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020.7.15日农历5.24日,星期三,阴</p><p style="text-align: center;">阎灵娣</p><p> 一连热了好几天,自然不敢到乡下去跑,乘早晨和黄昏太阳弱马的时候,出去河边来回散散步,面对南山发发愣症,加起来就寸步千米,尺咫山河了。这几天又下雨,出去不方便,在小屋里翻翻书、翻翻手机、电脑上玩一玩空当接龙,来回走走,甚觉无聊。</p><p> 前天,家祥来电,邀我哥、早晨和我并我的文化同好们到他家做客。家祥,十里铺人,在太原工作,现已退休,早听人说回到村里拾掇地方,我想大概是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准备在老家颐养天年吧。前天,家祥来电,邀我哥、早晨、我和我的文化同好们到他家去做客。我欣然答应,又因为十里油路,有点小雨也无所谓,就决定今天上午去。</p><p> 铺,查《辞海》得:1、铺首,衔门环的底座,2、铺设,摊开,动词,3、通“痈”,病的意思,4、驿站。十里铺的铺,当然应该理解成驿站,古人云:十里一铺嘛。驿站者,古时候供传递文书者和来往官员暂息、补给、换马或住宿的地方。出鄂城向北上十里陡坡,到此地已是人乖马乏,虽不至于要住宿、换马,但歇歇脚、吃饭、喝水,给牲口补点料则是必要的;若是从吉县方向过来,走了五十来里路,到这里后则肯定要吃喝歇息。当然,除官差外,也可供其它行人吃饭歇宿。</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郑氏家族博物馆</b></p><p> 郑家,乡宁四大家族之一,以郑崇俭及其父辈乡贤郑都、郑郊闻名鄂邑。至于郑崇俭后人在哪里,人们也说不清楚,有人干脆说就没回来,到近期郑家修续家谱,资料陆续找到,就廓清了原貌,十里铺郑家为郑崇俭五子郑绵颖一脉。</p><p> 十时许,我们一行十人到了十里铺,车到了村中,正准备问路,车上有人指着左边门楣上有“集祥居”匾额的院落说:大概就是这里吧,说话间家祥已迎了出来。这是一座按古建标准新建的四合院,北面是二层楼房,东西两边厢房,南面是迴廊,所有的门口都有对联,门楣上都有牌匾,回廊里布置着介绍家族发展史和关于驿站内容的版面,看样子不是仅为居家而建。</p><p> 家祥把我们领进了会客的地方,家祥介绍说:他兄弟三人,老大在家务农,他和老三在外工作,儿孙辈都在外,都成了造诣不错的文化人.,为了让后代能了解家史,更好地传承家族文化,不忘根本,记住乡愁,兄弟三人就合修了这座郑氏家族博物馆。</p><p> 少顷,我们参观展厅,在追远堂,我细读了族规和蔡新为郑松龄父亲畏天公撰的寿文十二条屏,又浏览了家祥收藏的诸多名人及家族弟子的字画,不仅对家祥刮目相看了。过去,家祥在我的印象中,是个讷于言敏于行的忠厚人,感觉他对文化没啥兴趣,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上心,有这么丰厚的积累并下这么大的功夫应用于传承。我和家祥说:后代们一年回来瞻仰学习两次,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自然就明白了,这是一种形成正确三观的好形式。</p><p> 前人辉煌,是奋斗的目标,家族沉沦,是崛起的动力,正如郑崇俭旗帜妖娆,固然使后辈自豪,但在苦难中卓然奋发的郑炳彦,更值得缅怀,因为他的付出培植了家族再次复兴的沃土。其实,我们回顾一下明清两代的六名进士王培龄、王与龄、郑崇俭、杨藻凤、王廷杰、吴庚,那一个不是在家族的经济和文化的沃土滋养下成长起来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人们缅怀自己名人祖先的时候,更应该礼拜把家族带出贫困泥淖的始祖。</p><p> </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郑松龄州判生涯在泸州</b></p><p> 县志记载,郑松龄是泸州通判署高县、长宁、筠连三县的知县。2017年,我曾对在乡宁任过知县的的名宦家乡和乡宁人在外地任过知县的地方,进行了扫地式的调查。于当年三月二十日至二十一日,在上述四地了解郑松龄的情况,我一行三人对此期望很大,心想在这几个地方的官职录中,不仅能找到名录,而且还会有不凡的宦绩,但令人沮丧的是在高县、长宁、筠连三县的史志上均未找到只字片语。