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蒙古高原,梦幻的哲罗之旅

海老人

<p><b>“五进蒙古,北上数度,追星赶月,风餐露宿,千难万险,挥竿抛饵无其数,何苦,何苦;</b></p><p><b>不曾贪恋, 秋水共长天,无心细睹,落霞与孤鹜,宁移白首心,不坠青云志,只为众里寻她千百度。</b></p><p><b>一朝梦圆,且惊且喜且敬服,梦幻的精灵呵,世间何来蓦回首,何来全不费功夫?步悟,步悟! “ </b></p><p><br></p><p>这是从蒙古国北部游钓归来,我在微信朋友圈里诌出的几句配图闲“嗑”,招来一片“秒赞”。自得之余,蓦然回首:我多次北上,几次出境,寻踪觅迹,苦苦搜寻,风餐露宿, 涉水跋山,只为与那梦幻之鱼 ~哲罗鲑的一次美丽邂逅。这一番苦恋,竟历十数年, 行程过万,转瞬青山绿水依旧在,青丝褪去两鬓白。</p><p>往事历历如昨,如梦如幻。</p> <p><b>一、蒙古国和狗鱼邂逅,初参赛与路亚结缘</b></p><p>2003年8月,我有幸参加了蒙古国举办的国际钓鱼比赛。那是在蒙古国西部乌贵淖尔湖,来自多个国家的近百名钓手齐聚草原湖畔。在那次比赛上,蒙古高原独特的地形地貌和那广阔无垠的异域景色以及中国队摘金夺冠的场面确实令人惊叹与振奋,但真正令我大开眼界兴奋不已的却是那场钓赛的形式和钓法:3天的湖边钓赛,大多是在陆地进行,有各种姿势、各个形式的拋投项目,分别积分。</p> <p>拋准、抛远均以重量仅7克的统一木坠进行,这对用惯了大铅坨子打抛竿的我国钓手实在是一种折磨,以至竟打折了竿子也抛不出多远,抛远单项冠军的奖牌反被一名蒙古女子轻松拈去。随后的水中比赛虽仅有短短数小时,但我们的钓手凭着中国人特有的机智和应变能力,获得了多个单项名次,最终把团体冠军的流动奖杯捧到了手里。当五星红旗在国外赛场上扯起的一刻,兴奋激动之余,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隐隐的羞怯和感叹~外国钓手用拟饵钓鱼并以一尾大狗鱼获得单尾重冠军的场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自此始知除去池塘竞技和抛竿钓鲫鱼、鲤鱼和草鱼之外,用拟饵路亚钓法搏击掠食性鱼种更加有趣,更加刺激。</p> <p>内蒙古钓协的杨明、马巨龙3人赛后回到乌兰巴托补充了给养又驱车西行八百里回到了乌贵淖尔湖,这次是专门用拟饵路亚钓法钓了两天,大有所获。钓获中除了有人称“五道黑”的河鲈等鱼种外,我们还钓到了4条狗鱼,而且最大的一条狗鱼竟有1.32米。后来,我写了一篇《草原擒“狼”记》发表于2003年10月号的《中国钓鱼》杂志,照片还上了当期封面。从那以后,路亚拟饵钓鱼成了我的最爱,外出钓鱼总忘不了带一支路亚竿,携几枚拟饵,见水即抛抛收收,从中摸索和体验路亚钓鱼的操作技巧与快乐。渐渐地也钓获了一些如翘嘴、鳜鱼、鲇鱼等内地常见鱼种。但北方特有的冷水鱼种以及那大狗鱼凶猛掠食冲击的快感却日渐强烈地不断撩拨着我的心,促使我从各种渠道搜索浏览北方冷水鱼的种类和生活习性。</p> <p>在此过程中,才知道当年我从乌巴托带回的一枚鱼头标本其实是比狗角更为难得的另一种冷水鱼——哲罗(TAI MEN) 。这种被钓鱼人称之为”梦幻之鱼”的大型掠食性冷水鱼种对生存条件的要求极为严苛,踪迹难寻。