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情深

十里

战友情深

作者：李龙江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每当我想起这首当兵时在军营广为传唱的《战友之歌》都会心潮起伏，激动不已，走进遥远地回忆，重温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当兵20余年，我的战友来自五湖四海又遍布全国各地。继续留在部队工作的战友，已经千锤百炼成为各个领域的精英，有的还成长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共和国将军；复员转业地方工作的战友，也已在各行各业作出巨大贡献，成为中坚和带头人；但少数为国防建设贡献出宝贵青春和生命的战友，至今还长眠在异域他乡，未能魂归故里。想起他们让我唏嘘不已。再过几天就是“八一”建军节啦，人常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战友们你们都过得还好吗？我非常想念你们……

曾记得，

在完小上学时，

语文老师给大家出的作文题目，

是《我的理想》。

不少同学在作文中表示，

长大后要当科学家、文学家和工程师等。

我却在文中写道：

长大后立志当一名，

一颗红星头上戴，

革命红旗挂两边，

身穿军装好威武，

手握钢枪去戍边，

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

理想虽丰满，

现实却骨感。

初中毕业后我并未能如愿，

实现去当兵的理想。

而是回乡当了一名小学民办教员。

那时当兵并非容易，

一是政审严格，

二是数量有限。

当年我村仅分到一个征兵名额，

已被贫协主席儿子先占。

加之三兄正在部队服役尚未复员。

当兵的愿望只能随风飘散。

军营的大门，

并未对我完全关闭，

还给我留下一丝微弱的缝间。

那时当兵候选人确定之后，

要接受接兵首长多次查访和政审。

来我村走访的两位接兵领导，

工作中间因离住地县城较远，

需在乡下吃顿午饭。

村支书保太叔，

让我带他们到乡亲家去吃派饭。

并安排在我工作的学校中午小憩。

要求我为他们的工作尽量提供方便。

经过几次接触，

我们却成为好朋友一般。

有天接兵的郭排长问我，

小李你为什么不当兵？

待我道出原委，

他感到非常遗憾，

临走给我留下联系方式，

让我第二天到县城补检。

说若身体没问题，

待其它单位出现空额，

可帮我实现梦寐以求的当兵宿愿。

让我感动万分，

但也没敢抱有太大的期盼。

在新兵集中的前两天，

村里收到两份《入伍通知书》，

其中就有我。

村和校领导都感到非常意外，

父母得悉后，

责备我未与他们商量，

搞得大家措手不及。

我却激动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彻夜难眠。

看到我当兵的决心已定，

加之当时“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大氛围，

他们虽有不舍和留恋，

但并未加阻拦，

我终于实现了儿时当兵的志愿。

穿上绿军装，

踏入军营。

经过三个月严格的新兵训练，

我分到老连队的14班。

正式进入军营生活，

却感到离自已原设想甚远。

除固定的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外，

主要任务是进行国防工程施工，

“深挖洞”就是战斗的第一线。

来到施工现场，

看到狰牙裂嘴地坑洞口，

不少新兵吓得不敢靠前，

走进坑道内却别有一番洞天，

掘进钻机的轰鸣声，

运碴矿车的川流不断，

老战友们正各司其责，

汗流浃背干得正欢。

使我们不由自主地融入其间。

我们班补充了两名新兵，

班长要求副班长和党小组长，

各与一人结成”帮学对子”，

进行传、帮、带。

促使我们尽快进入“角色”，

可以独挡一面。

我与副班长是“一对”。

他是四川邻水人，

早我两年入伍。

少言，机敏，

勇敢，重谊。

待我亲如兄弟。

因为他是班里的“炮手”，

我自然成为“二炮”。

所谓“炮手”，

就是负责在钻好的石质“掌子面”上装药放炮。

其职责是：

先将炸药、雷管和导火索，

精心连接，

做好准备。

然后将其装进钻好的石孔里，

用木棒把粗黄泥填滿夯实，

再按照要求的先后顺序引爆。

还要负责哑炮的排除。

一次我们点完炮后，

迅速撤出坑道，

进入洞外安全隐蔽处，

认真默数着响炮次数，

结果发现少响了一炮。

按照操作规程，

15分钟后不响便可判定为哑炮，

需要排除。

我随他进入硝烟尚未散尽的坑洞，

刚进入洞内十几米处，

忽听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他突然飞身跃起，

将我扑倒在地，

用身体把我覆盖。

碎石象冰雹一样铺天盖地，

向我们飞来。

我虽安然无恙，

他却被砸得手、脸流血，

浑身多处受伤。

战友们闻讯赶来将他背出洞外，

看到躺在担架上的他，

我痛哭失声，

两眼含泪。

这就是战友，

这就是兄弟。

当风险来临时，

敢用身体为你挡险，

用命换命。

让人刻骨铭心，

终生记忆。

在老连队生活锻炼一年后，

我有幸被上级机关选为机要人员。

和我一起被选调的，

有一位与我同年入伍的山西新绛县老乡。

初次见面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的名字与小品明星朱时茂的名字，

