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 style="color: rgb(1, 1, 1);">"横渠先生”丶"横渠张子"丶"横渠四句”丶"张横渠”等等,随着北宋思想家丶哲学家丶教育家丶关学创始人张载的声名鹊起,横渠这个名称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种报刋和网络电视上。其实,横渠是个地名。翻阅"百度”,中国有三个叫横渠村的地方:河南临宝横渠村,山西太原横渠村,陕西眉县横渠村。唯一和大儒张载能扯上关系的,就是我的家乡,陕西眉县横渠镇横渠村。一个让先贤倾心丶后代骄傲丶无数人欽仰的村子。村子由梁家湾丶严家庄丶崖下村丶营上丶东堡丶街道6个自然村10个村民小组组成,上世纪八十年代人口达到4千余口,现在人口有所减少,但仍是眉县有名的大村。横渠镇管着横渠村,但横渠镇在横渠村地界上,横渠村是这块土地的主人。那个名扬千古的张载祠(横渠书院)实际上就建在我们横渠村。</b></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 <p><b>有人说,张载成就了横渠,让横渠名扬世界。要我说,还要加上一句,横渠成就了张载,让张载成了大儒。不妨让我们逆向思维一下。当年一个十五岁少年,那怕是一个十岁就显现不穷才智的灵童,扶父亲张迪的灵柩自"天府之国”而归,出秦岭返回故乡河南洛阳,那肯定是对异乡他地充满陌生和警觉,何况那是个战乱不断的年代,何况背负着父亲魂归故土的愿望,何况中原人乡土观念是那么的强。何况还随行着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弟弟。是什么理由让这个少年断然住脚橫渠,并且把一生都交给了这里?那首先一个基本判断是,这里要有比他父亲为官的天府之国四川和家乡九朝古都洛阳更大吸引力才能让他定下这样决心,否则,对于一个耿志少年,什么也拦不住他回故乡的路。据史载,眉县建于秦,离橫渠村七公里汤峪温泉,汉唐时就是皇亲贵胄丶文人墨客游览盛地,而横渠就在長安到汤峪必经之路上;东汉权臣董卓把藏宝之地选在眉坞,可见眉县当年富庶,而横渠又是东到长安咽喉。史说张载母子开始借住横渠,更证明张载之前横渠就是一个满足过客吃住的小镇了。其次,这个自幼熟读《易经》的少年,一定是从横渠南塬北渭丶八水环绕的特殊地理位置看到了某些人生的玄妙,否则,出秦岭往西几十公里就是被眉县名气还大的歧山丶凰翔丶宝鸡,往东几十公里就是老子著《道德经》的周至和十三朝古都长安。为什么他就甘愿落脚在横渠这个小地方?可以肯定,大儒慧眼,看得清这是块助他学富天下丶名扬四海的福地。第三,孤儿寡母流落异地,如果环境危恶,他们会逃一般走掉。一定是横渠纯朴的民风和扶弱济贫丶海纳百川的胸怀,让大儒母子有了异地生根的信心。儒家历来有光宗耀祖的习惯,连孔圣人概无例外。张载却把光耀留给了横渠。他把父母埋在这里,弟弟埋在这里,自己后来也埋在这里。三次出仕又返回这里设馆讲学,著书立说,而且第一本大书就叫《横渠易说》,他对横渠这块热土爱的有多深?!如今重温关学某些重要思想,我就在想,是不是横渠南望秦岭六月雪,北望渭水滔滔浪的美丽风光,让大儒有了天人合一的遐想?是不是横渠插柳既成阴丶撒种就收获的黄天厚土,让大儒有了物为吾也的启智?是不是横渠人对他母子的厚待,让大儒有了人为同胞的心得?而横渠农人与天斗丶与地斗的坚强意志,是不是让他有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感慨?先贤在天。作为横渠后人,横渠书院一介书生,我把自己半是猜度半是推断的想法说出来,算是自己关学研究的一家之言吧。</b></p><p><b>史实己经证明了的是,张载在横渠43年,不仅由一个蒙昽少年变成了学界大儒,而且有了几百亩地作为安身立命基础。他在横渠兴馆讲学,培养关中弟子无数。其提出的以德育人丶立志向学丶循序渐进丶博学精思丶去疑求新丶启发诱导丶心大材施教等教育理念,至今仍被现代教育引用。他在横渠著书立说,先后编著了《正蒙》《易说》等大书,并且把佛丶儒丶道优秀理论提炼互补,以太虚即气与气化万物的气本论;一物两体丶动必有机的辩证法;闻见之知与德性之知的认识论;天知之性与气质之性的人性论;穷究《易》理,辩证之探的太极之说为支撑,提出了儒家独出一枝关中学说,引起了当时巨大轰动。他在自然科学研究上也是成就裴然。如突破地心说,天体运行说,天体左旋右旋说等,对当时认识宇宙都是历史性的突破。他高尚的思想,卓越的学识,丰硕的关学理论成果,为他自己赢得了荣耀,也为横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赢得了荣耀。