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2020年）岁漫录古人书论

巴山人

再回首/姜育恒 　　凡书要拙多于巧。近世少年作字，如新妇子妆梳，百种点缀，终无烈妇态也。 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尝言，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 黄山谷《论书》语 庚子暮春巴山人李显俊书 　　《兰亭》虽真行书之宗，然不必一笔一画为准，譬如周公、孔子不能无小过，过而不害其聪明睿圣，所以为圣人。不善学者，即圣人之过处而学之，故蔽于一曲。今世学《兰亭》者，多此也。鲁之闭门者曰：“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可以学书矣。 黄山谷《论书》语 公元二O二O年五月一日于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王氏书法，以为如锥画沙，如印印泥，盖言锋藏笔中，意在笔前耳。承学之人更用《兰亭》“永”字以开字中眼目，能使学家多拘忌，成一种俗气。要之右军二言，群言之长也。 黄山谷《论书》语 庚子暮春于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学书时时临摹，可得形似。大要多取古书细看，令入神，乃到妙处。唯用心不杂，乃是入神要路。…… 心能转腕，手能转笔，书字便如人意。古人工书无他异，但能用笔耳。草书妙处，须学者自得，然学久乃当知之。墨池笔冢，非传者妄也。 黄庭坚《论书》语 庚子孟夏巴山人李显俊书 　　写字之妙，亦不过一正。然正不是板，不是死，只是古法。 写字无奇巧，只有正拙。正极生奇，归于大巧若拙而已。不信时，但于落笔时先萌一意：我要使此为何如一势。及成字后，与意之结构全乖，亦可以知此中天倪，造作不得矣。 傅山《霜红龛全集》语 庚子孟夏巴山人李显俊书 　　老夫之书，本无法也。但观世间万缘，如蚊蚋聚散，未尝一事横于胸中，故不择笔墨，遇纸则书，纸尽而已，亦不计较工拙与人之品藻讥弹。譬如木人，舞中节拍，人叹其工，舞罢，则又萧然矣。 黄庭坚《山谷文集》语 庚子孟夏于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法书仙手,致中极和,可以发天地之玄微,宣道义之蕴奥,继往圣之绝学,开后觉之良心,功将礼乐同休,名于日月并曜。岂惟明窗净几,神怡务闲,笔砚精良,人生清福而已哉。 项穆《书法雅言》语 庚子孟夏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古人学书不尽临摹，张古人书于壁间，观之入神，则下笔时随人意。凡作字，须熟视魏晋人书，会之于心，自得古人笔法也。欲学草书，须精真书，知下笔向背，则识草书法，不难工矣。 黄庭坚《论书》语 庚子孟夏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士人于字法，若少加临池之勤，则点画便有位置，无面墙信手之愧。前人作字焕然可观者，以师古而无俗韵，其不学臆断，悉扫去之。因念字之为用大矣哉!于精笔佳纸，遣数十言，致意千里，孰不改观，存叹赏之心!以至竹帛金石传于后世，岂只不泯，又为一代文物，亦犹今之视昔，可不务乎?偶试笔书以自识。 宋高宗《翰墨志》语 庚子孟夏巴山人李显俊书 　　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秀润生，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态贵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画入俗:皆字病也。 