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九月二十五日 晴 拉孜县——仲巴县 行465公里<div><br> 在家里计划的是川进青出,压根儿就没敢打219新藏线的牌。<br> 从珠峰回到拉孜后,却变得纠结起来:已经站在了219的起点上,此番不走,今后恐再无可能;若走呢,“屋脊上的屋脊”,“死人沟”,“无人区”等等传闻,又是不能不认真对待的。<br> 请教了酒店老板、骑行过来人……归纳一下就是:路面已经不成问题,成问题的还是高海拔。<br> 自忖:入藏二十多天,高原反应的问题应该基本解决了。此时不博,更待何时?在心里一跺脚:走!</div> 早晨,照例喝足酥油茶动身。出拉孜县约一百公里,海拔便一直都在4500米以上了。翻越了几个垭口,看似爬坡不多,但海拔都在5000米左右。 <br> 眼前的景色,辽远而苍凉。<div> 除了裸岩,高远的山坡和山间广阔的平坝,都被金黄色的草甸所遮蔽,色彩单调而丰富。其间,有些或大或小的水面,像蓝天的碎片,撒落在草原上。</div> 没有风,世界很安静。无所不在的、强烈的阳光,是这个荒凉、严酷大地的真正主宰。 野生动物已陆续可见:健硕的藏野驴,姿态优雅的野鹤,精灵一般的藏羚羊。。。。。。 村庄和牦牛群、羊群,自然也是有的,只是明显稀少了,但这仍然让我为人类顽强的生存能力而感叹:这些人们和牲畜所赖以生存的,只是那一层薄薄的草甸而已! 晚八时,抵仲巴县,夕阳还没有落山。<div> 和这几天经过的县城一样,仲巴县也是一条宽阔的大路,主要的商家都罗列在两边,但因为人少,显得空旷、冷清而缺少生气。</div><div> 海拔4700米,走在路上,轻风拂过,寒意侵骨。<br> 投宿仲巴县宾馆,从外观看,应该是这儿条件最好的了。 “带卫生间的房间没有!” 吧台里的一位中年男人回答我,也不知是订满了呢还是压根儿就没有。</div><div> “有一个三人间,300块,住不住?”</div><div> 还能怎样呢?就在我们递过去身份证时,他又说了: </div><div> “哦!你们是两个人住,那就200块。”</div><div> 我心中暗笑:不知这是不是又是高原反应惹的祸。<br> 饭后,照例发了个朋友圈以报平安。随即,朋友们的惊叹、关切、担心。。。。。。就不远万里而来了。好友C君骂我:走过318,有点儿得意忘形了,并谆谆告诫:“不要掉以轻心,以快速通过为宜。”<br> 已经夜里两点钟了,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这可是出来以后第一次!起身测了个血压,吓了我一大跳:190、99!赶紧服药、重新躺下,闭上眼查数。。。。。。</div> 九月二十六日 晴 仲巴县——狮泉河镇 行590公里<div><br> 新藏线沿途地貌变化很大。出仲巴县往西,虽然也有高原草甸、河谷湿地草原,但主体是更加凄清荒凉的戈壁和荒漠山地,甚至,还有一段沙丘地带。</div> 帕羊镇以西,数十公里的沼泽草原,风光尤美。但昨晚之后有了点儿心理负担,不太敢停车拍照了。 圣湖玛旁雍措和神山冈仁波齐,是新藏线皇冠上的两颗明珠,就在公路的南北两侧。<div> </div> 最初映入眼帘,它们给我的观感就是圣洁二字,敬畏油然而生。既是圣洁,便只可远观,未许亲近;既是敬畏,便只有顶礼膜拜,难生褻玩之念。看着那些成群结队,手持念珠,转山或转湖的藏民们,心灵境界相较,自愧俗陋。 大约从霍尔乡,开始进入羌塘自然保护区。路两旁的山野间,能看到的野生动物更多了:成群结队的藏野驴,成群结队的藏羚羊,孤独的野狼。。。。。。甚至,就在我们车头前面十几米远,一只非常漂亮的狐狸大模大样地横越过公路,害得我赶忙来了个急刹车。 <br> 今天的行程安排临时改变两次。最初打算走到普兰,那里海拔只有3700米。可在巴嘎岔路口看路标,去普兰80公里。明天还得再回来,这160公里有点儿冤枉。遂改为去扎达,海拔也是3700。行至巴尔兵站,这儿是去扎达的分路口。再看路标,扎达117公里,而不是旅游地图标注的63公里,而直接去狮泉河也不过135公里。<br> 扎达有古格王朝遗址和扎达土林,放弃未免留憾,但想起好友“快速通过”的叮嘱,便不再犹豫。 晚八点半,抵狮泉河镇,海拔4279米。 <br>九月二十七日 晴 狮泉河——多玛乡 行259公里<div><br> 狮泉河是一个建制镇,但它同时还是噶尔县县政府驻地和阿里地区行署所在地,所以,尽管从内地人的眼光看,它仍然显得有点儿冷清,但在人烟稀少的新藏线上,它已经是首屈一指的繁华之地了。<br> 上午,对一路上劳苦功高、任劳任怨的坐骑进行了一次常规保养。中午时分,告别狮泉河镇,继续西行。</div> 景色愈益荒凉。时空感觉上,既像洪荒太古,又如月球表面。寸草不生的山岭,筋骨毕露,肌理清晰。嵯峨、嶙峋之类的形容词尽都适用。