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材料的苦与甜

雷霆

<p>  挑灯伏案码字忙,为赋新篇搜断肠。</p><p> 一盒香烟几杯茶,办公室里迎曙光。</p><p> 家在咫尺门难入,常把沙发当睡床。</p><p> 字字句句皆是血,不堪回首梦一场。</p> <p>  《人民日报》曾发文痛批“稿来稿去”,称某些领导没有稿子就讲不了话、发不了言,即使一个主持词、一次即席讲话也要机关准备一个讲话稿,初稿出来后,稿子推来推去,不到讲话那天就定不了稿,导致出现了一种尴尬的现象:一稿二稿搞了白搞,三稿四稿刚刚起跑,五稿六稿还要再搞,七稿八稿推倒重搞,九稿十稿回到一稿。这种“稿来稿去”的背后是写材料人的艰辛和痛苦。凭着我多年写材料的经验,给领导写讲话稿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领导水平高,知道自己要讲点啥,因此,他会把他的想法从头至尾给你说一遍,甚至会把大小观点都给你定下来,你只要按照领导定的提纲往里面填素材,尽可能把语言搞通顺、把文字搞优美、把事例搞生动就行了,这样写下去至少不会跑题,不会推倒重来。第二类领导是似懂非懂,甚至是不懂装懂,不停的拉着你去研究提纲,今天一个思路,明天一个主意,变过来又变过去,把你搞的云里雾里,好不容易拿出初稿送他审阅,他提出还要改一下,但又不知道改哪里,怎么改,自己又不会动手,把你整的精疲力尽。第三类领导没什么水平,也不怎么懂材料,但这类领导还比较谦虚,也比较实在,不懂就是不懂,把他讲话的权力交给你,不会跟你研究提纲,只把想法大致跟你说一下,你怎么写他就怎么读。越是这样的领导,执笔人越是认真负责,感到不写好就对不起领导的信任。第一类和第三类领导的材料比较好写,最难对付的是第二类领导。</p><p> 写材料是一个苦差事,写过材料的人都有这个体会。苦有千种,累有万般,但写材料称得上是苦中之苦、累中之累,所以现在很少有人主动去吃这种苦、受这种累。网上流行一些关于写材料的段子,比如:“春眠不觉晓,醒来写材料。举头望明月,低头写材料。少壮不努力,老大写材料。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材料。春宵一刻值千金,睡过起来写材料。劝君更尽一杯酒,一会还要写材料。近水楼台先得月,抓紧时间写材料。”这些段子看上去很幽默很生动,甚至还觉得很搞笑,但道出了写材料人的辛酸与无奈。其实,跑脚打杂干具体活的人哪里都不缺,但只要一遇到要动笔写材料的事情,有的人能推就推,能躲就躲,能推一回就推一回,能躲一次就躲一次,哪怕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也会暗自庆幸,长长的舒一口气。当时在部队就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不怕训练场上的摸爬滚打,就怕办公室里的挑灯夜战;不怕蹲点出差跑断了腿,就怕被文山会海压弯了腰;不怕陪工作组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就怕领导一声令下叫过去写材料。</p><p> 我在部队干了将近30年,除了在连队当了半年多的指导员,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机关度过的,并且经历过的都是文字岗位,是个名符其实的老机关,如果有人问我在干什么,我只能回答我在写材料,在办公室写,在家里写,下部队蹲点还在写。其实,我走上写材料这条路纯属偶然。军校刚毕业的时候在团司令部机关当一名机要参谋,不要去训练场,不要加班写材料,日常的工作就是收报、译报、送报,战友们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闲着没事的时候偶尔写点散文、诗歌、随笔之类的小文章,自认为文笔还不错,便将其中一篇杂文《勿以个性论英雄》寄给《羊城晚报》的副刊,这是我第一次往报社投稿,没想到没过两个月就在副刊“花地”上一个比较显著的位置刊发了,不得不说,这次投稿对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半年之内就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8篇小文章。