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雄之旅～传奇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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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的执拗，又或是水到渠成的缘分，还有就是舒姐有意无意的成全。本该五年前成行的新藏线终于在五年后的那个秋天圆梦219国道，与舒姐、老张，还有临时加入的老邱，以及年仅20岁的司机桑杰一起踏上了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

新藏线的起点是新疆的叶城，终点是西藏的拉孜县，全程2138千米。这条公路在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冈底斯山和喜马拉雅山四条高大山脉中蜿蜒穿行，其中约1700公里在海拔4000米以上。

严格来讲，我们此次走的是藏新线。起点在拉萨，终点是喀什。

D1，拉萨-班戈

D2，班戈-多玛-双湖

D3，双湖-尼玛

在阿里你会一错再错，大错小错，一时间分不清哪错归哪错。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踏足纳木错了。

翻过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就是海拔4718米的纳木错，她的面积约1920平方千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也是古象雄佛法雍仲本教的第一神湖。

色林错位于班戈县、申扎县和尼玛县交界处。几十年来，色林错面积不断扩大，以至于超越纳木错成为西藏第一大湖。

达则错位于尼玛县，名气虽不如色林错，却是一个既宁静又充满生机的湖泊。

清澈的湖水滋养出丰茂的植被，孕育了藏羚羊、藏牦牛、野马、野驴、旱獭等各种野生动物以及雪鸡、斑头雁等鸟类。相比之下，更深得我喜欢。

新藏线择道阿里大北线，全因不想与前些年的路线重复。而大北线的重头戏是位于双湖县的世界最大的冰川——普若岗日冰川。

到达双湖县是下午一两点，直接与相关部门联系办理进山手续，并在县干部的陪同下向冰川进发。遗憾的是走到半路却因为接到天气即将突变的消息而无功折返。知进退，明得失，懂取舍，只能留个念想，下次再去了。

D4，尼玛-文布南村

D5，文布南村-措勤

尼玛县平均海拔在5000米以上，但相比前一日的双湖，尼玛县各方面的条件都要好很多。傍晚走在大街上，正赶上学校放学，与一名在校教师闲聊了几句。在得知我们次日要前往文布南村，那老师禁不住侃侃而谈，告知我们他就是文布村村民，当即热情地帮我们联系村里的住宿，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我们从县城带些蔬菜（因为文布村地处偏僻，物资欠缺）。当然那是多年以前，据说如今的文布村各方面条件都提高了不少。

从尼玛方向过去，最先让我眼前一亮的便是当穹错，那一汪几百年前就与当惹雍错相连的湖，由于地质和气候的原因分离，成了眼前这小巧别致碧玉般的湖泊。

高原湖泊大多冷峻而不食人间烟火，被当穹错惊艳到的那一刻也这么觉得。然而随着目光由远而近，湖畔的青稞地、劳作的人们，以及草坡上的农舍、马匹……使得清冷的人间仙境顿时有了烟火气。

这是我此行见到的第一场秋收场景，还是在这荒凉寒冷的藏北腹地。烈日下，蓝天、雪峰、碧水、金灿灿的青稞和辛勤劳作的人们……有水源，有土地，有生命、有希望。

身侧的桑杰告诉我那是文布北村。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一下子便有了方向，那也意味着离南村已越来越近了。

一个多小时后，随着同伴情不自禁的赞叹声看向车窗外，满眼尽是蓝。蓝的天，比天更蓝的水。

桑杰说这便是当惹雍错。

当惹雍错是中国第二深的湖泊（230米），仅次于长白山天池。在我眼中他虽算不上最美，但他却有着神奇的魔力。时而明净，时而深邃的湖水在不同时间，不同方位，不同光线下，随心所欲地变幻着不能程度的蓝。深蓝、浅蓝、天蓝，宝石蓝，孔雀蓝，松石绿、翡翠绿……让一颗烦躁不安的心莫明地平静下来。

坐落在当惹雍错湖畔的文布南村是一个深藏在藏北腹地的原始藏族村落，远离公路，面朝圣湖，远眺神山，犹如与世隔绝一般。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独特的宗教人文和优美的自然风光而深得不少资深旅行爱好者青睐。

到达南村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安顿好住宿，大姐请客栈主人帮忙找来四个藏族小伙用摩托车载我们去象雄遗址。