其成鱼体硕力猛, 被国内外无数飞钓(FLY) 及路亚(LURE) 游钓爱好者列为终极对象鱼,有许多钓者曾翻山越岭,涉水跋山,寻踪觅迹,历尽艰辛,却难得一睹芳容,甚至有人苦求终生而未果。如此难得的”梦幻之鱼”,激起了我的挑战欲望,激发起我北上寻踪的昂扬斗志。此后,无论我在哪里挥竿钓鱼,总会隐隐地感觉到在北方的深山激流中有一个身影在闪现,有一个声音在把我召唤。她,就穿梭于北方的激流河谷的冰水里,她,就隐藏在人迹罕至的高纬度河流大川中。</p><p>哲罗鲑,我们“约”吧!</p><p><br></p> <p>北上,北上,再次北上。</p><p>十几年来,我利用各种机会斜挎钓竿如箭囊,脚踏水衩涉冰河,数次北上尔湖.呼伦湖、额尔古镇河、根河、激流河、阿巴河、哈拉哈河、嫩江松花江、黑龙江以及苏里江…中俄、中蒙边境的许多河流水域虽然依旧日夜流淌,看不到我的丝毫踪迹,但我知道自己的双脚确曾踏人过那冰冷的水流,我在无数次挥竿抛饵的过程中收获过一次次的喜悦和希望。境内无果,那就境外闯闯。在这十数年间,俄罗斯的布列亚湖、贝加尔湖我去过,但探钓次数最多的当数蒙古国。蒙古国地处高原,地广人稀,尤其是蒙俄边境一带的鄂嫩河、色楞格河等流域,山高林密,水冷流急,正是哲罗鲑的最佳藏身之地。因此也就成为了我不断冲击的目的地。在这不断的探钓游历过程中,钓获的鱼种在增加,鱼的个体也在增大,雅罗、江鳕、细鳞鲑、大狗鱼等等,不断地刷新着自己的钓获纪录,不断地填充着自己心中欲望的深坑。然而,我梦中的哲罗鲑呢?虽然我数度北上、四赴蒙古,虽然在当地人的口中一次次地听到过关于她的活灵活现的描述,虽然在蒙古国边境老猎神的木屋墙上见到过硕大的鱼头标本,虽然似乎已经不止一次地接近过她的栖身之地,但,我的钓竿似乎还没有一次真正地接受过她的冲击。</p><p>哲罗鲑,见你一次真的竟这么难么?</p> <p><b>二、五进蒙古追星赶月,”八仙”显能露宿餐风</b></p><p>2015年6月16日,又一次北上,这是我第五次进人蒙古国这块神奇的土地。在熟悉的乌兰巴托国际机场汇合了来自于南京、沈阳、青岛和北京的全部探钓队员,他们分别为“阿亮”、“胖虎”、“大柱”、“渔农”、“北上之路”、倪氏夫妇和我,不多不少刚好七男一女凑成“八仙”之数,8人之中数我年长,老倪和夫人次之,余皆年轻人,大家尊称我和老倪为“任老”、“倪老”,令人哭笑不得。我开玩笑说,神仙不分老幼,咱们可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看谁最先钓得大哲罗上来才算本事。</p> <p>机场外迎候我们的是先期到达的“北上之路”,他率领的蒙古导钓团队有巴特尔夫妇、巴其、巴、阿罕(音)等人,大家已经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因此也没有多少客套,取车驶离市区,向着蒙古国的西北部一路疾驶。这次我们可是充分体验了德国MAN-TGA6x 6越野房车, 大家给它起名叫”大黄蜂”。这是一辆沙漠越野大卡车改装的,高大得需借助梯子才能上去,但在上面坐久了或是在草原自然路上行驶,可实在是够老年人受的。我和倪氏夫妇首先体验了一把”大黄蜂”,好在从乌兰巴托到额尔登特(蒙吉国的第二大城市)都是柏油路,新鲜又”拉风”。</p><p>中午吃饭时,前方传来战报,先行者新疆的“老肖”和“阿战”钓获了1.2米长大哲罗一尾,照相后放生,并通过卫星电话传来大鱼照片,好不诱人!</p><p>饭后继续赶路。