作为一个从军校毕业不久的新干部,马上就引起了团里领导的关注,政治处主任主动找到我,把我调到组织股去写材料,从此我就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想停停不下来,想退也退不出来,慢慢的就熬成了材料战线众所周知的老兵。</p><p> 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写材料的苦和甜最为突出,也最让我难以忘怀。写材料的苦是全方位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春到夏,从夏到冬,从白天到黑夜,让你苦不堪言。</p><p> <b>一是加班熬夜的苦。</b>写材料不可能不加班,材料之多,来的又急,光靠按部就班是不可能写完的。写材料也不可能不熬夜,白天办公室人来人往,电话声此起彼伏,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奋笔疾书。在我的印象中,很少休过一个完整的双休日,就连五一、国庆这些长假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办公室里度过,有时即使是过年也要去办公室加班。记得有一年过年,大年三十工作到下午5点多钟,正准备回家陪老婆孩子吃年夜饭,突然接到上级的通知,说有军委首长在广东欢度春节,要顺便来集团军看看,这个“看看”可不是简单的走一走问一问,首先要听取集团军领导的工作汇报,然后要去部队看几个现场。集团军领导高度重视,立即组织我们几个老写材料的同志研究汇报提纲,然后分配任务,要求正月初二上午拿出初稿。受领完任务后,我抓紧时间回家吃了个团圆饭,吃完饭就赶回办公室着手写汇报材料。三十晚上一个通宵,再加上正月初一一个白天,我提前拿出了初稿。从正月初二开始,在会议室里架起投影仪,几位领导带着我们材料组的几个干部,逐字逐句逐个标点符号推敲,一直推到东方欲晓才定稿。汇报材料出来后,集团军领导又带着我们到军委首长要看看的现场先行去看看,确保到时军委首长看的顺眼,看的高兴。在集团军组织处工作的那几年,加通宵班也是常有的事,基本上平均每个月就有一两个通宵。由于长期呆在办公室,办公室有三样东西准备的很充足:香烟、开水、方便面。我笔下的材料都是用香烟熏出来的,不抽烟没有灵感,不抽烟没有思路。为了写出更多更好的材料,我只得拼命的抽烟,一边咳嗽一边抽,胸口发闷、牙齿发黑、舌头发烫还在抽。广东一年四季多蚊子,但我办公室基本没有,蚊子一飞到我的窗前,一闻到满屋子的烟味,扇了扇翅膀就急急匆匆的打道回府了,其功效比蚊香还要厉害。因此,我办公室是不断烟的,打开抽屉首先看到的是香烟,打开资料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条码的整整齐齐的香烟。除了抽烟,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白开水,办公室的茶几下并排放着两个热水瓶,一走进办公室,首先就是去开水房把热水瓶灌满。方便面也是办公室的必备之物,肚子饿了的时候随时用来充饥,方便面咸咸辣辣香香的,刚开始还是挺喜欢吃的,但吃多了还是有点反味,现在我基本上不吃方便面了。</p> <p><b>  二是精神压力的苦。</b>碰到一些难写的材料,以前没有写过,又找不到资料,领导又没出思路,顿时感觉压力比山大,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就是理不出一个头绪。头皮都搔痛了,头发掉了一桌子,还是写不出几句满意的话出来。吃饭,什么菜都吃不出味道来。睡觉,身子躺在床上,思绪却在乱飞,明明身子已经非常疲惫,就是难以入睡,愰愰惚惚的就像一个神经病。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领导打电话。偶尔有几天手里没有材料任务,也轻易不敢出去吃饭,怕领导突然打电话过来要我去办公室加班写材料。有那么几次,菜刚刚上桌,酒刚刚倒满,筷子刚刚动起来;或者酒喝的正起劲、谈天说地兴致正浓的时候,领导的电话就来了,“你在哪里?现在来一下我办公室,有一个材料跟你说一下。”领导一声令下,我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无限深情地望一眼满桌子的佳肴,然后夺门而出,一阵风似的往办公室奔跑。有时来了远方的亲朋好友,这顿饭是非吃不可,必须提前打听领导在忙什么,在不在办公区域内,认真研判形势之后才敢出门,简直就像做贼似的。尽管如此,有三样东西我必须随身带齐:钢笔、笔记本、手机电板,因为即使领导不在家,也有可能打电话给我布置任务。