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第4章）回忆录

人生如歌

奶奶 魏桂枝1952年。父亲刘玉金 摄

1984年的奶奶已经86岁了。大弟 刘勇拍摄

年轻时候的父亲和母亲。

年轻时候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王阴蝉和姑姑刘玉娥正在自家的菜园子里摘扁豆角。父亲 刘玉金 摄

1954年，年轻时的母亲王阴蝉适年才19岁，已经是两个女儿（我的大姐和二姐）的母亲了。

后排左起大姐刘远珍、二姐刘远秀，中间拿把纸扇的公子哥是我刘建西。前排右起，妹妹刘远平、表妹吴时芹(我小姨的女儿)。

姑姑刘玉娥，生于1925年正月三十，卒于2005年农历9月初十。刘建西1983年摄

姑姑刘玉娥，生于1925年正月三十，卒于2005年农历9月初十。刘建西1983年摄

奶奶【回忆录】之四 作者：刘建西

第四章

在我心中有一位最可敬，最疼爱的人，

那就是我的奶奶。一位不知疲倦默默为家奉献了一辈子的人。

记得我们小时候上学，每天早晨6:30还要到学校上早自习。到了学校先做早操，早操完毕，再去教室上自习课。然后下课了再回家吃早餐，吃完早餐，8:20又回到学校上上午课。

每到冬天，奶奶怕我们冻着，总是早早的把我们每个人要带的烘笼，提前生火准备的妥妥当当，一字排开在堂屋的大门前。

我和两个姐姐各自抱着自己的烘笼。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

那时候县城还没有普及电灯，虽说1958年就建了一座水电站，但电力严重不足，只能保证粮食加工厂和机械厂、瓷厂等五个单位用电。连县政府机关和县医院等重要单位用电都是自购的小型火力发电机自已发电。各家各户都是用煤油灯照明。连我家照相馆照相都是用的日光。所以我父亲开照相馆时就建了一座玻璃光房用于室内拍摄。

尤其是冬天的早晨，天亮得很晚。上早自习时天还没有亮，我们人手一盏自制煤油灯。也就是用一个小瓶子，在金属瓶盖上钻个小孔，然后用棉线作灯芯穿过小孔。

这样的小煤油灯虽然亮度不大，但在教室里人手一盏灯全亮起来，也显得灯火辉煌了。

不过，等早自习结束后，你再看看每一位同学的两只鼻孔下面都出现了两道被烟熏过的痕迹。

就像是小日本嘴上留的仁丹胡子一样，特别搞笑。

现在的学生们多幸福啊，不但有明亮的日光灯，更有明亮的玻璃窗户。条件更好的城市学校教室甚至还有电风扇或者空调。

我们那时候，窗户是用白皮纸糊的，一点也不保温，而且许多地方的窗户纸都破了，寒风从窗户洞里吹进来，整个教室像冰窖一样。

而且教室里的光限也不好，别说日光灯了，连电都设有。

后来在1971年引来了黄龙电站的电，郧西县城才开始普及居民用电。我们整个小学阶段的教室都没有用上电灯，也没有玻璃窗户。

说起煤油灯，就想起我的奶奶天天夜晚点灯喊我起床撒尿。我睡觉又很憨，有尿了也不知道醒，有时候奶奶白天累了，夜晚也睡过头了，到点也没有喊我起来撒尿。那我这泡尿肯定要撒到床上了。这种事故还经常发生。

而且，说来也好笑，每到这时刻，我在梦中就会到处找厕所，总是找不到，结果却找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因为憋尿太久等不及了，心想反正也没人看见，算了，就地解决吧。就这样舒舒服服的尿了起来。没想到这热乎乎尿液浇醒了奶奶，奶奶就用她那尖尖的小脚踹在我庇股蛋子上，吃痛后，我猛一惊醒，才发现自己又尿床了。

象梦中找厕所的情况，我与小伙伴们交流过，许多同伴都有此类事情发生。看来小时候尿床的故事，不仅仅是我一人的专利哦。

有时候奶奶把灯点着，喊半天也喊不醒我。她老人家只好用她尖尖的小脚踢我的屁股。

我一吃疼就醒了，同时也避免了一场下武汉的事故发生。（当地流行的暗语，把小孩子尿床戏称为“下武汉”）。

奶奶呀，奶奶，在您的精心呵护下，我的身体好像也会被尿憋醒来了。

在您的床头桌子上总是放着一盏煤油灯，每当夜晚被尿憋醒，我都会叫您：

“奶奶，我要尿尿”。

然后就听着您抽火柴梗擦火柴的声音。等煤油灯点亮了。我就爬起床把尿罐上面的相纸盒盖子揭开，光脚站在纸盒盖子上，对准尿罐就开始放水，完事后就爬上床钻进你脚头的被窝，继续接着进入梦乡。（刚断时，奶奶就把我们放在她身边睡着，等妹妹断奶后，我只能睡在奶奶的脚头。由于两个姐姐都大了，只有分开让她俩睡一个床。后来有了两个弟弟，我连睡奶奶脚头的资格都没有了，又把一个凉床铺上被褥给我当床）。