装饰拉风的摩托车在山间蜿蜒的羊肠小道上驰骋，刺激而惊险。至悬崖处，改徒步，并不难行。岩壁能清晰看到一些既非彩绘，亦非雕刻的图案符号，更像岩石与生俱来的纹理。大姐说那是象雄文。

古象雄王朝是青藏高原在吐蕃王朝之前的王国，鼎盛时期人口众多，疆域辽阔，西起今阿里地区的岗仁波齐（上象雄），横贯藏北的尼玛、申扎一带（中象雄），东至今昌都丁青一带（下象雄），具有极强的军事力量。而中象雄的中心就位于达果雪山和当惹雍措的附近，也就是我们所处的文布村范围内。达尔果”和“当惹”都是古象雄语，意为“雪山”和“湖”，被雍仲本教徒奉为神山和圣湖。

据象雄经书记载古象雄王朝已有一万八千年，因此，古象雄文明才是西藏文明真正的根。而古象雄文明又以“雍仲本教”的传播为主线得到发展，并创造了最初的藏文化。转神山圣湖、插风马、刻玛尼石、堆玛尼堆等等，都是本教的遗俗。就连当年吞米桑布扎创造的藏文都是在象雄文字的基础上改良而来。

因此，要了解西藏文明，必先了解古象雄文明，要研究藏传佛教，就必先研究雍仲本教。

回到住处，跟主人家买了新鲜的羊腿，和我们从尼玛带去的萝卜一起，加水同炖，不到一个小时，一顿丰盛的晚餐（萝卜炖羊腿、炒莴笋、米饭）便大功告成。一锅美味至极的炖羊腿让我们不由得感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以至于三日之后我们又在普兰买了同样的食材到塔钦如法炮制，可味道却稍逊几筹，嘿嘿，那是后话了。

晚上八点多天才渐黑，日落虽然差强人意，但酒足饭饱的我们托住下巴眯着醉眼，望着天边渐褪的红霞，伴着远山、湖水和越来越明亮的繁星一起，编织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美丽而温柔的梦……

晨起，并没见到期待中的晨曦，厚重的云层半天透不出阳光，桑杰说可能要变天，吃了些干粮就匆匆赶路了。果不其然，没走多远便飘起了雪，而且越下越大。没一会儿功夫，已经白茫茫一片。

“迷路了。”“我已经绕着经幡走两圈了。”

车内的我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大雪覆盖了本来就不明显的土路，完全看不见车辙。那时候的藏北腹地还很闭塞，有的地区连手机讯号都没有。迷路，是相当危险的。所以通常情况下都是两车以上同行，互相照应。

桑杰下车，点了烟，绕车子走了一周，上车再次发动车子。直至半个小时后桑杰告诉我们已经走上正道，大家才放下心来。

于是问桑杰是怎样找对方向的?他神情自若地回了“经幡”二字。

机缘？巧合？几乎每次进藏都会遇上大场面，这回也不例外。措勤～路遇大法会。

D6，措勤-萨嘎

D7，萨嘎-玛旁雍错

天气依旧不太好，别人眼里美丽的扎日南木错也就只能错过了。桑杰无奈地指向乌云密布下的水面说“那就扎日南木错”。大姐豁达地说没关系，等着我们的还有玛旁雍错呢。嘿嘿，也是，总不能什么好的都让我们占了。我始终认为，太完美反倒不真实了。

车行约一小时至茶妞温泉。温泉就在路旁，打开车门，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远远就能看到升腾的水蒸气，走近即可看到翻滚的泉眼，体感温度也骤然升高，感觉就像是临近沸点的热水。

离开之际巧遇一群兵哥到此一游。

傍晚到达萨嘎，桑杰去维修车子，我们则去补给物资，晚饭后去了旅馆附近的郎玛厅，滴酒不沾的我一时兴起喝了拉啤。半杯下肚过敏症就犯了，幸亏老张带了药，第二日安然无恙。

仲巴境内的马泉河是雅鲁藏布江的源头。

不曾想汹涌的雅江源头竟如此细水长流哈😊

还有公珠错和五彩沙漠。

比起五年前的土路，柏油路再舒服不过了。就连玛旁雍错各方面的条件都好了许多。

到达玛旁雍错时候尚早，远远看见有人走进湖里，正纳闷。车子很快驶近，原来是两个印度人。一旁的大姐笑曰：“印度人一直认为圣湖是他们的。有钱人每年秋季包机到普兰，先来这里沐浴净身，再到神山朝拜。”见两个印度人在几度低温和寒风下还一脸享受，虔诚哈！至于神山圣湖嘛，呵呵，永远只是他们的幻想。

