的第一个刊物《语文教学通讯》,是在一次下乡调查之后,他发现基层中学的语文老师进行语文教学,手头唯一的参考书,竟然只是一本《新华字典》。其语文教学质量可想而知。面对这种局面,别的人也许想也不会多想,因为这是时代的境况,现实如此,又能怎样?但陶师想到的是怎样改变这状况。他看到了一片文化荒漠,不是掉头走开,去寻找别的有水有草有花的地方,而是想着,怎样让这一片荒漠有草有花。要改变现状,有努力作为!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这正是一种对于国家与民族的责任感,一种大爱。《语文教学通讯》的成功,就是因为他抓住了时代的机遇,体现了知识分子的责任。那是一个正在苏醒的时代,一个梦想开始生长的时代,有多少人渴望学习,渴望获得改变生活境况的知识呀!《语文教学通讯》一纸风行,天下皆知,没有多久,发行几十万,成为全国语文界知名的杂志。但陶师并没有以此为满足,一九八一年十月,《语文报》创刊,仅仅在报纸上发一则创刊的消息——那时候当然不像现在,有很多的宣传和营销手段——首期发行量就达七十五,而这七十五万订数,竟然都是通过邮局汇款,一份一份订阅的。后来陶师讲过当时情形,《语文报》创刊的那几天,他正好去南方出差,突然接到山西师院(当时还叫山西师范学院,改为“师大”,是陶师当校长以后的事)中文系领导的电报,说出大事了,赶快回来!再问是什么事?才知道是大量的汇款单从全国各地寄到中文系,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啊,几十万汇款单,确实是大事!由此可见这张刚刚创办的报纸,受欢迎的程度。没有多久,《语文报》的发行量就超过百万。再后来,又创办了《语文文摘报》《小学语文报》《中学生文学》等,无不风行天下,广受欢迎。为什么办这些报纸?如果将陶师的工作,仅仅理解为一种经营行为——正像后来很多人所做的那样,那肯定是大错特错。他想的,始终是为千千万万的语文教师服务,为千百万中小学生及社会上无数渴望知识的青年服务。传播知识,培养情趣,激发思想,这才是他想的最多的。面对一片文化荒漠,他想的是怎样尽快提升我们民族的语文素质。我这样说,并没有丝毫夸张之处。陶师的过人之处,正在于他有着他那一代知识分子特有的、十分强烈的使命感。为国家做事,为人民做事。即便是一桩很小的事业,也要同伟大的价值观连在一起,用伟大的价值观去衡量,这就是那一代人的特质。陶师是那一代人中的典型人物,他有那样的胸襟,毫不奇怪。今天的年青人,能否很好地理解他们这一代人的思想情怀,我是很怀疑的。便是同一代人,也并不都能理解陶师的作为。我记得我到报社工作以后,有一次遇到一个学校的老师,他对我说:“陶老师办一本杂志,给老师看,我觉得还是可以,因为我们学校就是培养中学师资的。又办一些给学生看的报纸干什么呀?”我不便反驳这位老师的问题,只是觉得,境界的差别竟如此之大,这正是人与人的区别。《语文报》创办之后,陶师多次明确讲过:“《语文报》是大报,是传播专业知识的大报,这是我们的定位!”这定位,也表现了陶师的胸怀。《语文报》创办之后,读者遍布全国各行各业。从军人,到各种职员和干部,都在读这份专业性的报纸。一九八五年,语文报社在北京与中央电视台联合举办“十六城市语文邀请赛”,报社同时为参加邀请赛的学生举办了夏令营。当时,报社的一位领导与国旗护卫队的领导联系,希望有人能为我们的营员讲讲国旗,一位连长欣然应允,因为他们国旗护卫队不仅有很多《语文报》的读者,他们还参加了语文报社举办的“国旗·国歌·版图征文比赛”,有好几位获奖者。那天早上,我们带着几十个营员,在天安门广场观看了升旗仪式,然后那位连长手持干电喇叭,给孩子们讲了国旗与国歌的知识。可以想见,对于我们那一批参加夏令营的中学生读者,那是怎样一种记忆!</p><p><br></p><p> 如果说《语文报》的创办,一开始就大受读者欢迎,是因为它切中了时代的需求与渴望,《语文报》后来能够越办越好,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办报人聚天下英才而用之,保证了报纸的质量。当时的《语文报》编辑部设在临汾,这虽然是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的古城,但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信息不灵,也是事实。在这样一个地方要办一份全国性大报,如何才能保证其质量?那是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陶师的高明之处,在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地确立了“立足山西,面向全国”的办报方针。所谓“面向全国”,绝不仅是读者要面向全国,首先作者要面向全国。让全国各地语文界和文学界最好的作者,为语文报撰稿。在当时的形势下,这是非有大心胸的人才能想、也敢想的思路!于是,报社有这样的办报方式:将编辑总部设在临汾,同时在北京、上海、杭州、东北、武汉等地设立了编辑分部,稍晚,又在南京也设立了编辑分部。各分部的组成人员,都是当时各地语文界的翘楚。他们不仅能写,能编,还帮助总部进行编辑策划与组稿。而总部的编辑队伍,也是由陶师精心挑选的人才组成的。可以想见,这是一个多么豪华的编辑与策划团队! 陶师以自己的心胸和智慧所组织起来的编辑团队,在那个时代的语文类报纸的编辑队伍中,应该是绝无仅有的。正是这个团队,在陶师的核心领导下,编出了一期又一期内容丰富、思想新颖的报纸。而当时最好的作家及语文界的名师与专家,几乎没有一个不为《语文报》撰写过文章的。</p><p><br></p><p><br></p> <p>  没有广阔的胸怀,就没有壮丽的事业。我以为,要理解陶本一先生所开创的事业,首先应该理解其广阔的胸怀。正因为他的心中装有千千万万的青少年,装着无数渴望知识的人,装着民族文化复兴的大事业,他才能成为值得我们崇敬的、大写的人。</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难忘的细节</b></p><p><br></p><p> 一个创业者,只有宏大的构想是远远不够的。事实是,支撑起那些宏伟构想,并使其变成现实存在的,往往是无数的细节。没有细节的历史,必然是抽象的,空洞的。没有细节的事业,是不可想象的。</p><p><br></p><p> 如果我们以为陶师是个专注于宏伟构想而不顾细节的人,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事实是,陶师是一个特别注重细节的人。