途中,我们一边骂张献忠八进四川烧毁了史料(张献忠进四川在前,这个麻烦找不着),一边埋怨老先人不操心显显灵,(怨的也没道理)。小高丽为了调节沉闷的气氛,就说:莫不是郑松龄在外地胡混,回到家里没法交代,就说在外面当了官,胡抡下一串地方呢?她见无人答应,又自言自语说:是该骂骂哩!我问骂谁呀?她笑着说:骂谁呢?那就骂我妈吧,我妈也姓郑,她终于把我和王锡惹笑了。</p><p> 这天下午到达泸州 ,气喘吁吁地爬了八层楼,见到了史志办的郑水仙主任,终于在泸州民国版志书第二卷“州判”一栏中见到了郑松龄的名字, 激动的我们心不择词地想:“好孙子,终于把您这老先人找到了”,志书上只有十四个字:“(乾隆)四十二年郑松龄,仙西乡宁县拔贡”,(这里人san xian不分,把山西的“山”写了“仙”),高丽又说这是因为一路上叨念得老先人不好意思沉默,就跑出来了。晚上,我们破例买了一瓶泸州老窖,喝酒以示庆贺,这一事记忆太深刻,看到郑松龄的名字,往事历历在目,一幅幅情景图便从脑海里涌了出来。</p><p> 人都说立字为证,但十二条屏撰书和乡宁与泸州志记载的通判一事似有矛盾之处,且不管它了,但在泸州当过通判则无疑,要不然乡宁县志怎么会和两千里之外的泸州志书有同样的记载?</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关于铺与西庄咀</b></p><p> 院子里有一幅根据村人们的记忆勾勒出来的十里铺驿站图,他们说是依坡修建的三座四合院,里边是土窑,外面是用胡结垒墙的厦,有马厩、有客房、有饭店,我同学郑三喜说小时候(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驿站就还在,从吉县过来的骡子都在这里歇脚,他还在那里干过活,由于那时还小,见了骡子害怕地太太哩。</p><p> 王自祥也打听到在一块叫西庄咀的地方有很多砖瓦类构件,需要去看看。约有十一时,我提议到铺和西庄咀这两个地方看看。</p><p> 出门走一百多米,就到了村边下坡的地方,三喜指着沟畔不太明显的三节坡说:这是第一座院,下面是第二座院,再下是第三座院,往前是骡马店,往后是场,紧贴驿站的就是官道,再往下是……,而我们能看到的仅仅是被雨水打出的一个个豁口和残窑痕迹,哪里还有驿站的轮廓?人常说“人是窑的碹”,这话一点不假,有人住,千年百代不坏,人不住了,就迅速地塌毁了,哎。</p><p> 康熙县志讲,旧建铺率就高阜筑墩台,瞭望其下,缭以周垣。我们循这一规矩找墩台,果然在离驿站不远的地方,有一堵十余米高的人工墙,我和自祥都指着脱口而出:“看,那是一个墩台。”一问三喜,果然是,他们叫寨子。是他们的村岗,保护村里的安全,曾有绿植覆盖,被人推了,这家人三代都有事故,也许是巧合,但村人都说原图在这里。才下过雨,路软又有暗洞,无法走到跟前,王自祥不服气,来回辵路,终不能近前,只好拍了张照片作罢。</p><p> 还有半小时就到吃饭时间了,一行人就坐车到西庄咀察看。西庄咀在村西头和西廒村遥遥相望的沟边,垣面辽阔,地盘很大,村民说有几百亩,解放后被推成一块块整齐的梯田,全部是苹果和葡萄园,村民很惜地,葡萄地里的土都打得绵绵的,不要说砖瓦,就连一苗草也没有。他们说过去满地的砖头瓦渣,没法种,都被扔到沟底了,地里几乎找不到带有历史信息的物件。跑了好几块地,找到十来块砖瓦和陶瓷碎片,最早可溯至金代,大部份是明清时期的东西。这是个什么地方呢?,这么大的砖瓦建筑群,可不是寻常老百姓能住得起的房子,因为老百姓没有腰劲修砖窑或厦,只能在沟边依地势打土窑居住,正如二、三十年前的十里铺人,都住在沟畔的土窑里。</p><p> 三喜说,听老人传言,李自成过黄河后曾在此地驻扎,附近的东廒、西廒就是李自成的粮库,这个传说卢保龙也写过一篇文章。可李自成在乡宁也是路过而已,他的目的地在北京,有必要修在此地大兴土木吗?我就此请教王永顺同学,他说查了百度,李自成从禹门过河,没进过乡宁城一带。康熙县志记载,东廒、西廒的仓廒在明嘉靖年、万历年间,知县王国祯、焦守已、李时茂都重修过,所以关于李自成粮仓一事子虚乌有。</p><p> 总之,十里铺是先有驿站而后有村庄,要不然这个驿站就该叫某某铺,而不是叫十里铺:也应该是先有西庄咀聚落群体,而后有十里铺村,要不然也会有更多口口相传的故事。只是这个聚落群的时代并不算远,到底发生过什么,或惊心动魄,或凄凉悲惨?不然为什么会消失得这么干净,让人莫名难解。</p><p> 叨扰了家祥一顿饭,一行人于两时许离开。</p>