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滩寻幽

刘国强

<p>  与我亦师亦兄亦友的张明庆先生,其父张希纲老先生是神木近当代知名书法家,生前在神木地方留下了多处墨宝。明庆收集父亲墨宝遗迹,十几天前的上午我俩驱车来到了杏花滩,准备拍照杏花滩摩崖石刻。记不清上次是什么时间来的杏花滩,感觉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这一次,两人为杏花滩的变化吃惊不已,摩崖石刻破坏严重,老先生的“杏滩濯雨”为茂密的玉米遮挡,无法正面拍照,至为遗憾!</p> <p>  明庆蹲在父亲墨宝遗字下方,尽力将近前的玉米压伏,我在一边拍照,但只能拍个右侧角度,看来得等秋后玉米收割后再来了。</p> <p>  “杏滩濯雨”乃清代“云川八景”之一,杏花滩摩崖石刻更是神木唯一有点历史的书法石刻景点,它的人为破坏令人十分痛惜。那天时间匆忙,没能细致观摩杏花滩几处景点的变化,今天起了个早,一个人早早来到了杏花滩,力图用图片文字记录变化中杏花滩。</p> <p>  杏花滩位于神木城南十里处,杏花滩原名单家塔,清康熙年间,神木道张衡因村多红杏,改名杏花滩。今“杏花滩”为景点名称,地方属于单家滩村,而摩崖石刻则在单家滩沟里北侧石崖上。</p><p> 入沟都是水泥路面,与外面的马路相连接,沟口两侧是门店、农家乐等建筑,一处居民小区建在转弯处。水泥路是近几年才有的,以前就是自然状态的小山沟。进到沟里转一个湾就到了摩崖石刻跟前。砂石质地的石崖高约10米,状如丘堆静卧在路边,顶上一层黄土,上面长满不知名的杂草,一岁一枯荣,大都枯萎衰败,间忽一颗小树于荒芜中增添几堆绿色。崖路中间是米余宽的土地,见缝插针的村民种上了玉米,一片生机盎然。</p><p> 从前自然状态时,崖上刻字高者数米,低者也有人高,八处刻字高低错落,风格迥异,各擅胜场,为不可多得的书法珍品,对于文化荒芜的神木而言,更显弥足珍贵。石崖下临清溪,细流涓涓,映照石崖刻字,人文自然景观和谐融洽,多年来吸引无数爱好者流连驻足。几年前,沟里新建了两处住宅小区,为出行方便,硬化道路,覆盖了水沟,更将几处较低的刻字填埋掩盖。人间烟火气息之下,再也没有了“杏滩濯雨”之胜景,没有了深沟寻幽之雅趣。</p> <p class="ql-block">  最高处的“積乃楚珍”乃王雪樵老先生的墨宝遗字。王雪樵(1894-1939)系神木城关人,名光荫,字雪樵,号雪山樵夫,雪山耕夫,一苇居士,肄业于北京政法大学,民国著名书法家,与陕西李棠、于右任齐名。</p><p class="ql-block"> 楚珍即楚国珍宝,具体指和氏璧。積乃楚珍意即收藏保有的都是如和氏璧一样的珍宝。積乃楚珍作为书法作品常悬挂于收藏室、博物馆,然而王雪樵老先生却将之高高镌刻在杏花滩石崖上,他老人家是不是选错了地方?用错含义?当然不是。</p><p class="ql-block"> 中国文字精深玄妙,然非斫轮老手,莫能“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同一字词随心意变换使用场景,可生发出人意料之绝佳效果。王雪樵老先生高悬“積乃楚珍”于崖顶,引领牵头,“抛砖引玉”,视书法珍品为重宝和氏璧,冀望同好后来,不吝才情,留字石崖,于神木共创一方形文俱佳的摩崖石刻,成永久流传之人文景观。拳拳赤心,可昭日月,能与静安先生分享“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之隆誉。</p><p class="ql-block"> 伫立崖前,瞻望思量,感先贤之精神情怀,思今人之无良不肖,喟然长叹,不觉双泪盈腮矣。