通过种种细节,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其为人,更可以看到他对于自己的事业所倾注的热情。</p> <p>  陶师是个十分富有艺术气质的、激情四溢的人。这一点,作为他的学生,我们是感受甚深的。据说他在上大学时,就是学校话剧团的成员,有很好的表演才能。作为他的学生,我们所亲身感受过的,是他激情澎湃的朗诵。我在山西师大中文系学习的时候,陶师为我们上过现代文学课。他站在讲台上,一边讲解,一边激情四溢地为我们一篇篇朗诵田间的诗:</p><p>假使我们不去打仗,</p><p>敌人用刺刀</p><p>杀死了我们,</p><p>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p><p>“看,</p><p>这是奴隶!”</p><p><br></p><p> 声情并茂,激动人心。仅仅因为他那一次朗诵,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充满战斗激情的诗句。当时听过陶师讲课的同学,多年之后,聚在一起,只要谈起在学校学习,总会谈起陶师精彩的授课情形。总能将陶师朗诵过的诗句突口而出。他朗诵郭沫若话剧《屈原》中的“雷电颂”片断,更在学生中广为传颂。他讲文学课,不仅仅传授知识,而更重要的是,以自己的激情感染学生,让他们热爱文学。这是大家永远不能忘记的。</p><p>常常会有一些很富有激情的人,在生活上表现的散漫不羁,随心所欲。陶师却完全相反。他是个很珍惜时间的人。也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我曾在另一篇文章中谈到过,我到语文报社工作,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当时是《语文报》总编辑的陶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以后,你的时间就归我们了!”可以想见,在他看来,你投入一种事业,就意味着将你自己的时间——其实也就是生命——完全投入进去。他说的“我们”是什么?当然就是语文报的创业团队。重要的是时间,这是陶师的理解。我以前没有谈到过的一个细节是:就在他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头顶上正横挂着一个条幅,那是一张大约半尺宽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着十个大字:“时间须珍惜,谈话要简要”。显然,那张条幅不是作为书法作品挂在那里供人欣赏的。这是对所有和他会见的人的毫不客气的要求。在那些日子里——事实上,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他确实在没日没夜地工作,不管是报社的员工,还是兼职编辑,大家都知道,陶师是一个“工作狂”。尽管我到报社以后,《语文报》编辑部已经有了八九个专职编辑,也有了好几位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很强的编辑,陶师却仍然不放心,生怕编辑质量出问题,对于报纸的每一篇稿件,他都要亲自把关。当时,《语文报》的编辑出版流程是:每星期一到星期四是版面编辑和责任编辑编稿审稿时间,星期五是总编定稿时间,而对于我们这些编辑来说,每周最难过的,并不是这前四天,而是那个严厉的星期五。那简直是个可怕一日子,因为这是陶师亲自定稿的日子。他审稿之严,之细,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从上午开始,一篇一篇审,一篇一篇往下打,反反复复换,反反复复改。一期报纸,几十篇文章,一字一句也不肯放过。有时,如果有的文章实在离陶师的标准相差太远,他会很生气,会直接把稿子扔到地上。于是,那可怜的编辑只好自己悄悄拣起来,更换,又不行,又换,换了还要改,如此反复,一般要到星期六的凌晨两三点,这一期稿子才能最后定稿,大家才能长出一口气。天亮之后,派人乘火车,送往五百里外的太原市山西日报印刷厂。星期一,带着油墨芳香的《语文报》,准时出版。通过邮发系统,发送到全国各地一百多万读者手中。我常常会想到,我们那一批年青编辑的编辑能力,就是在这“恐怖星期五”,由陶师亲自训练出来的。所谓“严师出高徒”。当时《语文报》编辑部的编辑,除了极少数后来走上别的道路,也很有成就外,其余的人,后来无一例外地成了出版社、报刊社、甚至报刊集团的领导。就业务能力来说,大家都应该感恩于这种严酷的训练。正是这种训练,给我们打下了从事这一行业的坚实的基础。</p> <p>  在编辑工作上,陶师始终是一个重视细节的人。从文字编辑,到版面设计,他都要求极高。我们当时的编辑,都既进行文字编辑,也要进行版面设计。陶师对于每一个版面的设计,都要进行审核修改。活而不乱,美观整洁,主次分明,轻重有序,这是基本的要求。正是这种要求,培养了我们对于报纸版面的最基本的审美能力。多年来,语文报社的报刊一直十分重视版面设计,其始点在此。</p><p><br></p><p> 陶师对于工作的无限热情,源于他对于自己所创办的报刊的无比热爱之情。这种热情也深深地感染着报社的每一个人。有一个细节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那就是每周的评报。《语文报》每星期一准时出版,从不误期,到了星期三,编辑部就会看到新的一期报纸。这个时刻,对于编辑部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节日。大家和陶师在一起,共同评论和研究这一期报纸的得失。那淡淡的油墨香,那整齐的铅印文字,那一张白里透黄的新闻纸,都显现着一份喜悦。这时的陶师,虽然也会指出问题和不足,但总是十分高兴的。</p><p><br></p><p> 一个创业团队的精神风貌,除了在工作上表现出来之外,在生活细节上,也会表现出来 。陶师不仅在工作上要求甚严,在生活细节上,也要求甚严。他自己从来对生活细节十分讲究,衣着整洁大方,谈吐文雅,颇有绅士风度。如果偶尔发现哪位员工在生活细节上的不妥之处,他马上会给你指出来,要你改正。他走进编辑部,如果看到一个被我们不小心扔在地上的曲别针,他会弯腰拣起来,放到我们办公桌上,并说:“不要浪费!”在走廊里,如果看到一个T恤衫纽扣没有完全扣好的人,他会走过来对你说:“扣子要扣好。”甚至亲自帮你扣上。有一次,我很随便用指头捏着我的近视镜,在楼道里走,陶师正好从对面走过来,他看到了我拿眼镜的样子,立即对我说:“不能这样拿,这样很容易弄坏。”然后从我手里拿过眼镜,折好,再放到我的手里。这是一件多小的事呀,可我多少年来都不能忘记!