他被宋宁宗赐谥“明公",宋理宗赐谥"郿伯",奉祀孔庙,位列孔庙西庑第38位。明世嘉改称他为"先儒张子"。清康熙皇帝还赐予横渠书院“学达性天”的牌扁。尤其是他提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关学思想主旨,被后人归结为“横渠四句”,被现在的国家领导人一再引用,被世界各国人民推崇。1988年汉城奥运会开幕式的巨幅屏幕上,甚至出现了"横渠四句",引起了世界关注。横渠小村沾大儒之光,赫然扬名世界,让村民们自然欣喜不已丶荣耀异常。</b></p> <p><b>横渠人杰地灵。张载仙升八百多年之后,横渠又出响噹噹的武将,这就是开国上将李达。李达就是我们崖下村人,小名德三。因为家境贫寒,李达很小就给人打短工,后来在族人和同学资助下才进入私塾上学,后保送横渠高级实业小学(横渠书院),其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尤以地理为甚,能黙画出全国十八个省地图。而且从小志向远大,对自己要求严格,在校被称为“小圣人“。毕业后又先后考入西安私立东道中学和省立师范学校,后回到横渠鎮公所当文书。再后来,李达后因替人打抱不平,得罪当地恶霸,被迫从军,录入平凉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在西北军冯玉祥部当排长丶连长,1931年在江西参加宁都起义,加入了人民军队行列,在红军丶八路军129师丶解放军晋冀鲁豫军区丶中原军区丶第二野战军和志愿军长期担任参谋长职务,1955年授銜时成为三位陕西籍开国上将之一。横渠人把李达当成践行张载关学第一人,不仅是因为李达是横渠走出的最大的官,而是他坎坷人生所展示的"横渠精神",即:博学丶勤奋丶厚道。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实际上,懂行人都清楚,参谋带了长,放屁也难响。参谋长是个高级幕僚的角色,学识要比主官广,主意要被主官多,却没有最终决定的权利。打了胜仗要退后,保证功不盖主。打了败仗要主动担责,保证主官威信。这样的角色李达干了34年,是解放军中当参谋长时间最长的人。中国军史称李达"为解放军司令部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李达先后同5位元帅共事,普遍受到好评。58年反"教条主义",李达在军队受到牵连,是贺龙元帅把他要到国家体委当副主任。"文革“中被捕入獄4年,又是叶剑英元帅力主把他"解放"出来,足见李达学识丶能力丶品行何等受元帅们赏识。远处的李达将军如何征战村民们可能不清楚,可看的到的李达所展现的,也是最让村民们服气的,是李达的廉洁奉公的家风。李达从军离开横渠前,曾结婚生下大儿子李如龙,乃我的家叔。李达解放后身居高位,如龙叔曾几次找到北京,想谋个比农民好的城里岗位,李达都没有答应,却送他一副工程兵用的架子车车脚子,让他安心务农。如龙叔身体有严重的疾病,后来连农活也干不了。没钱到大医院看病,至死都是农民身份。如龙叔大儿子李未平,通过正常当兵程序到了新疆,凭自己努力干到连级干部,正要提升副营级时,李达到新疆视察工作,得知未平提升消息,恐是师团看他的面子特殊照顾,硬是把己经通过的任职命令扣下了。未平一气之下转业到某油田公安处,因事业不顺丶爱人离异而患病早逝。另一个大孙子李平安,和我同岁,直到现在都是修理电器丶手表的小摊主。李达离开横渠后再没有回过村里,也没有用手中权利为村上办过一件事,甚至88岁驾鹤西归后,也埋在了他浴血奋战的河北涉县,但村上人十分理解他,一个不顾小家顾大家的李达,一个胸怀全中国丶公正无私的李达,才是为天地立心丶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李达,才配得上开国上将的荣耀。如今,大儒张载的塑像屹立在横渠书院松柏古树下,开国上将李达的雕像屹立在村中李家古宅前健身广场上,一文一武两个人物,傲然叙说着横渠村千年不凡的历史,同时为后人做人做事树立起了古今相辅相生的两个人生典范。</b></p><p><br></p><p><b>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横渠出了大儒张载,农民们对他抽象的哲学理論可能难述一二,但他唯物主义思想体系的精华,那些融会了佛家慈悲丶道家豁达丶儒家文雅的浅显道理,还是被许多人潜移默化地接受了。村民们近水楼台地接受了关学儒风熏陶,让本来的农耕村落,变得有了别处没有的独特文化气息。虽世事变迁,岁月更替,关学思想的影响,浸入农民骨子里,成了家乡农村千古不变的"村魂“。