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

飘然

算好了时间，在六七月交接之际回顾这不平凡的半年。没想到，就在这一天，美篇公告暂停发布文章和说说。 没有关系，还是可以回顾。只不过，迟些时候发布而已。 　　2020年，21世纪20年代的第1个年头，庚子年，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年。 还是从2019年的秋天说起吧。 这一年10月18日至27日，第7届世界军人运动会在武汉举行。武汉，第一次成为全世界的焦点。 　　到了冬天，岁末年终时，有媒体称武汉出现了传染病。我们都没太在意。 不久，又有报道说：武汉传染病是谣言，而且公开批评了8位造谣者。我们笑笑，一则社会新闻而已。 　　转眼迎来了2020年的新春。学校放假了，在外工作的人们也准备着返乡过年，梅花开得正热闹。 　　1月20日，瓶子来福州。我们一起逛了西湖，又到鼓山赏梅花。——当时只道是寻常，绝想不到再见这湖光山色，是两个月以后。 　 “听说武汉传染病挺严重的。” “幸亏不会人传人。我已经买好了票，准备23日去江西。” “路上要小心。” “嗯。” 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心里想着那发生在武汉的事，离我很远。那是我第一次和人谈论武汉的病情，没想到从那以后，这竟成了日常挂在唇齿间的话头。 　　当天晚上，钟南山院士宣布了“人传人”的事实，同时指导公众“戴口罩能有效隔离”。 一夜之间，口罩脱销。 表妹一天几个消息，传达疫情的严重程度，她决定放弃同去江西的计划。 我陷入了纠结。每年去宝峰过年已成为家里的传统，一年到头呆在家里的母亲，只有这一次外出的机会；女儿更是满怀期盼，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有，第一次与我们同去的表姐……有没有风险？该不该放弃？我知道，她们都依我，我是做决定的人，也是承担后果的人。 最终，我做了冒险的决定。 　　药店的口罩，已经要预约才能限量购买了。我为大家准备口罩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东西后来竟成为像出门要喝的水一样随身必备。 和它一起伴生的，还有消毒液、测温枪、七步洗手法…… 　　23日，我们如期出发。 这一天上午10点起，武汉封城。这个千万人口的城市被迫“闭关”自守。 当晚8点，宝峰山门关闭。 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庇护所。 　　此后，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我们开始接触到许多新鲜的词汇：新型冠状病毒、方舱医院、防护服、核酸检测、N95口罩、密切接触者、超级传播者、健康码……而“疫情”“隔离”这些曾经被遗忘的字眼，则成为了空气般存在的高频热词。 　　人们开始像关注股票行情一样，关注每日各地新增病例和死亡人数。武汉，再一次成为世界的焦点。 每天，都有许多人离开，许多人绝望，许多人哭泣，许多家庭破碎…… 湖北于我，之前只是长江水、黄鹤楼、热干面。但去年国培之后，湖北于我，是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是200个勤思好学、才华横溢的优秀教师。 我惦记着他们，却只能在群里祝福，不敢在群里询问，怕万一某人的伤口被当众打开。私下问了一些老师，得到的反馈都平安。放心的同时，也深深感恩上天对他们的眷顾。 过去申报国培，每年都会选择不同的省份，以了解不同区域的教育情况。但今年我一反常态，再次选择了湖北。也许希望藉此为湖北尽些力，传达福建教育学院对湖北的善意和温暖。 　　当生命受到威胁，人民群众的思想认识空前一致。无论南岛还是北疆，无论城市还是乡村，人们自觉地拉起警戒线，阻止外来人员进入。网络上一时涌现各色硬核标语，尽管不近人情甚至有些语言暴力，但在当时的紧急状态下，确实起到了防护作用。 　　不过，日本友人捐赠物资上的留言还是让我们汗颜了一把。 　　我们原定初三回老家祭祀祖坟。现在也只能改变计划，各回各家。 所有的聚集活动取消，公交地铁停运，商铺影院关门，公园寺院封闭，中国被迫按下暂停键。 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和车辆，小区里，很安静。 复工复学的时间一推再推，从7天到14天，再到21天……直至3月、4月。 　　这段时间，我们靠着先生春节从老家运来的蔬菜禽肉生活，冰箱也渐渐空了。一向不喜欢他往家里带东西，因为家里人少，吃不了、用不了那么多。但这一次，却无数次庆幸他带来这大包小袋的各色食材。 日子闲下来了，朋友圈里出了许多烹饪大师美食家。女儿也厨艺大长，一天天地折腾出新的花样。 　　一家人开始追剧，追完了56集的《平凡的世界》，又追35集的《射雕英雄传》。看什么不重要，喜欢的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共同话语，有共同期盼。