他对于生活细节的一丝不苟,对我们这一批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影响很大。陶师为什么这样做?后来我才彻底明白,他是从细节做起,打造团队。陶师还在报社的时候,语文报社没有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也没有一个言行粗俗的人,因为你不可能老让领导对你的生活细节进行纠正。而更重要的是,陶师的风格所具有的巨大气场,深深地影响了报社所有的人。语文报人特有的精神风貌,就是这样形成的。陶师不仅创办了报纸,他也成功地打造了一个生气勃勃、能吃苦能战斗、又素质很高的团队。没有这个团队,语文报的事业不会走向辉煌。</p><p><br></p><p> 一个十分严格的人,往往也是一个喜欢批评的人。这一点,陶师也不例外。他的批评是严厉的,常常是不留情面的。他常常当面批评人,却在背后表扬人。他是一个只有工作而没有私怨的人。他的批评,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批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当然,如果谁的工作做得特别突出,他也会破天荒地表扬一次。受表扬的人,不论年龄大小,往往会有受宠若惊的之感,会高兴老头天。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厉害,明天你如果把一件事办坏了,那肯定又要得到一通严厉的批评。陶师的表扬是难得的。更多的情况下,他对你的工作表示满意,也就是微笑点头罢了。我记得我到《语文报》编辑部不久,开始负责“发表园地”专栏的编辑。有一天,我正在编辑部看稿子,陶师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径直走到我跟前,俯身把那份报纸放到我的面前,我一看,那是刚刚出版的一份《语文报》,摊开的是我负责编辑的“发表园地”版——那时候,陶师因为已经当了校长,因为工作十分繁重,不再亲自审稿了——我心里有些紧张,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陶师只轻轻地问了一句:“这是你编的?”我说:“是。”他微笑一下,点点头,直起身就走了。我知道,这个微笑,就是很大的肯定了。当然,人心是复杂的,对于陶师的批评,是否所有人都能真切地理解,这还是个问题。多年以后,陶师曾对我说:“我以前对人太严,大概有人记住了。”听了陶师的话,我没有说什么。遇到一件事情,陶师想到的首先是自省,这也足以见出陶师的为人。但从另一面想,如果真有人以恩师的批评为怨,那也就太不堪了。陶师的严,只是工作方式。他的善,才是心灵的底色。他对人,其实是很宽容的。工作中,争执总会有的。但不论争论多么激烈,争论完毕,一笑了之。陶师从来不会因此给你穿小鞋。在他的手下工作,你肯定会感受到工作任务的压力,但却不必有叵测之心的担忧。他的简单一如有时的轻信,是人人都可感知的。虽然不能说陶师毫无偏执之时,但大部分情况下,他是很能接受别人意见的。即便是年轻人的意见,只要你说得有道理,他也会接受。这是他的长处。</p><p><br></p><p> 有人说:细节决定成败。我觉得,虽然不是每一个细节都能决定成败,但细节的总和肯定决定着一个人的成败。在一个成功人的身上,肯定有无数通向成功的细节。而一个失败的人身上,肯定有很多通向失败的细节。细节决定人生的成败,当然也决定事业的成败。世上的大事小事,无不如此。语文报社的事业所以能够成功,并不仅仅是因为有大的战略决策,也因为对于每一个细节的重视。而这个重要的道理,是陶师身体力行告诉我们的。直到今天,它仍是我们的精神财富。</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超越性的理念</b></p><p><br></p><p> 由于工作原因,陶师离开语文报社已很多年了。现在,陶师退休也已多年。但他留给我们的理念,他的思想,并没有离开语文报社。诚然,时代在变化,报社的事业在发展,我们今天面对的大环境,与八十年代已经大不相同。陶师创业的时代,是一个连直拨电话和传真都没有的时代。当时,如果上海分部的老师们组织了一期专稿,我们想用最快的速度拿到这期稿子,最好的办法是:派人从山西坐火车到上海去取。从山西临汾到上海,加上中途转车,大约需要三十个小时。火车上基本是买不到坐位的(更不用说卧铺了!),街上当然也没有出租车。而上海分部的老师能帮你找到的最好的旅馆,是用地下室改造成的招待所。你到了上海,还有地方住,那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到其它地方也是这样。就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陶师所提出的办报理念,却是具有超越性的。陶师不是个喜欢进行抽象的理念概括的人,他更愿意看到的是行动、行动、行动!但我还是想对陶师创业之初就提出来的种种理念,进行一下梳理,因为直到今天,他的基本理念,仍是我们工作的指导方针。</p><p><br></p><p><b>其一、永不能忘的八个大字:精益求精,永不满足。</b></p><p><br></p><p> 无论是《语文教学通讯》,还是《语文报》,都是从创办之初,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迅速得到全国各地老师和学生的认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在精神上自我把持,很容易被突然到来的成功冲昏头脑。难能而可贵的是,陶师始终十分清醒。我记得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报社办公室就一直挂着一个很大的条幅,条幅上写着八个大字:“精益求精,永不满足”。对于语文报社的员工,这绝不是一幅简单的书法作品,而是一种工作标准,一种精神状态。每一次开会,陶师总要强调:“要有精益求精、永不满足的精神。要看到我们的不足,要努力向新的高度前进。不要以为我们有不少读者,就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读者越多,我们的责任便越大,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满足读者的需求。读者不仅是上帝,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可以说,这是《语文报》的创业团队受到的最重要的职业教育。他自己当然也身体力行。