</b></p><p><b>张载开创了横渠教育,是横渠教育的化身。敬重知识自然从敬重大儒开始。村人先后在历朝历代贤明赞助下,14次对张载著书讲学的祠堂进行了修缮,直至横渠书院现在成了西府闻名的八景之一,中国研究张载最为著名最权威的的中心场所。最重要的是,张载祠同是横渠书院,是横渠哺育学才儒生的地方,多少蒙味无知的农家子弟走进此门,接受大儒思想和知识的培养,成了国之栋梁丶家门翘楚。正如一位现代诗人在横渠书院所写:关中多少老夫子,尽立此门成一贤。敬重张载,等于敬重知识丶敬重教育。横渠村农民不傻,一个张载,一个李达,让他们看到了学识的力量,看到了读书带给人生变化的机巧,他们自然十分愿意让儿女成为张载李达一样的人。所以,多少辈以來,横渠人对娃识文断字看得很重,不管日子多难,但凡有点办法,都不会让儿女当"睁眼瞎“。据记载,民清时期,横渠村就是全镇丶甚至全县有名的秀才村。解放后,国家政府更加重视教育,横渠村更是如魚得水,成了名符其实的教育大村。虽然一再反迷信,张载还是被村人演化成了实现知识梦的神,李达则是知识改变命运的人中龙。记得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张夫子是天上下来文曲星,他白天在四川讲学,晚上回到横渠住宿,他骑的毛驴是神行千里天驹。她让我千万不能对着有字碑子撒尿,不能把写过字的纸片踩在脚下,这都是亵渎神灵。每当我贪玩不好好学习时,她就会不失时机地搬出李达上学的故事教育我。说我爷和李达是同门兄弟,两个人还是和塾同窗,我爷爷后来贪图吃喝玩乐,甚至迷上抽大烟,不仅把个殷实家当糟蹋的烂散了,而且四十几岁就命丧黄泉。李达一门心思读书,上了西安的学校,后来成了众人皆知的大官。我上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横渠村的学堂都设在庙上,小学在村南的娘娘婆庙,中学就是村北的张夫子庙,即张载祠。教育和敬神同在一处,和神一样的人就是传授知识的老师,他们被家长尊称为先生。小学老师没有灶,在各个学生家轮流吃饭。那是被下村干部还要高的标准,鸡蛋丶稍子加白馍丶长面,完全是过年的水准。先生永远正确,是家长们另一个固有观念。一在学校挨了老师的打,回家根本不敢说,老师绝对正确,说了还得挨家长一顿揍。我上小学二年级,课堂上乱动,被女老师一戒尺敲得血流到脸上,回去被母亲知道了,又挨了两条帚把。虽然那年月是老年人记忆中困难时期,但村上不上学的儿童微乎其微。有的家五六个学生,家里毫无怨言,有句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能上,我就供!"我们家属于村上劳力少的家庭,只有父亲一个挣工分,父母还是咬牙养鸡养猪,硬是把我们姊妹4个丶3个供到高中毕业。这种重视孩子教育的家庭,横渠村彼彼皆是。到八十年代恢复高考之后,横渠村每年都有20个以上学子,考上全国各类大学,更有几十个学子完全凭个人努力在欧美读博士或研究生,这在关中农村也是屈指可数。</b></p><p><br></p><p>一</p> <p><b>崇尚知识,重视教育,进入国家公共体制的人必然就多,这是历代中国科考入仕制度所决定的。因此,横渠村在外工作的人很多,真可谓人才辈出。现在粗略估计,橫渠村在外吃国家饭的,大约有三百多人。虽然少有张载那样誉满世界的鸿儒,李达那样声名显赫的大官,但横渠学子勤勉不息丶博学精思丶循规蹈矩丶择善而从的特质,还是助力他们在不同社会环境和历史时期,都在各自岗位有不俗的表现。远的不提,民国时期橫渠村有两个人就不得不说,而且他们都是李达将军少时的同窗。一个叫严协和,在横渠书院读书时也是和李达相差无几的优等生,而且思想进步,和李达一起支持丶参加了眉县“交农运动“和反北洋军阀的学生运动,后加入国民党。1937年8月下旬,朱德总司令在泾阳县云阳镇传达中央洛川会议精神之后,红军就地改编准备开赴抗日前线,当时的红二方面军参谋长就是李达,国民党联络人员中就有严协和,两个老同学虽各为其主,但彻夜长谈,相拥而别,李达还交严带回家书一封。1949年任国民党监察院秘书室主任的严协和撤退到了台湾,后任国民党监察院秘书长。1988病逝台湾。尤其让人称奇的是,他遗留大陆的儿子,后来也成了共产党眉县政协副主席,著书立说,算是眉县一个才子。他的侄儿是笔者在橫渠书院读书的同学,是我们班第一个考上全日制大学的学尖,现移民加拿大。另一个侄辈和我是发小,现在宝鸡政府部门工作,生下一儿一女同时考上清华大学,现在美国留学就业。村里人称其为“文脉相承,满门秀才“。另一个叫董铎,是梁家湾人,主政民国眉县教育科多年,为橫渠学子入学读书想了许多办法,提供了很多方便。李达当时上学家境十分困难,多数学资为董铎帮助。