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隅

淡年华~紫水洛

　　连续几天监考让我疲惫且焦躁。回到家翻冰箱，摸到一袋子冻得硬邦邦、黑黢黢的蛋子。原来是疫情宅家期间，姐夫送来的“乐都软儿”。墨墨说他曾看过青海风土人情杂志上把乐都软梨和川口冬果梨、贵德长把梨、化隆酥梅梨一起被誉为“河湟美果四佳梨”。忽然来了兴致，洗净化冻，一个个剥了外衣，雪白多汁挂着冰霜的瓤儿让我口舌生津，身心顿然安逸了许多。不由得想给姐夫他们来一个章节。

　　姐夫“娘家”姊妹居多，他排行老九，少小时命运多舛，如今却却苦尽甘来活成大佬。起初二姐跟姐夫在一起，我是极力反对的，甚至在他们结婚前夕在日记本上写过大篇幅的檄文来讨伐互不待见的姐夫。姐夫爱插科打诨，不熟悉他的人会以为哗众取宠，熟悉了就会发现姐夫心里住着一个老小孩。姐夫有时也很势利，我们也会毫不客气贬损他，全然不顾他也是一名叱咤风云的大老板。在二姐的通力辅佐下，白手起家的姐夫事业成长得很快，从租房到核心地带三套房，从现代到奥迪，姐夫一路开挂，当然这都少不了二姐的功劳。姐夫贪吃又贪玩，出手又阔绰，他的圈里竟然有好多励志而又善良的残疾人士，每年姐夫都会请他们聚餐，恭敬中不失亲切。据说这些都是在他事业初期跟他交好过的伙伴，能想象到姐夫创业初期与他们惺惺相惜时的友情。姐夫对于二姐也是耳提面命。四川人说耙耳朵的人大抵命好，我信这个邪。芷墨说姐夫是一个儒商，这兴许是他对他崇拜的二姨夫才华横溢的嘉奖吧。姐夫是我们娘家的座上宾，因为他的到来，不仅能带来很多欢乐，同时他也能从宏观上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小弟巨额的住院费、小妹理想的工作，都是拜姐夫所赐。不过我们也随二姐一道不时打压姐夫偶尔嚣张的气焰。总体而言，我们大家还是挺喜欢这个乐都佬姐夫。

　　乐都的亲戚们都很好客，姐夫也喜欢邀请我们去他老家玩。其实所谓的老家也只是哥哥们的旧居。姐夫弟兄几个都在城里置家，逢年过节才回老宅聚聚。因为我们也是二姐家餐桌上的常客，所以跟二姐他们聚餐数次，渐渐地跟乐都的亲戚们也熟悉了起来。

　　第一拨认识的亲戚是姐夫的大哥。是在二姐的婚礼上。当时大哥是证婚人，掏出证婚词一板一眼地宣读，文采斐然，气度非凡。姐夫说大哥是碾伯镇小学的校长，怪不得讲话很有领导的范儿。大哥很活络，几年前我爸动手术前来探望，跟邻床乐都的病友老乡拉家常，说起儿媳，夸她是打着灯笼都访不到的好姑娘，我们窃笑。后来见多了有些婆婆或公公背后损儿媳，老人夸儿媳，其实也是很难得的，窥出一个人的涵养。

　　再熟悉起来的是姐夫的一位侄女，2008年初次见面，目光就被她清纯靓丽的外表吸引了，白色短袖衬衣、干净的牛仔短裙，时尚的波波头衬得她十分温婉又好看。从此我的短发便有了标签：波波头。小妞儿不仅长得漂亮，人活得也漂亮。听姐姐说是搞设计的，很腻害的样子。我和她前前后后买房买车，须承认：我这位老嬢嬢不得不佩服与我年龄差了10+的小菇凉。

　　2009年国庆小假，姐夫邀我们去乐都摘果子。于是浩浩荡荡两车人，偕同前往姐夫的二哥家。一进小院，就被整齐干净的院落折服了。进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处花架，蝶飞蜂绕、姹紫嫣红。花架背面是一畦菜园，四周整齐地搭着架，藤蔓缠绕，吊着圆溜溜的看瓜、长长的豆角，中间栽着几垄辣椒和茄秧，红彤彤的辣椒、紫色的茄子，一派绿意葱茏。 进了屋，一切井井有条。即便是这么多人围桌吃饭，也没有出现杯盘狼藉。二嫂二哥都是勤快人，总会及时收拾杂物，屋里屋外总是那么干净整洁。当次日大清早听见屋外刷刷的扫地声，我还以为是二嫂，二姐说二哥起得早，起来就搞卫生。唉，娘家父亲起的得倒是早，可几乎很少见父亲拿笤帚拖把。

