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田华在武汉封城时期的工作照</b></p> <p><b>诗人雷平阳题:石上任走马,刀下不留情。</b></p> <p class="ql-block"><b>我与篆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起刻印,少年时期我的确下过一阵功夫,现在想起来这里面的故事太多,对我后来的人生影响极大。</p><p class="ql-block">初学篆刻我并不是因为喜欢,完全是为了省钱。买来几方青田石寿山石都是刻了磨,磨了再刻,这些石头最后都成了手不能把握的薄片只能弃用。十几岁的毛孩子学习书法国画,看别人写完画完,题上款打个戳就是一幅光彩夺目、引以为傲的完整作品,好生眼热。一直以为没有打过印章的字画都是习作。身边人都有印,有的人随便拿出来就是一大盒。羡慕之余拿了几方石头去黄鹤楼下的一家刻字社问价,他们要价四块钱一个字,一方印下来就得十几块,那时我妈一个月工资才三十,想着一方印这么贵,刻印这行当一定很赚钱。</p><p class="ql-block">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去旧书店里买来一本篆刻词典,没两年就翻得破烂不堪。那时磨印很少用砂纸,市面没有卖,只有工厂车间有。找一处比较平展的水泥地开磨,有时也会被肉眼看似平展的水泥地给坑了,磨了许久依然不平。磨石头是一个技术活,刚开始印面或四个角总会缺凸扭凹,很多时候一方长长的石头还没刻就磨去一大截,非常心疼。后来磨多了就掌握了窍门,随便几下,磨圆圈,或以阿拉伯数字8字开磨,成功率极高。</p><p class="ql-block">我喜欢去交通路逛古籍书店和书画店,没事也去宝通寺、荣宝斋、揽云阁、邹紫光阁挂眼科,看着那些买不起的文房诸宝,两眼放光,久久不愿离去。当年买宣纸都是五张十张,随便动几下笔就没了,于是心里有一个强烈的愿望,以后有钱了一定要让这些东西堆满我屋。</p><p class="ql-block"><br></p> <p><b>田华在武汉封城时期的工作照</b></p> <p class="ql-block">既然花钱刻印这么贵,不如自己学着刻。从父亲工具箱里找出一把小巧的十什锦挫刀,用麻石开刃,用布条包裹挫身。再买来几方便宜的青田石,找邻居长辈要来一盒海绵印油便开始摸索。刻印容易上瘾,大凡周末周日有几个钟头肯定是蹲在家门口消磨掉的,没有台灯也无所谓,门口光线十足。几个月下来对自己的成果比较满意,左看右看好是得意。只是海绵印油真不好用,打重了看不清印文,轻了没有感觉,在油盒里加了几层草纸问题就解决了。</p><p class="ql-block">一个星期天挑了十几个自我满意的印稿,骑车去复兴路给老师黄亮看,那些年我随黄老学书法,黄老看后夸我半天,说篆刻是一门学问,不能光凭自己摸索,要拜师。随后叫我去胭脂路荆南街找曹立庵先生。我带着黄老的亲笔条子找到曹老家,曹老瞅了一眼我的印稿,说我还没入门,瞎刻。手把手教我用刀,告诉我什么是朱文、白文,单刀、双刀,冲刀、切刀......</p><p class="ql-block">破边时我随口吹了一下刻落的石屑,曹老训斥我以后不可,石屑飞扬容易入肺,时间长了容易得石肺病。临走曹老送我一把大吴昌,我高兴地蹦跳,一直舍不得买。再送我两方长印石,外加两本书。一本寿石工的《篆刻学》,另一本是他自己的《怎样写毛笔字》。</p><p class="ql-block">后来登门求教多了才知道曹老真的厉害,曹老是中华老字号曹祥泰的后人,人称九公或九哥 。抗战时期在重庆和柳亚子、郭沫若、傅抱石交往极深。有一天柳亚子托他刻一对印章,说有一个伟大的人物到重庆来没带印。那首气势磅礴,如雷贯耳的《沁园春-雪》就是用曹老的这两方印,而且是这人一辈子唯一用印的一幅书法作品。时隔多年湖北书画圈里有人跟我说这件事是曹立庵在吹牛。直到电影《重庆谈判》上映,这个细节得到公认,他们才闭嘴。</p><p class="ql-block">有一次去省政协参加笔会,黄老要我一起去长长见识并伺候<span style="font-size: 18px;">笔墨</span>。看他们写累了,我给黄老曹老各递一支烟,黄老点上,曹老摆手拒绝,说已经戒了一个礼拜,再也不能上你们的当了。黄老笑着说你这是三国演义第几回。他们又一起逗书法家周华琴先生:你婆婆煨了排骨汤,叫你中午回去喝。原来早上他们去接华琴老,华琴老临上车前用他一口纯正的鄂州话对着楼高喊:婆婆,我中午不回来吃饭啊!省里的大领导今天请我吃饭啊!其实他是想告诉街坊四邻,他这个一直被人瞧不起的老右派现在是省政府的座上客了。</p><p class="ql-block">有了曹老所教的技法和这把大吴昌,我如鱼得水,刻得爽快。从书里找出那些喜欢的汉印,专心摹刻,有的石头刻满了六面。看着一大堆足够自己用的印很是兴奋,拿给人看水平也还凑合。后来慢慢刻的少,是我发现自己总在汉印的框架里打滚,出不来,又缺少汉印的那种骨气与回味。