儒子善行,在乱世更为可贵。横渠人感念他的功德,在解放后历次政治运动中,毫不犹豫地保护他,让他没有受到一点冲击,安然地度过了余生。解放后,陕西省委表彰的第一个革命烈士,就是我们横渠村人刘青海,他是县公安局警卫队副队长。1950年秋,以汤翰如丶扬克勤为首的匪徒策动了眉县监狱暴动,利用吃饭间隙抢夺枪枝,发起越獄。刘青海在公安局二楼办公室持长枪奋力还击,被匪徒投入的手榴弹弹片击中,光荣牺牲。后陕西省委对眉县县长到公安局长等多人进行了处理,刘清海却作为革命烈士受到了表彰,省委发文号召全省共产党员向他学习。眉县第一个进入中国外交部工作的,是我们横渠村的霍红海,1954年生人,橫渠中学(张载祠)毕业后在生产队当记工员,公社当"八大员“,推荐进入外语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外交部工作,先后任外交部财务司处长丶副司级住外参赞,从外交部老干局长位置上退休。霍红海姐姐还是七十年代中后期村上出的第一个女县长。橫渠乃学究故里,在外靠笔墨吃饭的人更多。简单地介绍一下。在西安书画界四尺整張能卖2万元以上的名家,就有我们横渠村严明星,号西秦山人,山水画尤为有名,被称为“活着的黄宾虹“。在宝鸡市委丶市政府被称为"西府才子"的是我们村的严秋锁,笔名秋阳,38岁被陕西省人事厅专文特批为公务员,主政市委秘书科多年,前些年宝鸡市领导重要讲话丶上报下达文件皆出自他手,报刋隔二间三就有他的文章。后被任命为宝鸡市博物馆馆长,宝鸡上墙丶勒石的重要銘文,都由他提笔或负责把关定稿。其书法也在宝鸡名气很大,担任市直机关书协主席。宝鸡军旅书法家严智鋒,宝鸡山水画家张全明,都是我们横渠村出去的人杰。繁花压枝,难以细数,只能窥斑见豹地简叙一二。最后要说的是,自建国以来,横渠出外工作的几百学子,没有一个人因作奸犯科而触犯法律丶辱没家门,这是横渠村民的又一个骄傲,是张载所倡导的素质教育丶道德教育思想开出的又一朵绚烂之花。</b></p> <p><b>可能是受张载乐天知命思想的影响,横渠人对农民这个职业有特殊的理解,天生各命,各有各福。正面解释就是七十二,行行有出息,行行出状元。一等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能和读书做官并列的行当,自在高贵范畴。所以,横渠村农民虽然和全国农民一样打牛后半截,但他们从不认为当农民就下贱丶可怜,相反,很多老人固执的认为,能在中国白菜心心种地,是上天的恩賜,是人生的福份。记得小时候老人们常骂年轻人的一句话是,"你不想种地,你还想上天去?",意思是在横渠这地方种地,和当神仙差不多。因此,他们种地种的心无旁骛,种的女人绣花一样的仔细,种的甚至有几分豪气。橫渠村的田埂和路,都是线拉的一样笔直;横渠村人的农具,从来都是擦的铮明瓦亮,整齐挂在墙上;横渠村赶车丶梨地丶扬场丶扛装子之类把式,基本都是村里说话威信最高的人。很多外村人领着闺女来相亲,路过地边,看了墙上干活农具,就放心了一大半。因此,横渠村从明清以来,就是眉县乃至西府粮食高産村,水花田地,衣食不愁。除了民国十八年年谨,横渠村没有听说饿死过人。就是因为富庶,民国十六(1927)年6月19日,大土匪毛忠魁带人攻进严家庄,残暴地杀死村民76人,将村里财物抢劫一空,其中6家绝户。这个至今老人们都不忍回顾的事件,又让村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农民种田除了要有块好田地,有个风调雨顺的好节气,还得有个国泰民安的好社会。所以,新中国成立后,不管是合作化运动,还是公社化运动,还是后来的包产到户,横渠村人都是积极参与,亳不含糊。不管是集体还是私有,横渠村的土地总能产出最大效益。上世纪七十年代,别处“文革"正盛,横渠村小麦(小燕6号)亩产就达到600斤,玉米(陕丹9号)亩产1000斤,皮棉132斤,创造了陕西粮食高产记录。那个时候,横渠村一个村贡献给国家的公购粮,和太白县一个县平齐。进入八十年代以后,土地承包,农民们大胆解放思想,改种经济作物,先是辣椒丶苹果,后是李子丶猕猴桃,种地的收入翻了三番还多。尤其是猕猴桃种植己形成产业,很多家的小洋楼丶小汽车,都来自这个扯蔓挂果的树上,其中酸里带甜的徐香品种,已是享誉世界的著名品牌。全民经商如火如荼,许多农民撂荒土地进了城,有人因此断言童年的村庄死了。横渠村民却牢记古训,踏踏实实地种地,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成果,这就是与众不同。现在横渠村普遍家庭单猕猴桃收入每年都在4丶5万,地多的10万往上也多的是。去年,村上农民自组旅游团,乘飞机到北京上海丶云南贵州等地旅游,墨镜一戴,皮箱一拖,和城里人一样潇洒。