等我放完水之后，奶奶就顺便喊其他姐姐妹妹弟弟都排着队起夜。

曾记得有一段时间，母亲下乡去照相去了。家里的生活有父亲来接手管家。

那年头国家也很穷，还属于计划经济时代，每家每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尤其是象我们家这样的，兄弟姐妹多，都在长身体的时候，限量供应的粮食更是缺口很大，为节约粮食，父亲指示奶奶天天晚餐都吃南瓜面糊，或者是红薯干子煮苞米糊糊。

那些日子可把奶奶给坑苦了。我和弟弟妹妹们天天晚上都尿床，被褥子都尿湿透了，连褥子底下用稻草编织的稿卷（这相当于现在的席梦思床垫了）都尿湿了。奶奶只好用旧衣服给我们垫在屁股底下继续接着睡。等到白天，您还要把被褥拿到院子里太阳底下去晒干。

遇到阴天下雨。您还得把家里的大烘笼放一些木炭生火去烘烤被褥。弄得满屋子都是尿骚味。

这还不算完，还要等到好天气的周末把被褥拆下来拿到河里去洗。

说起洗衣服，我是最高兴跟着一起去的。

因为每次洗衣服都要去郊区的邓家湾。那是我姑姑居住的地方。在我姑姑房背后的土坎子下面，有一个地下水泉，人们都称作凉水泉。凉水泉的泉水特别的清澈，而且是冬暖夏凉。方圆几里地的人家都喜欢到这里来洗衣服。尤其是到了周末，大家都会很早很早的去抢上水的好位置。

由于我姑姑就住在凉水泉边，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如果我们要去洗衣服都得提前打好招呼，让姑姑帮我们占位置。我们也是天不亮就在奶奶的带领下，挑着两大篮子衣服出发了。

我姑姑一共生了九个子女。前三个都是女儿，分别是兰英、凤英、群英，都是我的表姐。老四郧生娃是个儿子，比我大两个月，是我表哥。剩下的华英、明英、小英、小玲、老八五个都是我表妹。

我和表哥郧生娃玩的最好。我们俩玩的最多的就是拿着竹筐到凉水泉水渠里去扎鱼。就是用一个大竹筐在水渠里的草丛中去摸鱼。

每次都是表哥拿着筐下水，他对着渠边的草丛猛扎下去，然后用双手在草丛里往框里扒拉。再然后就把筐拿起来。这时候就有许多小鱼小虾，甚至还有泥鳅黄鳝之类的水生物在竹筐里活蹦乱跳。但也有时候一筐下去什么也没有。我在岸边负责用柳条穿鱼。一些小一点的鱼我们就放掉了。小虾泥鳅黄鳝之类，我都把它放进鱼篓里。

这是我和表哥玩的最多的一种游戏，可开心了。

记得姑姑家有个红薯窖，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到这红薯窖里去乘凉。有一年夏天，姑父也在家。为了招待我们中午吃顿好的，他亲自背着鱼篓拎着鱼网，到不远的大河里捕到了很多无鳞鱼回来。有黄桑鱼、鲇鱼，还有石板头鱼。那天中午，姑姑用新收的麦子蘑的面粉烙了几个大面饼，煮了好大一锅鱼汤。姑姑做饭的手艺比我奶奶做得好，那顿饭吃的非常香，用鱼汤泡馍，我都吃了两大海碗。我从小饭量就大，红薯筒子煮的包谷糊糊就着酸萝卜缨子，我就能干掉三大碗。

五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忆犹新。每当想起那顿鱼荡泡馍饭，我口中就会冒出一股甜甜的口水来。

由于姑父是天河航运公司的船老大。他们家少不了有鱼网鱼篓之类的渔具。

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些，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就不用竹筐在水渠里摸鱼虾了。而是用鱼网到河里面去撒网捕鱼了。

谈起我的姑姑，我就想起小时候有一天到她家去玩。看到表姐床头的墙上挂着几样乐器。有二胡、洞箫，琴琴。写字台上还有一把凤凰琴。

就是右边用拨片拨动三根琴弦，左边是标有1234567的按键的那种长方形木盒似的乐器。这种乐器是当时最流行的一种时髦的乐器，尽管不能转调，但好在知道“多来咪发梭拉西”在什么位置。学起来很容易上手。

表哥郧生娃不喜欢玩这些东西。可我见到这些乐器都非常喜欢。每一种乐器我都要操弄几回。而且玩一会儿就能弹奏出一个调调来，尽管很不熟练，但也能听得出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东方红》来。姑姑听到后夸我，说我聪明，并笑着鼓励我说：“好好学，会玩乐器的人，能快活一辈子”。

