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对我说

明筱

文/明筱 题记：那女孩对我说，她的春夏秋冬被偷走了，留下的只有眼泪和回忆。曾经许诺给她的梦，也随着时光流逝在遥远的青春长河里。唯有漫长的路途一直在脚底下，只是他无法在兑现那年的诺言。失去的一切如同冬日的雪花，纷纷散落在心碎的世界，渐渐化为悲凉烙在心底成为了她难以忘却的印记。 “陆遥，你说巧不巧人家饭店的名字和你同音唉！也叫路遥会不会像你一样都是自诩为有歌的人啊！”打开驾驶室门的阿宽突然掉头看向我笑着说。 “也许有可能吧！不过这家饭店确实很忙，吃个饭那么多货车，排的浩浩荡荡的像条长龙。”我说道。 “是呀！你没看店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吗？” “你是说，免费供应热水免费洗衣服。” “嗯，像我们这些跑长途的人，一趟车下去走个十天半月很正常，有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更别说换洗衣服了。” “老板真会做生意还是个热心的人。” “谁说不是呢？早听车队里的人说了，356省道边上新开了一家饭店。今天路过就特意带你来光顾了，还别说店里的饭菜确实很好吃。” 我笑笑不说话看向车后，心想下次有机会一定坐下来安心的吃个饭。 “想什么呢？走了陆遥。” “唉！来了。” 带上副驾的车门放了首歌《我们都是有歌的人》，一路哼唱陪着阿宽载着一车货往远方驶去。 生活有时候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每一个路口风景不同留下了各种感受，欢乐与感伤各有线条颜色，涂抹在岁月中也许我们改变了，却收获了多彩的歌。 再次相遇路遥饭店，大概是六个月之后，我开着车行驶在356省道上。不过这次身旁没有了司机阿宽，我独自驾驶着自己的小车。因为上次写关于物流公司文案的稿子，跟随着司机阿宽走过。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开车的时速不是很快，况且也快到饭点了，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哇哇叫着抗议。只好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寻找那家饭店。 它依旧如往常般忙碌，路两旁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长途货车。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向着小店走去。店门口时不时有人进出，探头看去里面的餐桌早已坐满了人，有些赶路的司机干脆直接拿着自己打好的饭盒回了车上。反正自己也不急看着门外的黑色木制长廊口，挂着用繁体字写着休息区的标牌处于好奇走了过去。 长廊内侧两边都妆点着仿真的绿色树叶，间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灯笼。深处是一张普通的石桌和几张圆形的石椅。独特的是石桌对应的走廊外口，有一棵挂满了各种各样许愿卡片的银杏树。每个卡片用红色的丝绳系紧，挂在枝头的不同位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许愿人的愿望，唯有相同的是落笔署名处都是司机。 踩着脚下的落叶发出的吱嘎声，离开了这片天地。回到长廊内坐于石椅上，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支深吸了一口，沉思眼前别具一格的小店独有的风景。店家一定是个有歌的人，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絮叨絮叨。或许我的故事里，又会多出一个有情有义的歌者。 夹在指尖的烟一直在空气里自由的燃着，一圈圈吐出的烟雾缭绕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细腻的声音，透过浅浅的烟层传来。 “能否借个火？” 寻着声音抬头望去，穿着时尚拥有一头齐肩短发的大龄女子站在我的面前。左手的食指还夹着一支细烟，抬起的右手在空气中停留。 “可以啊！”说完起身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清脆的开盖声响起，充斥在煤油味的空气中，多了一股难以忘却的复古情怀。我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老伙计。抽烟的女子就是让人感觉很帅，虽然她举手投足间气场很大，但有种忧伤一丝一丝的在她脸上闪现，还是没能逃脱我的眼睛。 “很不错的打火机，87年产的限量版做工精细复古，使用起来还是那么顺手谢谢了。”女子轻声细语道，即便点燃了烟，她还是没有合上盖子的意愿，任由火焰随风摇摆。 女人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火机上下欢舞的蓝色火苗，手里的烟已燃烧了一段，可她还未吸上一口。看来火苗的背后，一定让她想起了什么。本欲出言阻止想想算了，顶多回去在加点煤油呗！ 就在这时女子合上机盖，将火机递了过来。随后从烟盒里掏出支烟递给我，招呼道：“实在不好意思，看到这个打火机有点睹物思人了。” “没事”接过她的烟我说。 简短的寒暄几句，灭掉手里的烟蒂往饭店走去，现在应该不太忙了吧！女子还站在那里经过她身旁时，她有点失神嘴里好像念叨着什么。我在想她一定想起了什么对她很重要的人吧！ 