一接到电话,我就要立即从包里拿出钢笔和笔记本,把领导的指示飞快地记在本子上。为了防止正接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没电了(以前用的是带电池板的老式手机),我包里一般会带三、四块充电板,当然,钢笔也会带好几支,防止一支钢笔不够用。晚上在家睡觉也要保持高度的战备状态,因为领导随时都会打电话过来。说句老实话,晚上我最怕听到家里的军线电话响了,特别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家里电话一响,百分之百是领导打过来的,我就会惊恐万状,一把抓起电话听候领导的吩咐。一个晚上只要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我就会一夜无眠,躺在床上按照刚才领导说的意思在心里打腹稿,打着打着窗外就亮了。为了随时迎接领导晚上的电话,我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睡在书房里,以免太晚了接电话影响老婆孩子的休息。床头柜上必须放着三样东西:台灯、钢笔、便笺纸,晚上只要领导电话一来,我就立即按亮台灯,铺好便笺纸,一边接电话一边做好记录。到军委机关工作后,我虽然已经是师团一级的干部了,见过的世面也已经够多的了,但一遇到给首长写材料,精神压力仍然很大。刚调过来的时候,同一个办公室的战友告诉我,前几年有一个团职干部编了一份简报送给军委首长,里面错了一个字,首长明察秋毫,在错字旁边划了一个问号,结果没过多久那个干部就调出了机关,调离了北京,让我知道了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因此,我每写一个材料,每编一份简报,都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有一次把简报编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冒着凛冽的寒风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总感觉里面有一个字搞错了,于是我立即钻出温暖的被窝,又冒着凛冽的寒风走了20多分钟赶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盯大眼睛看了又看,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敢放心回家睡觉。</p><p> <b>三是毛病缠身的苦。</b>长期写材料的人身体毛病一般比较多,比如,眼睛经常对着电脑,鼻梁上过早就架上了近视眼镜。经常伏案写作,患肩周炎、腰椎盘突出的概率比较大。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缺少必要的锻炼,年纪轻轻就把肚子搞大了。我在部队写20多年材料,这些常见的毛病在我身上都体现的很充分。眼睛一不小心就近视了,近视眼镜的厚度一年比一年增厚,离开了眼镜看人就如雾里看花。以前引以为自豪的身材从风度翩翩变成了大腹便便,部队每年进行五公里考核,从以前的身轻如燕慢慢变成了老牛拉破车。最让我痛苦不堪的是,肩周炎和腰椎盘突出同时恋上了我,发威的时候走路直不起腰,看东西抬不起头,吃饭拿不起碗,睡觉翻不了身,就连咳嗽一声也要小心翼翼。尽管如此,当着领导的面我要强忍痛苦、强打精神,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敢跟领导请假去看医生,怕领导说我毛病多,找借口逃避写材料。记得有一次腰椎盘突然钻心的痛,痛得连凳子都坐不了,真想请两天假去门诊部做一下理疗,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从领导那里受领了任务,并且任务还很紧急。我知道,临阵换将是兵家之大忌,如果临时换作别人来写,不但时间来不及,思路也连接不上。我只好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把材料带到家里,把凉席铺在客厅里,我就趴在凉席上一字一句把材料写完,第二天再交给打字室打印。我之所以带病坚持写材料,并不是我想得什么表扬,也并不是我的思想境界有多高,完全是情不得已。