米芾《海岳名言》语 庚子孟夏李显俊书 　　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昔秦丞相斯见周穆王书，七日兴叹，患其无骨；蔡尚书邕入鸿都观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群。故知达其源者少，闇于理者多。近代以来，殊不师古，而缘情弃道，才记姓名，或学不该赡，闻见又寡，致使成功不就，虚费精神。自非通灵感物，不可与谈斯道矣！ 卫夫人<<笔阵图>>语 庚子仲夏巴山人书 　　张伯英临池学书，池水尽墨。永师登楼不下，四十余年。张公精熟，号为“草圣”，永师拘滞，终能著名。以此而言，非一朝一夕所能尽美。俗云“书无百日工”，盖悠悠之谈也，宜白首攻之，岂可百日乎！ 徐浩<<论书>>语 庚子仲夏巴山人李显俊书 　　书学小道，初非急务，时或留心，犹胜弃日。凡诸艺业，未有学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专精耳。 李世民<<论书>>语 庚子仲夏李显俊书 　　两晋士大夫类能书，右军父子拔其萃耳。观魏、晋间人论事，皆语少而意密，大都犹有古人风泽，略可想见。论人物要是韵胜，为尤难得。蓄书者能以韵观之，当得仿佛。 黄庭坚<<山谷集>>语 庚子仲夏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李显俊书 　　古人作一段书，必别立一种意态，若《黄庭》之玄淡简远，《乐毅》之英采沈鸷，《兰亭》之俯仰尽态，《洛神》之飘摇凝伫，各自标新拔异，前手后手，亦不相师，此是何等境界！ 李日华<<紫桃轩杂缀>>语 庚子仲夏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作书能养气，亦能助气。静坐作楷法数十字或数百字，便觉矜躁俱平。任意挥洒，至痛快淋漓之候，又觉灵心焕发，下笔作诗作文，自有头头是道，汩汩其来势。故知书道，亦足以恢扩才情，酝酿学问也。 周星莲<<临池管见>>语 庚子仲夏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书法惟风韵难及。虞书多粗糙，晋人书，虽非名家，亦自奕奕有一种风流蕴藉之气。缘当时人物，以清简相尚，虚旷为怀，修容发语，以韵相胜，落华散藻，自然可观。可以精神解领，不可以言语求也。 蔡襄<<论书>>语 庚子季夏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凡书通即变，王变白云体，欧变右军体，柳变欧阳体，永禅师、褚遂良、颜真卿、李邕、虞世南等，并得书中法，后皆变其体，以传后世，俱得垂名。若执法不变，纵能入石三分，亦被号为“书奴”，终非自立一体。是书家之大要。 释亚栖<<论书>>语 庚子季夏巴山人李显俊书 　　夫文字者，六艺之宗，王教之始，前人所以垂后，今人所以识古。故曰“本立而道生”。孔子曰：“必也正名。”又曰：“述而不作。”《书》曰：“予欲观古人之象。”皆言遵循旧文，而不敢穿凿也。 江式<<论书表>>语 庚子季夏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 巴山人书 　　古人作书，多肥少瘦。凡碑初刻，未经多拓，画深而字必肥。久而拓多，画浅而字渐瘦，瘦非真相也。余每笑世人学<<圣教序>>多作细画，不知误学断碑后字耳。 王肯堂<<郁冈斋笔麈>>语 庚子季夏于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书 自秦变六体，汉兴有章草，……极盛于晋、宋、隋、唐之间，穷精殚妙，变态百出，无以尚矣。当彼之时，士以不工书为耻，师授家习，能者益众，形于简牍，耀于金石，后人虽相去千百龄，得而阅之，如揖其眉宇也。朱长文<<续书断>>语庚子季夏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学贵专诣，不尚空谈。唐之张司直从申擎拳握管，书名独步江表；冯侃两指撮笔，书法称于西蜀。况拨镫悬臂之法，最为捷径，学之不已，何患无成！