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九月九日，我们在干啥？一一千里来寻战地

忠诚

2020年八一前夕，与家人驱车千里，来到曾经驻守的祖国北部边疆乌兰察布。千里来寻战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所站的这个位置的正北方，就是位于赵秀沟的当年我们的高射机枪阵地。这是5岁外孙给我拍下的阵地照。 我所在的团队是一支诞生于抗日烽火中的英雄部队，曾经南征北战，为人民立下赫赫战功，被18兵团授予由兵团政治部主任胡耀邦亲自拟定的“能攻又能守、天下无敌手”称号。被称为“稳如泰山团”。图片选自寇卫国主编团史《从烽火中走来》。 最难忘，1976年9月9日，我们的伟大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离开了我们。山河同悲，泪流成河！ 当天，全军进入一级战备。我所在的高射机枪连迅即进入阵地，投入临战状态。这是当年我师新闻干事高长德拍摄并发表在《解放军报》的照片。 这是当年我们的装备，14.5毫米双联高射机枪，使用四轮跃进或苏式嘎斯卡车牵引。1976年春夏时节装备我部，此后我们每年到察哈尔右翼前旗黄旗海畔，同军属各师团高炮（高机）团、营、连队一起进行实弹射击考评！有的心怀不测的文人写文章说什么解放军在文/革期间只搞政治不抓训练，使战斗力下降云云，这不是瞎胡说吗？图为我同战友在训练。 1974年我入伍时，我们连队的装备是这种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曾经打下过美国侵略者飞机的12.7毫米高射机枪。使用人扛和骡马托运。我曾经扛着重55公斤的枪架紧急占领阵地，当时差一点晕倒在阵地上。更有难以磨灭的记忆，战友宋华（大提琴手）倒在1975年冬季实弹射击的意外枪响后……图为我连老同志在驻地山下训练时留影。（选自王东强主编《绿色战歌》） 千里来寻阵地。使我高兴的是，我在阵地上的山头上，竟然找到了当年我们九个枪位的掩体和指挥班掩体及弹药掩体等。44年了呀！ 我们连队由原团宣传队和无后坐力炮连高机排合并组建。组建后的高机连仍保留了宣传队的骨干，做部队的宣传鼓动工作。图为我和战友们在团部礼堂演出节目。左侧拿竹板举右手的就是我。 44年前的9月9日那天，我正在团政治处的防震帐篷里，创作反映我部九连在山西大同执行军工生产任务时，五名战士因大水漫灌煤窑光荣牺牲的文艺节目。听到进入一级战备的命令后，旋即打起背包奔赴阵地。当年，我就是从这条路乘坐卡车赶往阵地的。图为我们团部的礼堂旧址，我们入伍时，礼堂前有一片小小空地，再前方的一侧，则被高高的山根围裏。我和战友们曾一镐一锹，肩扛手推将山根铲平。18岁的年纪，用肩扛起高高的一大筐土石，常有压弯腰背的感觉，我咬着牙坚持，而且争着抢着去干，肩膀红肿了，垫上毛巾继续干，战友们沒有一个叫苦叫累的，因为我们是保卫祖国的战士！曾记得，1975年我站在这个大礼堂的舞台上，指导员高洪河安排我上台指挥全团指战员高唱《国际歌》。 临近阵地，我学着电影《英雄儿女》王芳奔赴前线时，拍打司机棚叫停车辆的样子喊停了卡车。当时全连已进入阵地，我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找到我所在的六班，从战友手中要过锹镐，抡起臂膀就挖起了枪位掩体。 站在当年我们临时突击挖出的阵地枪弹掩体旁思绪万千。从9月9日到以后的十多天里，我们背包不打开，在山顶上和衣而眠。9月9日当晚，弹药按一个基数下发，子弹上膛，一触即发。一枪手二枪手是坐在枪位上，百倍警惕，紧盯北方，彻夜不眠的。 作为三、四枪手，我们相对宽松一些。我是在这个土坡下停放的刘小六副班长开的牵引车里，穿着皮大衣，拿着手电，含着泪花通读和重读了毛主席的多篇光辉著作。终身受用！ 这是当年我在阵地的夜晚，借汽车棚内灯光和手电筒通读和选读毛主席多篇光辉著作的毛选四卷合订本原件，我把她已珍存身边45年了。