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受疫情影响,本学期我孙子和他的同学们一样,憋在家里上网课整整三个月,复课后仅在学校学习了一个月就又要放暑假了。今天是期末考试后返校的日子,公布考试成绩,布置假期任务。临近中午,看到孙子滿脸阳光灿烂地跑出校门,我清楚孩子这个不平凡的小学第五学年又赢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头伏的烈日,炎炎似火。我把孙子的书包放进我的自行车车筐里,准备陪孙子赶紧回家。孙子接过我带来的小毛巾擦了擦滿头滿脸的汗水,嗫嚅地说了句:“爷,我渴了,也有点饿了。”想想也真是,大热的天,汗出的多,课堂上还得戴口罩,孩子真的需要补充点东西了。“走,前面就有蛋糕店,爷给你买槽子糕先垫吧垫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蛋糕店很小也很干净,冷气开放顿觉舒适、温馨。在小店一隅,我把买来的一瓶“脉动”、一盒“安慕希”和几块糟子糕摆在了小桌上。</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咦!这是槽子糕吗?我看就是普通蛋糕。”孙子瞪大了眼睛。</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是槽子糕、也叫老式蛋糕。爷爷一直都管它叫槽子糕”。</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看着孙子吃的津津有味,我呷了一口“脉动”,小时候跟槽子糕沾边的一些往事从脑海里冒了出来……</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br></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小时候我家是很清贫的,家里人口多,父母收入微薄,平房土炕,白菜萝卜。除了过年过节父母会给我们买一点饼干、糖块什么的,平时零食、水果、糕点之类,我们基本没怎么享受过。我家与大西副食商店近在咫尺,我也常常去商店看看热闹。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商店里的商品种类、数量都很少,有的柜台就那么几样东西,大多还要凭票供应。我特别爱到糕点柜台卖呆儿,虽说只有炉果、江米条、动物饼干等可怜巴巴的几个品种,可我还是愿意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久久不肯挪动脚步。嘴馋?腹饥?是,又不全是。那个年代作为孩童的我,竟然如此地不懂尊严,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最爱看糕点柜台营业员包装槽子糕的操作过程,真麻溜。那个年代槽子糕属于“高级点心”,价格昂贵,平时谁家都舍不得买,糕点柜台前总是冷冷清清。可一到年节前夕,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从早到晚顾客盈门,熙熙攘攘。走亲戚串门是民间传统,日子过的再紧巴过年了也得买二斤槽子糕送给长辈表示一下孝心。记得大西副食糕点柜台上方,有一根固定在东西两壁的8号铁线,铁线在营业员工作位置附近垂下来一卷纸绳。营业员售货时,总是把称好的槽子糕按一斤一份放在包装纸上,然后把一块块槽子糕按下宽上窄成菱形状地码起来,上面还盖上一张红色小方纸,用纸绳从四面捆绑好再打个方便拎着的纸绳结。顾客接货付钱,购销双方微笑致意,二斤槽子糕拎在谁手上都觉得悠荡悠荡的既自豪又喜庆。</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有个三姥爷(我姥爷哥三个,姥爷和二姥爷解放前就已过世,三姥爷终身未婚,一直与舅父一家住在法库县农村),彼时已近花甲之年,他老人家每年都进城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虽然是地道的庄稼人,但三姥爷人特善良、喜欢孩子尤其喜欢我。那时的乡下比城里还苦,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细粮米饭,就更不用说沾点荤腥了。为了迎接老人家的到来,我母亲每年都会通过省吃俭用攒点细粮票、肉、蛋票。老人家来串门了,我们家就等于“过年”了。 不仅如此,为了让三姥爷在咱家尽可能的吃好住好,母亲还常给三姥爷准备点“零食”。在三姥爷住的后屋窗台上,经常摆着一个小木匣,匣子里边放着母亲及沈阳其他亲属买的糕点、红枣之类。三姥爷的小木匣对我和妹妹们有着说不清楚的特殊吸引力,有时候我们走进三姥爷的小屋里总会下意识地往小木匣的位置瞟上几眼。三姥爷当然知道我们的心思,我们一进屋他就会把小木匣从窗台上取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打开。而此时我和妹妹们多半会挣脱三姥爷的手臂溜走,因为父母不让我们染指老人家并不宽裕的那点“嚼咯”。直到有一回学校因故提前放学,母亲和妹妹们没在家,三姥爷总算觅到了机会,伸手把我拽进他的小屋里,二话没说迅速打开了他的宝贝匣子。“哇!”我终于看到了匣子里的风景:一包槽子糕已经开封,包装纸被油酥浸透,柔软、金黄的槽子糕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道!我本能的拒绝着“不,不,三姥爷……”,“姥爷让你吃你就吃,多吃几快”,三姥爷不容分说,抓起两块槽子糕就塞到我的手里。“我妈说……”我刚要争辩,三姥爷连忙打断我的话:“你妈也得听我的,我是她三叔!” 说完这句他老人家又补充了一句,“你妈小时候我也总把好吃的留给她,她在家里是老小,你舅、你姨都比她大”。哎,三姥爷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啊?我知道,三姥爷对我的疼爱,槽子糕是表像,真情在心里。</span></p><p><br></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式槽子糕与现时令人眼花缭乱、品种翻新的各式蛋糕同为蛋糕大家庭的成员,但两者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槽子糕的生产历史很长,最远可追溯到明清时期。“缺了你一个臭鸡子儿还做不成槽子糕了?”虽是吵架时的不雅口语,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鸡蛋对于槽子糕的重要性。槽子糕的主要用料是用鲜鸡蛋加适量的白糖、面粉、香料入模烘烤而成,特点是味道清淡、香甜适中、色泽金黄、糕体松而不散。而蛋糕最早起源于西方,后来才慢慢传入我国。蛋糕用料包括了面粉、甜味剂、黏合剂、起酥油、牛奶、香精和发酵剂等。蛋糕柔软、绵滑、式样繁多,主要品种有生日蛋糕、滿月蛋糕、婚礼蛋糕、起士蛋糕等。</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槽子糕与现时蛋糕,前者属于老式传统,后者为创新升级。二者相映成趣,互为补充。由槽子糕、蛋糕,我也想到了人。人类创新发展跟蛋糕升级換代也有相类似的情况。无论从事什么职业,做什么事,既不丢掉好的传统,又不因循守旧、故步自封,这样前行的路子,才能越走越宽广。</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爷爷,我吃饱了”,孙子的一句话,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我缓缓地站了起来,爱抚地摸了摸孙子的头,祖孙俩在小店氤氲的蛋糕香中陶醉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