走到店堂内，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家常便饭，又要了一杯可乐。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都在路途遥远的省道上奔驰，不是为了生活谁会如此拼搏。趁着饭菜还未上来，从手提包里拿出电脑，指尖轻轻敲打出一串串文字。 “先生麻烦你收下电脑，一会儿要上菜了。”女服务员友好的提示。 “好的。” 饭菜很快上来了用完餐点了一杯咖啡，继续拿出手提电脑，写下这段时间跟随长途司机阿宽的经历和感悟。写到最后有点失落，因为这家路遥茶餐厅，或许此次离开再也没有机会遇见了。若能与那餐厅的主人聊一聊，这趟出来就不虚此行了。可是世上的事根本就不会像自己笔下的故事一样，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发展。它有自己的各种因素和复杂的情感，遗憾的敲下最后一行字饮尽杯中的咖啡欲要离开。居然没发现那个时尚的女子站在我身后很久了。 “就这么放弃了。” 我转过头来是她那个借火的女子。 “恕我冒昧我可不是有意去看你写的东西，只是想和你在道声谢。”她说。 “没事的写出来都是给人看的。” “你是作家？”她问。 “不是，就是喜欢写一些故事发表在一些网络平台和杂志而已。” “那不还是一样。”说完她招呼店员给我续了杯咖啡。 “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还未请教你怎么称呼？” “我比你大些，你直接叫我叶姐就好。” “很高兴认识你叶姐，我叫陆遥。” “小陆瑶你好。” 当烟圈在她额头上空停留片刻后他开口了。 五年前，大学毕业之后的我进入了一家中型的园林设计院工作。主要负责一些市政园林景观项目的设计，偶尔也接一些私活设计一些个人的园林。也就在那时我们认识的，很巧他和你同名也叫路遥也用Zippo的打火机。 记得那是个周末的下午，我开车去一个客户那提交园林绿化项目的设计方案。当时应该是在一个十字路口，由于红灯时间比较长大概有六十秒左右。我将车停下打开了身旁的文件看了起来。而就在这时我左边的车道上来了一辆长长的挂车，不知是什么缘故，它行驶的好好的却突然停了下来。而我车子身后的厢式货车不停的按着喇叭向我车尾逼近。 我以为是我看文件耽搁了后车的时间，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红绿灯，它好好的板着一副红色的苦瓜脸。当时我特别有种想骂街的冲动，但是想想那些开车的怒怒族，谁有好下场的于是将心头的火压了下去。绿灯放行后我轻踩油门往前方驶去。 大概行驶过四五个路口，我从右视镜里发现那辆白色的厢式货车，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有点慌乱起来，想到了电影电视剧里的情节。加快了速度改变了原来的行驶路线，虽然比之前多了些路程，好在没有迟到最终赶到了那家私人会所。 当我下车后没多久，那辆白色的厢式货车从我身旁驶过停在了正在建设的园林处。从车上下来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子，穿着一身浅绿的工作服带着一种自然熟的笑脸向我走来。 “一路好巧原来你也是来这里的。” “嗯” 对于主动交流陌生的男子，我向来没有好感简单一句应付而过。起码的职业礼貌还是有的面带微笑应对。 “你刚才多绕路了，其实你可以一直走不用在第四个路口拐弯的。” “是吗？好的感谢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 “没事，打扰你了很抱歉。”男子可能意识到自己有点啰嗦，不在说话退到了花圃边。 我们不再说话，各自站在荒凉的园林边看向远处很快会所的负责人来了。 “你是园景公司负责送绿色草坪的吗？”负责人看着男子问道。 “嗯，你好我叫路遥请问这些货卸在哪里？” 负责人指着前面空旷的地方说：“你看就近放就好。” “好的。”男子说完带上手套干活去了。 负责人可能比较匆忙接过我手里的设计稿看了起来，最终他对我的设计稿美誉一番，之后我也离开了会所。 大概两周之后，闺蜜筱溪在抖音上，看到了一个白色货车救小车被群众误会直至最后真相解开的视频。于是她把视频转发给了我，她说小车的车牌号和我的一样，就问我那辆小车是不是我开的。看了视频之后我才知道，那天如果不是路遥不停按喇叭并驶入大挂车的视线里。我想可能自己已经凉凉了。 我该感谢人家才对，可当时的自己却不知感恩还对别人的关心爱理不理，还把人家当成了坏人。后来我去找了他所在的园艺公司。可他却离开了就像掉入大海的针，刻意的去找寻却再也找不到。 直到半年后再次遇见他，我才知道他离开了那家园林公司。自己买了一辆大货车，独自跑运输了。说到这里叶姐停顿了一下递了根烟过来接着说：“你一定会很疑问我是怎么遇见他的对吧？” “是呀？”我点点头接过烟先给她点燃。眼前一团团烟雾萦绕在脸庞，叶姐透过浅浅的烟层若有所思的说。 缘分吧！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好像一切天意注定。那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的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我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打开引擎盖，看了半天也没弄清楚什么问题。就在这时一辆货车慢悠悠的驶过身旁，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名男子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蓝色的牛仔服，脚踏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非常的干净清爽。