当年入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部队为新战士发放红宝书，要求每个战士不可缺失。红宝书是依条令点验的必须携带品，紧急集合要放进挎包携带。每次我们离开连队学习、施工、训练等，她都在我的身边指引着方向！ 这是44年前我们连队炊事班挖的两个野炊灶台，一个做饭，一个做汤炒菜，现在还依稀可辨。炊事班的战友们按照野战条件要求，用最短的战时时间，每天为我们做好并送上可口的饭菜和汤水。 与我们山头紧邻的另一个山头的步兵坑道口已被碎石填满大半。记得步兵战友进入坑道第三天后，我们在山头望见他们出来，两人一对地拧着被子，被子可以拧出水呀！可想而知，坑道内是多么的潮湿，我们的战士是多么的可爱可敬！ 这个有拐角的是位于半山腰的步兵战壕，现在还在山上静静地诉说。 这是位于山脚下的上口宽六米，下底宽三米，高三米的反坦克壕。当年我们的防御阵地山下，都被战士们挖开了这样的反坦克壕。 我们连队曾经在北疆天寒地冻的三月，奋战集宁老虎山二号山山脚下挖反坦克壕，战士们下边穿着棉裤，上边脱着光膀子，仍然汗流满面，而一旦停下手中的镐和锹，必须马上穿上棉衣，否则会被冻坏。图为我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来到老虎山拍下1977年我们挖得反坦克壕遗址。如今这里已改变了模样。 图为当年我在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的集宁老虎山顶上，高高矗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留影。 在老虎山挖反坦克壕时，我们连队借住在战争年代屡建战功的“大功五连”营房，这个营房位于现在的集宁战役纪念馆一侧。在这里，我们曾观看了团电影组慰问我们施工连队而放映的刚刚解禁的影片《苦菜花》，听取了传达中/共中央文件，即要求传达到全党、全军的《邓小平写给华国锋的一封信》。这是在当年的五连营区建起的《集宁战役纪念馆》。 图为现在仅保存的一排当年“大功五连”居住的窑洞。我们在老虎山挖反坦克壕时，就借住在这里。 2021年7月的一天傍晚时分，我和老战友张银奎来到老虎山，凭着记忆几经寻找，终于在二号山一带查到了当年我们挖的反坦克壕旧址，现在已被茂密的树木覆盖。 毛主席说的文学创作来源于生活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挖反坦克壕战备施工后，我根据当时的生活经历，写了一首诗歌，两年后的八一发表在《乌兰察布日报》上。该诗发表时，我已经被选调到北京军区军代处驻247厂军代室工作，但第二故乡的党报仍在关注和培养着我，今年的八一前夕，这张党报还拿出近1/4的版面发表了我的军旅诗歌。乌兰察布，战士的第二故乡啊！ 我还同战友建中创作了散文《边城卫士一老虎山》石梁是我的笔名。这是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周年报社开展的征文。 文章见报后，为我编辑发表作品的乌兰察布日报社文艺组组长索让老师（后任报社副社长），专门把样报给我寄到了我所在的驻厂军事代表室。培育之情永难忘！这是索让老师当年为我寄报纸和书信的信封。 2021年7月，我专门到乌兰察布日报社老地方寻迹。这是《乌兰察布日报》旧址。 这是山西太原247厂大门。我曾经在这个厂的驻厂军事代表室学习、工作、战斗。在1954年，毛泽东主席曾亲笔签署了一封给247厂全体职工的嘉勉信，对工厂试制成功第一批76野炮的胜利表示祝贺！当年我们迈进这个大门口后，就是一个高高的影壁墙，上面写着毛主席：“希望你们继续努力”的回信内容大字。 作为军方代表，我们认真检验验收，厂方干部工人对产品认真负责，精益求精。我曾检验出一个炮口助退器有沙眼问题，按要求一个季度的火炮全部返工，那个对军工产品的认真态度，使我今天想起来仍然十分骄傲。