不过还是得意,就这样的水准居然有许多人开始向我求印。给人刻印,练了手还有成就感。总有一些喜欢占便宜的人不愿出石头还要印,真心送不起,又不好意思拒绝,索性说自己刻不好,不刻了。逮住机会我还是喜欢读印,读古今名家的印。所谓喜欢不过是风格合自己的胃口罢了,我关注那些有传统根基又有自我见地,有创造性的篆刻作品,不刻意不做作也不过分夸张。</p><p class="ql-block"><br></p> <p><b>田华在武汉封城时期的工作照</b></p> <p class="ql-block"><b>封城之作</b></p> <p class="ql-block"> 从没有想过有一段日子我会以治印为生。大学毕业去中学上了二个月的班,受了一些闲气,原本对这种一望见底的人生极不心甘,加上年轻气盛,索性不干了。得知我辞去公职,老妈无比愤怒,吃饭时反复念叨:“读了这多年书,好不容易有了正式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你有能耐就别赖在家里吃闲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放下碗筷背起包,骑上那辆破旧的28永久转身就走,好在家里给了一套杨园的房子我独居。这一走就是大半年,老爸找我几次,想我回去给老妈认错,其实也想回去,想到自己一事无成,面子很难拉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要生活就得工作。以前只要得空我总去徐家棚的松雪轩书画店,店主赵永德是河北内丘人,抗战胜利后携全家从天津到上海后定居武汉,解放后给他的定性是逃亡地主,是专政的对象。退休前他在武昌体文仪商店做搬运工,写得一手好魏碑,对张裕钊研究极深。他自认是黄亮老的学生。一次,黄老去他们商店买东西,看见墙上毛笔写的规章制度,就问是谁写的?当得知是一个搬运工,黄老就坐在店里等了许久。直到赵永德一身大汗拖着满三轮车的货回来,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后来交道很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役此生</b></p> <p class="ql-block"><b>且</b></p> <p class="ql-block">最开始我称赵永德为赵老师,他不答应,说我应该叫师兄。我二十出头,他已年过七十,我不干也叫不出口,后来改口赵师傅。得知我辞职,赵师傅说你来我这里吧!我这差个坐堂刻字的。就这样,我结束了二个月一天两顿热干面的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坐堂我很知趣不用自己的印材,所有的材料都是松雪轩出售的,我只赚工钱。刻书画印的人毕竟太少,有时一星期都没开张。晚上回家我苦练隶书,宋体,老宋体。那些年领工资都需要印章,牛角、有机玻璃的比较普遍。为了生计,我学会了刻私章、公章,财务章,合同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天,有人问我公章刻不刻,我说刻啊!你拿执照和刻章证明来。来人抓起我的工具盒说,你还知道要证明!他没收了我所有的工具,原来这人是公安局特业科的民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只得花精力再去置办工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好事来了,赵师傅的女儿给我接了一个大活,她们铁路上财务改革,几千人领工资都需要印章,这活要一周内完成。二千多个小扁私章要得急,所有刻字店都不接。我仔细算了一下,除去成本,一周我就可以赚二千多块。以前工资才七十多,我感觉自己要发财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用铁丝把每个车间的章料分好,有点像以前招待所的钥匙串。几个车间分成几大堆,我用等份法分割,反正不用写稿,拿起就刻,那些复姓的人也被我骂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块一张,一百块一摞。当两千多块钱堆在我面前,我已忘了这一周来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困了洗把脸喝几口浓茶,饿了煮一大锅面条吃几顿,只想赶快回家报喜。我拿出一千块递给老妈,老妈吃惊地问是哪来的?得知是我赚的,高兴地去买鱼买肉,晚上我和老爸喝了两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三界同怀</b></p> <p class="ql-block"><b>人间冰冷</b></p> <p class="ql-block">坐堂的那段日子每天最多就是和赵师傅聊天,他告诉我许多他在日据时期、解放前、文革的故事,让我对许多人许多事又有了新的认识。