午夜过后改走自然路,我与倪氏夫妇毕竟年长,被照顾改乘小车。接近黎明时分到达河边,会合了“老肖”和“阿战”,安营扎寨生火做饭。仔细算来,我从16日早晨5点赶赴北京首都机场,中午到乌兰巴托下飞机再乘车西行北上,至此已经接近20个小时,行程刚好两千公里,日行四千里!如此追星赶月,陆空兼程对于数次北上探钓的我来讲也属第一次。</p> <p>天明即起,分头作战搜索。</p><p>“大柱”、“渔农”右岸顺流向下,“阿亮”、“北上之路”逆流向上,我则就近涉水上了河心岛。大河水面宽阔,水流湍急,几乎没有缓流区域,沿着岛边向下前行直至尽头两岔交汇处,这里的回流区域虽不算太大却水草茂盛,是个绝佳钓点。抛竿施钓,大饵大钩,草空、石边反复抛投搜索,数十遍下来无果,却有长不盈尺的小鱼在水草丛中追饵,然饵大鱼小,难有所获。遂打算改换小型旋转亮片,试图先钓得几尾小鱼开竿。正换拟饵间,忽听脚下“呼隆”一声响,溅起老大一片水花,倒把我吓了一跳,有大鱼捕食!赶紧又换回大饵大钩,重新抛饵耐心搜索,直至中午仍无所获。太阳白花花地升到头顶,燥热难当。草原气候夜冷昼热,盘算大鱼觅食多在早晚,何不趁午时回营地歇息,待午后钓至黄昏及夜。因此,仔细察看了周边地势,考虑到晚间视线不良,若上大鱼,在哪里遛鱼、哪里踏脚等等,查看仔细,默记于心,收竿返回营地。</p> <p>营地上炊烟袅袅,巴特尔夫妇早已做好饭菜等候大家开饭。陆陆续续回来的各路人马只有去下游的“大柱”和“渔农”有所钓获,几条“五道黑”和一条小狗鱼,照相后放生。饭后,大家正在交流钓况,却见巴特尔等人开始拆卸帐篷整理物品。问“北上之路”方知根据钓况、此河段水深流急但水温相对较高,并非哲罗鲑栖身之地,因此,我们要拔营起寨,继续向北探寻。我虽然对岛上那条“炸水”大鱼有些不舍,想想这里水温确实相对较高,即便是大鱼也无非是狗鱼而已,前方可能会有哲罗鲑在等待着我们,诱惑更大。</p><p><br></p> <p>兴冲冲拔营出发再踏征程,继续向北进发。又是不知行了多久,经过了一道道河流,一片片草原,开始进山了。道路狭窄坡陡林密,这对那辆沙漠越野车“大黄蜂”是个考验,对秉坐在上面的几位年轻人也是不小的折磨吧。</p><p>又是开到夜半,车子停在了一片林中开阔地上。四周漆黑一片,只听得见林外有潺潺流水之市,却不敢贸然去看。卸车,搭帐篷,埋锅做饭。颠簸了一路,浑身的骨架似乎散了一般,饭罢进帐睡觉。我是被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吵醒的,拉开帐篷一看,天光早已大亮、红日高挂在右侧树梢,北而林外是一片大大的林间草原,一条小河从远处弯弯曲曲淌来,绕过树林向南而去。河流对岸一两公里处是一处牧民居住点,两个少年骑马赶着牛群蹚河穿林而过,正好路过我们的营地。几位蒙古司机在“大黄蜂”的下面忙着修理着什么,伙伴们的帐篷里静悄悄的,他们早已散开到各河段中钓鱼去了。看来自己是老了,颠簸劳顿过后恢复得慢,竟睡得那么沉。既已起晚,索性不急,拿了盥洗用具走向小河。河水轻轻流淌不急不缓,清可见底。一棵雨季大水冲下来的倒木斜贯水中。根据河床卵石状况我在想象,若在雨季,这条小河也该是水流湍急河面宽阔的一条河流。挽裤脱鞋入水,一股寒气瞬间钻入骨髓,待第二只脚人水竟感到凉得不可忍受,急忙上岸站在了卵石之上。洗漱完毕,脱掉上衣,用毛巾蘸水想擦擦身上,那毛巾竟如一块寒冰,不敢沾身,遂想一法:把毛巾浸湿展开,放到卵石上晒一会儿再浑身勒勒擦擦。