　　早餐后去了姐夫的五姐家摘果子。在离家不远的菜地里碰到了五姐夫的从敦煌来休假的姐姐一家。反正都是亲戚，大家都很热络。听姐夫说那个姐姐在石油局当领导，可我看到的是一个回了娘家在田园栽苗除草、朴实亲和的邻家姐姐。那个姐夫喜欢摄影，给我们大家拍了很多接地气的照片。姐夫介绍那个荷锄的小姑娘是他们的女儿，很厉害，在北京读研究生。

五姐家的果园实际上也只有四五棵果树。但长势喜人，硕果累累。就连果树底下都铺满了黄橙橙的苹果。很少见到过长这么殷实的果树，我们迫不及待地先捡起堆在树下的苹果就往袋子里塞。五姐家的婆婆咧开嘴笑：摘树上的嘛，树上的新鲜。后来我们才知道树下的一半是用来喂猪的。哈哈，这么酸甜可口的果子喂猪可惜了。我们拎着桶，摘了好多苹果，满载而归。摘完之后才去感谢主人家。

　　见到了姐夫的五姐，热情的五姐早已给我们一行人在宽敞明亮的新居里，张罗了两大桌火锅，翠绿的菜蔬都是从园中现摘的，现摘的还有我第一次吃到的绿皮核桃。

　　之后又去了海石湾的六姐家，同样受到了六姐热情洋溢的招待。这都是2009年的记忆了，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满室生香。

认识姐夫的五姐夫，源于小弟生病期间。医院床位紧张，远在福建的五姐夫硬是几通夺命连环电话，逼着他在医院某科室的妹夫动用私人关系才及时安排了床位。后来，小弟的病情并未好转，准备远赴北京求医。热心的五姐夫又连夜电话联系他远嫁北京的妹妹，联系到北航医院，并在我们抵达之前妥善安排好了不敢奢望的单人病房。连主治医生都是五姐夫嘱咐她妹妹找的。

　　在北航医院，我见过专程从南机场绕好几环赶过来的五姐夫的妹妹，娇弱的她却拎了一大袋沉甸甸的袋子，里面各种北京当地的特产，还有我第一次见的北京果子面包和蔓越莓面包。松软香甜的面包瓤里裹着各种果脯，很有嚼头。姐姐说她早晨专门去离家不远的面包坊排队买新鲜的。好几天没有进食的弟弟竟然也吃了一大半。后来得知我要回去，非得要给我带几个让孩子们尝尝。次日，这位姐姐将两大箱面包送到了候机室。满满当当的两大箱，差点让工作人员安排付费托运。甚是感激实在又热情的乐都小姐姐。同时让我感动的来北京旅游却特意来探望我们的那位长宁镇卫生院的美女大夫，非亲非故却因为大姐微信上随意一句“如果有机会顺便替我探望下在北京住院的我弟”的留言，换乘地铁数次完成大姐“顺便”之意。我在大姐的小超市见过她一两次，很时尚也很开朗。在异乡碰到老乡，自然亲切无比，同时满心感动。

住院期间，五姐夫每天都会早晚打电话问候我弟的病情发展，热心地替我们想各种办法。当得知小弟的病情已无回天之力，五姐夫又打来劝慰电话并鼓励我们不要丧气。他又各种托人帮我们求医问药，直到实在无辙。善良的五姐夫又开始操心起我父母膝下无子后的呻慌。为了缓解巨额的开销，五姐夫又电话操作托人找关系，硬是给我弟申请了大病保障金，给我父母申请了生活最低保障。他的周到和不厌其烦的恒心，还有做事的毅力，让我们心生愧意。我知道五姐夫其实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却在我们的世界中充当着大英雄，替我们排忧解难。

　前两日，姐夫组织他们的亲友团去门源祁连两日游，特意邀请了我父母同行。一大家子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一路流光溢彩、一路欢歌笑语，看到姐夫精心安排的线路和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让我们这些加班汪心驰神往。草原扇子舞、人肉轮子秋、别样赛马……花样娱乐让大人小孩乐不思蜀。怪不得小外甥都嚷嚷着不去幼儿园多玩几天呢。

　　家和万事兴。亲人之间因为有了亲情而格外温情。生活，一半明媚，一半忧伤。面对生命的无常，我们当下所能做的就是在通往终点的路上，抓住有限的时间，多看一点沿途的风景，多留一些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