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人世间你会遇见奇妙的因缘是不自觉的心力吸,就像一次擦身而过的回眸,诺那塔院留在了我梦里。那个深秋的夜晚,感受到他的美,却不能完全看清,朦胧间引发了我强烈的好奇。今天顺着光的指引,我们朝着梦境奔去,在云霭缭绕间看见它敞开大门迎接我们的到来。太阳从云层斜漏出一缕薄光照耀着山间这座塔院。</p> <p>小天池在庐山之北,以其池水终年不涸不溢而闻名。诺那塔院即错落期间,为藏传佛教宁玛派在内地的唯一道场。诺那塔院始建于明神宗万历年间,为无染和尚创建,初名法海寺,也叫小天池寺,坐落在小天池山壑之中,但不久即毁于战乱。1931年夏,藏传佛教宁玛派诺那活佛在此闭关静修,以此因缘在小天池畔修建寺院。日寇侵占庐山期间,寺院损毁过半,荒败凋零。1946年冬,由屈文六任理事长,逐渐恢复诺那塔、莲师殿、诺那精舍,同时拓建了同学宿舍和关房。文革期间寺院建筑悉毁。文革后各地积极贯彻落实宗教信仰自由政策,诺那塔院也得以重建。现在的诺那塔院主体部分包括诺那塔、祖师殿、绿度母殿、财神殿、厨房、宿舍、四面佛殿、诺那华藏精舍。</p> <p>我们身着禅修服,脚踩布履,耳闻蝉鸣鸟啾之声,内心素贞平静,如赤子之心放开万般因缘,只为一亲佛法加持的神圣境地。</p><p><br></p> <p>早课结束后打板声响起,我们在观音殿一楼排队依次进入斋堂,缓步轻声,止言不语。在塔院用斋是最有仪式感的进食了:跟随师父唱供养偈,对我们能享用到眼前的食物表示感恩,正用斋时,须端身正坐,腰杆自然挺直,不俯不仰,左手捧碗如龙含珠,右手执筷如凤点头。先吃三口白米饭,感受它最原本的甘甜之味,不挑食,以公平之心对待一切食物,不剩饭菜,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吃饭就是吃饭,吃饭又不仅仅是吃饭,这其中所蕴含的哲理又何尝不是生活的智慧呢。</p> <p>周六,我们几个分配到斋堂主厨,这让我想到近些年社会上风靡的素食餐厅,及一些皈依后的修行人倡导的素食理念大多是从健康出发。牛也吃素,若仅仅是为了健康,那和牛吃草有区别吗?所以,素食也好,跪拜也好,焚香打坐等等,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心念、信念的衍生。我们都知道素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生命杀戮,增进人们对万物的慈悲心,和健康经济并无要紧关系。真正的修行人既不会对生病需要补充动物类营养的人提倡素食,也不会认为素食是唯一健康的饮食方式。出家人食素不仅仅是为修行持戒,更是一种慈悲的信念。我们在斋堂洗、切、烹、煮、炸、炒,或在禅房、大殿、寮房打扫整理,又或是四处溜达…这大概就是体现了清净禅修的另一个特点: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修行和生活从来都不是截然对立的,修行是为了更好地生活。</p> <p>我们一行六人到达诺那塔院那天,接待我们的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姑娘,在几日的相处交流中了解到,这里的义工有来自全国各所大学的学生、教师、艺术家,各行各业都有,自由职业者居多,也有行走的佛教徒。我们遇上这批学生居多,还有几位是在读的研究生,她们当中大多是前些年参加过“清净禅修”的同门师兄。因为今年疫情因素,时间上相对宽松自由,就又返回到塔院做义工。她们说:一是对塔院有感情了,心存感恩。二是喜欢这儿的环境氛围,清净养心。有几位都待有三、四个月了。她们平日里完成塔院日常任务后,大多都抱着手提电脑上课或做自己的事情。和青年人在一起总是会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一早一晚,我们会去登台阶转佛塔,然后去到山顶无住亭小坐看风景,观日出日落,听风看雨,观云起云落,仿佛自己是仙姑一枚。空闲时间我会到随缘的书架上搜集一些入门级的佛学资料借到枫叶树下或禅房内翻阅学习。我们入住的绿渡母观音殿两侧分别为男女寮房,塔院有严格的规定,除打扫外,男众女众各自止步。