如此几次重复,总算糊弄着搞了一次个人卫生。</p><p>早饭时,探钓的众弟兄们陆续归来,互通情报。都说这条河值此旱季水量较小,难存大鱼,仅钓得数尾北极鋼,还是转移阵地找大河去钓吧。但通过“北上之路”与巴特尔等蒙古朋友交流后得知,一路翻山越岭、涉水瞠河不甘示弱极为“拉风”的“大黄蜂”似乎出了些问题,需要去近百公里外的乡镇请人来帮助修理,因此暂时还不能脱离此地。</p> <p>既然如此,安心钓鱼吧。饭后我与“北上之路”、“曹国舅”(老倪,这是上次我们一起去俄罗斯钓鱼时我给起的名字,那次也正好是8人的探钓小分队——其爱人小刘叫“何仙姑”,以应“八仙过海”之典故)3人一路,由岗巴导钓、阿罕驾车向小河上游的山里驶去。山里果然有一处稍为宽阔的水面,水质清澈可见水底。“北上之路”用飞蝇,我用路亚,“曹国舅”拿相机跟拍,到得水边,眼见得一条半米长的大鱼惊慌逃窜,转瞬消失在水底倒树之中。“北上之路”抢先涉过河去,舞动钓竿施展飞蝇钓技,那根长长的黄色钓线在碧水绿树的映衬下,被他舞动得竟如一条金蛇,盘旋有致,舒缓自如。一时倒把尚在岸上的我看得发呆。想想自己接触飞蝇钓法也有时日,但苦于无高人指点,挥竿抛线总觉滞涩,一会儿定要向“北上之路”请教一二。如此想着,擎了钓竿顺河向下游走去。拐过两道河湾,找到一处激流,抛出拟饵打在回旋水域,三摇两摇竟然有鱼中钩,拉上来一看,老大一尾北极,足有30多厘米长,掏出手机来张自拍,摘钩放生。继续挥竿抛饵,不时有鱼中钩,但皆为大小不一的北极鋼。钓得兴尽,换了大饵,继续向下游探寻,期望着钓获其他个体大的鱼种。边走边钓地走出好远,中钩的却仍是北极鋼,个体倒是不小,却无其他鱼种。河道两旁的树林越来越密,除了面前的河水哗哗流淌之声,四周静悄悄的。正摇轮收线间,忽然耳边似闻些许响动,右眼余光窥见黄乎乎一个庞大身躯在林间晃动,心中一凛,慢慢转头看过去,却是一匹大黄马,再看还有一匹,林外似乎还有数匹大马在移动吃草。看清是马,悬着的心落了地:有牲口的地方想必离牧民人家不会太远,遇到大型野兽的可能性也就不会太大。但想想一路走来钓获皆是北极鮰,且前面河道两旁的树木也越发杂乱茂密,还是回吧。</p> <p>接近出发点,远远地见到“曹国舅”在舞动飞蝇竿钓角,“北上之路”在其身旁指指点点。及近一看,在“北上之路”的教导之下,短短时间“曹国舅”从初学乍练已经进步到能够钓十几尾北极鮰上来。看得手痒,我也从背上包中取出自己带的飞蝇钓竿,虚心地向“北上之路”请教拋线技术。有人指点,进步自然很快,抛出的线圈可大可小渐渐地可以有所随心,拟饵的落点也较前准确得多。也是水中的鱼密度很大,我与“曹国舅”在练竿的过程中已经中鱼无数,不过都是北极鮰,并无其他。</p> <p>钓得累了,回到营地。抢修“大黄蜂”的师傅已经到场在忙禄,一些零件拆落在地上,看样子今天不可能赶路,仍要在此宿营了。趁着大家四出探钓,我想起傍晚林中会有大量蚊虫和牛虻捣乱,游牧民族多是用干牛粪点燃驱蚊,我为其起名叫“蒙古蚊香”,于是约了“曹国舅”一起拣拾了一袋子干牛粪,傍晚时分在营地上风处点燃并在上面压上草皮,顿时烟雾笼罩了营地并向四周弥漫开来,果然管用,那些叮人吸血的蚊虫小咬和牛虻几乎都不见了。“曹国舅”见识了“蒙古蚊香”的威力,以后每到一地总是携了口袋先去拣拾牛粪,年轻人开玩笑说:“倪老这次在蒙古是见了牛粪眼睛就冒光啊。”这趟蒙古探钓也多亏了他不辞辛苦拣拾牛粪驱蚊,大家少挨了许多蚊虫叮咬,此是后话。