清人朱履贞<<书学捷要>>语庚子季夏之月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草书尚矣，自汉代以下，崔张精其能。魏晋以来，钟王擅其美，自兹以降，代不乏人。夫其徘徊闲雅之容，飞走流注之势，惊竦峭拔之气，卓荦跌宕之志，矫若游龙，疾若惊蛇，似斜而复直，欲断而还连，千态万状，不可端倪，亦闲中之一乐也。赵秉文<<草书集韵>>语庚子暮夏李显俊书 自书学不讲，流习成弊,聪达者病于新巧,笃古者泥于规模。……就令学成王羲之,只是他人书耳。按张融自谓“不恨己无二王法,但恨二王无己法”,则古人固以规模为耻矣。文征明《甫田集》语庚子立秋后二日于树仁居李显俊书 与众同者俗物，与众异者奇材，书亦如然。为将之明，不必披图讲法，精在料敌制胜；为书之妙，不必凭文按本，专在应变，无方皆能，遇事从宜，决之于度内者也。张怀瓘<<评书药石论>>语庚子孟秋之月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石刻精致，真迹苍茫，笔锋与刀痕异也。学石刻，即宋拓亦不能有苍茫之致。贵乎心领名制，留神古翰，再览旧镌，乃其至也，及能苍茫，几于妙矣！陈奕禧<<绿阴亭集>>语庚子孟秋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学法书，必不可先学下品轨辙。古人云：法上仅中。浅言之也。至其实际，要知中由上出，下由中来。……不得佳帖而漫然好古，取其败处临摹，徒资识者一粲。不从上来学者，竟不自知。赵宦光<<寒山帚谈>>语庚子孟秋于树仁居李显俊书 学书莫难于临古，当先思其人之梗概及其人之喜、怒、哀、乐，并详考其作书之时与地，一一会于胸中，然后临摹，即此可以涵养性情，感发志气；若绝不念此，而徒求形似，则不足与论书。清人蒋骥<<续书法论>>语庚子孟秋之月巴山人李显俊书 初学欲知笔墨，须临摹古人。古人笔墨，规矩方圆之至也。山舟先生论书尝言:“帖在看不在临。” 仆谓看帖是得于心，而临帖是应于手。看而不临，纵观妙楷所藏，都非实学；临而不看，纵池水尽黑，而徒得其皮毛。清人董棨<<养素居画学钩沉>>语庚子孟秋李显俊书 学书者，既知用笔之诀，尤须博观古帖，于结构布置、行间疏密、照应起伏、正变巧拙，无不默识于心，务使下笔之际，无一点一画，不自法帖中来，然后能成家数。丰坊<<笔诀>>语庚子孟秋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昔人学草书入神,或观蛇斗,或观夏云,得个入处,或观公主与担夫争道,或观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夫岂取草书成格而规规效法者!精神专一,奋苦数十年,神将相之,鬼将告之,人将启之,物将发之。不奋苦而求速效,只落得少日浮夸, 老来窘隘而已。《郑板桥集》语庚子孟秋巴山人 吾人学书当兼收并蓄，聚古人于一堂，接丰采于几案。手执心谈，求其字体形势，转侧结构，若龙跳虎卧、风云转移，若四时代谢、二仪起伏，利若刀戈，强若弓矢，点滴如山颓雨骤，而纤轻如烟雾游丝。使胸中宏博纵横有象，庶学不窘于小成，而书可名于当代矣。屠隆《考槃余事》语庚子孟秋李显俊书 夫人灵于万物，心主于百骸。故心之所发，蕴之为道德，显之为经纶，树之为勋猷，立之为节操，宣之为文章，运之为字迹。……但人心不同，诚如其面，由中发外，书亦云然。明人项穆<<书法雅言>>语庚子孟秋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人必各自立家，乃能与古人相抗。魏、晋迄今，无有一家同者，匪独风会迁流，亦缘规模自树。仆尝说：“使右军在今日，亦学不得，正恐为古人盖也。”清人王澍<<论书剩语>>句庚子孟秋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书 古人名迹，愈阅愈佳，仆性喜草书，每一阅，必有所得，益知古人不易到也。文彭语庚子孟秋巴山人 晋人书以韵胜，以度高。夫韵与度，皆须求之于笔墨之外也。