因此,到了横渠村千万别说农民穷丶没文化之类的话,那样讨一杯水都难。也别摆高官丶富翁的架子,橫渠村啥人没见过,啥事没经过。车停村口,乖乖的步行进村,见了老汉老婆称叔叫姨,见了小伙子发根烟称兄道弟,一切事好办,说不准还能混顿扯面丶荷包蛋。硬球圆棒地不讲规矩,小心农民让你下不了台。横渠人爱增分明,对讲理的就是福地,对恶人就是梦魇,这在眉县不是什么秘密。</b></p> <p><b>农民富了,兜里有銭了,文明生活方式自然而然地会进入农村。耕地有小拖拉机,送肥有小电动车,村里就没有牛粪驴粪了;家家通上自来水,洗衣服用上洗衣机,村中臭水塘填起做了健身广场,蚊虫就没有了滋生的场所;烧饭用电饭煲丶天然气灶,暖炕用电褥子,门前就不用堆着柴草磊了,改种鲜花和风景树,美丽乡村的雏形就有了。过去关中农村最让人尴尬的是厕所。猪圈即厕所,人畜共用。当年我一个战友领城里洋媳妇回农村老家,粗茶淡饭媳妇忍了,睡炕被跳蚕咬的浑身疙瘩媳妇也忍了,唯有上厕所猪在后边虎势旦旦让媳妇忍不了,经常要男人扛根长竹竿保驾护航,有天保护不及时,被猪追的提着裤子一溜烟逃出猪圈,从此8年不回农村来。现在村民不仅家家有独立的厕所,而且装修的富丽堂皇,坐式蹲式齐全,一般厕所连着浴室,发小家的浴室比我这个城里人的浴室豪华的多。最近回村转了几圈我就想,所谓农村城镇化本质是什么,是提高农民生活质量,它不应该是政府的面子工程,它应该是从根本上帮助农民脱贫致富后水到渠成的自然生成。山东那些靠撤村并居实现城镇化的官员们,是不是到张载故里来学学?</b></p> <p><b>张载曾经在横渠村进行井田制试验,买来几百亩地把它分为公田丶私田,归四水于东西二渠,引水灌溉,试图让无地丶少地农民有地种丶有饭吃,把他民为同胞的理论具体化丶实践化。虽然这个实验最终流产了,但张载胸怀天下丶善待民胞的思想却横渠人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b></p><p><b>这些年,我一直对赵本山拍摄的农村题材电视剧很反感,把农民演绎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委琐不堪。这样的农民在横渠村没有说话之地,站脚之处,闺女找不下婆家,儿子寻不上媳妇。横渠农民是什么样的?我告诉你,他们非常的大气丶非常的仁义丶非常的厚道。他们可能难称君子,可他们把儒家仁者爱人,人为同胞的理念演绎的淋漓尽致。抗日战争时期,河南先遭水灾后遭旱灾,中原大地饿孚遍地,大量难民拥入关中,关中多地出现了哄赶甚至屠杀难民的事件,横渠村人却敞开胸怀接纳河南难民,给他们吃的住的,解放后还为他们分了地,公社化后把他们彻底纳入横渠村,成了横渠村第7村民小组。他们住在横渠村最好的地段,种横渠村最好的田地,一边做生意一边种地,日子普遍过得不错。扶眉战役时,20多个四川丶湖南籍国民党伤兵躺在荒野里没人管,村里人抬完解放军伤员,把他们抬到村中庙里,送药请医,端吃端喝,最长的呆了一年时间,后来全部愈好返乡。据说,这些伤兵离村时在村中大皂角树下长跪不起丶泪流满面。几年后,有四川伤兵把女儿送来,要给村里人当媳妇。我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村里人因公购粮任务重,细粮才一年分配百十斤小麦,吃饭全靠玉米丶红薯填补,可家家院中都摆着小板凳,要饭的来了就坐在板橙上,家里吃啥给他们盛啥,绝不用溲的剩的冷的打发要饭的。有的要饭的受了感动,吃完饭就帮助扫院丶干活。冬天冷了,送要饭的衣被的大有人在。那时,村中经常有上鞋丶补锅丶挑货郎担卖零碎的小商小贩,赶上饭时,就有老太太丶小媳妇给他们端饭拿馍,生意做不做,保证肚儿圆。因此,我们村拨朗鼓声从来不断。人间温暖丶人性的光辉,让平凡横渠人显得无比高大。几十年后,我在异地工作,想起村里这般情景还是心里暖意阵阵。步乡人后尘,自领工资后,我在宁夏甘肃先后资助了23位贫困学生,也算没给家乡丢脸。</b></p><p><br></p><p><br></p><p><br></p> <p><b>一个对外性旁人都慷慨无私的村子,村中荡漾着尊高年丶幼其幼丶慈孤弱的关学正气,家庭尊老爱幼丶邻里和睦自然不成问题。就以我们家为例吧。在我印象中,奶奶就是我们家的"慈禧太后",跟儿子媳妇从来是盘腿端坐在炕头上,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烟袋锅往炕边上一瞌,家里的大小事就定下来了。父亲和叔叔早倒尿盆,晚上睡前问安,一样都不能少。奶奶不仅说话一言九鼎,而且生活待遇也是家里最高的。我们吃玉米面发糕,奶奶吃白面蒸馍,大人们怕小孩偷吃,那馍篮子吊在屋梁下边半空中,我为了偷吃奶奶的白馍,曾经蹬倒一瓮醋,被老娘揍了个可怜。