正如前文讲过的,他对于编辑工作的严苛,正是这种精神的体现。当然并不只是编辑工作,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精益求精,不断改进,不断完善,这是语文报社坚持至今的作风。这种精神正是从陶师的时代留下来的。正是陶师,把这种精神灌输给了所有的语文报人。今天,当我们回顾过去,首先应该想到的,就是这种精神。四十年来,语文报社所以能够走得这么坚强、自信、勇敢,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精神作基础。这是语文报人的职业风范,精神底色。</p><p><br></p><p> <b>其二、每年一个新套套:不断创新,永葆青春。</b></p><p><br></p><p> 一项文化事业,如果不将创新作为自己的基本要求,那是很难持久的。在陶师亲自领导我们工作的那些日子里,他对于不断创新的强调,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仅以编辑工作为例,他反复强调的一句话是:“每年要有新套套。”也就是说,从报纸的整体版面安排,到具体的栏目策划,再到专稿、特稿以及排版设计,都不能陈陈相因。每年年末,都要认真考虑,进行全新的策划。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报纸的常读常新。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因为所谓的“新”,要求的不仅仅是改变,而是超越。是内容上有创意,更加吸引读者。形式上有新意,更加优美,更有吸引力。为了这个“新”,大家常常殚精竭虑,煞费苦心。在这方面,陶师是我们最为佩服的人。因为他是点子最多的人。当然,他的点子并不是凭空而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于事业的热爱和专注。他随时随地都在思考问题,他听到或看到的每点文化知识和信息,都可能和语文报联系起来,变成一个新栏目。比如,陶师发现当时的很多青年学生非常喜欢集邮,立即想到邮票和语文的联系。他提出,应该办一个专栏:“邮票与语文”。并要求编辑部负责人马上找人约稿。这个栏目很快就办了起来,后来办了很久,成为当时很受读者喜爱的栏目之一。从那时开始,语文报编辑部就特别注重栏目创新,多少年来,栏目一直丰富多彩,成为报纸一大特色,就是这一思想实际运用的结果。陶师不仅常常开创新栏目,还亲自撰写专栏文章。如当时《语文报》上深受欢迎的优秀专栏“文学形象画廊”,就是陶师亲自设计,并亲自撰写的。陶师通过这个栏目,向读者介绍中外名著中各种各样的文学形象,文字简洁生动,流畅活泼。对于其性格特征,又进行了高度概括,不仅能够很好地扩大读者的文学知识,引导读者热爱文学名著,也能给读者一种思想和认识的上的启迪。这个栏目连载数年,一直是语文报的王牌栏目。后来集集成书,由出版社出版,成为一本深受读者欢迎的专著。可以说,这是陶师在编辑工作上创新思维的典型体现。当然,他在编辑工作方面所做的创新工作很多,绝不仅此一端。如他主编的《教师备课手册》丛书,在语文界深受欢迎,成为发行量很大的畅销书,就是重要的例子。</p><p><br></p><p> 当然,所谓创新,并不仅仅是点点滴商的细微之处的创新,更重要的是大思路、大格局、大活动的创新。这也是陶师所特别强调的、更为重要的创新。语文报社的生存与发展,靠的正是在发展思路上的与时俱进,不断创新,这是更为重要的思想。</p> <p>其三、语文活动:取之于读者,用之于读者。</p><p><br></p><p> 举办各种语文活动,是语文报社的传统。这个所谓“传统”,正是陶师所开创的。虽然今天语文报社所举办的很多活动,是陶师离开语文报社之后才开始的,但以语文活动的方式来为广大读者服务,拓展报社的事业,提升报社的文化影响力,这个总体思路,却是陶师所首创的。事实证明,这个总体思路,对报社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在沿着陶师开创的道路前进。这是陶师留给报社的十分重要的思想财富。陶师在报社工作时,就亲自领导举办过多种大大小小的语文活动。尤其是他亲自设计和领导的几个大型活动,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一是“我最喜欢的十本书”中小学生读书评书活动。这活动的具体做法是,请全国各地的出版社,推荐他们当年出版的、适合青少年阅读的新书,由报社经过一定的筛选后,通过报纸宣传,向广大读者推介。然后由读者投票,评出当年“我最喜欢的十本书”。最后举办隆重的颁奖仪式,给作者颁奖。活动的宗旨非常明确,那就是鼓励青少年“读优秀的书,做高尚的人”。这一活动共举办了五次,先后在太原、石家庄、南京、北京等地为举办了颁奖仪式。得到很多国家领导人和著名作家的支持,影响甚大。另外两个影响极大的活动,是和中央电视台少儿频道联办的“十六城市语文邀请赛”,以及“十分钟学语文”。“十六城市语文邀请赛”在中央台播出后,深受欢迎,以后复播数次。可以说,这是后来众多知识竞赛形节目的滥觞。这种重大语文活动的举办,进一步提升了语文报社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而更重要的是,它开启了报社多纬发展的思路。多年来的实践证明,多纬开拓,多向度发展,才是报社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思路。走过多年之后,我们回头再看看多年前也曾不乏影响的一些同类报刊,影响却越来越小,现在甚至很少有人能够想起来了。为什么?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些报社只是在静态地办报办刊,随着报刊日多,竞争越来越激烈,它们的生存空间也就越来越少,渐渐地丧失了自己的影响力。这些报刊社为什么不愿意举办大型活动呢,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公益性的活动不但不能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还需要进行经济上和人力上的投入,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是没有意义的。殊不知无用之用,是为大用。你不肯为读者做无私的投入,也就不会得到读者的长期认同。关于这一点,当时报社也有人不大理解,认为我们好不容易有一点儿经济收益,又都花在了这些活动上,是得不尝失。陶师反复给大家讲:“我们是为青少年服务的报刊,有了收益,就应该取之于读者,用之于读者。