对于有的人来说,巴不得病一场请假好好休息几天,但是,对于老是写材料的人来说,身体是千万不能生病的,因为即使你生病了,材料还是在等着你,该你写的材料还是你写,没有人来替代你,同事们可以来看望你、慰问你,但没有人会主动跟你说,你就安心养病吧,你手里的材料我来给你完成,除非领导又重新作出了调整和安排,你病了一场再回到办公室,等着你去写的材料会多。</p><p> 写材料的甜,绝对是甜在内心,特别是从苦中走来的人,更能感觉出吃苦是福,正如一位作家所说的,你想成为幸福的人吗?但愿你首先学会吃得起苦。</p> <p><b>  一是学习锻炼的甜。</b>经常给领导写材料的人,学习锻炼的机会比其他人要多的多。在机关工作,看文件和参加会议是一种待遇,有的文件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的,有的会议也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都有一定的阅读范围和级别要求。我在集团军政治部工作的时候,由于给领导写材料比较多,一些重要文件领导都直接批给我阅读,一些级别比较高的会议领导也特批我参与旁听。为了把上级的指示精神融入到材料之中,领导批给我的文件都看的很仔细,对一些高级别的会议都要详细做好记录。正因为如此,与一般的同志相比,学习的机会相对比较多,开阔眼界的机会相对比较多,了解上面的政策和部队的全面情况相对也比较多。还有,领导经常给我交任务压担子,使我接受考验、经受锻炼的机会更多。我有一个观点,如果老是当缩头乌龟,什么材料也不敢写,那你永远都不会写,如果勇敢的去写了,第一次写第二次可能写不好,再不厌其烦的多写几次,有朝一日你就会轻车熟路。不要怕挨批评,写的多挨批的机会自然也会多,尽管挨批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但是,批评使人进步,为了少挨批或者不挨批,就会认真琢磨,批评也就变成了表扬。领导给任务就是给信任,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锻炼机会,我主动要材料写。在集团军当新干事的时候,我们处长就对我说,你就大胆的写,反正有我给你把关。那时电脑还没有普及,我把材料写在特制的材料纸上,我写一页,处长改一页,打字员再打一页,就这样流水作业,渐渐的熬成了大家眼中的“笔杆子”,慢慢的领导们都放心的把材料交给我写,自豪感油然而生。 </p><p> <b>二是成长进步的甜。</b>写材料是一种能力,而且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特别是在机关,这种能力显得更加迫切,比如制定制度规定,下发文件指示,都需要有很强的文字组织能力。有人说,现在是领导忙于开会,忙于准备开会。开会领导就要讲话,讲话就要有人来写讲话稿。机关是专门为领导服务的,就要忙于给领导准备讲话材料。所以,材料写的好的人,领导都很倚重,在个人的成长进步上领导也会给予更多的关心关照。还有,经常给领导写材料的人,跟领导接触的机会多,在不断接触中加深了对你的了解,在不断了解中熟悉了你的人品能力,在不断熟悉中加深了个人感情,领导用人喜欢用自己了解的人、熟悉的人、个人感情深的人,这也无可厚非。我很庆幸,写材料从团里写到师里,从师里写到集团军,从集团军写到军委机关,一路走来尽管吃了不少苦,但领导并没有亏待我,该调职的时候就会给我调职。曾经集团军主要领导跟我谈话,你只干好你的工作就是了,个人进步的问题不需要你来考虑,早早就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心无旁骛干工作写材料。领导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作战部队工作的十多年,不但每次调职没有落下我,而有好几次都提前了。特别是当集团军组织处副处长那次,按规定当副处长必须正营干满三年,没干满三年的必须先代理,当时像我这样正营没满三年的有好几个,一位集团军主要领导在常委会上明确指示,和君同志很优秀,不需要代理,直接下副处长命令,其他几位等干满三年再说,让我倍受感动,也使我倍感高兴。在基层部队工作的同志都希望调到上级机关去工作,以便在上面露露脸开开眼,今后调职也方便,因此,有的同志削尖脑袋钻竹筒,到处找关系打招呼,充分发挥人情的巨大作用。因为我肯吃苦,材料写的还不错,上级机关主动找上门来,生怕我不去,还找熟人来给我做工作,绝对不需要托关系找人说情,更不需要花成本请客送礼,从团里调到师里,从师里调到集团军,都是一路畅通。