但其块面、线条,粗犷、野性,色彩斑斓,美如画图,且是任何天才画家也想象不出的画面。条件如此严酷,却时见藏野驴群出没。 山间低平处,冰雪融水浸潤而成的湿地草甸,则是生机勃勃,美不胜收。峰顶积雪,如雪浪花一般,倒映在湿地零碎的水面上。鹤群、野鸭,在镜面一般的水面嘻戏,只要不是太靠近,它们也不很怕人…… <br> 出日土县十公里,始见班公措。如同然乌湖,这也是一个河道型的湖泊,面积很大,水色蓝得深沉。不知为什么,它没有被加冕为“圣湖”。缺少这道光环,感觉班公湖更显朴实、亲民。<div> 没有门票,219沿湖绕行十几公里,随时可以驻车近水,洗手濯足……</div> 晚七时,抵多玛乡,海拔4400米。这是新藏线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因为再往西,就是大约400公里的无人区。<br> 公路219在这儿拐出一个Z字形的小弯儿,小弯儿的两旁,罗列着大约十几家饭馆和旅馆,无一例外地小而且简陋。但即便如此,问了几家,居然还都住不上了。 最后,一位藏族老阿妈把我们带上了她家的二楼。在一个作为过道的房间里,紧挨着摆了七八张单人床,床上窝着一堆一团黑乎乎、脏兮兮的被子。收了我们一百块钱,送来一个 暖水瓶后,老阿妈便不再露面了。<br> 我则感到有点儿小庆幸,因为我们之后再没有人来,而且,带了几千公里的睡袋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九月二十八日 晴 多玛乡——三十里营 行480公里<div><br> 早晨的多玛乡,清冷而且冷清,尽管阳光明晃晃地照着。<br> 在小饭馆吃早餐时,昨夜从叶城方向过来的人告诉我们:前天,两位自行车骑友在通过无人区时,被狼咬死了。他们则因军车运输封路,被堵在路上十个小时。<br> 两件事儿应该对我们影响都不大,但仍然心中沉沉的。</div> 死人谷和无人区的概念,我一直没弄明白。上网搜一下吧,信号又不灵。今天走下来得知,死人沟就在距多玛150公里的泉水湖检查站附近,具体仍不得而知。至于无人区,从离开多玛到在三十里营住下,480公里行程中,没看到一片绿色,没看到一个村庄或民居,没看到一只牛羊。景象的荒凉可想而知。 真正的困难和危险还在高海拔。今天经过5000米以上的垭口四个,分别为:红土达坂5380米;松西达坂5248米;界山达坂5347米;奇台达坂5170米。听着挺吓人的,其实每个达坂前都没有什么盘山道,好像拐个弯就到了。这说明,红柳滩之前的350公里,我们一直行进在海拔五千米左右。 大约从松西达坂开始,明显感觉空气稀薄。人不舒服,脑袋上像带了个紧箍咒。汽车也高反了,上坡时油门踩到底,也上不到50公里。恰恰这一段路面很不好,翻浆、沉陷、大波浪……<br> 头发昏,视觉就模糊,甚至出现一过性的意识模糊……还不能不走! <br> 此时,老伴儿的状况也不好,迷迷糊糊地,躺在后座上吸氧。<br> 不敢东张西望,不敢停车拍照,咬紧牙关坚持着!脑海中难免有种种不祥的念头…… 下午四点多,终于抵达红柳滩,海拔降到4200米。<br> 我心中明白:新藏线上的这道鬼门关,总算被我们闯过来了 下午六点半,抵三十里营房,海拔3700米。 九月二十九日 晴 三十里营——叶城 行362公里<div><br> 新藏线最后一天的行程,从地理上讲,应该是接近帕米尔高原了。<br> 帕米尔高原是喜马拉雅山脉、喀喇昆仑山脉、昆仑山脉、天山山脉等重大山脉的山结和汇集之处,素有“万山之祖”的称谓。<br> 因此,我们全天都在崇山峻岭中奔波,不是在盘旋上山,就是在盘旋下山。<br> </div> <br> 而且,这是怎样的崇山峻岭哟!<div> 它们高峻、严酷,寸毛不生;它们层叠挨挤,无尽无止。 </div> <br><br> 视角随山路转换,那些接连不断的千仞绝壁,千奇百怪,鬼斧神工!它们或如精工壁画,隐然园囿人物;或如镂空雕塑,挥杀金戈铁马…… 不用说,和昨天一样:没有绿色,没有人家,没有牛羊……<br> 也许是由于矿山开发和道路失修尘土飞扬,也许是由于地质和气候的差异,进入新疆境后,再也没看到西藏那样纯净的蓝天和白云,而是灰霾漫漫,遮蔽天日。<br> 感觉上,新藏线的西藏段,像一首慢板的田园牧歌,而新疆段,则像一群关中大汉在扯着喉咙吼秦腔。<br>…… <br> 过多和过于繁琐的公安登记检查,消耗了太多的时间和兴致。从三十里营到叶城,经过正式的公安检查站五个,每一个都很费时间。最夸张的是库地检查站,足足用去了一个小时。 终于,晚八点十分,我们抵达了叶城县新藏线的起点——零公里处。<br> 三年前,我和好友野鹤就曾站在这个高大的牌坊下,不无向往地遥望着西藏方向……<br> 也许,今天的新藏线之行,就在那一刻,已然在冥冥中定下。 下一篇:藏游日记 (五、东归篇) <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