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看那身形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车子坏了不介意我看下吧！”他摘下眼镜看着我说。 “是你，路遥。” “嗯，很巧又见面了，你先退到一边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好的。” 站在一边看他捣鼓了半天，满脸的汗水珠混搭着油污滴落，让我很是过意不去。 “好了你进去发动下看看。” 钥匙轻轻一转，果然车子抖动了起来。 “今天实在太感谢你了，请你吃个饭吧？有空吗？” “改天我请你吧！今天我要赶去送货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他说。 于是我们彼此加了微信，之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我问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怎么会知道坏在路边的车子是我的呢！他说，因为我的车牌号就是他的生日，他第一次看见就记住了，原来我和他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后来某天的一个晚上，他说等他这趟出车回来就要给我一个惊喜。当时我猜可能他是要跟我求婚了。我一副期待的模样坐在天台上，任由夏日的暖风拂过我们的脸颊然后陪着他憨憨的傻笑。 第二天他出车去了很远的四川，走前他说你要等我回来呀！我要你做最美的新娘！我点头答应可是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他被车撞的消息，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他的好几个车友站在医院走廊上徘徊，看到我过去。为首的叫老赵的把我叫到一边安慰了我几句，接着说路遥在送完货回去的路上。看到前方有辆载满乘客的大客车，突然左右摇摆不定，便在车后不停的按着喇叭。可前车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无动于衷，眼看就要冲向左手边的悬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路遥开着车冲了过去，大巴车上的人得救了，路遥和货车却翻下了悬崖。到最后大巴车司机不知感恩，还反咬一口，幸亏那条路上装了移动监控。不然路遥做了好事，一生却要在坏人的污蔑中度过了。好在那些车上的乘客还是有良心的，陆陆续续的都已经来看望过救她们的英雄了。 “他真傻”我对老赵说。 “是啊！多好的孩子帮助了很多人，老天却对他不公希望他能早点醒来！你也别太难过了身体重要，路遥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嗯嗯”我点点头。 当那些车友都走后，再也掩饰不住的泪水，唰唰的流下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我们的爱情。从那之后，我把他带回了我所在的城市将他安排在一个疗养院。每天晚上我都会去陪他说说话。 “他变成了植物人？” “是呀！不认识我了，尽管这五年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一点也想不起叶姐你吗？”我问。 “只记得车牌号，每天都在嘀咕也只有那几个数字支撑着他和我那么多年。” “实在抱歉叶姐，让你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 “没事的说出来心里也舒服些。”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叶姐要开这家路遥茶餐厅了，不光是为了路遥大哥也是为了更好的给那些长途司机提供帮助。” “我哪有那么好啊！他才是好人呢！我就是想替他多做点好事罢了。”说完她喝了口水又递给我一支烟。 “一直喊你小陆遥你不介意吧？” “没事，叶姐我要走了这个打火机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那我就收下了有空常来。”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路遥饭店。唯一记住的就是在这个城市也有个叫路遥的好人，躺在某个病床上嘴里念着心心相依的数字。 一年之后的一天下午，我在房间里敲击着键盘身旁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我们都是有歌的人，平凡富有，相遇分开还有感想等待捕捉。 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小陆遥他醒了他认识我了！”我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叶姐有多么的激动。 “真好叶姐你的辛苦回报来了。” “是啊！我们准备这个月底结婚了，你有空吗？” “必须有空，先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说完我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