从那以后，我就将姑姑的话记在了心里。

我自己制作过京胡，也制作过笛子。

因为我知道家里也没有多的钱，买不起乐器，我也不会向父母伸手去要。那样会给家庭带来经济负担。而且，自己制作乐器的过程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做成这两件乐器之后，我也非常有成就感。因为，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动手动脑能力强。我不仅制做成过笛子，京胡，而且，还制做成过能够打火炮的木头手枪，而且还是带扳机的那种，比玩具商店里卖的那种好玩多了。

记得我要制作京胡时，琴筒材料是我在北门外竹器社找的，因为我有个女同学王继霞，她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在竹器社工作，我们又是街坊邻居。我问他们要一节粗竹筒还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琴杆粗细的竹子我家就有，旋扭是我在柴禾里挑出的松木自己动手雕刻成的，就差黑色的蛇皮膜了。后来还是在我姑姑的儿子郧生娃子的帮助下，在麦田里抓到的一条又粗又长黑虎烧毒蛇。他将此蛇用助头打死后，将蛇皮剥下来送给了我，那白花花的蛇肉拿回去还做了一锅蛇肉汤，十分美味。

我用这条黑色的蛇皮趁湿的时候蒙在一个粗粗的竹筒上面，然后就用拉鞋底的线绳紧紧地将蛇皮固定在竹筒上面作振动膜。等晾干后蛇皮就紧绷绷的蒙在了竹筒上。然后又用我卖橘子皮攒下来的零花钱，到百货公司文具店买了两根二胡的内弦和外弦。这样，一把自制的京胡主体就做好了。琴弓也是自已用芦苇杆放在煤油灯上烤热后弯制成的，至于马尾材料我就用钓鱼的化学线来代替。由于化学线太光滑，没有磨擦力，我就用粗糙的砖头来打磨化学线，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而且效果还是非常的好。

制作笛子过程就简单多了。我找来了一根直径差不多三公分左右的竹子。由于竹节太短，我就用两节竹子把中间的中隔打通来代替笛管。使它变成一根竹筒。借来一支F调的竹笛做参照。按比例定好孔位。用烧红的粗铁丝烙出了吹孔、笛膜孔和六个音孔。最后，三用小刀修理几个烙好的小孔。这样，一把自制的竹笛也做成了。

这就是我当年自制乐器的全过程。制作竹笛的时候，我才11岁读五年级。制作京胡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一年级。

那时候学乐器没有老师教，都是自己找来有关书籍边看边琢磨边练习。走无师自通的路。

到底还是没有名师的指点，我的京胡演奏水平和笛子的吹奏水平一直处在很一般的水平。

当然，我的父母，奶奶和兄弟姐妹们对我还是很欣赏的。我也非常乐意地演奏给他们听。尤其是我的奶奶，很为我感到自豪。有些熟人路过我们家门口，听到乐器的演奏声，就问坐在门口的奶奶是谁在吹笛子，我奶奶就笑着自豪地告诉别人：“是我大孙娃子刘西娃啵”。

（未完待续）

全家福。

前排左起：小弟 刘军、大弟 刘勇

二排左起：母亲 王阴蝉怀抱大姐刘远珍的女儿余晶晶、奶奶说魏桂枝、父亲 刘玉金、妹妹 刘远平。

后排左起：大姐 刘远珍、大姐夫 余锋、本人 刘建西、二姐夫 卜建国、二姐 刘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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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长大了。前排左起：大弟刘勇 小弟刘军。后排左起：二姐刘远秀 本人刘建西 妹妹刘远平 大姐刘远珍。母亲王阴蝉 摄

全家福。

前排左起：我的女儿 刘旋、妹妹刘远平的女儿 吴海静、小弟刘军的儿子刘乐乐、大姐的女儿余晶晶。

二排左起：妻子 杨新莲、妹妹 刘远平、母亲王阴蝉、小弟妻子的倪静、大姐夫余锋、大姐刘远珍。

后排左起：本人刘建西、妹夫吴时林、小弟刘军、大姐的儿子余浩。刘建西 自动拍摄

前排左起：三表姐群英、大表姐兰英、二表姐凤英。后排右起：四表妹华英和她的孙子、七表妹小玲、五表妹明瑛、八表妹曾春、六表妹小英。表哥曾郧生不在其中。

我与表哥曾郧生 在我侄女曾丽的婚礼上合影。妻 杨新莲 摄

表哥曾郧生和表嫂都凤英在其女儿曾丽的婚礼上与母亲王阴婵合影。刘建西 摄

在侄女曾丽的婚礼上合影。

前排左起：二表姐凤英、母亲王阴婵、三表姐群英。

后排左起：七表妹小玲、五表妹明英、八表妹曾春、四表妹华英、六表妹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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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姐风英和二表姐夫邓宽心在我侄女曾丽的婚宴上。刘建西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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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王阴蝉（中）大弟刘勇（左1）小弟刘军（右1）本人刘建西（后面）在我侄女曾丽的婚宴上。杨新莲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