奶奶炕头上的害窝里常年有两个罐罐,一个装肉稍子,一个装糖。不管日子多难,两个儿子对娘的孝顺不打半点折扣,两个罐罐从未空过。我因为是长房长孙,奶奶经常乘别人不注意,手伸进窖窝抓一把白糖红糖塞进我的嘴里,这个情景至今难忘。我父亲与叔父为同父异母,年龄相差20岁,可两兄弟的感情在村中有口皆碑。我父亲在外工作时,每一分钱的工资都交给奶奶,供养弟弟,还为叔父娶了婶婶。叔叔在外工作时,父亲回乡务农,工资照样交给奶奶,供养我们一家。后来分了家,叔父每次回家还是先到我家,带回的吃食先分我们姊妹。每年给压岁钱都比他们儿女多。我上初中那年,叔父看我走路辛苦,花4个月工资为我买了一辆永久自行车。俩兄弟情深似海,老父80岁了还每天跌跌撞撞地为60岁弟弟烧炕。兄弟好,妯娌就贤惠。老娘和婶婶从来没红过脸,出门看戏朝山都是手拉着手。我那时不爱吃搅团,家里吃搅团婶婶就会做面,保证我顿顿细粮。我工作后,念及叔婶的恩德,从来也是把叔婶当父母一样看待。当兵提干带给家里第一双毛头鞋和皮大衣,我也是先送给了叔父。叔父和婶婶先后因病去世,丧葬费用我出了大头。我们这一家血脉亲情关系,就是在这样感恩和互爱的催化下不断地延续着。</b></p><p><b>说到邻里关系,那就更让人感动了。西边孟家出门的路被雨水泡了,出不去,我父亲毫不犹豫地扒开自家院墙,让他们走我们家。东边李家儿多房少,下雨把仅有的厦房淋倒了,父亲扒倒后院墙,让他们儿子住进我们家,其中一个儿子和我并足睡了3年,成为我在村中最好的朋友。84年,我家要盖新房,房址前移,要扒东户山墙搭梁,而且我们家新房要比东户高出不少,这在农村非常忌讳,何况东户就是我们村权势最大的村支书。父母正愁的長叹短吁,村支书上门了,张口就说:“愁啥哩,该扒就扒,邻里邻家,谁家盖房都是这样。新房高,这是必然的。我家旧房今后也要拆了重盖的。"几句话让难题迎刃而解。我父亲对我感慨,也就横渠村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好邻居。可能出于感激吧,新房盖好后,爱干净的母亲常把邻里招呼到家里念经闲谝,到饭时就招呼他们在家吃饭。86年我从云南前线回家,我们家己成了村里名符其实的活动中心,每天炕上脚地坐满了人。街西头有个叫庆兰嫂的,说她有三只碗遗我们家了,一天不到我家就不知道到哪去。我们家就是横渠村邻里关系的缩影,互敬互谅互爱,人人胸怀宽广,就很少有疙里疙瘩的烦心事,就少生鸡毛蒜皮的芥蒂。最近,听说村里一个已经86岁高龄丶名叫魏一平的离退休老干部,让儿女搀扶着找到村干部,把自己省吃俭用积穳的3万元捐献出来,让改善村上公共设施丶补贴村老人食堂,据说他的工资多用在帮助本村困难邻里治病丶发展生产。对此我一点都不惊奇。大儒故里,民风淳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儒家观念,牢牢地扎在每个人心里,能为别人做点什么,就自然上升为一种自觉行动,甚至成为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幸福。据说,疫情期间,村上没有人号召,自发捐款却达近10万元。很多人买下防疫物资搁在村委会门口,连名字都不留。</b></p><p><b>当今社会,最大的问题是诚信问题。什么赖帐丶拖欠跟喝凉水一样稀松平常。可这样品行的人在横渠村行不通。除非你不要名声,除非你不怕人骂祖宗,除非你不在乎儿女找上找不上对象。在我的记忆里,横渠村人借钱借物好象从来没有打借条一说。借钱借物全凭一张嘴,凭一口涶沫一个钉的承诺和诚信。好象几十年也没有听说过借钱借物不还丶扯皮打官司的麻缠事。现在市场经济了,人和人变成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如今的横渠村还是那么诚信吗?听了两个人的故事,我倾刻间释然了。一个叫严平安,是我初中时同学。20年前,平安的儿子借钱卖车跑运输,不幸因车祸去世,身后留下了18万元债务,债务人看他们年老多病的老两口都犯愁了。可严平安忍着失子的悲痛,借钱买奶牛卖奶,硬是用13年时间,一分不少地把债务还上了。前年,严平安被评为全国道德模范。去年,有人拍摄微电影《平安》在西安上映了。最近,大型秦腔剧《好人平安》又在西安公演了。另一个叫秦永宁,是个营上小媳妇。丈夫在贵州打工时去世,身后留下了13万元债务。按照社会上惯常做法,打个离婚证或矢口不认都能赖帐。可横渠媳妇不做这样烂事,用8年时间种果树丶打工,靠省吃俭用的积穳,也是一分不少的把銭还上了。现在,秦永宁被陕西省评为道德模范。如果一滴水都能见太阳,两个道德模范,让横渠村诚信和契约精神钢钢的。