为读者服务,是我们首先应该做的事。”陶师的思想当然是对的!作为一种为青少年服务的媒体,首先应该有这样的责任感,这样的胸襟。再说,即便从经营战略上讲,陶师的想法与做法也是完全正确的。你要想有收获,首先应想到如何付出。多年来,我们报社一直坚持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举办各种服务读者的公益性活动。其思想的原点,正在于此。</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其四、大语文:以报刊为媒介的素质教育。</b></p><p><br></p><p> 作为一种专业性报纸,或者说是一种以传播知识、服务学习为宗旨的报纸,其核心编辑理念的确立,同一种新闻性大报同样重要。语文报以传播语文知识为内容,这是没有疑义的。重要的问题是:应该怎样传播?传播什么样的语文知识?比较起来,第一个问题要好解决一些。陶师当时给编辑部确定的编辑原则是:知识性、实用性、科学性、趣味性兼顾,要生动、丰富、有可读性。要内容新颖、形式灵活优美。这些要求,决定了报纸的基本风格。也使报纸深受读者欢迎。而第二个问题,是更重要的。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毫不含糊的理念:我们应该传播什么样的语文知识?正是在这个问题上,陶师为语文报确立了非常明确的、事实证明是非常具有超性和科学性的理念:大语文!陶师在报社工作时,多次对我们讲过:“我们的编辑方针是大语文,这是我们的核心理念。” 大语文,这看起来只是简单朴素的三个字,但它是《语文报》最重要的编辑理念。为什么说这一理念对于《语文报》来说非常重要?我的理解是:首先,这个“大”字,决定了我们所编辑的内容,要有精神高度。所谓精神高度,当然不是脱离开具体的语文内容,去讲政治思想,或其它抽象的、大而无当的思想观念。而是要高度重视语文知识中渗透和积淀的思想因素和情感因素。要在讲语言文学等种种语文知识时,注意其思想内涵。在努力为读者打开通向伟大的传统文化、时代精神、与全人类丰富的精神营养之门的同时,要向读者传播高尚的思想情操、道德信念,要能引导读者确立正确的价值观和健康的人生观。确立一种精神自信与文化自信。一句话,要知识积累与精神建设并重。将这种追求,贯穿于报纸内容之中,这就是其精神高度。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坚持这样的编辑理念。比如,我们中学版的暑期专号,将两个月的报纸集中编辑出版,其实等于出版一本厚厚的书。在内容设计上,我们总是力图打通文史哲,将古今中外各种文学、历史、哲学、文化艺术等多种知识融为一体,呈献给读者。在编辑思路上,不仅力求给读者读写方法上的启迪,还要力求给读者以思想启迪与情感教育。这种做法,就是对于大语文理念的贯彻,就是对于精神高度的追求。其次,“大语文”的“大”,也意味着语文内容的无比广阔丰富。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是我们进行思维和交际的工具。以语言知识和语言运用方法为基础的“语文”,如果把它作为一门学科来看,那是唯一一门我们每天都要使用的学科。所以,语文的“大”是天然的,必然的。它不仅是一切文化知识的基础,也是无比丰富的生活知识的基础。将“大语文”作为编辑理念,正是抓住了语文学科自身的本质特征。其三,将“大语文”作为最核心的编辑理念,就是将语文学科的素质教育作为编辑理念。其实,语文学科的本质特征决定了,要想真正学好语文这门课,必须从提升总体素质入手,并坚持不懈。在这个问题上,任何急功近利的想法,都将得不偿失。我们既然说到“大语文”,那么,与大语文相对的所谓“小语文”,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观念呢?一般来说,我们指的是一种这样的观念:即仅仅把语文内容局限于单纯的语言文字知识、基础语文知识,仅仅把语文学习的内容局限于课本上和课堂上,特别强调进行大量的知识性题目的训练,以提升考试成绩为最终目的,而不是以提升语文素养为最终目的。很显然,这种观念是违背语文学科自身特性的。语文课本的学习当然很重要,因为那些文章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无论是在艺术还是在思想性上,都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文章。认真学习这些文章,对于语文学习来说,当然是十分必要的。但我们不应忘记,如果说语文本身是烟波浩渺的大海的话,那么,我们的语文课本,就只是进入这大海的一叶扁舟。进入小舟,是为了瞭望大海,最终抛弃小舟,转乘大船,漫游大海。而不是泊小舟于水洼之上,限视野于船仓之内。“大语文”理念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尽最大可能给我们的读者展示大海之美。让他们领略那烟波浩渺、云起霞飞的壮丽景色,从而成为一个终生都能欣赏这景色的人。甚至成为这大海之上的弄潮儿。</p> <p>  “大语文”理念的确立,对于报社来说,之所以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是因为这一理念十分明确地、科学性地解决了我们的报刊向读者传播什么内容的问题。还因为这一编辑理念是具有超越性的。几十年的时间证明,这一理念是正确的、受读者欢迎的。最近几年,语文教育界特别强调所谓“素养教育”,“大语文”的编辑理念,不正是特别符合素养教育的理念吗?这些年来,在语文教学研究领域,也可谓流派纷呈,各显创意,但我们回首一望,虽然乱花迷眼,说法种种,又有哪个能超越“大语文”的范围?</p><p><br></p><p> 当然,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不论我们多么重视“大语文”的编辑理念,我们报纸的编辑的内容,必须和语文密切相关。在编辑工作中,我们特别强调的一点是:不论你选择了什么内容,都必须是从语文的角度去运用这些材料。“从语文的角度切入。”这是我们的明确要求。语文的内容应该十分丰富,但它不应该成为各种知识的大杂烩,《语文报》只谈语文,一切都要服从于这个原则。唯其如此,它才有专业特性和专业价值。</p><p><br></p><p> 张春林先生作为《语文报》创业团队的重要成员之一,曾负责语文报社浙江分部的工作。还曾兼任《语文报》副总编,又是《语文报》初创时期的重要作者。他亲自撰写的栏目“半月谈”,在《语文报》第一版刊载了好几年,深受读者欢迎。