韵从气发，度从骨见，必内有气骨以为之干，然后韵敛而度凝。徒以韵胜，则韵浮于气矣。徒以度高，则度离于骨矣。马宗霍<<书林藻鉴>>语庚子仲秋李显俊书 古人稿书最佳，以其意不在书，天机自动，往往多入神解，如右军《兰亭》、鲁公《三稿》，天真烂然，莫可名貌。有意为之，多不能至。正如李将军射石没羽，次日试之，便不能及，未可以智力取已。王澍<<论书剩语>>一则庚子仲秋李显俊书 晓山先生，好学魏晋人书。一日为余言疾涩二字诀，余初以为分解。晓山曰：“不然。”余乃豁然顿悟曰：“得毋涩为疾母，疾从涩生乎？”相与大笑。此虽余二人之臆断，然非苦心于笔者，恐亦理会不到。华琳<<南宗抉秘>>语庚子仲秋之月巴山人李显俊书 古人论书,以章法为一大事。盖所谓行间茂密是也。……右军<<兰亭叙>>章法,为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带而生,或大或小,随手所出,皆入法则,所以为神品也。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语庚子仲秋李显俊书 学书无他道，在静坐以收其心，读书以养其气，明窗静几以和其神。遇古人碑版墨迹，则心领而神契之，落笔自有会悟。斤斤临摹，已落第二义矣。梁同书<<频罗庵书画跋>>语庚子仲秋巴山人李显俊书 初学先宜大字，勿遽作小楷，从小楷入手者，以后作书皆无骨力。盖小楷之妙，笔笔要有意有力，一时岂能遽到，故宜先从径寸以外之字尽力送足，使笔笔皆有准绳，乃可以次收小。古人先于点画及偏旁研究习熟，然后结字。蒋和<<书法正宗>>语庚子仲秋李显俊书 学书不必展卷即临，须细玩之，渐得一种秀气，则此帖全神在目，半月后临之，事半功倍矣。陈希祖<<云在轩稿>>语庚子仲秋李显俊 或有问余云：“凡学书毕竟以何碑何帖为佳？”余曰：“不知也。”昔米元章初学颜书，嫌其宽，乃学柳，结字始紧。知柳出于欧，又学欧。久之类印板文字，弃而学褚，而学之最久。又喜李北海书，始能转折肥美，八面皆圆。再入魏晋之室，而兼乎篆隶。夫以元章之天资，尚力学如此，岂一碑一帖所能尽？钱泳<<书学>>语庚子仲秋巴山人 古人作书，以通身精神赴之，故能名家。后人视为小技，不专不精，无怪其卤莽而灭裂也。王宗炎<<论书法>>语庚子仲秋李显俊 今吾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耳。吾之所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李世民<<论书>>语庚子仲秋巴山人 夫书者，英杰之余事，文章之急务也。……尺牍叙情，碑版述事，惟其笔妙则可以珍藏，可以垂后，与文俱传。朱长文<<续书断>>语庚子仲秋李显俊 书学大矣哉！通乎天，人乃成其事。自一画造端，极于蕃变，何所不有？何所不收？浅尝之未至也。陈奕禧<<绿阴亭集>>语庚子仲秋巴山人 古人之书画，与造化同根，阴阳同候。……心穷万物之源，目尽山川之势，取证于晋、唐、宋人，则得之矣。龚贤《乙辉编》语庚子仲秋李显俊 无才气不可学书，使才气更不可学书。到得敛才归法时，一笔一画精神团结，墨气横溢，谨严中纯是才气。无才气，纵不佳尚能守法；才气过人，流入外道，法亡矣。此近日通病也。与其奢也宁俭。 翁振翼<<论书近言>>语庚子季秋巴山人李显俊 古人之书，鲜有不具姿态者，虽峭劲如率更，遒古如鲁公，要其风度，正自和明悦畅；一涉枯朽，即筋骨具而精神亡矣。作字如人然，筋、骨、血、肉、精、神、气、脉，八者备而后可为人，阙其一，行尸耳。不欲为行尸，惟学乃免。王澍<<论书剩语>>句庚子季秋之月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书有三要：第一要清整，清则点画不混杂，整则形体不偏斜(邪)；第二要温润，温则性情不骄怒，润则折挫不枯涩；第三要闲雅，闲则运用不矜持，雅则起伏不恣肆。明人项穆《书法雅言》语庚子季秋之月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作字不可豫立间架，长短大小，字各有体，因其体势之自然与为消息，所以能尽万物之情状，而与天地之化相肖。