我们谈论最多的还是黄老,黄老去世那年我读大三,他们原本打算去学校找我,后来分不开身就没去。刚开始住院黄老身体有所好转,当得知他所用的药三百多块一针,而且是专门从西德进口,黄老拒绝了。省里领导得知后去医院做工作,黄老说:我都八十五了,这药金贵,留给需要的人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黄老的讣告我是在学校图书馆报纸上看到的,已经过了一周 。那个星期天我骑车去了复兴路,看着门上的锁,我坐在木楼梯上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度不能原谅自己,老师最后的日子我居然不在身边。赵师傅给我一卷字,是黄老专门留给我的。读大学前,黄老怕我没钱买书,说每个月送我一幅字,如果缺钱就卖给赵师傅。作为老师最小、最疼爱的学生,想起老师对我的好,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天早上,赵师傅一见我就说他的一对鸡血石名章丢了,我见过,印面比较大,血色也不错,是谷有荃先生专门为他而刻,刻这对印让谷先生的手打出了两个血泡。我问他找了没有,他说找遍了,肯定丢了。我说您老是不是觉得我以后不该再来您这了?他说不关我事,他有怀疑的对象,他要试试。第二天赵师傅高兴地说印章找到了,他的怀疑非常准确,他去了那个偷印人的家里,告诉他偷一个彩电要判三年,这对鸡血石值几部彩电,如果晚上不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那人怕了,晚上真的送了回来,并跪着磕头求赵师傅原谅。我问赵师傅为什么要原谅他,赵师傅说年轻人见财起意很正常,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犯就行,如果真的报案他这辈子就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离开松雪轩几年后再见赵师傅,他告诉我极后悔当时原谅这个人,这人居然很早就偷配了他家的钥匙,大白天趁赵师傅在画店工作时溜进家里盗走黄亮老一百多幅书法作品。这些作品都是当年赵师傅付润笔找黄老写的,其中还包括我卖给他的几幅黄老精品。赵师傅报案了,公安局没找到证据,这事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在湖北大学门口开了一个文具店,赵师傅送了一些毛笔和宣纸作为贺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要说刻印,我左手食指真是伤痕累累,如果骂人,真是挨千刀。最严重那次是给一家公司刻财务章,刻到公司的“公”字手一滑,左手食指顿时血涌。我捏着手指冲进隔壁的私人门诊,一个退休军医马上给我缝合。告诉我伤口太深,可能伤及了神经,缝合后一定要去大医院重新手术。的确如此,几十年过去了,我的这个指头虽说可以活动,就是神经麻木。</p><p class="ql-block">我让侄儿张琼把剩下的两个字刻完,一声惨叫,他的手也被戳伤,只是比我轻一些。他包扎好手指对我说:这公字啊!你说公也公,说不公也不公。</p> <p class="ql-block"><b>大悲于心死</b></p> <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次因为面子刻了一枚公章,对我心理伤害极大,很久不想再拿刻刀。长春观一个当家的俗家弟子找到我,说他们厂的公章被他不小心弄丢了,他怕处分,给我一个印样,要我照着刻出来。我没有答应,连续找我几次,有天中午他带来两个朋友要请我吃饭,推不掉便去了一家餐馆。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青椒肉丝。他们哈哈大笑说我不会点菜,不会享受生活。清蒸鳜鱼、回锅牛肉、辣子鸡…满满一桌。看着这顿不便宜的酒菜,我答应他第二天来拿。他来时硬塞给我三百块钱,我坚决不要,说如果给钱我就把章子烧了。一年后我才得知他们用我刻的这枚公章骗了几十万,几个涉案人都判了,我这朋友是主犯,判了八年。或许是我没有收印章钱,他们不好意思在公安局里提到我。</p><p class="ql-block">这件事让我惊恐,明白了义气可以害人,我害了他们,他们也害了我。</p><p class="ql-block">从那以后我拒绝刻所有的实用印,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绘画上。