我记得有一次张先生说过:“‘大语文’这个概念,是我首先在一篇文章中提出来的。是受到时时‘大粮食’等说法的启示,因而想到了语文,提出了这个概念。没想到这一概念后来影响甚大。”张师既如此说,当无疑义。这一概念的提出,确实是对于语文研究的重要贡献。后来就有人以此概念为课题,进行语文研究。不过,“大语文”作为一种编辑理念的确立,确实是陶师所为,且这一理念确立甚早。这也是无可怀疑的。前辈哲思,惠及后人,这是我们永远不应遗忘的。</p><p><br></p><p> <b>其五、多面手:打造高能力团队。</b></p><p><br></p><p> 语文报社创业之初,人手不多,每个人都要参与各种工作,这是可想而知的。后来,随着报社的不断发展,人手渐多,但有一点却是始终坚持的,那就是:要培养年青人的多种才干,要让每个人都成为多面手。具体来说,既要精于编辑、策划、版面设计、校对,也要能对外联络组稿,组织各种专业活动、开拓发行市场,还要有印刷方面的知识,等等。陶师当时常讲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都要成为多面手!”仔细想来,正是陶师的这种思想,以及他所开创的这种的做法,大大提升了整体团队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效率,增强了创业团队的创造力。时至今日,这一做法已经成为报社的传统。在报社的融合发展中,我们不仅一直在培养报社年青员工的多种能力,也在努力打造一支全媒体的编辑团队。当我们2010年提出“报网合一,开创语文媒体新时代”的口号时,我们同时也就提出了打造既具有传统媒体的编辑能力,也具有新媒体编辑能力的多面手团队的任务。现在,报社早已成为国家第一批“数字化转型发展示范单位”,我们的新一代多面手团队也在逐渐成长中。也就是说,当我们面对一个全新的数字化时代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从优秀传统中挖掘力量。当然,我们应该挖掘的是那种具有超越性的精神力量。因为只有这种力量,才能与时代精神结合起来,成为开拓新时代的利器。</p><p><br></p><p> <b> 其六、自胜者强:学习,学习,再学习!</b></p><p><br></p><p> 陶师是一个非常热爱学习的人。他注重阅读古今中外的名著,也特别注重报刊阅读,学习各种鲜活的新知识、新观念。在报社工作的那些年,他每天中午都要抱一大堆报纸进行浏览,阅读其中有价值的文章,了解种种信息,也从中借鉴其编辑排版的优点。每有重要发现,就会与大家分享,或者与大家讨论,要求大家认真思考。要学习别人的优点,不断改进与创新,这是陶师经常的教导。陶师所以能够在工作上做到新点子层出不穷,一是因为他爱动脑子,善于思考问题。具有很强的联想与迁移能力。而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具有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他对于年青编辑的重要要求之一,就是要不断学习,要有广博的知识。他常说,当编辑,就要不断学习,知识面要宽,要能成为杂家。另一方面,他也说,最好能在某种学问上有所专长,有一定的深度。直到近几年,我们去医院看他,陶师也还常常说:“要把报纸办好,就要不断向各方面的人学习。”他注重阅读,更看重写作。他自己经常写文章,也要求编辑们要经常动笔写作。看见哪位年青编辑发表了一篇作品,他总是很高兴。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一本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小说习作,陶师知道了,就说:“蔡智敏还会写小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对于他的学生的这样一点儿小小的成绩,他都这样高兴,对于那些学有所成的人才,他就更为赞赏与重视了。他担任大学校长期间期间,对于各种人才的高度重视,是人所共知的。他对于别人品格上的要求,本来近于苛刻,但对于那些特别有才能的人的性格脾气,又往往表现出宽容之心。热爱事业的人,总是热爱人才。这是很自然的。</p><p><br></p><p> 当然,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坚持学习,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有坚强的毅力,要养成良好的习惯,要能战胜自己的憜性,要有一种自强不自的精神。在这方面,陶师为我们竖立了典范。《世界文学》这本杂志,他订了几十年,直到最近几年,我到华东医院的病房里去看望他,每次都能看到他病床上放着几本《世界文学》,当然还有其它报刊。就在与病魔斗争的空隙,他还在阅读。事实上,他是一个把学习作为自己基本生活方式的人。这一点所以值得我们高度重视,是因为它不仅关乎个人的素质和生活态度。对于一个报刊团队,尤其是一个已经涉足新媒体建设的团队来说,坚持不懈地学习——不只是浏览,而且要进行深度学习——是一种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也是一种基本的生存方式与拓展方式。当人们惊叹于当今是一个知识爆炸、信息泛滥的时代时,也必须意识到:这是一个最需要学习的时代,一个与以往任何时代都不同的,必须把学习作为自己生存方式的时代。我们的古人说:“自胜者强!”以顽强的毅力坚持学习,不断充实自己,紧紧跟上时代的步伐,这就是自强,就是自立,就是自我超越。没有这种精神上的超越,就没有事业上的不断超越。在这一点上,陶师的教导也是深具超越性的。</p><p><br></p><p> <b> 其七、忧患意识:薄冰上的奋斗。</b></p><p><br></p><p> 陶师所以如此重视学习,自然首先是因为他认为对于编辑工作来说,有多少知识都是不够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内心始终存在的忧意识。他认为,只有不断学习,不断提升团队的水平和能力,才能从根本上提升报刊的编辑水平。由此,也才能从根本上提升报社的生存能力。他经常告诫大家:“不要以为我们有了今天的成绩,就很满足,就以为能够一劳永逸,一切顺利,我总是感到如履薄冰,希望你们也有这种感觉。”是的,如履薄冰!直到今天,几十年过去了,今天的语文报社,虽然在规模和财力上,比当年有不少增加,但我还是欢经常给我们的员工讲陶师说过的这四个字。我常说:“陶老师当年常讲的这四个字,价值千金!因为今天的竞争更为激烈,更为严酷。我们仍然面临着不仅有发展问题,还有生存问题。