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月高清冷，寒气袭人，隆冬的寒夜刹是静谧，路边的树枝掉光了叶子，月光透过树枝的间隙洒落下来，树枝上挂满了银色的冰凌，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河边的泥路上，白霜满地，冻得硬邦邦的路面裂开了缝。深秋的虫鸣声，此时不见了踪影，一切皆显得那么万籁俱寂。</p> <p class="ql-block"> 为防日出后的疆土因化冻变得泥泞，母亲就直接穿着冰冷的雨靴，雨靴叩击在这冰霜覆盖的疆土地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噗咚声，声响回荡在黎明前的旷野上。 </p><p class="ql-block"> 这年我刚20岁，在这个寒冬的凌晨，我早早的起了床，要到千里之外的厦门去报道，开始我踏上社会的人生新旅途。父亲因为上夜班，就有母亲来送我，其实我本想一个人去车站，但母亲终究不放心，执意要送我，母亲不会骑自行车，我们就赶早趁着冬夜凌晨的月色，步行至十里外的乡村小车站，赶早晨头班汽车，再到南京换乘火车去厦门。</p> <p> 老旧的行李箱，被父亲翻修一新，沉甸甸的箱子自然又落到了母亲的肩膀上，“妈妈，把箱子给我扛吧”，任凭我如何恳求，母亲就是不让我扛，哪怕一分钟。</p> <p> 天边微露蛋白，跟在母亲身后，踏着朦胧的月色，沿着漫漫小路，一路前行，眼前那瘦小的身躯，努力并坚毅地扛着箱子前行。只见母亲头裹一条蓝色围巾，把头偏向右边，左手高举扶着箱子前行。沉甸甸的箱子压在母亲那柔弱的左肩上，她就右侧身体，叉着腰，力求使身体平衡。弱小的身躯映着月光，背影被拉得长长的，又显得那么高大伟岸。</p> <p> 隆冬的寒夜，本来就静，微闻母亲的喘气声，空气中的寒气刺骨透心，我不由的裹紧上衣，扯高衣领，此时，母亲的后背上渐渐地冒出汗水挥发出的热气，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几步上前，想要夺下那肩膀上的箱子，但母亲断然的拒绝了我，她依然说道：”我扛得动，你在长身体，不能压弯了腰”,然后，只见她稍着停顿，左手提下行李箱，换至右手边，再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提，沉甸甸的箱子又稳当当的跨到了母亲的右肩上。</p><p> 此刻，我才注意到母亲原本裹着的蓝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到了她的肩膀上，身上的碎花棉袄敞开了钮扣，随着寒风任意摆动，棉袄下那纤细的腰杆，显得那么坚韧有力。此时，母亲先前右倾的腰身换成左倾，再左手叉腰，支撑着身体，努力前行。我的眼圈再次湿润，赶紧飞奔上前，抢夺下那肩头上的行李箱。</p> <p class="ql-block"> 天不亮，我们就早早地赶到了小站，站上只有几个同样赶早的人，发车时间尚早，我说，“妈妈，你早点回吧”，她朝不远处看了看说，“不着急，我去买点吃的给你带上，路上不要饿坏了肚子”，我怕麻烦，就劝她不要去买，但她还是执意去了。</p><p class="ql-block"> 薄雾中，渐远的背影，虽瘦弱而不失坚韧。远处的早茶店，依稀可见些许行人驻足买早点，说是早茶店其实就是烙烧饼炸油条的小店。不一会儿，她就提着几只烧饼和一瓶豆浆回来。焦黄酥脆，飘着葱香的烧饼捧在我手里，热乎乎的，原本冻僵了的小手顿感暖哄哄，一股暖流拥遍全身。</p> <p> 终于等到发车了，车子缓缓地启动，车窗外，母亲随着车子移动，她边跑边叮嘱我，“路上小心，看好行李，到了那儿记得给家里写信”。</p> <p class="ql-block"> 后来的岁月里，随着工作调动，我辗转他乡，从厦门到南通，从南通至深圳，但我一直保持着和父母写信的习惯，直至电话普及了的年代。母亲每每接到我们子女三人的来信，都会反复的读上大半天。阅读我们的来信，依然成为她那时人生中最大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劳作，含辛茹苦，把我们子女三人拉扯大，培养成人。在她担任村里会计的几十载时光里，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深得村里老百姓的喜爱和拥护。今年，年满82岁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但在我心中，永远难以忘怀的是，月光下，母亲的背影，那背影恰似一座高大的丰碑，永远的铭刻在我心中，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注：文中插图部分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2020.7.18子夜于深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