我既然认得那么多刻印的哥们,用他们的印最简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花花世界</b></p> <p class="ql-block"><b>庚子封城之作</b></p> <p class="ql-block">后来去首师求学,偶尔也刻着玩,只是每次刻完都不太如意,汉印的四平八稳就像枷锁,牢牢的束缚了我的想象,想刻几方出彩的印真的太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次去潘家园、琉璃厂,我喜欢逛印摊,看别人刻的印,看中了也买。原本手上朋友刻的,自己买的差不多有一百多方,这辈子也够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用别人的印总觉得差点什么,别人刻的再精彩只属于他们,都不是自己的切身感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阵我特喜欢买印谱,古壐,急就,封泥包括当代印坛几个有代表性的人物。看到喜欢的字的结体就画在本子上,留做资料,看多了就越来越有拿刀的冲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直都喜欢两样东西,一是好的老宣纸,再是印石。已经有了许多,只要眼热一定还会买,如果口袋里有余钱就成堆地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几年前给几个研究生上书法篆刻的课,他们做客工作室,我给了他们一个任务,把我以前刻的印全磨了,都是些材质都不错的老青田、老寿山,只是当年的那些印没法示人,不曾想磨出了几大箱。当时只想磨出来先放着,或许有一天我会用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谁都没有料到新冠肺炎爆发,武汉封城。几天前几个大学同学还在一起吃年饭,聚餐的地方人山人海,好几个单位在开年会,吓得我们微信里互问平安,老天保佑,我们都没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76天的封城让武汉人每天都在绝望里打滚,所有的消息都来源于微信,从不会人传人到一定会人传人。不管是谣言还是真相,宁可信其有。我悲愤这世界即将末日,后悔结婚,后悔有孩子。下楼拿菜,感觉电梯的每个角落,花坛里每一片树叶都是病毒。我知道我已抑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全副武装地从车上拿回卡纸和笔墨,在茶几上写画了一阵。几天下来没有一点写字画画的兴致,那些跳楼上吊的视频令我胆战心惊,掉进绝望的深渊。牙也出了毛病,疼痛难忍坐卧狂躁。喝粥喝面条,上下牙完全不能咬合,面条都是煮得透烂再吸进嘴里,守在锅前用筷子不停翻动的记忆,这辈子难以忘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要走出来。想来想去刻印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可让我安静而专注。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了工作室,用拖车拖回几箱印石工具,在台灯下茶几前刻印。</p><p class="ql-block">虽说大多的篆字都铭记于心,为了严谨我用百度找字,再画印稿。我习惯把内容摆在一边琢磨结构,一直不喜欢在石头上写稿,印石打黑后直接下刀。</p><p class="ql-block">刻着刻着就有了数量,从疫情开始到武汉解封,四个月里我居然刻了近八百方印。刻印又成了魔障,抽烟、喝酒、甚至上厕所都在思考印文,印面结构。有成语,有大白话,更有一些自己胡编乱造的句子。现在看来,所有的印文都是我封城期间心情的一种强烈反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终于解封了,我从网上买回一堆拓边款的工具,多年不拓手已生。正好贾孟雪回到武汉,年轻人一学就会,拓的非常干净清晰。刘涛送来许多印谱,张琼把所有的印都打了一遍,剩下翻拍、排版、修图交给林国辉就大功告成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着一堆一堆的印让人激动,如果挑出百来方出一本印谱应该也是卓卓有余。从没想过自己会出什么印谱,现在可以想想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说刻了几十年的印,对我来说纯属好玩,也没打算做什么篆刻家,更不想在这方面花去太多精力,翻着一页页令我动容的印蜕,我很庆幸,我解脱出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7.25于且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身如不系之舟</b></p> <p class="ql-block"><b>花失其芳</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