</b></p><p><br></p><p><br></p><p><br></p> <p><b>这些年,我最烦有人居高临下地说什么,农民没文化。我说,农民没文凭是真的,但要说他们没文化,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文凭是接受知识的程度,文化是指人观察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二者相通但不能划等号。因为我们橫渠村就有不少没文凭丶甚至目不识丁却很有文化的农民。我们村有人大字不识几个,但对《三国》倒背如流,我对《三园演义》的初识,就是12岁时跟喂牛父亲睡在马房炕上,听村里一个农民口述的。他们用三国的眼光看中国丶看世界,甚至处理复杂的家庭矛盾,一通百通。记得1989年动乱,我到宝鸡出差,到处是学生游行队伍,电视上是几种声音,让我这个搞理论也很是徬徨,便带着疑惑回到村里。邻家打墙,我去帮忙,几个农民边干活边用三国观点分析学生运动,说是刘家江山,可以允许诸葛亮这样的书生尽显才能,甚至允许你骂几句那是宗主胸怀大,但你要勾结孙权丶曹操逼宫,那就是另外的事了,不收拾你才怪。几番议论让我茅塞顿开,回到兰州,我把村民的议论学给当时军区宣传部屈部长听,他说,你们村农民有水平。事情可能正朝这个方向发展。果不然,很快北京就宣布了戒严令。屈部长带我代表兰州军区第一时间向北京发了祝贺电,受到了中央军委的表扬。记得村里七十年代有个叫年娃的队长,是个没念一天书的文盲,可说话出口成章,村里人和事随口就编成快板,安排农活也是快板,既实用又有娱乐性,类似现在的赵本山吧。村里有个叫满仓的,也是文盲,可从木匠活到电器维修,没有他不会的,绰号"七十二能"。村里碾场的电辗子丶扬场的电风扇丶打麦的脱粒机,都是出自这个人一锤一钻自造的,一个人让全村从人牛结合到完全机械化。所以,有人说,到了横渠村,别说自己有文化,那腰缠草绳丶破衣烂衫的,说不准就被你行。最近在县上还听说一件事。前不久,县上给李达在村里立纪念碑,几个县里所谓的大秀才正忙活,一个村民操着手上前端祥了一番说,你们把李达的达字繁体写错了。秀才们当然不服气,有人仔细看了一看硬气地说,弄你的事去。这字要是错了,我砸碎把它吃了!农民背着手边走边说,我等着你们钢嘴铁牙吃它!几个秀才回到县上心里不踏实,查了字典,果然"達"字少了一横。半夜返回来把碑改好,再不敢在横渠村闪面。</b></p><p><b></b></p> <p><b>平时,横渠村有儒风礼教的雅静和端庄,但逢年过节,鼓乐文化会放肆地张扬农民豪放的个性。锣鼓傢伙会从腊月初八敲到出了正月,男女老少都是锣鼓队成员,青壮男子敲大鼓挥大镲,气壮如牛;妇女儿童执小傢伙,作点缀和陪衬。鼓乐主要有两套,一套如狂风搅雪般激烈迅疾,一套如清溪流水般舒缓韵致。鼓乐无谱,千年来靠心口相传。鼓手有师,以老带新延续不断。大镲小镲和铜锣,则靠个人悟性丶熟能生巧。可能是横渠人有鼓乐文化细胞,春节期间,四面八方横渠人聚在一起,不用特别练习,就能协调地组织起锣鼓盛会,或封神拜庙,或慰问军烈属,或迎送社火,敲得大地震撼,长天雷鸣。橫渠村锣鼓不仅在眉县声名赫赫,就是在扶风周至也如雷贯耳。扶风法门寺重建开光,周至水街开张,都是橫渠村锣鼓队前往擂鼓助兴。</b></p> <p><b>横渠人有关中西府人共同的爱好,特别喜欢秦腔。秦腔是关中文化的代表,连着人们的血液和灵魂,是他们心底抽出的丝。横渠人不仅爱看秦腔,也爱唱秦腔。严家庄戏迷们组织了一个自乐班,后来唱着唱着就成了横渠村(大队)的业余剧团,置办正式戏装,走州过县去演戏,尤其是在周至丶户县和甘肃平凉丶天水一带如魚得水,给村(大队)挣回不少副业收入。唱着唱着也有了名戏名角。剧团的生角严尚智,在周至压柏镇唱戏,观众三天三夜不许他下台,在当地引起轰动,至今观众念念不忘。严占平的《智取威虎山》,打马上山一折的武戏,英武潇洒,绝对地盖过县丶地专业剧团。有个叫改银的旦角,不仅扮相俊俏,而且唱腔委惋动听,或嘻笑活泼或如泣如诉的角色,都让她扮演的活灵活现,不知牵动了多少年轻人的心。上世纪七十年代,村上还出了几个写戏的才子,村里人和事,几天就成了眉户短戏,把舞台直接变成了教化引导村民上进的工具。这期间,横渠村宝鸡下乡知青赵春华在橫渠戏台大放异彩,她厚实的歌唱功底,让眉户戏有了些许阳春白雪的味道。如今横渠村业余剧团尚在,但受电视网络的影响,活动空间己十分有限。可各村民小组自乐班方兴未艾,唱众更加广泛,村民们闲暇自拉自唱自演,让乡村文化在古老与现代的碰撞中更加丰富多彩。</b></p><p><b>最后顺便带一笔,横渠村还是70年代中期陕西农民画名产地,学习户县的先进村。农民执笔画自己的新生活,有不少人的画印成了年画,在全省销售。