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办公室
“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从她妈妈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这个妈妈的焦虑，“这孩子不错的啊。怎么了？”老师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神情忧郁的妈妈。
“这孩子吧，一直都是很听话的，一直都很乖的。”妈妈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回家了就不能说，嫌你啰嗦。说得稍多了就跟我吵，就……”
“不会吧？”老师非常惊讶，“平时看起来也挺乐观的啊，也没有什么不听话的表现呀。”
“你能跟我具体说说她在家的表现吗？”
……妈妈理了几条捡重点跟老师说了。
“进这个学校是前三十，现在一百多了，我真是急啊！”妈妈真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了。
“我刚刚接手这个班，还有些孩子不认识，了解不够深。你给我三个星期的时间，让我再仔细观察一下，好吗？”
“我也是一个父亲，我能理解你。从三十掉到一百多，的确有点不正常。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哪个地方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和她一起面对的。但是我们只是着急，批评，对孩子一点帮助也没有。”老师语气很缓慢的说着，“不要急，现在初二，还来得及。改变也需要时间。慢慢来，慢慢来，不急。”
二 楼梯口的过道
“斌斌，听的什么歌啊？谁的歌啊？来，给我听听，好不？”
“还可以吧。周杰伦的。”一边说着，一边摘耳机，递给老师。
“嗯！”老师拉长了声调，用力的，慢慢的点着头，“是不错！”
……
“老师，好了没？你都听几遍了哦？”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了，“还没听好吗？”
“哦，哦，等会儿，再差几遍我就可以学会了。”老师眼睛不知道盯在哪儿，嘴里依然故我的哼唱着“哼哼哈嘿……”
……
“那你先听着吧，听好了给我哦。”她似乎理解了老师也是一个可怜的杰米。
“哦，哦，好，好。”
望着老师向他办公室走去的身影，她只能无奈的走向了教室。
虽然是周六放飞，可是她还有一点作业没做完。
本来想边做作业，边欣赏一下music的……
三 教室门口
“老师，你听好了没？”
“哦，哦，还没呢。”老师想了半天好像终于记起来了那茬事儿来了。“我今天忘了带过来，下次我一定记得带过来。你看我这记性……，哎，真不好意思啊。”
“那好吧。下次一定记得哦。”
四 办公室
“老师，你是真忘记了呢？还是假忘记了呢？都这么多次忘记了……”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嘟哝着出来的，似乎有点担心什么。
“呵呵”老师只是笑着，并没有说话。
看着老师并没有生气，她胆子似乎大了一点，“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你说呢？”老师狡黠的笑了，“嘿嘿……”
“真的啊？”她很吃惊的张大了嘴，“你真的安了坏心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笑的那么和蔼的人了，“那你想干什么呢？”
“你猜？”老师依然笑着，笑着的脸型跟先前没有半点改变，似乎是僵住了。
“不知道。”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怀疑居然是真的。“你难道是笑里藏刀？……”
“你怎么也会有阴谋呢？”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一直都跟她比较合得来的人竟然这么虚伪。
“呵呵，没刀。”老师看着她，依然笑着，“阴谋的确是有。”
“那你把你的阴谋告诉我吧？”
“你找个很充分的理由，让我不得不给你。”老师依然是笑容可掬，在她看来几乎就是一个假面具。
“我妈妈让我带回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用，我跟你妈妈打电话都说了。”老师笑的更开心了。
“这你都说了，你怎么把我卖了呢！”她有点不高兴了，但是又无可奈何……
“老师，你究竟想干什么啊？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我想帮你，”老师轻轻地端起杯子，缓缓地喝了一口水，“你回去想想吧。”
老师收起了笑容：“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我还给你。想不出来我也一定会还给你！但是那必须等到你毕业。”
五 教室
“你们说老葛究竟什么意思？”她对前来致以“节哀顺变”安慰的小姐妹们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还没还给你吗？”
“他真的说不给你了？”
“他想据为己有。”
“到校长那里告他！”
……大家七嘴八舌……