仅一字之差。

姑且叫他老茂吧。

老茂并不老，

只比我大一岁。

人帅和气，好学上进，

工作认真，幽默风趣。

说他帅，

还有个小故事。

据说他当兵前，

因人长得帅气，

而且聪明机智。

被家乡的公社书记相中，

被选调到公社当通信员。

当兵后又将大学毕业，

在市政府工作的独生千金，

嫁其为妻。

成全了一双俊男靓女的奇美婚配，

让人羡慕不已。

在培训学习期间，

我们朝夕相处，

同室训练，

互帮互学，

情同手足。

建立了很深的友谊。

学习结束后，

他返回原团机关工作。

我留在机要科。

但工作上仍有联系。

时隔不久，

因其单位另一同事缺岗，

领导便派我去帮助工作。

这对我来说，

真是求之不得的美差。

老茂也非常欢迎我去。

相见甚欢，彻夜长谈。

在相处的几个月里，

他从工作到生活处处给我以关照。

夜里来了电报，

怕影响我休息，

从不惊动我，

而是自己俏俏起来，

默默地独立完成工作任务。

当我生活上遇有不便，

他都会尽心竭力地帮我解决。

使我倍感温暖。

那时部队住在大山里，

生活条件异常艰苦。

为了安全保密起见，

机要室设在老乡家的阁楼上，

上下和生活都不方便。

特别是文化生活更是枯燥乏味。

那时还没有手机和电视，

连听广播都很困难。

为了调剂生活情趣，

礼拜天他都会陪我去爬山赏景，

并顺手采些野果回来解馋。

课余时间，

还会讲些趣闻逸事活跃气氛。

他讲得一则笑话，

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他说在上小学二年级时，

语文老师让大家用“不过”两字造句。

同学们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

佳句连连，

精彩纷呈。

有个男同学，

造得句子仅有四个字，

即“驴不过河”。

老师听后哭笑不得，

同学们也哄堂大笑，

表情不一。

老师让他讲出道理来，

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

礼拜天我去地里割草，

看到一位农民伯伯赶着一头毛驴去上工。

走到小河边，

有一片青草。

毛驴便窜上前去，

香甜地吃了起来。

农民伯伯拉不动赶不走，

用鞭子抽都不行，

毛驴就是不过河。

所以我说“驴不过河”是有根据的，

绝非诓言。

老师和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竟然忘了他错在那里。

后因部队整编，

任务转换。

老茂被调到基建工程兵机要系统工作。

我们联系就此中断，

一晃就是数十年。

退休后我思友心切，

经多方打听寻问，

听说他转业到运城市人行系统工作。

因没联系方式，

我便坐火车去运城寻他。

几番周折，

30年后我又见到他。

说不完的战友情，

道不尽的心里话。

为了加深战友情谊，

充实退休生活。

他提议组织几位要好战友，

到广西去旅游，

我举双手赞称，

并用笔记录下我们旅游的全过程。

（一）

吉日正月二十一，

战友一行下广西。

先到北海观海景，

银沙滩上慢慢移。

空气好的不得了，

就象住在氧房里。

新茂水量见天涨，

还生咳嗽没再提。

吃着海鲜就老酒，

甜蜜生活让人谜。

（二）

忙里偷闲转战场，

防城港口去猎奇。

舰笛声声催人醒，

渔船就象来赶集。

海浪轻轻吻彼岸，

钓鱼高手却不急。

红树林绿连成片，

就象身在公园里。

（三）

桂林山水甲天下，

家喻户晓世人夸。

有幸一睹美人秀，

人游仙景影入画。

漓江水美从天降，

竹排悠悠闯天崖。

天若有情人未老，

春雨淅淅湿白发。

老夫聊发少年狂，

越活越觉年轻啦。

在机要科工作时，

我有个好朋友叫小潘。

他是安徽六安人，

七一年入伍，

小我一岁。

活泼开朗，

精明能干。

他是一名电台报务员。

因机要和电台的紧密工作关系，

我们成了好朋友。

那年冬季野营拉练，

我们同行。

每到宿营地，

他都与同事们，

不顾行军疲劳，

放下背包迅速架设电台，

与上级沟通联络。

那天在架设十多米高的电台天线时，

正赶上大风天气。

他正在固定天线，

一阵大风袭来，

将天线吹

倒，

恰与附近的高压线相吸，

他被电击当场身亡。

时年才刚满十九岁。

因当时上级有规定，

在那里牺牲就在那里集中埋葬。

连尸体都未能回归家园。

虽然已过去数十年，

他的音容笑貌还不时浮现在我的眼前，

每想起他，

都会感到悲痛和惋惜。

要过节啦，

我的好兄弟，

我非常想念你。

届时我将奉上一坛我家乡的老白汾酒，

为你奠祭，

供你享用，

愿你在天国平安吉祥！

2020.7.24 于临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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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龙江 山西省绛县横水镇崔村人，1952年3月生。1969年12月在原籍应征入伍，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历任战士、参谋、股长、营教导员、团政治处副主任；1989年8月转业临汾行署人事局工作至退休。因长期从事政治工作，尤其热心新闻报道和文艺创作，曾先后在军内外各种报刊发表作品十余件。退休后专心尝试乡土文学创作。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