</p> <div>   树德育才</div><div> 右侧:北关小学郝加玉、温治堂、王贵如、张秀英、张文华、张玉明、呼克忍立石</div><div> 左侧:岁时乙亥年温治堂书</div> <p>   永和新韵</p><p> 右侧:杏花滩碑廊落成</p><p> 左侧:王道安书</p><p> 王羲之《兰亭集序》篇首:“永和九年······”,永和新韵,韵和兰亭。</p><p> 有清一代,神木文人雅士每常聚会杏花滩,吟诗联句,相互唱和,效法古人“曲水流觞”事,留下许多诗词佳作。</p><p> 周文英《游杏花萼院》:闲游喜际半阴天,绿树孤村炊暮烟。景物偏宜归欲待,临行不忍马蹄前。</p><p> 陈昌国《游杏花滩》:出城东看杏花开,花外盘桓酒数杯。转入桃溪春寺静,山光鸟语悦人来。</p><p> </p> <div>  只在此山中</div><div> 右侧仅见“甲寅春”</div> 大半掩埋,不能全部认清,只能等秋后刨开土石查看。 下部不可见,应是“湟奥”,指水之幽深隐秘。 <p>  原本左角崖石跌落部分,今又被田土掩埋,可谓命运多舛,祸不单行。</p><p> 此处刻字我记得是“枕流漱石”,之所以记得因为有故事。上世纪九十年代,盛夏之日,与单位一大群同事来杏花滩野餐,那时的杏花滩状态原始,流水汤汤,激石泠泠,老树森森,崖高荫浓,正是盛夏纳凉戏水的好所在。当时武绍文老师因其父王雪樵之故,正在筹建杏花滩碑廊,出来和大家凑趣。现场很多人都是武老师的学生,同事宋君就问武老师“枕流漱石”是什么意思。武老师其实也不明白,大概不想在学生面前失了面子,就在那里生拉硬拽地解释:“就是形容水与石头亲密接触的样子。”一边解释,一边两手虚合转动揉搓着示意。当时我就在旁边,认真聆听武老师的解释,因为我也不懂。</p><p> “枕流漱石”望文生义即是头枕流水,用石头漱口。“枕流漱石”原本是“枕石漱流”或“漱流枕石”,其意“用石头做枕头,用流水漱口。”,用于描述世外高人的隐居生活。为什么会“错写”,此一掌故记录在刘义庆《世说新语·排调》中,此一“错误”乃是文人墨客的雅趣。</p><p> 旧时的杏花滩乃是神木的世外桃源,是塞上蛮荒之地难得的可以寄情山水的所在。此摩崖石刻遗字,表达的是文人雅士对离尘出世、山水之乐的向往与憧憬之情。</p> 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厝置近前,对于摩崖石刻的破坏却是视若无睹,无人究理。 <p>  此为白龙寺,为前几年新建。我记得非常清楚、可以负责任地讲,此处原本有一座古寺名“岫岩寺”。还是九十年代那次游玩时,有同事问武绍文老师“岫”字怎么读?我记住了这个岫字。可惜以前懵懂,没有查看建寺年代,但肯定是古寺无疑——一座古色古香、略显破败的小寺院。</p><p> 白龙寺是单家滩村民集资新建的,他们拆掉了古旧寒酸的“岫岩寺”,新建了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白龙寺。那些村民就文化而言真的是一群“土包子”,他们哪里能理解得了“岫岩”的雅致,只知道“白龙”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而我们的政府部门居然视损毁文物“岫岩寺”于不见,而将新建的白龙色当做重点文物保护了起来,真正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说,村民拆也好,建也好政府管不了,可怎么也不该跟着疯子扬黄土,把新建的白龙寺当做重点文物保护。</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