藏传佛教男女是一同修行的,在他们看来修行要摒弃性别差异,只要是用心修行,认真学习的人,无论男女都应该受到尊重。能放下俗念一心修行的人原本就该获得更多的尊重。红尘中的人往往很浮躁,很难理解为什么要远离红尘才能修行。而其实一个人要拥有大智慧,接近宇宙的真谛,是要付出超越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依靠信念的支撑,摆脱对各种欲望的依附捆绑,才能完全体验生命本质的需求,从而为修行找到入口。所以,哪怕只是一段时间的安静独处,都实属不易,会感到生命的有机体清明很多,但这只是极浅的体悟。此次塔院短短几天的修行,深觉机缘不可负,二是对佛学中的禅宗学有了些许了解。在经历一点微不足道的世事后,生活渐近清简淡泊,有冷静理性坚定的时候,也有思绪万千无助困惑的时候,如何在思行之间寻得令人游刃有余的欢喜境界,大概也算是人生值得追求的一种精神品级吧。我想禅宗必有其独特的魅力,不然又怎会渗透到茶、书画、摄影、琴曲等众多艺术领域中去,而通过清净禅修让我们明白:万物归宗,大道至简,其中也许有我们经历了悟过的些许,或有我们混沌无知的另一些,需要我们细细探寻、触摸、亲历,尔后再看能否有开悟的造化了。我们都知道日本的茶道,是中国禅宗文化发展到鼎盛时期后因机缘自然漫溢传播到日本,虽然日本的禅宗文化与茶叶均源自中国,但当下中国花哨的茶艺表演及遁世禅隐的噱头却已远不及日本将禅宗文化渗透到生活与匠造的极简用心。师父与我们一起在藏经阁喝茶时问道:如何理解“禅茶一味”?我是一头雾水心中没有答案。但在禅堂打坐的过程中却让我有所浅悟。师父说“用心打坐就是禅”要控制收敛漂浮的思绪用心数息,呼气1、2、3…10,吸气1、2、3、…10,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显得很费力,反反复复控制意念,全身心投入,打坐结束真是奇妙,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心神轻松愉悦。这难道这就是师父所提问题的答案吗?是如同“见山不是山”的心境,用什么样的心喝出什么样的茶滋味?还是千般神思积于一味直至物我两忘?肯定远不止于此。每个人对事物的领悟不尽然相同,由此构成广阔的思域苍穹。但我一直相信,人与万物同是天地所造,必有路径相通,你给天地万物以多少赤诚,它们就回报你多少灵魂的渡口。这世上的一枝一叶人鸟虫兽不过是彼此的灵魂渡口,彼此生命的链接与依靠,要免相煎,相亲爱!一周下来,不管是在禅堂听师父授课还是一起喝茶聊天,气氛都非常轻松愉快,师父们与我们分享了佛学中的智慧,引导人向良善行进。我想,每个人都有力所不能及的局限,也有困扰烦忧的时候,如何化解困苦需要智慧,如何引导人化解困苦大概需要更大的智慧。人性中总有些非常顽固的劣根,要轻轻叩破愚昧固执的甲壳而又不伤及内里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p> <p>昨天发生了一件小事情看似有趣却令人深思。晚课打坐刚开始,一位小师兄笑声不止(可能是身边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双手捂脸扑倒在地,师父喊了句过来(就是去挨香板)。小姑娘忍着笑没有去到师父身边,那一晚的打坐我们感觉焦灼难熬,结束后才知道因为小师兄没去受香板,全体延长至70分钟。我们几个初学者缓了很久才能下台阶。第二天小师兄自觉挂上“止语”吊牌惩戒自己。</p> <p>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离开塔院时,清晨潮湿的空气把整个山壑浸得湿润湿润的。一切正好,和各位师兄一一道别!我们平静地顺着台阶下山去,像似从家里离开要去到浮华而陌生的新世界,内心装满了温暖,也盛放着期待。无论那是一条怎样的路,充满多少诱惑,多么艰辛崎岖,都不能改变我对生命的热爱和对这世界的好奇!再见了诺那塔院!再见了美丽的庐山!我们还会回来的!</p> <p>修编于2020年9月1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