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去年元宵节之夜,妻子几乎废寝给老娘绱棉鞋的“壮举”,弹指间,已过去一年多了。但妻子挑灯夜战的那一幕,时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我心生温馨与感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去年元宵节那天,我与妻子应邀到亲戚家参加义务劳动——装袋料。下午回到家时,已是夕阳欲坠,晚霞满天。摩托车刚在家门前停下来,邻居老婶子就说:昨天,你妈来了!她让“羊娃”给她绱双暖鞋。“羊娃”是俺家娘子的昵称。因为她姓杨,爱开玩笑,周围的人赠予她这个听起来颇为温顺的“诨名”,有时连三岁的小孩都这么叫。下车后,妻子到“御膳房”做晚饭;我去老婶子家去取妈妈放在那儿的鞋帮鞋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吃过晚饭,被女儿封为“洗碗机”的我,愉快的将碗筷洗得一尘不染,然后到卧室上网逛论坛。妻子进屋后,拿起放在写字台上的鞋帮鞋底看了看自语道:老太太的针线活那么好,瞧得上我三脚猫的功夫。妻子的话不假,想当年,妈妈的女红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缝衣服,纳鞋底,针脚匀称、细密,谁见了谁啧啧称赞。只是如今她早过古稀之年,满头霜发,耳闭眼花手颤,绱鞋的力气活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然,也不会徒步几里来劳媳妇的“大驾”啊。我知道,妻子嘴上这么说,实际上绝不会拒绝为老娘效力的。于是,我学着古戏里的腔调:娘子休要谦虚,老太太舍近求远,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说明她充分信任你这个三媳妇,你应该骄傲自豪啊!妻子白了我一眼:别给我施迷魂大法了!俺姓杨,不信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正月的夜晚,寒气仍然袭人。以“骨感”著称的妻子很怕冷,冬天更喜欢上床拥被靠墙而坐,一本正经的欣赏电视节目。今晚为了安心绱鞋,她破例将心爱的肥皂剧密封在电视机里。做针线活儿,穿针是第一要务。妻子贵庚虽不到五十,但因眼有见风流泪的痼疾,眼力有些不济,每次穿着引线的“大任”非我莫属。虽说我的眼睛读高中时已经近视,但应对穿针这样近距离的活儿还是游刃有余的。</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切准备妥当,妻子绱第一只鞋帮时,发现海绵帮子的里子是旧灰布。她认为,老太太做双鞋子不容易,旧布不经穿,拆了换新布。我的意思拆了再缝太麻烦,将就点绱了吧。不行!见妻子不怕费力劳神,我再不好意思劝她省事了。妻子让我完成毫无技术含量的拆旧布任务,她下床翻箱倒柜找合适的新布。然后比着拆下来的旧布将新布剪好再缝上。我也关了电脑,一心一意的做她的“后勤部长”,像要个顶针、剪刀、线团什么的,我及时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等到第一只棉鞋绱好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看着妻子疲惫的样子,我建议另一只鞋明天再绱,说要穿也不在乎早一天啊!可妻子不同意: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晚加班做好了,明天早上你就送回去,让老妈早点穿上。老人冬天更怕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时,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结婚快三十年了,在记忆中还不曾留下妻子与母亲吵嘴怄气的不愉快经历。都说婆媳是水与火、针尖对麦芒的矛盾关系,有民谚为证:媳妇背面锣,见人说婆婆;婆婆背面鼓,见人说媳妇。又说:家家养着好姑娘,户户不见好媳妇。我想婆媳之间的僵局,除却双方性格、修养等缘故,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是最根本的原因。彼此不能互相宽容、体谅,一次失和,处处从最坏处考虑对方的一言一行。母女之间却很少出现这样的囧事。这样下去,肯定会出现双输的困境——你说我的鼻子歪,我说你的眼睛斜。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芸芸众生,结为夫妻自是缘分,能成为婆媳自然也是缘分。既为婆媳,双方都要珍惜,彼此尊重、包容、关心,营造双赢的氛围。这样生活就会多一些幸福与快乐。婆媳之间闹对立,作为妈妈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夹在中间,很多时候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更有甚者,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地。向着妻子,肯定会招来别人“娶了妻子忘了娘”的指摘;向着妈妈,河东狮吼,一哭二闹三上吊,下半辈子怎么过?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平衡妈妈与妻子之间的关系,时常面临“选边站”,那真是天下最大的不幸与悲哀。幸好,结婚以来,妈妈和妻子一直融洽相处,还真没有机会品尝在“夹缝”中求生存的难受滋味。像每年的传统节日:春节、端午、中秋,以及二老的寿诞,每个时间点我给父母一二百元钱,妻子从未表示“抗议”,总是给予充分的理解与支持。她心中清楚,一个做儿子的连给他生命并哺育他成长的父母都不爱,那还有谁值得他献出爱呢。。。。。。阿弥陀佛!上天是公平的,他没有给我权势、别墅、豪车,但赐予我这么个相沫以儒的娘子。。。。。</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恍惚中,我天马行空的思绪被一声“总算绱好了”拉回现实。我用力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一双绱好的棉鞋像两只船泊在床头;再抬头看墙上嘀嗒嘀嗒的钟表,时针已指向夤夜两点。我把一双棉鞋托在手里又想给妻子灌点迷魂汤:娘子辛苦了,老生这厢有礼了!我替老娘谢你。为了犒劳有功之臣,我从纸箱塑料袋里摸出一个大红苹果,用削皮刀快速地消光果皮,在热水中浸泡一会儿,一脸媚笑,双手呈送给妻子,作为奖给她的夜宵。</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吃完苹果,妻子的眼皮不由自主的打起架来。随即她脱掉臃肿的上衣,躺下去安然入睡。不一会儿,就传来轻微有节奏的鼾声。我却双手摩挲着还带有妻子手上余温的棉鞋,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看着柔和的灯光照在妻子清癯天使般的脸上,觉得今晚她特别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