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饭花

文瑜

　　从前，大茅山下的村子里，住着一对老夫妇。他们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濡以沫在大茅山下生活了几十年。

他们的房子依山傍水而建 ，门前小溪流水潺潺。屋后群山逶迤、层峦叠翠。清风伴着云朵在屋顶漫步，云亦愿为风在山间翩然起舞。一切都清幽美好，宛若仙境。

　　老公公和老婆婆不愿随他们的孩子们住到山外去，情愿住在有他们几十年温暖回忆的老房子里。他们房前搭着瓜架，瓜藤趴在瓜架上，趴在屋檐上，开着黄色的花，结着青青的瓜挂在瓜架上、屋檐下。去往小屋的路边上，种着指甲花、鸡冠花、滚水烫花、格桑花……

　　老婆婆喜欢莳花弄草 ，也爱画她自己种的花花草草。老公公除了田间地里的农事外，喜欢去溪边垂钓 ，也喜欢帮着婆婆一起打理院子。

婆婆平日里都把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用发簪盘成髻，红润的鹅蛋脸上能看出年轻时的明媚姣好。是一个干净清爽、慈眉善目，看了就能让人心生温暖的老人。

他们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因为婆婆喜欢紫色，因为偏爱紫茉莉花，所以院子里种的花以紫茉莉居多。就连屋子里头也放着粗陶罐种的紫茉莉，小屋是紫红花海上的一叶舟。

　　那时候的紫茉莉和人类的作息时间是一样的。清晨开花，入夜时分就把花瓣儿合起来睡觉。

　　门前的院子是婆婆最喜欢去的地方。每日清晨醒来，就去院前的小溪汲水浇灌院子里的花卉。花儿们喝饱甘甜的溪水 ，都仰着水灵灵，清韶娇嫩的小脸儿对着婆婆甜甜地笑。婆婆这一朵看看，那一朵瞧瞧，觉得每一朵都很可爱、很漂亮。会和它们说说话、聊聊天，把它们当成自家小孙女一样疼爱。

紫茉莉在这山间和婆婆朝夕相处，吸取了天地精华，有了灵性 ，能听得懂婆婆说的话，感受得到婆婆的呵护与爱怜。它们就报以每日花开似锦，满园花香四溢。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婆婆仍到溪边汲水浇花 ，仍喜欢在院子里看看花与花儿们说说话。但是有了灵性的紫茉莉们发现婆婆这段时日经常会忘了煮晚饭。它们准备要睡觉时，炊烟还不曾从小屋顶上升起。有时踏着晚霞荷锄除归来的公公问：“晚饭煮了没？”婆婆才恍然大悟说“哦 ，原来我晚饭都还没有煮。”

放在屋子里的紫茉莉，也发现以往从不在夜里画画的婆婆，最近要涂涂画画才能入睡。还看着它喃喃自语地说：“都合着花瓣睡着了 ，不然画画你们花开时的模样，那该多好呀！”

　　一天，婆婆又忘了煮晚饭。院子里的紫茉莉姐姐对花儿们说：“我们大家应该要商量一下，看怎样才能提醒婆婆按时煮晚饭，怎样才能在婆婆夜里画画时可以陪陪她。”花儿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来，可是也没有商量出特别好的方法。这时紫茉莉姐姐说话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改变我们千百年来的花开规律，这样才能帮到婆婆。”花儿们都爱婆婆，想要婆婆好，所以一致认同紫茉莉姐姐的话，再苦再难也甘愿转换它们的花开时间。

　　打那以后，每到煮晚饭的时间，紫茉莉们就一齐盛开，迎风摇曳着告诉婆婆：“该煮晚饭啦，该煮晚饭啦。”从此婆婆再没忘记过做晚饭。夜里睡不着时亦可对着盛开的紫茉莉们画一画，她画的花，倾注了情感，所以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纸上的花儿们居然都活了，从画里跳出来，长到院子里去了。

婆婆觉得纳闷，我的小花们怎么和以往不一样，是傍晚开花了呢？她当然不知道，她的小花们有了灵性，懂得了感恩，是因为她对小花的爱，她的小花们才愿意为她改变一切。

　　从此以后，紫茉莉每日在煮晚饭的时间段里盛开，第二天早上闭合花瓣。绽放时，它们紫红的小脸儿点燃了天边的晚霞。从此以后人们也称它为煮饭花。

图文：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