有意整齐与有意变化，皆是一方死法。清人王澍《论书剩语》句庚子暮秋巴山人李显俊 翰墨之妙，通于神明,故必积学累功,心手相忘。当其挥运之际，自有成书于胸中,乃能精神融会,悉寓于书。或迟或速,动合规矩,变化无常,而风神超逸。是非高明之资,孰克然耶！盛熙明<<法书考>>语庚子暮秋李显俊 学草书须逐字写过，令使转虚实一一尽理，至兴到之时，笔势自生。大小相参，上下左右，起止映带，虽狂如旭、素，咸臻神妙矣。古人醉时作狂草，细看无一失笔，平日工夫细也。此是要诀。冯班<<钝吟书要>>语庚子暮秋李显俊 诵圣人之语，不如亲闻其言；评先贤之书，必不能尽其深意……纵异形奇体，辄以情理一贯，终不出于洪荒之外，必不离于工拙之间。然智则无涯，法固不定，且以风神骨气者居上，妍美功用者居下。张怀瓘《书议》语庚子暮秋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学书知规矩绳墨，始可纵临钟王及唐宋诸贤，以自成一家，如圣道一以贯之也。由是字里行间，其人之度量、志气一一毕露。若间架未定，随笔涂抹，即心切追摹，此不能有帖，更不能有我。蒋骥《续书法论》语庚子暮秋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佛谈般若,即是人心灵智。云：其体无外,而其用广狭随时。如登高岗,俯察百里形势,则此智弥漫百里；及穿针时,则束注针孔中；写字时,即于笔尖上透露,作无量神变。余喜其语,可为临池家三昧也。李日华《竹懒书论》语庚子孟冬巴山人李显俊 张怀瓘云：临仿古帖，毫发精研，随手变化，得鱼忘筌。晦翁云：放意则荒，取妍则拙。皆得书诀之妙。山谷又云：入则重规叠矩，出则奔轶绝尘。曲尽书法矣。杨慎《墨池琐录》语庚子孟冬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作字首重结构，一入俗样，便无意味。结构犹有迹可寻，用笔则不究古今变化接替之原，尤不足以言书法妙诣。有清乾、嘉后，往往重碑版，由碑版尚拙、尚重、尚怪，于是群趋即魔道矣。人目之悦美，斯进化之不得逆施者，必欲丑而外妍，吾不知于视官之云何？吴玉如先生论书语庚子孟冬巴山人李显俊 世称颜书者，多以雄劲题目，不知其变化乃尔。人不自立家，不能与古人惟肖，颜公能打破右军铁围，所以能为右军血嗣。有志临池者，不可不知此语。王澍《虚舟题跋》一则庚子孟冬巴山人李显俊 夫欲书者，先乾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平直，便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传王羲之《题笔阵图后》语庚子小雪于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 作字不可无法，然法无一定，到自然处便是法。……唐人欧、虞、颜、柳各自成家，各有法度，要其功力所到，自然法立，非先立一法度于意中，勉强就之者。学书不能得古人用笔之意，刻意形模，以为其法在是，误矣。邹方锷《论书十则》语庚子小雪于树仁居 巴山人李显俊 昔人论书曰：折钗股何如屋漏痕？屋漏痕者，以喻其无起止处也。作诗亦如此，随处即起，随处可止，东坡所谓“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者，正是如此，非量度定要如此起，如此止也。何绍基《东洲草堂论书钞》庚子孟冬巴山人李显俊 作字之法，先使腕灵笔活，凌空取势，沉着痛快，淋漓酣畅，纯任自然，不可思议。能将此笔正用、侧用、顺用、重用、轻用、虚用、实用，擒得定，纵得出，遒得紧，拓得开，浑身都是解数，全仗笔尖毫末锋芒指使，乃为合拍。周星莲《临池管见》语庚子孟冬李显俊 须是字外有笔，大力回旋，空际盘绕，如游丝，如飞龙，突然一落，去来无迹，斯能于字外出力，而向背往来，不可端倪矣。隔笔取势，空际用笔，此不传之妙。