一要生存,二要发展。这是我们必须牢记心头的。”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主动地置于绝境,以图激发士气,拼命一搏。但对于一个文化企业来说,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首先应该想到时的是:怎样开拓道路,使企业的发展进退自如,以避免走入“死地”。当然也应该想到:一旦由于现实原因,遇到特别困难,你的企业真的进入“死地”,那又当如何求生,如何走出困境?也就是说,对于事业的参与者,我们始终要给大家信心,使大家对于未来充满希望。但对于领导层,绝不可以没有忧患意识。报社发展四十年,至今仍然生气勃勃,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一直铭记陶师的嘱咐。始终在抱着艰苦奋斗的心态做事,不敢张狂,更不敢骄傲自满。</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陶师何人</b></p><p><br></p><p> 对于许多人来说,陶师或许只是个普通人,他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弱点。他并不是个善于进行经济投资和筹划,热心于经济利益的人。他还是个很容易不加思索地相信别人的人。在他身上,更多的是理想主义的天性。激情昂扬的努力,永远超过理性的算计。做事如此,做人亦如此。</p><p><br></p><p> 但对于语文报人来说,他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望之弥高,挺然而立,永远不倒。</p><p><br></p><p> 对于中国的语文教育报刊界来说,他是一棵大树,立于广阔的原野之上,任风吹雨打,苍翠依然。</p><p><br></p><p> 我在心中,陶师首先是编辑家,出版家。</p><p><br></p><p> 他创办的报刊,数十年来风行天下,读者难以计数,成千上万的人以自己是语文报读者为荣。这份成就,必然会写在中国的报刊出版史上。事实还不仅如此。在他所创办的报刊影响下,山西省创办了多种专业性报刊,影响遍及全国,被称为“全国第一教辅报刊方阵”。此种功德,昭然可见,也是不会被忘记的。</p><p><br></p><p> 陶师是教育家。</p><p><br></p><p> 他以报刊为媒介,给数以千万计的中小学生及社会读者带去知识和思想,促进了中国语文教学素质的提升,推动了语文教学改革的进步。他又是优秀的大学教授,给他的学生传授了大量新思想,新知识。他还是一位优秀的大学校长,是大学教育改革的策划者与实践者。他曾经管理的虽然是普通大学,但他的革新精神和思想观念,却是第一流的。这一点,那些在他领导下工作过的人,应该有目共睹。</p><p><br></p><p> 陶师是学者。</p><p><br></p><p> 这一点,有他的种种著作在,我们无需赘言。</p><p> 也许,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善于思考和探索的人,又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又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严格的人,又是一个宽容的人;一个生活严谨的人,又是一个充满艺术情怀的人…</p><p><br></p><p> 其实,真正的陶师,就是一介书生。</p><p><br></p><p> 一个胸怀大爱和理想,站在苍茫的中国大地上,为中华民族的未来,大声呼喊和辛勤耕耘的书生。</p><p><br></p><p> 一个点燃生命,照亮万千心灵,也照亮大地的书生。</p><p> 书生本质,书生意气,书生才情,书生境界……</p><p> 他以数十年的奋斗,成就了一介书生的荣光。</p><p> 有师如此,我永远自豪。</p><p><br></p><p> 2018.1.30日写毕</p> <p>敬爱的陶校长:</p><p><br></p><p> 您走了,把我们心中一个曾经乘风破浪的时代也带走了。</p><p><br></p><p> 大学,是一个人人生中最美好也最关键的时期。在这个时期,是否有精神领袖的指引,天壤之别。我们班同学有幸大学四年沐浴在校长的精神光辉之下,给了我们不一般的大学生活,甚至影响了我们不一般的人生。</p><p><br></p><p> 肖复兴先生的《一张报纸与一个校长》、焦祖尧先生的《犁》,至今仍是我们自豪的话题。您与《语文报》、与山西师范大学同在。时至今日,我们自我介绍的时候,一提您创办的《语文报》,听者马上动容。陶校长,您永远是我们共同的骄傲!</p><p><br></p><p> 校长,您知道吗?在我们心目中,您永远那么器宇轩昂,永远那么儒雅英俊,永远是我们的男神!因为有您的精神富有,有师大的精神富有,才让我们不至于太贫穷!感恩您,陶校长!</p><p><br></p><p> 陶校长,您真的走了吗?</p><p><br></p><p> 不!您没有走!</p><p><br></p><p> 我们的思想有您的灌顶,我们的心灵有您的加持,我们的身后有您的目光,我们的前方有您的厚望!</p><p><br></p><p> 陶校长千古!</p><p><br></p><p> 山西师大中文系8801班全体</p><p> 2020年7月25日</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水蒹葭跋涉华夏万里途远</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春风桃李收获教坛百代果丰</p><p> (上海市语文特级教师、复旦大学附中原校长 过传忠)</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万世师表高山仰止德不朽</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千古陶范景行是式道永垂</p><p>(山西师范大学校友、语文特级教师 刘晓平)</p><p><br></p><p>华东医院护士王银云给徐莉英老师的信</p><p>徐老师:</p><p> 听东9楼的同事说了陶老的消息,十分难过、懊悔。</p><p> 2月份碰到梁笑,还问起陶老,说身体不错,一直想着再去看看他。因为我现在发热门诊上班,想着也不太合适过去,没想到竟再没有机会了。</p><p> 陶老在我心目中是十分可敬可爱的人,9楼工作的时候,一开始觉得他是尊敬的长辈,看上去严肃,相处时间久了,发现他其实平易近人,心底也十分善良。