现在在西安丶宝鸡的横渠画家严明星丶张全明丶严智鋒等,都是那时大队农民画家培训班学员,陕西当时画界名家几乎都来村指导过,当时中央文化部长也到横渠村视察。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村中"欢迎中央首长莅临指导!"的大字标语,是我提着墨汁桶丶大冬天鼻涕长流刷上的。</b></p> <p><b>一般来说,儒风盛行的地方都比较守旧,固守陈规而不思进取。横渠村却不完全是这样。可能是因为他们尊崇的关学本身就是儒家创新学说的缘故,也可能是地处交通要道的原因,横渠人思想稳定但不僵化,他们十分注意保持传统的优良品质,又十分注意结合时代发展创新进步。这当然得益于横渠村始终有个让村民放心的领导班子。横渠村党支部是1939年由东堡一个叫陈壁光的地下党员领导成立的,解放前就曾因领导当地农运丶学运,在青化烟通沟阻击胡宗南南逃受到中共西北局报纸的表扬。建国后,在领导合作化丶公社化的进程中,横渠村无一例外都是先进村。尤其让人称道的是,不管那届班子,那种政治形势,村干部带头苦干丶廉洁奉公的本色不变;让村民过上富裕幸福好日子的大目标不变。十年"文革”期间,当时的村支书李景辉挨了造反派多少皮带,仍然痴心不改,在村里建了农场,发展科学种田,想方设法提高粮食产量,同时,大队成立果树队丶砖瓦厂丶工艺厂等,发展副业生产,增加农民收入。文革中,横渠村没有胡批乱斗,没死伤一个人,集体经济逆势发展。改革开放后,以严志俭为首的两委班子,领导农民种辣椒丶苹果丶树苗等经济作物,并且打破横渠村"正经农民不经商"的老观念,利用村里地理优势,开始了农忙种地丶农闲经商的新模式,当年不少农民往广州贩运辣椒挣的腰包鼓鼓。现在,以严春春为书记的两委班子,可以说让横渠村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一方面领导农民大力发展猕猴桃产业,打造国家丶世界品牌,把农产品的价值大大提高,让农民经济收入大幅度增加,使新农村丶新生活的建立有了经济基础;另一方面,通过办村史馆丶家风馆,开展评选"横渠好人"丶好家风丶好媳妇等活动,弘扬关学所倡导的艰苦奋斗丶诚实守信丶与人为善丶尊老爱幼等传统精神,并且逐步建立完善了村文化广场丶村民话动中心老年食堂丶等保障设施,让村民幸福指数大幅度提高。如今,横渠村是全国无邪教村,省级卫生村,市级美丽乡村示范村。</b></p> <p><b>全国妇联丶省妇联将横渠村定为家风教育基地。中央电视台还播放了介绍横渠村的专题片,每天来横渠村参覌学习的各级各地人员络绎不绝。最近,有关单位准备投巨资改造横渠镇,打造以张载文化为主题的文化园区,前期4亿资金己到位。可以想见,横渠村的明天将会更美好!</b></p> <p><b>笔者乃土生土长的横渠村人,13岁进入横渠书院(张载祠)读初中丶高中,前后共5年时间。虽然那是"文革“时期,朱红门楼下高高的门槛,庭院中千姿百态的古柏,钟楼下迥廊上富丽堂皇的书画,大殿前林立的石碑,以及大殿中蒙着红布的张载像,无时不在撞击我的心灵。可惜的是,初中三年还接触了一些文化课,髙中两年基本因“学农“而荒废了。那点古文底子,竟是批"三字经"阴差阳错打下的。就是这样文化水平的学生,18岁参军到部队,竟然也凭一管禿笔混上衣食无忧的"铁饭碗"。我常想,是不是横渠独特的土地给了我天生的文脉和灵气?是不是张载这个文曲星在天之灵庇佑着每个进入横渠书院旳书生?</b></p><p><b>人至中年,游荡在甘肃河西走廊的我,忽然特别的爱听秦腔,爱回忆成长于横渠的点点滴滴。探亲休假,无数次走进张载词寻找自己的青春岁月,甚至曾抚摸千年古柏泪水长流。。。。。。</b></p><p><b>历史在变迁,横渠村在进步。欣喜的是,作为张载故里的儒风雅气在变革的大潮中没有遗失。忧心的是,作为关中名村地位和全国的发展形势仍有差距,这么好独特优势和丰厚的资源,还没有完全转化成农民的财富。尤其是和国内许多先进村相比,在工业丶商业丶旅游产业上没有做大做强,留下了不少的遗憾。</b></p><p><b>最近,和村上严春春书记有次长谈,他希望能介绍一些有识之士参与横渠村的发展,作为横渠村一分子,当然责无旁贷,利用抗疫闲暇写下此文,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横渠村,投资横渠村,让我们美丽家园锦上添花丶更加灿烂无比!</b></p><p><br></p> <p><b>李志勇,陕西眉县横渠镇横渠村人,1976年入伍,先后任战士丶副班长丶排长丶干事丶处长丶军分区政治部主任丶政委等职,大校军街,现为西安军休干部,喜欢摄影和文学。</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