王澍《论书剩语》庚子孟冬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风神者，一须人品高，二须师法古，三须笔纸佳，四须险劲，五须高明，六须润泽，七须向背得宜，八须时出新意。自然长者如秀整之士，短者如精悍之徒，瘦者如山泽之癯，肥者如贵游之子，劲者如武夫，媚者如美女，欹斜如醉仙，端楷如贤士。姜夔《续书谱》语庚子孟冬李显俊 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难可与俗人论也。沈括《梦溪笔谈》庚子孟冬巴山人 古人论诗之妙，必曰沉着痛快，惟书亦然。沉着而不痛快，则肥浊而风韵不足；痛快而不沉着，则潦草而法度荡然。丰坊《书诀》语庚子孟冬巴山人李显俊 凡事至于入神之境，则自不可多有，盖其发之，亦自不易；非一时精神超然格度之外者，不尔也。祝允明《跋黄山谷草书释典真迹》庚子仲冬巴山人李显俊 书有筋骨血肉……盖分而为四，合则一焉。分而言之，则筋出臂腕，臂腕须悬，悬则筋生；骨出于指，指尖不突，则骨骼难成；血为水墨，水墨须调；肉是笔毫，毫须圆健。血能华色，肉则姿态出焉；然血肉生于筋骨，筋骨不立，则血肉不能自荣。故书以筋骨为先。朱履贞《书学捷要》语庚子仲冬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欲书必舒散怀抱，斯可称神。书不变化,匪足语神也。……规矩入巧,乃名神化,固不滞不执,有圆通之妙焉。况大造之玄功，宣泄于文学；神化也者,即天机自发、气韵生动之谓也。项穆《书法雅言》庚子仲冬李显俊 书画一致也，须于纯熟中露生辣，缜密处见萧疏。此是极难，要当参悟于虚灵之际，一旦自得，不待言传。……书画自得法后，至造微入妙，超出笔墨形迹之外，意与神遇，不可致思，非心手所能形容处。正如禅宗向上转身一路，故书称“墨禅”而画列“神品”。陈玠《书法偶集》庚子仲冬李显俊 夫欲书先当想，看所书一纸之中是何字句，言语多少；及纸色目相称于何等书，令与书体相合，或真、或行、或草，与纸相当。……有难书之字，预于心中布置，然后下笔，自然容与徘徊，意态雄逸。不得临时无法，任笔所成。徐璹《笔法》语庚子冬至后一日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世传《兰亭》，纵横运用，皆非人意所到，故于右军书为第一。然而能至此者，特心手两忘，初未尝经意。是以僚之于丸，秋之于奕，轮扁斫轮，庖丁解牛，直以神遇，而不以力致也，自非出于一时乘兴，淋漓罪笑间亦不复能耳。李之仪《姑溪居士论书》庚子仲冬巴山人李显俊 学书有捷径。古人居地则画地，广数步;卧则画席，穿表里。以此推之，则学书者不必皆笔也。解学士谓：“古人学书，几石皆陷，则学书之法不必皆笔，又可知矣。古人有不传之秘，在后人心领神会，力行无怠耳。” 朱履贞《书学捷要》语庚子仲冬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书必先生而后熟，亦必先熟而后生。始之生者，学力未到，心手相违也。熟而生者，不落蹊径，不随世俗，新意时出，笔底具化工也。故熟非庸俗，生不雕疏。……故由生入熟易，由熟得生难。汤临初《书指》语庚子仲冬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初作字，不必多费楮墨。取古拓善本细玩而熟观之，既复，背帖而索之。学而思，思而学，心中若有成局，然后举笔而追之，似乎了了于心，不能了了于手，再学再思，再思再校，始得其二三，既得其四五，自此纵书以扩其量。宋曹《书法约言》庚子仲冬于温江城南之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 书须为己有悦心处，不要徒以悦人。锋中笔笔透纸，写足这一笔再写那一笔，如是要诀。结构要自己主张，却又各家临仿，识其意趣，方得横生姿态，外法度而内性情，如鸟双翼。徐用锡《字学札记》庚子仲冬于树仁居巴山人李显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