工作时空闲了常常会找陶老聊天,他睿智且幽默,所以很喜欢去“打扰”他。</p><p> 见过两次陶老落泪,一次是他看一个关于老兵的纪录片,还有一次我要离开东9楼的时候,您嘱咐我以后要继续钻研专业,陶老在一旁默默落泪,深深触动了我。翻看了陶老的传记,感叹他工作成就的瞩目。他是大家心目中可敬的师长、领导、教授,然而我接触的陶老又是那么可爱有人情味, 是一位非常珍贵的“朋友”。</p><p> 陶老,“他工作认真,学业钻研,对人真诚,善良正直”的品质,我会永远铭记并学习!徐老师,也希望您保重身体,节哀顺变。</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您虽不认识我 洒泪为您送别</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西师大原校长陶本一先生逝世追念</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与其说</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是一个生命停止的时刻</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不如说</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是顿时冲开万千记忆闸门的时刻</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无数哀念 感怀 回忆 追思…</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因一个生命的沉默 喷发</p><p style="text-align: center;">——题记</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不在您万千桃李的名册里</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也无缘</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接受您精神的加持</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只不过</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喜欢在您的地盘来来去去</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因为</p><p style="text-align: center;">那是一个城市最圣洁之处</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是一方地域的精神</p><p style="text-align: center;">而您</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正是那精神的领袖</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校长 社长 师长</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是您的名片</p><p style="text-align: center;">风度翩跹 儒雅冷峻 睿智干练</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正气精彩</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是涌动在您身体里的血气</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它们一同组成了人们</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心中的“男神”</p><p style="text-align: center;">那些年 我青春年少</p><p style="text-align: center;">远远望着您 高山仰止</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您一闪而过</p><p style="text-align: center;">身影落在心里</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刻成尺度</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于是</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画下许多梦</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您永远活着</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死而不亡者寿”</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您的精神已深植在四面八方</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不是您的桃李</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却站在仰慕您的行列</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万人哀痛时</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洒泪 为您送别</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路走好</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几代人心目中的“男神”</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个陶先生的崇拜者 唐晓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