</p><p>当晚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憧憬着明日继续北上与大哲罗鲑的邂逅,兴致冲冲。但考虑到正逢旱季天干物燥,虽然支架了老大一堆干柴,却没有敢点燃篝火。</p> <p>三、<b>竭尽全力遍寻芳踪,艰难跋涉挑战自我</b></p><p>“北上之路”用卫星电话连夜调来了一辆越野车,天明大家把物品和行李转移到三辆小车上,留“大黄蜂”原地检修,我们继续驱车向北面大山中进发。接近中午到达一条小河,树荫下埋锅做饭,我和“阿亮”提了钓竿就奔了小河上游,考虑这条小河水量不算充沛,难有大鱼存留,我仅拿了一支飞蝇钓竿,准备进一步操练昨日补习的飞钓功课。小河水量不大,鱼的密度可不小,到得一处激流,几乎甩竿即中鱼,却条条都是北极鮰鱼,这次可是过足了飞蝇钓的瘾。看看天已正午,回到车旁吃饭。交流钓况得知“大柱”等人去往小河下游钓到了细鳞鲑,“北上之路”用手机还录得成群细鳞鲑在水底巡游。大家分析,细鳞鲑的生活习性接近哲罗鲑且是后者最喜捕捉的饵鱼,看样子我们终于要接近哲罗鲑的“老窝”啦,不免心中大喜。</p><p>午饭后树下小憩,隐隐地听到河流对面引擎隆隆,猛抬头,我们的“大黄蜂”从林中冲出,大家齐声大喊,欢呼雀跃。转瞬间“大黄蜂”涉水过河开到了我们面前,大家纷纷向从车上跳下的巴特尔等人伸出了大拇指。</p><p>又是一阵翻山越岭,又是一通涉水过河,直到日落时分我们终于停在了一片林中空地。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横亘在我们面前。临近一看,水势湍急奔流向左。以手试水,冰冷刺骨温度极低,好水域!眼见红日西沉晚霞满天,顾不得卸车安营,我与“阿战”、“大柱”、“渔农”等人急急换上水衩,装好钓竿,奔向河床,“阿战”和我向右逆水上寻,“大柱”等人向左顺水下探。逆水上溯不过500米的激流之处,我终于有了收获,一尾近米的细鳞鲑在晚霞的映衬下被我拎在手中,心中不免一阵惊喜。照相放生,继续抛饵搜寻,继续向上游移动。当走出约1公里后发现了一处好的钓点,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匆匆抛了几竿,竟又中鱼,拉近一看又是一尾大细鳞鲑,不由得感叹:这里的细鳞鲑真大啊,只可惜不是哲罗鲑!</p><p>河道两旁都是树林,黑压压的不知多深,我们初来乍到周围情况不明,不敢恋战,借着星光,凭着帽檐小灯,我和“阿战”返回了营地。大家已经帮我把帐篷搭建了起来,营地上灯火辉煌,却没有蚊虫袭扰,这真得感谢“曹国舅”下车即拣拾干牛粪,及时点起的两堆“蒙古蚊香”。正要开饭的时候,“大柱”和“渔农”也从下游摸了回来。交换情况得知:面前的这条河仅是支流,下游不远即汇入大河,他们在河口处还碰到了两位来自俄罗斯的钓鱼人,“大柱”俄语不错,竟能与其交流,得知他们已经在此钓过两天,钓到了哲罗鲑,但明早要回去了。听说这里有人钓到了哲罗鲑,大家个个摩拳擦掌,振奋了起来。</p><p>第二天,几个年轻人早早就不见了踪影,我为了积攒体力则有意多睡了会儿。正睡间,听得帐篷外面有人说话,拉开帐篷隔了纱门向外看,却是两个蒙古军人在用相机给我们的车牌照相,照完了车牌照帐篷,然后又给桌子上的拟饵拍了照,最终骑了摩托车开走了。过不久,“北上之路”回来了,解释说这里离蒙俄边境不足30公里,刚才来查看的是边防部队的军人,一会儿环保部门的还要来检查,这里的哲罗鲑不仅是蒙古国的保护物种,联合国相关组织对这个地区也是重点保护的。