“应该不会吧？”她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老葛是这种小人。“他说我只要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就会还我的。”
“他怎么这么险恶呢？”
“不应该啊！”
“他想要个什么理由呢？”
“上课多举手，多回答他几个问题？”
“不是！斌斌已经回答够多了。”马上就有人否定了。
“作业写好一点？”
“不是！前天都表扬了斌斌作业不错了。”又有人彻底否定了。
“那是什么呢？”
“那个奸人！”
大家都想不出来，只能用咒骂来表示一下自己无能为力的同情。
“哎！都回去做作业吧。免得那个奸人又来查纪律。”
“我怕他啊？把他丑恶嘴脸撕了！”嘴上虽然强硬着不屈，却不由自主的都把目光都转向了教室门口，慢腾腾的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六 楼梯口
“老师，我真想不出来啊。”她两只手的手指交叉的捏来捏去，揉搓着。
他好像没听见。
“我都想了好几天了。”再差一点估计就要哭出来了。
“不会的。”老师似乎皮笑肉不笑，“我相信你早已经想到了。”
“没有，真的没想出来。”眼泪在酝酿之中，用姚老太的话就是“ing形式”了。
“不可能！你骗我！”他收住了笑容。
她差点没被吓死。
“你只是不想自己说出来而已！”他似乎有点发怒了，“给你这么长时间，你没想到，那是鬼话！除非是那个随声听你不喜欢！”
“真的没想到……”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我给你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吧？”他没有表情的看着她，一只手捂着他的鼻子以下的面部，“那你都想了些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想？我是想了很多，”她把头低下去了一些，眼睛偷偷的瞟了他几眼，“但是我都觉得不是好理由……”
“哦？想了很多？”他眼睛似乎有些发亮了，“说来听听，让我帮你选择一下吧。OK？”
“上课认真点？”
“不是。”
“作业做好点？”
“NO！”
“科学考好点？”
“嗯！不错嘛！加减乘除都会选方法了，很好嘛！”
加减乘除的故事是他上课讲的一个笑话。他说他儿子读小学，数学成绩很糟糕。一天儿子的老师通知他去学校看看他儿子的数学成绩。回家后他给儿子做了几道题。
“这题用什么法？”他问儿子。
“加法。”
Pia！一巴掌甩过去，“再想想。”
“减法。”
Pia！“再想想。”
“乘法。”
Pia！“再想想！”
“除法。”
Pia！“这就对了嘛！”
“哈哈哈哈！”等他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教室里所有人都笑得捂肚子……
“错了，要挨揍；对了，也是要挨揍……”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在吹牛，因为他儿子才刚刚一年级。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学生，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全班同学笑得更厉害了。
……“他就是个阴险的人！”这是她笑完了之后的感觉……
“不全是这个理由。”他把她从故事里拉了回来，“是这个方向，但不是这一点点。”
“你还是回去再想想吧。”他说得轻飘飘……
七 办公室
“我保证进前一百二十。”她不敢大声跟他说。他不但阴险，而且反驳你的理由还恶毒得让人无话可说。
“一百二？你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得她浑身鸡皮疙瘩，“毕业考试么？”
“不是，下个月的期中考试。”她为自己辩护。
“期中考啊？”他好像松了一口气，“下次的期中考你不用考虑。”
“期中考，我不看，时间太短了，要求太高了，你达不到。我不如不提要求。”他慢慢的坐到他的椅子上，很随意的向后靠了过去，“我要下一盘大棋！”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我要你跟我考虑期末考，还有三个月准备。”他提高了声音，虽然透着一种没有商量的味道，但是她已经觉得他真是一个好人，太体贴她了。
“时间给的真足啊！”她暗暗的兴奋着。
“但是，目标还要往上调！”
“啊？不会吧？”她仿佛被他扔进冰窟窿里了
“什么不会？”他深沉的声音像闷雷，震得心都要炸裂了。
“……”她逃也似的跑了……
八 办公室
“随身听，不想要了？”他问道。
“想……”她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想？那怎么不找我了呢？”
碰到这种人真是无语……
“那说说你期末考试的打算吧？”
“前一百二十，可以不？”
“低了一点吧？”他有点不满意。“我的要求是你认真，你一定可以更高。越努力就越高。”
“有点难。”她没有多少把握。她觉得这学校高手太多了。
“难啥呢？”他想知道她说的难事指什么？“如果你没有这实力，我用得着跟你讲这么多吗？”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不是不努力，你是没方法。你不是没实力，你是没目标！”他有点担心她会彻底投降，继续鼓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我怕说出来实现不了……”她有很多担心，她不敢说出来。