这使我想起了有一部文学作品，说什么在自卫反击作战时的哑枪哑炮，全是文/革时期生产的，这不是对我们为了祖国安全“三老四严”，当时战斗在生产一线的工人和军人的羞辱吗？今后能不能在创作时不为了应和形势的需要，而胡编乱造呢？况且我的一位在陆军学院当射击教员的战友，用自身打了数以几百万计子弹炮弹的经历和统计说明，那个期间生产的武器弹药哑枪哑炮是最少的！ 1976年9月18日，首都北京召开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主席逝世追悼大会。 下午3时，我们全连集合，站立山头，面向北京，用总政治部配发全军连队的春雷牌半导体收音机，听完了整个实况转播。此间，在时任党中／央副主席、主持人王xx宣布默哀时，不远处京包线上奔驰的列车拉响的气笛声，阵阵传入我们的耳膜，悲情连绵！ 全连指战员举起拳头，向着北京庄严宣誓，一辈子忠于党，一辈子忠于毛主席！一辈子忠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有的战士悲伤过度，晕倒在阵地上。此情此景历历在目！ 当年我们这支部队的任务和口号是：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首都北京，保卫华北，即“四保卫”。钉钉子、卡口子、把阵地变成肉磨子！我们接受的教育是：固守阵地，抵御侵略，给后方一个打背包的时间。战士们心中十分清楚，如果战事一开，我们这支边疆最前沿野战军部队，个人生的希望是不大的，但战士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无所畏惧！ 我从高德地图查到，现在从卫星上，仍然可以看到我们当年在山头上挖下的九个高射机枪阵地掩体。你数数，正好九个。有小一点的，是指挥班的战士手持仪器，报敌机速度、距离的掩体。 2000年，我将这段难忘的临战经历写成散文，发表在河北、天津、四川、湖北、广东等地的报刊上。图为《天津工人报》刊稿剪报。 今天站在山顶，看到当年我们没有工资、没有奖金，每月只有七元钱的津贴（第二年兵七元，第一年兵六元），却义无反顾地曾经用青春和热血保卫的祖国边疆日新月异，高楼林立，心中充满自豪和骄傲！ 带着外孙看阵地，让他从小受教育！ 5岁的小外孙不畏飞虫叮咬，顶烈日跟着我跋涉了三个山头，找到了阵地。下山时直喊口渴，我让他坚持，并告他战胜困难，坚持就是胜利的道理。不怕困难、保家卫国的意识让他从小树立！ 千里来寻战地。看到当年我们曾经开垦的阵地旁荒地，如今盛开的油菜花飞扬，愿用毛主席的一句诗文做结尾：“战地黄花分外香”！ 作者简介：梁桐纲，原名梁同纲。石家庄市人。大学毕业。1974年12月入伍，历任615团报道员，驻厂军事代表。分队长。《警视窗》杂志主编室主任、副编审、编审。河北省公安厅文化科长、副调研员、调研员。河北省公安文联副主席兼秘书长、作协主席。1972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在除西藏和台湾省外全国200余家报刊发表2500余篇（首）各类作品。199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河北省社会科学专家库专家、全国公安文联理事、河北省作家协会理事。著有《橄榄林恋》等诗、文集6部。获得全国、军队及省市各类作品奖项60余次。其作品及事迹被全国40多家报刊评介。个人传略编入《中国作家辞典》《中华英模大典》等30余部辞书。多次被评为厅和省直机关“优秀公务员”“优秀共产党员”及荣记三等功一次。荣获全国自学成才者、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全国优秀转业退伍军人、河北省优秀共产党员、河北省老干部优秀共产党员、河北省首届社科期刊优秀编辑等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