不过我们已经办了钓鱼证,并且我们使用的是无倒刺钓钩,符合当地的规定,只是要钓后放生,注意不要把鱼弄死。经他一说,我们放下心来。洗漱完毕,吃饱喝足,通过“北上之路”翻译得知导钓岗巴说考虑河口已经有多人钓鱼,决定带我、“胖虎”和“曹国舅”去大河的上游钓鱼,说那里也有大鱼。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们与岗巴已很熟了。据说他从12岁起就和大人一起在这一带打猎,后来才去了乌兰巴托,他对这里的河流山川熟悉得很。岗巴很活跃,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爱笑也爱开玩笑。我曾用手打了他那圆滚滚的屁股一下,却好似打在了石头上,震麻了我的手掌,可见岗巴的身体非常“瓷实”。在岗巴的带领下,我们仨到了大河的上游。这里河面果然宽阔,水流却显得相对缓慢,远远地可以看到河口那里的“大柱”等人在涉水钓鱼。我和“曹国舅”分散开来,抛竿施钓。过了一阵,忽听得“曹国舅”那里有“扑通扑通”的水声。扭头望去,只见他站在水中,正在与一条大鱼奋战,那条大鱼已经被他拉到身边翻腾跳跃不肯就范,“曹国舅”则将身体左转右转与之周旋。“胖虎”和岗巴赶紧跑过去站在岸上一边录像一边支招,我也收了钓线上岸拎了控鱼器准备过去“助战”。还没等我跑到一半,那边已经烟消云散,“战斗”结束----大鱼脱钩扬长而去,空余3人原地愣愣发呆。好在“胖虎“已经把这精彩的场面居高临下地做了完整录像,回放一看,真的是一条米级哲罗鲑啊!</p><p>随后的一阶段时间,我们在这一河段没有再遇见哲罗鲑,却钓得了几尾白斑大狗鱼。“曹国舅”和岗巴转移阵地向下游去了,我则有些不甘心,继续在此搜索。此时接近傍晚,“胖虎”留了下来陪我。我们两个人各持一支钓竿,耐心地搜索着河面。忽听扑通一声,就在“曹国舅”跑鱼的那个地方有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我赶紧转移过去,也站在了水里抛竿投饵。接着,就在我面前十几米的水面,一条大鱼翻身打了一个大大的水花,逗得我心里痒痒的。实际上这里有两条大鱼,它们在相距不足30米的水面你翻上我翻下地“闹腾”。“胖虎”也凑了过来,我们两个紧投竿,慢摇轮,更换了无数次拟饵,浮水的、潜水的、撞水的、3节的等等,无奈统统无效。甚至当我换上一只大老鼠拟饵投到远处那条大鱼出没的地方时,那大鱼竟跳起从拟饵上一跃而过也没有就饵,怪哉!</p><p><br></p><p>就这样,这两条大鱼勾引着我和“胖虎”苦苦地耗费了三四个小时,当水面的寒气侵袭得我们实在坚持不住时,只得作罢回营。</p><p>回去大家交流钓况,几乎每人都钓到了哲罗鲑,大者已经过米,就连“何仙姑”也轻松钓获一尾超过半米的哲罗鲑。可我的竿子至今还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冲击呢! </p> <p><b>四、众里寻她千回百度,美梦成真苍天眷顾</b></p><p>一夜无话。天亮时分,我和“曹国舅”、“渔农”3人早早地就占据了小河口的激流。说来也巧,当我第一竿打向激流,就如拟饵落入鱼的嘴里,三摇两摇地就拽上一条半米长的大鱼来。三人聚拢一看,不是哲罗是细鳞鲑。这么大的细鳞鲑真是少见,高兴之余也有一些遗憾。随后,他们两个也有钓获,不过一为狗鱼一为细鳞鲑。于是,我边钓边走,顺河向下游探寻,把这个激流段让给他们俩。