玛旁雍错的资料就不累赘了，是藏地难得的淡水湖，所以岸上日常用水都从湖里补给。

玛旁雍错周边还有为数不少的温泉，已被有限度开发利用。半露天，用石头垒起一排十个独立的单间。虽没有讲究的情调和奢华的设施，但海拔4500多米，背靠神山，面朝圣湖，泡在舒服的温泉水里，仰望星空。噢，是银河，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璀璨浩瀚的银河。四周万籁俱寂，漆黑一片，唯独头顶繁星闪烁，抬高手指轻轻一划，便成了这瑰丽的银河。

D8，玛旁雍措-普兰-塔钦

D9，塔钦-札达（托林镇）

D10，古格

有人说玛旁雍错和旁边的拉昂错是冈仁波齐的一双眼睛。而身处玛旁雍错，遥遥相对的冈仁波齐和纳木那尼则更像守护左右的两位勇士。

清晨在湖边漫步，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仿佛成了每次旅行的指定动作。此时，此刻，岁月静好，安然若泰。

雪山下的普兰县地处中尼印三国交界处。县城的外贸市场不大，可以逛逛，五年前在那里买了印度的手织土布如今还躺在柜子里没舍得用。

科迦寺是普兰县的大寺，始建于公元996年，2001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建于五世达赖时期的贤柏林寺，乍一看觉得像悬空寺，是一座建在山边悬崖的寺庙。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已毁于动荡年代，如今剩下的只有遗址。

山脚流淌着发源自神山的孔雀河，与狮泉河、象泉河和马泉河这三大河流，并称为“四大圣河”。

普兰至塔钦并不远，柏油路已经修到乡里。

再见神山禁不住又忆起五年前与伙伴们两日一夜的转山。时光荏苒，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海拔6638米的冈仁波齐峰是冈底斯山脉的主峰，也是四大河（印度河、布拉马普特拉河（雅鲁藏布江）、萨特累季河、恒河）的发源地（即西藏境内的狮泉河、马泉河、象泉河和孔雀河）。在宗教意义上，他既是世界公认的神山，也被印度教、藏传佛教、雍仲本教和古耆那教认作世界的中心。所以，常年在此处转山的信徒络绎不绝 。

札达也是边境县，海拔要比普兰县再低一些，跟拉萨差不多。所以，无论是转山后还是走新藏线，到这里休整再合适不过。还可以看土林，参观托林寺和古格遗址。

进入札达地界，除了土林就只有土林了，基本上看不到绿色。

汽车在山谷间穿行，路两旁浩浩荡荡几十公里的土林如影随形地陪伴着我们到达县城。根本无须发挥想象力，似乎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一个王国被魔法瞬间凝固，所有的一切都停顿下来，城堡、宫殿、房舍，骏马、士兵、百姓……穿梭其中，也只有在峡谷中蜿蜒流淌的象泉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杰作。

这种地貌叫河湖相，是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使湖盆升高，水位线递减，又历经风雨侵蚀，洪水冲刷和风化剥蚀而形成的独特地貌。

五年前因为等土林日落而差点儿在札达露宿街头，几经周折在托林寺借宿一宵。第二次来到札达自然而然又住在了托林寺对面新开的的客栈。既方便拍土林的日出，又方便参观托林寺。

托林寺是吐蕃后裔吉德尼玛衮的孙子益西沃为仁钦桑布译师翻译佛教典籍在阿里地区修建的第一座寺院。后来，阿底峡大师入藏，古格王为了译经和弘法的需要，在原寺的基础上扩建了托林寺的规模，其后托林寺成为古格王朝弘扬佛教的最重要道场。

在札达的一天半里，我和大姐前后花了半天的时间在寺里转悠。巧遇敦煌研究院的老师调研，老师还耐心地给我们讲解大殿内极具史料价值的关于古格王和阿底峡大师、仁钦桑布等在一起的壁画。在老师眼里，托林寺壁画的价值绝对不亚于敦煌的壁画。

和五年前一样，来到古格遗址已经是正午。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主要参观遗址的壁画（敦煌研究院老师的提议）。不巧，正赶上几个大殿的修复工程，不对外开放。后经大姐与古建队的老师协调后得以入内参观。