让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军委机关也向我遥相招手,要知道,北京的军委机关在我心目中就好比天上的星辰,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最后一纸调令,跨过军区机关把我直接从集团军调到了军委机关。我带着老婆孩子从遥远的南国广东来到了首都北京,这是我个人的荣耀,是我们全家的荣耀,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荣耀,也是我们那个地方的荣耀。</p><p> <b>三是受人重视的甜。</b>材料写的人一般与领导都走的比较近,有的还是领导身边的红人,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大家都愿意与你打交道,主动留下你的电话号码,无非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从你嘴里了解领导的动向,另一个是想让你给领导写讲话稿的时候多点几一下他们单位的好人好事。有什么事情也都愿意帮你,不是虚情假意的帮,而是真心实意的帮。我长期在领导身边写材料,领导大会小会上的表扬,让我高山打鼓名声在外,所以不管我走到下面的哪个部队,大家对我还比较重视,知道我喜欢抽烟,没有烟就写不出材料,都要想办法弄两条烟给我抽。如果在招待所加班比较晚,要么炊事班做好夜宵给我送到房间,要么就请我到外面去喝几杯小酒。下面部队的领导还私下里对我说,有什么事情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单就这句话听起来就觉得很温暖。那几年确实有老家的亲戚朋友找我帮点忙,比如,有孩子在我们部队当兵的,要求学个技术转个士官,我跟下面部队的领导说一下,只要不是很违反原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让我感到很有面子。集团军本级的领导也很看的起我,有一位主要领导,每次给他送材料的时候,都会拍着我的肩膀亲切地说,小袁辛苦了,家里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啊。有一次刚好碰上家属随军安置工作,眼看其他战友们都已经联系好了单位,而我家属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为此我非常苦恼。当领导又一次问起我的时候,我就把困难跟领导汇报了,他听后爽快的说,你先打个报告,我给你签上字,你拿着报告去找市里领导就是了。他签的字真还很管用,报告送上去之后没过多久就办妥了。还有一位集团军领导,只要我晚上在办公室加班,他时不时拿着香烟跑到办公室来慰问我,还不忘亲自给我点上一支烟。有时叫我去他家里研究材料,首先就给我准备两条烟放在茶几上,研究完材料就让我把烟带走。还有后勤部的一位领导,他尽管不分管我们政治部,对我也非常关爱。有一次在办公楼的过道上碰到我,我俩面对面说了几分钟的话,他突然盯着我鼻梁上的近视眼镜说,你这幅眼镜多少钱,看起来质量不咋地,我如实相告只有200多块钱,他顿时严肃的对我说,你经常加班写材料,戴这么差的眼镜会把眼睛搞坏的。说着就站在过道上给卫生处长打电话,要他跑步过来,当着我的面对他说,这几天给小袁配一幅好一点的眼镜,价钱不超过5000块钱就行了。这幅眼镜成了当时我家里最贵重的物品。调到北京来的时候,家属面临第二次安置工作。说句老实话,刚开始我还是不太愿意进京的,因为我打听到,北京部队多,随军家属安置工作的难度很大,担心过来后家属没班上,单靠我一个人那点微薄的工资难以盘家养口。我跟调我的领导说了我的担忧,领导胸有成竹的说,你先过来再说吧。我进京没两个月,家属的工作问题就搞好了。现在我和家属工作在天子脚下,小孩在北京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一家人享受着幸福甜蜜的生活。</p><p> 我在想,如果不写材料我还能干什么?如果不是我肯吃苦,材料写的还不错,我能一步一步调到军委机关来吗?能顺顺利利当一个师级干部吗?我一个农民的儿子,拼关系肯定拼不过别人,论智商和情商我也自愧不如,只有干别人不愿意干的活,走别人不愿意走的路,吃别人不愿意吃的苦,才能先求生存后求发展。写材料确实很苦,但是有苦也有甜,希望大家热爱这份工作,充满自信,充满激情,不怕吃苦,潜心钻研,在写材料中开阔眼界、增长本领,在写材料中磨炼意志、修炼人生,在写材料中服务领导、成就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