当我走到下一个激流河段的时候,回首已几乎看不到他们了。现在,我一人独霸一段激流,站在水里,双脚踏着河底的卵石,两腿感受着水流的冲击,甩竿抛饵,每一竿的抛出都充满着无限的企望,每一次摇轮收线都在想象着水中鱼儿的追击。突然水中有鱼儿跃起,看大小似乎又是细鳞鲑一类的鱼,我想大概我与狗鱼、细鳞鲑有缘,这次到哪里都是他们在“捣乱”。谁知就这一刹那的分神,手中的竿子突然一顿,大力传来,几乎脱手,我一个趔趄,紧跟两步站住了脚跟,顺过了竿尖,纺车轮的泄力“吱吱”出线,正要稳住心态准备来一场人鱼大战之时,竿头一松,大鱼跑了,它带着拟饵跑了!这可是“老肖”送给我的曾钓到过1.2米大哲罗长度近20厘米的“功勋饵”呀!昨晚谁说的“这么长的拟饵可以不用拴防咬前导线来的啊”?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也跟着这么想,而且就这么做了呢?!</p><p>大鱼跑了,悔恨无用,接着来吧,换过拟饵继续努力抛投搜寻。眼见时近晌午,并无所获。肚子饿了,一瓶矿泉水也喝干了,边钓边逆流往回走,想去看看“渔农”他们钓况如何,也想回营地吃点什么。走到一半,却见四五个人向我这里走来,及近一看,原来是“阿亮”、“北上之路”、“曹国舅”和岗巴、巴特尔。“北上之路”说,跟着岗巴去下游有个好地方,有大鱼。一听有大鱼,我把肚子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转头跟了他们一起向下游走回。路过刚才跑大鱼的河段,我讲了刚才的情况,大家纷纷表示惋惜,却没有停留,继续向下游走。走出好远,前面河道变窄转弯了,水流也变得湍急了起来,我们分散开抛竿搜索。“阿亮”腿快,转眼跑到最前面去了。不一会儿听得他那里大呼小叫“中鱼了”。待我赶到他那里,大家已经抱着大鱼摆开各种姿势轮流照相了。我也扔掉钓竿,把手伸进河水里降降温,然后抱起大鱼来两张合影,这可是我第一次与大哲罗鲑亲密接触啊!兴奋过后,准备放生时,大家才发现这条哲罗鲑的背鳍处有一段小绳,小绳前端有个金属棒儿埋入鱼体,是什么呢?“北上之路”说这是定位器,带GPS的,是联合国相关组织跟踪鱼群埋设的。哦,原来这些大鱼是有“国际户口”的啊。</p><p>又钓了一阵,再无大鱼中钩,巴特尔提议抄近路回营地。岗巴腿快,一会儿就和“北上之路”消失在树丛之中。我和“阿亮”、“曹国舅”渐渐地落在了后面,好在巴特尔拎了红色的钓饵箱在前面走走停停等我们。我虽然穿着水衩两腿乏力,却不敢落后,使劲地甩开胳膊,紧紧地盯着前面那个红色钓饵箱努力跟着。穿过几片小树林,涉过几条小河,我们终于回到了营地。</p><p>晚上,我的腿抽筋了。</p><p>次日,是来到蒙古国的第七天了。“北上之路”昨晚说今天午饭以后要再次转移到新的钓点探寻。并安慰我说:暂时没有钓到大哲罗不必着急,最大的细鳞鲑和狗鱼都是您钓到的,咱们下一个钓点还会有大哲罗,还有机会等等。但是,我还是约了“曹国舅”和“渔农”早早地来到了大河的激流处。这里,两河汇流激起浪花,在朝霞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再往下,河道稍窄水流更急,还有倒木沉在水底,确实是大鱼隐藏捕食的好地方。这两天大家在这里钓出过近10尾哲罗鲑,现在还能有没中过钩的哲罗鲑么?甩了数十竿无果,我们仨人渐渐地向上游移动,果然中了几条大鱼,不过都是狗鱼。