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军 <p> 周日回家见母亲正在收拾衣柜便上前帮忙,母亲一辈子节俭惯了,衣柜里塞得满满的,有父亲不穿的外衣、衬衣;小褥子被子,我们兄妹们早已不穿的衣服都被母亲收拾起来,一个小包袱皮引起我的注意,打开一看里面是我小时候的棉衣棉裤和一些衣服,其中有一件已经泛黄,样式陈旧,不同的是领子的位置缝着两个红领章,我责怪母亲说:“这都多少年的东西啦,还留着干啥,扔了吧。”母亲着急的一把抢过说;“别呀,这是你小时候成天嚷着说要一件解放军的的绿衣服,托别人给你做的染的,可舍不得扔。”我笑着摇摇头。拿起这件衣服,这件衣服对我来说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了,左右两个口袋,其中一个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枚已经长了铜锈的子弹壳,我奇怪的问:“这哪来的呀!”母亲看了看拿过去说:“这还是你小李阿姨给的呢,你还记得你李阿姨不?要不是她,你今天还不知在不在呢。”</p><p> “那个李阿姨?我忘了。”我说。</p><p>“你呀”,母亲责怪的看了看我,坐在床边给我讲了起来。</p> <p> 因为我的父亲所在的筑路单位常年流动在外,在我三岁时随父母到了宁夏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县城,我们住在当地人家中,旁边有一个大院落,大人们管那叫“五七干校”,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意思,院里有一支解放军部队,每天早上嘹亮的起床号响起,接着是整齐出操,响亮的“一二三四”声在大院里回响。因此母亲说我也从来不睡懒觉,也总是早早起来,也学着在屋子里喊着。</p><p><br></p><p> 部队里的人只有在星期天的时候才偶尔出来,看着他们穿着一身绿军装戴着军帽,红领章红帽徽,简直羡慕极了,时间长了,母亲和一个姓李的阿姨攀上了老乡关系,也是父亲曾于1958年入伍,在部队服役六年的缘故,她时常在休息时间来家里和母亲拉家常,她一来我总是把她的帽子戴上,学着解放军的样子走路,由于女兵的帽子没有帽檐,因此常常会引得她们大笑。哥哥姐姐小朋友们也笑我,叫我“假小子”,开始不懂什么意思,等我知道了便不再带她的了,央告母亲给我做一件解放军的“黄衣服”,那时的我连黄和绿还分不清呢。那时买东西都是凭票供应,我和哥哥当时还属于没户口的“黑户”,母亲攒了一些又借了一些,在李阿姨帮助下才给我做了一件,又染成了草绿色,李阿姨特地在领子上给我缝上了两枚红领章,别提多精神了,母亲说我一穿上这件衣服就脱不掉了,连晚上睡觉也闹着要穿,母亲总要等我睡熟了才帮我脱下。</p><p><br></p><p> </p> <p> 我小时候身体瘦弱,经常闹病,有一次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发烧、上吐下泻,当时父亲出差在外,母亲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恰巧李阿姨来,她一看我已经烧的有些抽搐了,情况不好,立即抱起我和母亲赶往医院,一路上阿姨不停地叫着我,到了医院跑上跑下的找医生,打针时我哭闹不止,李阿姨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子弹壳再嘴上吹响后放到我手里,听母亲说我一拿到那枚子弹壳便立刻安静下来。医生说还好来的早,不然真要烧坏脑子了。</p><p> 从那后我们和李阿姨更好了,过了段时间,那个大院渐渐没了人,听母亲说李阿姨随部队去了海边某城市,刚开始还有书信来往,时常给我家寄来一包生米或是一小袋虾皮,在那个年代这都是少有的好东西。后来我们又随父亲的工地四处辗转,慢慢地和李阿姨也断了联系。</p><p> </p> <p> 听了母亲的讲述,模糊的记忆中一个身穿绿军装,头戴无檐军帽,留着也耳短发,面容慈爱的形象清晰了起来。</p><p> “哎,真是个好人,现在估计也要有七十多岁了”母亲感慨地说。</p><p>“会的,好人一定有好报,李阿姨现在一定幸福的生活着呢”。我说。</p> <p> 母亲听笑着点点头,我默默地摸着这件“小军装”,把它又仔细地叠好,将那枚子弹壳小心地放进衣袋里。我要一直留着这件珍贵的“军装”。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