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印记：兴安岭上“铁姑娘”

孤鹜落霞G

知青岁月，兴安岭上，那些“铁姑娘”就在我身边，永远忘记不了。

有一首从大兴安岭原始森林里传出来的歌曲叫《美丽的大乌苏*》，歌词这么唱道——

迎着初升的朝阳，

漫步在林间小路上，

呼吸着松脂的清香，

感受大自然的芬芳。

你看那美丽的彩虹桥，

横跨在爱的两端，

映山红悄悄的绽放，

清清河水静静流淌。

女子架桥连，

你的故事永流传。

美丽的彩虹桥，

你是大乌苏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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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桥工，“彩虹桥”（六孔双曲拱）在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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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桥工开山采石。

大家看，这里好几张照片拍摄的就是美丽的彩虹桥！上世纪70年代，大兴安岭有个女子架桥连誉满神州名扬世界。女子架桥连驻扎在新林区，毗邻塔河，和我工作的第二工程处同属大兴安岭机械筑路总队。

这些赫赫有名的女桥工，成员有佳木斯、杭州、上海以及本地知青，以南方知青为主，首任队长田立荣是原总队桥队田工程师的长女。起初倡导者在新林区组建林场级的女子采伐队、女子筑路队和女子架桥连，后来把女子架桥连归筑路总队桥队，称大兴安岭地区机械筑路总队桥梁工程处女子架桥连，对外宣传的是大兴安岭女子架桥连。我有个表妹杭州知青也在那边。杭州知青王招英曾担任女子架桥连指导员，后调筑路总队任宣传部副部长，接着任筑路总队副书记，后来还当了漠河县委书记。她在筑路总队被提任时去东北林学院学习，当时我女朋友也是东北林学院工农兵学员，同学中还有女采伐工，她们的身份都带着明显的时代印记。

当年特别重视宣传女青年，这是对最高指示“妇女能顶半边天”作形像注解。在大兴安岭各条战线，“铁姑娘”不断涌现，“铁”作为定语，是特别能吃苦耐劳的意思。这是标兵式的荣誉称号，但相对应的“铁小伙”或“钢小子”并不存在。架桥、采伐等队伍是集体铁姑娘，其他岗位，比如养猪也出铁姑娘，绣玛干线西尔根二支线的林春香是我们浙江黄岩老乡铁姑娘，蒙克山上的李俊红是南京人铁姑娘，还有铁姑娘班……在高寒禁区生活工作，皮袄、棉裤、大头鞋全副武装，再大棉帽头上一罩，女知青个个都像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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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彩虹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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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桥工们筑堰排水。

最有名气的铁姑娘，当然是女桥工。她们采石备料，筑堰排水，无惧抡锤砸钎，不怕水寒刺骨……事迹令人钦佩。有一天听老工人说起，女子架桥连里其实有男工，他们帮助干特别重的活。对此，我们有些好奇，但不吃惊，更没有窥探秘密的心思。在我们知青连筑路工地上，开压路机的有女生，而开推土机的全部都是男生，风险大点的活就应该让男同胞来干。那边配几个男同胞助力，我们不但不反对，还为大兴安岭对女知青的细心呵护叫好。树典型搞宣传是形势需要，倘若缺少人性化的考虑，事情就变了味道。照顾女生身体健康，生理上不适合她们干的活，男生应该顶上去，红色娘子军里还有个洪常青呢。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整片天，帮助女生，爷们有责。

老工人提供的信息还有半截：一旦有人来视察，或者外地人来参观、取经，那些男工就全部躲藏起来。咋一听感觉这事情有弄虚作假之嫌，然而细想想亦释然，为了把关心女生的工作做妥帖，男生该上的时候上，该躲的时候就躲呗。女生们已经做得很好，超强发挥，让她们享受一点荣誉有何不可，在拍摄镜头前，你大男人去凑什么热闹！

其实此事处理方式并非华山一条路，关心女同志是人之常情，既然组织上能想到，采取合情合理的措施，那么大家是会理解的，只要安排得好，选择合适时机让幕后男生亮相，说不定会赢个满堂彩。姑娘们唱主角，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女子架桥连一样名声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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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彩虹桥。

别以为同在一个筑路总队就很容易见着，兴安岭上筑路战线很长，不说别的，我们第二工程处机关和许多施工队在塔河，还有施工队在古莲，从这头跑到那头要坐八个小时火车。二处机关离总队很近，想去就去，那里有包括我们老乡在内的好些知青。新林不算远，因为不是同一拨知青，与我们的施工队又不在同一条山沟，来往就少。

那年我随以上海知青为主的宣传小分队去加格达奇参加汇演，借大兴安岭首届文艺汇演东风，得以一睹女桥工风采。大兴安岭各地知青宣传队，还有内蒙古草原上的乌兰牧骑等都来了，其中有女桥工的队伍。那个晚上接待宣传队那座大楼住满人，各路人马有的在温习，有的在彩排。鼓乐响亮，尤其是铜管乐声震耳欲聋，不光大楼，整个大山都在震颤。

翌日汇演开幕。舞台上女桥工个个丰满骄人，她们外套门襟畅开，亮着里面的运动服，这种装扮在当时很前卫。舞蹈特有激情，显示了“立足兴安岭，胸怀全世界”的风采。台下有人品头评足：“……特别沙棱，一般姑娘比不了。”当时我有一个小小的疑团：这个宣传队是连队组建，还是上级组建？女子架桥连一百多人，能选出这么多精锐的文艺骨干！当然，无论如何女桥工不会缺席。

我们的队员来自好多连队，要歌喉要舞技还要脸蛋漂亮，不容易呢，这次在特区舞台上表演女架线工风雨无阻保畅通的飒爽英姿。我在后台鼓捣乐器，平常写点小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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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彩虹桥。

走上兴安岭，长依雪浪眠。

披荆寻去路，缘木跨溪泉。

支援边疆建设经历十年，我在筑路总队第二工程处长期参与宣传，除了在宣传队凑热闹，日常还办小报。边陲各条战线都十分重视树立标兵，学习模范，兴安岭上“铁姑娘系列”浓墨重彩，显示着强烈的时代特色，其中女桥工是最耀眼的明星。说到色彩，除了登台表演化个妆，铁姑娘们日常全是素面朝天，她们的事迹是如今的姑娘们很难想象的。

上个世纪70年代末，知青大返城的脚步声密集地响起，与此同时，“铁姑娘”等当代新鲜词语迅速淡出人们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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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章原创。2.*大鸟苏是林场名称，归新林区；歌词作者，谭希彬；照片拍摄，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