以前出钓,能够钓到大狗鱼、细鳞鲑都会大喜过望,这次钓到这些鱼非但不喜甚至连照相的过程都免了。再说,由于“大黄蜂”出故障无法发电,我的小相机已经没有多少电了,剩下的两格电得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p><p>看到上游只能钓到大狗鱼,估计是水温较高的缘故,于是,我又开始向下游转移。渐渐地蹚水到水流最急并有水底倒木的河段,我谨慎地抛出了拟饵。这两天我已经损失了4个大型拟饵,一个被大鱼咬断线拉跑,其余3个都是挂到水底倒木上舍弃掉的,现在这个3节大饵还是“大柱”支援给我的——据说大哲罗对体型小的拟饵多是“不屑一顾”的啊。</p> <p>此时,我抛出的拟饵准确地落在倒木的两根枝杈之间,正要摇轮紧线,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一个大红尾巴翻出水面,哲罗鲑!猛扬竿,疾转身,借着水流顺势一带,我把大鱼领出了倒木区,没等渔轮卸力,我紧跟几步,终于把鱼领到了脚下的浅水区。这时,我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曹国舅”和“渔农”听到我喊“哲罗鲑”,很快就赶到了我这里。这是一条身体修长的哲罗鲑,体长几近1米,口裂大,身体稍带银灰,腹鳍和尾鳍以及尾部皮肤均带有艳艳的红色,难怪有人称其为“大红鱼”。我掏出小相机,3个人轮流摆着各种姿势拍照,既担心手热灼伤它的身体,又怕它离水时间太长无法呼吸,照两张相就赶紧把它浸入水里,过一会儿托出再照。看着这水中的精灵,手托着它那曼妙的身躯,我似乎有些醉了。最后,小相机剩下的两格电耗光了,我们恋恋不舍地把这条梦幻之鱼送入水流,看着它扭身摆尾消失在激流里。</p><p>随后的两天,我们又转战了两个地方,山林越发的险峻茂密,水流更加的汹涌湍急,钓获的哲罗鲑个体也更加的大,过米的有5条以上,我曾亲眼见到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渔农”被一条大鱼在激流里拉得踉踉跄跄,也曾亲耳听到“北上之路”钓到大鱼时激动得大声叫喊。我也又钓到了两条近米的哲罗鲑。但,此时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甚至也没有了与大鱼合影的欲念。</p><p>归国的空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位钓鱼名人:一位是曾为我国钓鱼事业发展提供了卓越帮助的国际钓鱼名人小西和人先生。他曾3次入蒙古寻钓哲罗鲑而未果,但却得到了多少钓者的尊敬与爱戴。也曾见一些钓鱼人的帖子提到小西和人先生终生没有钓到哲罗鲑,并以此衬托自己没有钓到或钓到又脱钩而去而自我慰藉。我这次蒙古行虽然侥幸如愿以偿,但内心深处却对小西和人先生更加景仰,更加地佩服他那“宁移白首之心,不坠青云之志”的精神境界。另一位就是海明威笔下《老人与海》的主人公——圣地亚哥。当他80多天没有钓到鱼,待钓到后又和大鱼拼搏再与鲨鱼搏斗,最终把小船和大鱼的骨架拖回海岸,将疲惫的身躯沉入到自己的床上。</p><p>胜耶?败耶?世间早有定论。</p><p>最后,我想起了那句台词:</p><p>我是一个筋疲力尽的老头儿,但,我想我做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