女儿说，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一个新的短语出现了：停课不停学。老师们开始忙碌起来，家长们坐不住了，孩子们名正言顺地与手机、电脑成为亲密伙伴。 不管你愿不愿，不管你会不会，网课时代突然到来。当在线教学这个大机器开始轰然运作的时候，附在上面的每一个螺丝、每一寸钢铁都不得不被裹挟着运转。于是，全国范围内，教育现代化信息水平迅速而大面积提升。 女儿和我也变身十八线主播，开启在线授课模式——一种新的职业体验。 　　这期间，网络学习资源空前丰富，大量优质免费课程加上宅家隔离拥有的大把时间，为自我充电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于是读了些书，听了些课，写了几篇文章。没想到有两篇被核心刊物《语文建设》看中，去年12月发表在《福建基础教育研究》的一篇文章，也被人大复印资料《小学语文教与学》全文转载。 一颗在闲散中忐忑的心稍稍有些安定，似乎没有白白虚度了这段难得放空的好时光。 　　跑步机成为宅家标配，以弥补限制外出所缺失的运动。 　　春来了。 春逝了。 不觉花事荼蘼了。 3月15日，禁足47天后终于走出家门，呼吸带汽车尾气的空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街上渐渐有了行人，车辆也多了起来，商铺只开了一些，三坊七巷显得格外空旷。 西湖、福道限时开放，所有公共场所要求戴口罩、测体温进入。 阿弥陀佛大酒店的自助素食只在周末中午开放，想念它的味道已经一冬又一春了。 　　我和女儿开始疯狂走路，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力气，有的是闲情。有一天竟创下37,000多步的记录，占领576位朋友的封面。 也许出于补偿心理吧，几个月没有看见的风景，都想一次看个够。甚至走路到五六公里外的森林公园，看望那里的黑天鹅和千年古榕树。 周末，一家人开车去海边，领略平潭波光潋滟的蔚蓝壮美，观赏霞浦浮光跃金的滩涂夕照；听一听石头的歌唱，喊一喊拉纤的号子…… 3月18日，福州以最高礼遇迎接抗疫英雄的归来。危难关头，真切地感受到了医生的伟大和国家的强大，深刻认识到人民的担当、政府的力量和制度的优势。这期间，发生了许多感人的故事，一些闪耀的名字被人们反复传诵： 堪称国士无双的最美逆行者钟南山，摆渡生命守护英雄的快递员汪勇，十天建成火神山医院的建设者们，200多支援鄂医疗队里数千名早巳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医护人员…… 无数平民英雄在危难中展现人性最美好的一面。 　　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疫情带走了4000多个同胞的生命，之后蔓延至全球，死神在每100个确诊的人群里，随机带走了5个。50万人，就这么没了。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这期间，我们还经历了—— 网课的利与弊 吹哨人的真与伪 方方日记的是与非 国际社会的爱与怨 人性的善与恶 …… 没有人提供标准答案的疫情时代，为我们出了无数道新的思考题，让我们学习更加理性的判断，达成更加成熟的共识。 　　四月，是一个复苏月。 为促进经济复苏，市长带头下馆子、县长带货促销、民间爱心助农购物等新鲜事物应运而生。我也买了海南的芒果、甘肃的苹果、河南的大蒜……自己食用，或者送人。 4月23日，高三、初三学生率先复课；4月27日，小学三年级以上其他年级复课；6月2日，小学一二年级及幼儿园复课。7月，如期放假。这是史上最短的在校学期。 重灾区湖北及部分高校，全学期网上授课，包括线上闭学式、线上论文答辩。 4月8日，封城76天的武汉解封。4月18日，这个国内疫情的“风暴眼”，疫情风险等级评估整体已降为低风险。浩荡的长江水，见证着这座英雄的城市，正从疫情伤痛中缓缓站立起来。 也是在这个月，弟弟终于回家了。从寒冬腊月到春暖花开的四月，他在公安防疫战线上连续工作了三个月。而他的工作，只是千千万万个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做出贡献的岗位之缩影。 　　五月，世界各国陆续进入了疫情防控新常态，各自关闭了国门。 　　六月，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出现聚集性疫情，确诊病例300多例。 　　七月，谁也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关闭的国门什么时候能打开，什么时候才能告别体温枪、健康码……我们只知道，所有的工作里都增加了一项极其重要的内容：防疫！ 　　今天是7月20日，距离与瓶子第一次谈起武汉传染病，整好半年。 这半年，多少痛彻心扉，多少惊心动魄，多少感人肺腑，多少发人深省……全人类共同上了一堂此生难忘的课。 　　祈盼疫苗早日问世！ 人间安好，山河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