“哦，那还是说：你还是有可能的哦！”他没有追问她的担心，“这就对了嘛！你要是没实力，我有必要跟你说这些吗？我觉得你一定行！”
“那就前一百吧？”他似乎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不行。”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低了。”
“那你说多少？”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三十，回到你进校的位置去。”他没有看她。
“不可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可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连你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谁还会对你有信心？”
“太难了，”她有点绝望了，“别的班那么多高手，我怎么可能超过去？还有那么多人。”
“你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劝导。
见她没有接话了，他知道她的畏惧心理有点重了，“那就前五十吧，怎么样？”
“不，”她没多想，“很难的。”
“难什么？你试一下看看嘛。”如果在平时估计他要拍桌子了。但是今天必须摊牌了，“试试吧？”
“九十。可以不？”她几乎是哀求。
“六十！”他没等她说完，就扔出来了。
“八十五吧？”
“六十五吧？”他也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肯定不行的，”她觉得这个葛朗台太奸诈了！“蓓蓓比我强那么多，都没有前三十。”
蓓蓓其实也很不错，她知道，他也知道。
“不！我就拿你做个榜样，你达到了，蓓蓓也就可以达到了。”他依然语速和缓的对她说，“我认为你的可能性比蓓蓓不会差。”
“那就八十吧？”她觉得他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信。
“七十吧？”他喝了一口水，“咱们是在做买卖吧？”
“不行的，真的不行的。”她不想跟这个得寸进尺的奸商讨价还价了。
“七十五。”他好像也不想讨价还价了。
“不行！”她真的不想讨价还价了。
“嘿嘿……”他的笑声对她来说就像晚上老家森林里的猫头鹰的叫声。
“好吧，那就八十。”他伸出小指头，“来！拉勾！达到八十，随身听就还你；达不到，它就得姓葛了哦。”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怎么被他钩过去的……
九 教室前的走廊上
“老师好！”刚从排球场回来的她，已经快走到教室门口了，突然发现他也在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好!”他一直笑着，只是扭头看了她的教室一眼，
等他走进了隔壁教室，她就坐到自己座位上，“蓓蓓，意林你看完了吗？”
“还没呢。”
“我都没看，你问什么啊？”伶俐最喜欢跟她抢了。“走开！”
“这又不是注音版，”她最喜欢跟她磨嘴巴皮子了，“一边玩去。”
“都停，听她们两个斗嘴。”那是胖子的声音。他最喜欢看热闹。
她们两个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把昨天测验的那张试卷给我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到她桌子前边了。
“哪张？”她居然忘记昨天科学测验了。
“昨天晚自习做的，”他想说得清楚一点，“电路的。”
“哦~~”她忽然想起来了，忽然想起来还没有订正。
她快速的在那堆试卷里翻找着，“我还没订正好。”她知道坦白才能从宽。
“订正好了给我看看。”她说完就走了。
“他没发现我斗嘴吧？”她试探着问邻座。
“他在门口看了半天了。”
“完了！”她有点担心要挨骂了，
“我得快点。”她仔细看着自己试卷，努力寻找着错题。
十 办公室
“这题你考试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明白她这题为什么也会错。
“看错了。”她自己也很郁闷。
“这文字也不长啊，怎么就没看明白呢？”他很不满意的说，“考试时间是完全够用的。不要求快，多看看题目，多找关键词。”
“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你跟我说说。”他几乎没有商量的意思。
“我看到这里，我就想……”她只能实话实说。
“断章取义！”他敲打着她的试卷，“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
“把这几题弄到纠错本上去，写清楚你当时的想法和正确的理解。”
“下次再错就给我抄十遍！”他很不满，“阴沟里也能翻船，居然淹死在茶杯里！可恶！”
她不敢出声，赶紧接过试卷，恨不得长出两个翅膀飞出去……
十一 公示栏下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胡斌斌，初二年级期末考试第15名”
她觉得他真的就是一个奸商！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