与参观托林寺的壁画不同，在这里，哪怕在殿内也无须借助手电，在自然光线下精美的壁画一览无遗。虽然历尽沧桑，依旧色彩纷繁，绚丽夺目。虽然无缘老师推荐的古格庆典图，但度母殿的度母、菩萨已经令我们叹为观止。不禁感叹几百年前是哪位画功精湛的绘画大师用如花妙笔给后人留下这些美好的让人过目不忘的菩萨形象，仿佛脱壁而出。一双悲悯众生的佛眼，一个融入慈悲的微笑，足以令我在佛前驻足二十多分钟不舍离去。

站在300多米的高坡上俯视古老王城的残垣断壁，虽然满目苍凉，但王宫、庙宇、佛塔、碉楼……仍隐约可辨。破败的王城与延绵数十公里的土林融为一体，仿佛在给人们讲述一个久远又神秘的故事……

一个兴起于十世纪，有着七百年灿烂历史的王朝，经历过十六位世袭国王，拥有过十万民众的庞大王国在一场名为拉达克的战争中灰飞烟灭，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坡之上，一望无际的黄土，前尘往事早已随黄土淹没在历史长河，留给世人的只剩下那些依旧辉煌灿烂的艺术瑰宝。

D11，札达-东嘎皮央-狮泉河

D12，狮泉河-界山达坂-大红柳滩

D13，大红柳滩-三十理营房-叶城

东嘎皮央遗址是中国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的佛教古石窟遗址。洞窟内保存了大量精美壁画，素有“第二敦煌”的美誉。

那时候的东嘎皮央遗址算不上是常规景点，从托林镇出发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全程土路，路牌并不明显。

行至一个小村落会发现北面山崖上散落着数以百计俨如蜂巢的洞窟，这就是遗址的所在地。密密麻麻的洞窟遗址号称“里千户，外千户”。很多洞窟内都有壁画，保存较好的是东面山崖上几处壁画遗址。它的形成及其年代，目前在众多的西藏历史、宗教、文化档案中没有记载，是一个尚待解破的文化之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洞窟壁画有近千年的历史，考古、研究价值极高。

我们到达东嘎遗址时，敦煌研究院的老师们已经在那里进行勘察工作了。为免打扰，我们安安静静参观后就离开了。

库地达坂险，犹似鬼门关！麻扎达坂尖，陡升五千三。黑卡达坂旋，九十九道弯。界山达坂高，伸手可摸天。

论高海拔和恶劣的气候，新藏线狮泉河至叶城一段应该是各线最艰苦的一段。对我们来说最难的并不是高海拔，也不是吃住条件差，而路况。当年219正在修路，限时放行。坑坑洼洼的搓板路已经算是好了，浮土路才是最崩溃的（足有十厘米厚），遇来车又或是与军车同行，扬起的尘土根本看不见前路。

由于路况和同伴通行证的问题耽误了时间，过界山达坂已是傍晚。原计划天黑前能到达目的地的，可事与愿违，路况实在太差，车子跪半路了。方圆百里高海拔无人区只剩我们五个人，桑杰钻到车底修车，我们打着手电照明。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半个小时车子没修好，还飘起了雪，气温骤降不说，旷野忽闻狼嚎，此时的我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直哆嗦，只能祈求汽车快点儿修好。半小时后汽车再次发动，勉强撑到了大红柳滩已夜深。第二日向店主打听才知道抛锚处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死人沟”附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没被狼叼了去已经谢天谢地了。

据说1957年解放军进藏先遣部队从新疆进藏的连队曾在泉水沟一夜之间因高反而全军覆没，于是这里就改名叫“死人沟”。

因为修车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近中午才出发，下午在三十里营房吃了午饭，接着连过几个达坂，入夜终于到达新疆界的边防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被迫继续赶往叶城。却又因为各方面原因差点儿迷路，最终在零晨三点到达叶城，疲惫不堪的我们在路边大排档点了烤肉和啤酒当是晚餐，亦是早餐作为庆贺。

D14，叶城-喀什

中午从叶城出发至喀什。来到南疆最大的城市当然是大吃特吃，烤羊肉、烤包子、抓饭、大盘鸡，各种瓜果干果应有尽有。喀什老城、高台民居、艾提尕尔清真寺……走了个遍。

2013年崭新的219公路全线贯通，据说一天就能从叶城到日土。

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重踏这条传奇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